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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皆虚妄

一骑尘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出生时,她被视为不祥惨遭抛弃,血腥与厮杀伴随着她的幼年。尝尽人世间的冷暖,她宁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让任何人负她。再归来时,她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庄庄主,更是享誉七国的公子无妄。她为国请战、披甲上阵,更是与他相识于血腥战场。家国天下,爱恨情仇,他们该何去何从?

主角:无妄,苍吾   更新:2022-12-06 06: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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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无妄,苍吾的其他类型小说《浮生一梦皆虚妄》,由网络作家“一骑尘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出生时,她被视为不祥惨遭抛弃,血腥与厮杀伴随着她的幼年。尝尽人世间的冷暖,她宁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让任何人负她。再归来时,她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庄庄主,更是享誉七国的公子无妄。她为国请战、披甲上阵,更是与他相识于血腥战场。家国天下,爱恨情仇,他们该何去何从?

《浮生一梦皆虚妄》精彩片段

禹国,皓月当空,朦胧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浮殷城。

是夜,恰逢七月半,城里处处喧嚣,大街小巷都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赶来参加庙会的百姓络绎不绝,浮殷城里热闹非凡。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今日除了是节日,更是王后临盆的大日子,百姓们都翘首以盼着王室第一位王子的降临。

王宫,华凌殿内,禹王浮灈背着双手焦急的在外殿不停的徘徊着,他的身后躬身站着几个大臣,还有国中最有名望的巫医和一众妃嫔宫人。

内侍总管岑望看到禹王一脸的紧张和担忧,不禁向他宽慰道。

“王上,您不必如此担心,王后和王子福泽深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禹王这才停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内殿门口那些行色匆匆的宫人,随即又转身看向那略微佝偻的老巫医。

巫医只是恭敬的点点头,弯了弯腰,回道。

“王上不必忧心,王子即将降临!”

话音刚落,片刻,内殿便跑出一个女官,她脸色古怪的看着禹王却又不敢言语,禹王急切的问她。

“如何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那女官随即便朝禹王附耳过去,他们背对着众人,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禹王就脸色阴沉的对众人说道。

“阙老,你跟寡人进来,其余人等,不必在此守候了!”

那叫阙老的巫医带着一个弟子跟在后面进了内殿,只留下外殿众人面面相觑,却又无人敢过问。

看众人站在原地未有反应,内侍岑望这才拱手对他们说。

“各位夫人、各位大人,王上有令,请各位不必在此等候了,夜已深了,各位还是请回吧!”

待外殿空无一人后,岑望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内侍一左一右关上了大殿的殿门。

岑望急步向内走去,这才看清内殿的情形。

王后殷氏华凌因为难产已疼晕了过去,巫医已让他的小弟子给王后止住了血,即便如此,她身下殷红的血迹也已浸染透了整张床褥,十几个宫人侍女跪了一地。

幸亏王宫中的老嬷嬷有些本事,殷王后才能顺利诞下王嗣,有两位嬷嬷负责给王后接生,尹嬷嬷怀中此时正抱着国人翘首以盼的小“王子”。

禹王看着那襁褓中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婴孩,她正瞪着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他伸手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她肉嘟嘟的脸蛋真是柔软啊,粉雕玉琢的,从未见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婴儿。

此时的天心已懵圈,她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身着赤色暗纹锦衣华服、头束紫金王冠的男人,再看看周围这古色古香的王宫大殿,她陷入了沉思中……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睡了一觉醒来还换了个地方?换个地方也就算了,怎么还变成了一个婴儿!关键是她还忘了哭!现在哭也来不及了吧?

天啊!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真正的沈天心呢,是死是活?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的天心想伸手掐掐自己,于是伸出了自己那粉藕般胖乎乎的小手在半空挥舞着。

禹王看着怀中的天心安静异常,也不哭闹,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他随后又掀开襁褓的一角再次确认了一番。

一旁的巫医看了后,面色凝重的低下头去,然后唤来自己的弟子耳语了两句,随即便遣了她出去,而自己却是席地而坐,拿出法器在殿中卜算了起来。

待那弟子从殿外回来后,他又推演卜算了一番,不多时占卜完毕,才起身向禹王回禀道。

“王上,老臣已让弟子夜观天象,再结合刚才的卦象来看,得出的结果与之前不谋而合……”

“是以,若此子为男,则可以兴我大禹;若是为女,则会覆我河山!”

“此子出身诡异且天有异象,留着终究是祸患啊!王上!”

禹王面色凄然的看着怀中那娇小可爱的小人儿,一言不发,他如何舍得呢?

半响之后,老巫医看禹王犹豫不决,于是又催促说。

“王上,事关我大禹的江山百姓,您必须得做出决定了!”

巫医言辞决绝又恳切,底下跪着的众宫人却早已是惊惧不已,她们心知自己在听到这惊天秘事之后,恐怕很难有命再活下去了。


禹王思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王后难产,幸而无恙。然,王子却不幸夭折。天不佑我大禹,乃因寡人之罪;即日起,寡人将斋戒沐浴,入住太庙,向先祖吿罪,向臣民忏悔。

天心听到自己要被“夭折”,哪里肯干,刚刚出来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呢,又要被人弄死了?

她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开口想骂,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都是“咿咿呀呀”的,谁能听懂呀?于是只能大声哭喊,手脚并用的胡乱挥舞着以示抗议。

在场的人都很惊奇,难道说她竟然能听得懂吗?

禹王看着怀中大哭不止的女儿,叹息的轻声说道。

“别怪父王,谁让你是女儿身呢?”

说完他便狠心将已经“夭折”的“王子”递给了尹嬷嬷。

殿中在场的人谁都明白禹王这话的意思,可怜了这刚出生的小王女,却无人敢为她求情。

尹嬷嬷内心自然是十分不忍的,但她知道杀伐果断的禹王是不会因为一个婴孩而置江山百姓于不顾的,她求情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岑总管自小就伺候禹王,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但碍于阙巫医在此,他也只能把那口中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禹王看着面前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万般不忍,也不得不当着阙老的面再次吩咐道。

“你们都是王宫里的老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尹嬷嬷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口中从容的回答说。

“王上请放心,老奴明白!王后若是醒来,老奴也定会如实回禀!”

“很好!”

阙老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放了心,口中说道。

“王子夭折,乃是我国民之不幸,老臣这就回去为王子祈福,请王上保重王体,勿太过悲伤了。”

“老臣告退!”

阙老和弟子离开后,禹王也缓步朝殿外走去,岑望跟在身后,没了顾忌的他这才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王上?”

禹王停住了脚步,此时空无一人的外殿只有他们二人,主仆二人多年以来早已有了默契,禹王怎会不知岑望心里的想法。

他把心一横,闭了闭眼说道。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若是上天真要降罪下来,那便让寡人一人承担!”

随后就取下他随身的那块墨色的玉佩,递给了岑望,岑望手捧玉佩双眼含泪回道。

“是!老奴必会安排妥当!”

禹王的回答本就在岑望意料之中,他深知王上必不会放弃他和王后的第一个孩子,如今把贴身的玉佩都给了王女,足见他对王女的重视,得到肯定的岑望快步转回了内殿。

尹嬷嬷抱着孩子在内殿抹着眼泪,看到岑望进来,她的心里一紧,死死的抱住了襁褓,把天心紧紧的护在了怀里,不忍的问道。

“岑总管,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可是王后的第一个孩子啊!”

岑望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严肃的回她。

“王上早已下了敕令,谁又能违抗王命呢?尹嬷嬷,带着“王子”跟我走吧!”

尹嬷嬷抱着天心,颤颤巍巍的跟着岑望出了华凌殿。

他站在大殿门口,向身后的两个内侍吩咐道。

“里面的人都给我处理干净了,再选一批新进的宫人来伺候,若是走露了半点风声,你们吃饭的家伙也就用不上了!”

两个内侍在宫里当差久了,对这种事情自然见怪不怪了,他们不用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做。

二人应了一声后就转身进了殿,身后的两扇大门被重重的合上,岑望带着尹嬷嬷一路往王宫最偏隅的一角走去。

天心早已止住了哭泣,她认命了,死就死吧!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只是没想到,因为她,那么多人都出不来了,这样的地方,不待也罢!

行到半路,尹嬷嬷才察觉出了不对,不是要处置王女吗,怎么饶了这么远却是在往宫门的方向走?她疑惑的问岑望。

“岑总管,您这是……”

岑望把从刚才到膳房拿的食盒放在了地上,口中急切的说道。

“王上改变了心意,王女有救了,你赶紧带着她离开吧,越远越好!”

尹嬷嬷一听大惊失色,担忧的回答说。

“可是阙老那里……”

岑望急迫的把天心往食盒里装,口中答道。

“趁阙老还没发现,有多远走多远,现在只希望他晚些再知道,那样王女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便把一块墨玉交给了她,并嘱咐道。

“这是王上的墨玉麒麟,你千万收好了!”

“王女的去向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今夜以后你就改名换姓,好好伺候王女,护她平安长大,若是有机会,你们再回来!”

激动不已的尹嬷嬷转身朝着王宫的方向就跪了下去,磕完头行完礼才提着食盒往宫门行去。

岑望一直把尹嬷嬷领到了宫门前,守门侍卫一看是岑望,不多过问便打开了宫门。

“快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尹嬷嬷顾不得多言语,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提着食盒就疾步出了宫门。


天心实在接受不了这百转千回的狗血剧情,明明上一刻已经认命的她,现在听说又捡回了一命,她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唉!顺其自然吧!只是有些可惜啊,本来投胎成了尊贵的公主,现在因为那狗屁巫医,一夕之间就被打回原形了。

有着公主的出身,却享受不到公主的待遇,可惜,实在可惜啊!

她打了个哈欠,在黑漆漆的食盒中沉沉的睡去了,也不知那老嬷嬷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出了宫门已是后半夜,尹嬷嬷趁着朦胧的夜色,借着浮殷城街道上的微光来到一所破败的土地庙内,她打算天一亮开了城门就远远的离开浮殷城。

天心睡得沉,在土地庙里也没吃任何东西,第二天一早刚出城门,睡醒的天心就被饿得哇哇直叫。

尹嬷嬷从王宫离开得匆忙,也没有多做准备,幸好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就在路边的粥棚买了一碗稀粥,碾碎了一点一点的喂给天心。

天心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再次出生时,第一口喝的不是奶而是粥,这也算是惨兮兮了吧?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样呢,还好这嬷嬷挺细心。

尹嬷嬷本来想回自己老家,但一想到阙巫医,他若是疑心她的去向而寻了去,不就功归一溃了吗,为了王女的安危,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为了尹嬷嬷,她一直待在王宫里,早已适应了宫里的生活。这突然出了宫,老家也回不去,她顿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尹嬷嬷很是谨慎,出了王宫后,她就改换了平民百姓的装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农妇。

包裹天心的绸缎连带着她自己的衣服也被她烧得一干二净,而那墨玉麒麟则被她藏得好好的,不再示人。

她看着怀中乖巧的天心,叹息着自言自语的说。

“可怜的王女啊,您一出生就被迫与老奴颠沛流离,您不要怨怪老奴,要活着就得吃些苦啊!”

“纵使老奴再没本事,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顾您温饱,护您平安长大!”

“可惜王上还没来得及为您取名,老奴本是没有资格的,但为了今后行走方便,老奴斗胆为您取个名字。”

说完她就陷入了思索中,天心眨了眨眼看着尹嬷嬷,心里在想,可千万别给她取个俗气得不能再俗气得名字啊!

像什么如花,倾城,芙蓉什么的……啊!呸!这种名字怎么配得上她王女的身份?

尹嬷嬷思索了良久,才叹息说道。

“王女,逃亡之女,亡女为妄,只是此后再也无王女了!从此以后您便是公子无妄。”

天心望着眼前这忠心的嬷嬷,无比感动,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还为她取了这么一个有深意的名字,她很开心,她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无妄。

尹嬷嬷带着无妄辗转各地,每一处都不敢久留,她深知道阙老的本事,难保他哪天不会找上门来。

在她们离开了几日后,阙老才通过占卜得知消息,他派大弟子支岐沿途追杀,幸好尹嬷嬷行事谨慎小心,一次又一次堪堪躲过了。

尹嬷嬷一直带着无妄逃往边境,她不敢留在禹国境内,便出了国境隐藏在云桑国边陲的一个小镇——栖霞镇。

栖霞镇地处禹国与云桑国,属于云桑国管辖范围,她料定支岐为了保密绝不会在云桑国内动手,所以才逃往他国。

支岐追踪了数月,得知她们已逃往云桑国后,便又赶回浮殷城回禀消息去了。

一直在等消息的阙老看到支岐回来,只是在屋中静坐,也不开口过问她们的下落,支岐只好主动回禀道。

“师父!她们已出了国境,往云桑国去了!”

阙老面色平静的回他:“既已离开禹国,那便无虞了!王上背离天命,自有天帝降罪,我等只需顺应天意。”

支岐于是停止了追杀,也给了尹嬷嬷二人喘息的机会。

在小镇的边角,一户毫不起眼的普通农居,低矮的泥巴院墙,老旧的木门,两间茅草房,便是尹嬷嬷和无妄临时的家。

镇上的人十分热情善良,邻居们看到尹嬷嬷一个独身妇人带着孩子,只能做些针线活来勉强度日,就时常来家里串门,每次都带些吃穿用的接济她们。

对于她们的身世,尹嬷嬷也想好了一番说辞,对外只说自己是带着孙子从外地来寻找做买卖失踪的儿子。

为了王女的安全,她隐瞒了无妄是女儿身的事实,此后也一直当成小子来养着,这样能省去许多麻烦,无妄也乐得如此。

她们在栖霞镇一住便是五年,无妄在尹嬷嬷的悉心照顾下,也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活泼好动的小公子。

泥巴院墙内,束着高马尾,一身男孩装扮的无妄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子里,低着头正受着嬷嬷的责骂。

“婆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让你跟那些臭小子混在一起,你非是不听,总要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的回来!”

“别人不知也就算了,是婆婆的错,但你总该爱惜自己呀!”

“婆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她知道,虽然每次嬷嬷责骂了她,但过后伤心难过的却是嬷嬷,她像往常一样认了错,嬷嬷不忍心却还是罚了她,她拉开架势在院子里头顶了一碗水。

尹嬷嬷转身回了里屋,无妄知道她准是又回屋偷偷的哭去了,她怕无妄受欺负,便在镇上找了个师父教了她些拳脚。

哪知道她仗着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三天两头就跑出去和别人打架,尹嬷嬷因为此事很是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日,尹嬷嬷一早就出了门,想着去给无妄访个先生,去了学堂再不济也能约束约束她。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无妄哪里是个安分的主,一看尹嬷嬷不在家,她又待不住了。

正要出门去找她的那帮狐朋狗友,不想邻居家的小子倒先找上门来了。

“无妄,无妄……”

屋里的无妄听到几声小猫一样的声音,跑到院里一看,泥巴院墙上探出来半个黑乎乎的小脑袋,无妄摇头苦笑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寅子,别喊了!你那似猫非猫的声音,可真难听!哈哈哈……”

她话音刚落,低矮的院墙上便跳下一个小男孩,男孩与她年纪相仿,粗布的衣裳倒是干净整洁,黑黝黝的小脸蛋,一笑就露出一口小白牙,手中还拿着一把木剑。

他撇着嘴朝无妄说道:“我把嗓子都快捏哑了!你怎么又知道是我了?今天婆婆不在家?”

无妄无奈的回他:“她去给我访先生去了!”

寅子惊讶道:“你要去学堂了?那我不是不能再找你玩了?”

无妄歪了歪头回他:“明日我去看看,要是不好玩,我就不去了!”

她还是对古代的学堂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都学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学论语吗?还是诗经?或者是三字经?又或者是算数?也不对啊,这个世界也没有像孔夫子那样的圣人吧?

她正出神呢,一旁的寅子羡慕的叹息着说。

“你能去学堂,真好!我想去还去不了呢,你就好好去学习吧!”

无妄看出他的失落,赶忙转移了话题。

“诶,你拿把木剑来找我,不是让我教你练剑吧?”

寅子一听到学剑就马上来了兴趣,笑着问她。

“你肯教我?”

无妄抬头挺胸装完逼,顺带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正严辞的回他。

“小意思!咱们可是一起挨过打的哥们儿,哥哥要带你混,肯定要教你两招!”

寅子脸上笑开了花儿,两人一起蹦蹦跳跳跑远了。

尹嬷嬷从学堂回来后,就没看到无妄的影子,气得她又差点吐了血。

临近黄昏,尹嬷嬷也没等来无妄,担心得不得了,正要出门去寻,不想却在门口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她已离开禹国五年之久,时政她也不再关心,但当她第一眼看到面前的人时,她就已经猜到她为何而来。

妤姬一脸含笑的站在院中,仿佛已经等候了多时一样,她阴阳怪气的对尹嬷嬷说道。

“嬷嬷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五年未见,你可是老了许多呀!想来是照顾小公子身心俱疲,太为辛苦了?”

尹嬷嬷一听,果然如此,她定是从支岐那里得到的消息,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

她心里忐忑无比,只求无妄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但面上却依然神色如常的应答。

“老身本该向夫人请安,但如今我已算不得禹国人,想来不行礼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妤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才继续说道。

“尹嬷嬷不愧是王后身边最得力的人,说话也如当年一般心高气傲!”

尹嬷嬷嗤笑了一声,回道。

“老身再厉害也不如妤夫人手段高明,也不知夫人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巫神殿的大弟子都听命于你?”

听到这话的妤姬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她也懒得再拐弯抹角与尹嬷嬷纠缠下去,于是就开门见山说道。

“本夫人没空与你纠缠,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人我也要带走!”

她刚说完,身后的那个男人就立马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向尹嬷嬷走去。

“哈哈哈哈……”

尹嬷嬷站在原地仰天长笑,她深知自己今日难逃一劫,还好东西早已被她藏了起来,无妄此时也不在,真是万幸啊!

舍了她一人,换得王女平安,她也算是无愧于王上王后了,纵然一死,也无怨无悔了,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看到王女长大。

妪夫人知道对待尹嬷嬷不能用强,于是只能好言好语劝说道。

“尹嬷嬷,你若是把东西交给我,再告诉我小公子的下落,我定会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再选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让你颐养天年。”

尹嬷嬷冷笑出声,回答道。

“夫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偃公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就算得了麒麟玉也坐不上那个位子!哈哈哈……”

“你你你……!!”

“你住口!你不过是一个奴仆,竟敢以下犯上!褚戌,给我杀了她!”

妤夫人手指着尹嬷嬷,被气得浑身颤抖,她的手还未放下来,那叫褚戌的男人就已经完成了收鞘的动作。

他只用了一招,尹嬷嬷一声没吭就倒地不起,只有专业的杀手,才能做到如此。

杀了尹嬷嬷后,褚戌翻遍了整个农舍也没找到墨玉麒麟,气得妤姬一把火烧了农舍。

躲在远处的无妄隔着林子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那簇簇火焰映在她的眸光里,让原本的一片星辰大海转瞬变成了一望无尽的火海。

她的手掌攥烂了地上的树叶,指甲陷进了肉里,在春日温情的余晖里,她的心却冰冷到了极点。

她记住了他们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


妤姬在栖霞镇没有找到无妄,又不敢在云桑国地界内太过放肆,最后也落得个空手而归的下场。

无妄一直在栖霞镇潜伏了几天,等确认了妤姬离开后才又返回到那个农居。看着满目疮痍,已被焚烧成为一片废墟的家,她的心中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因为火势太大,已经被烧得不剩什么了,她冲进已是废墟的院子里,到处寻找着尹嬷嬷的尸骨。

她小小的身子在一片废墟里来回不停的翻找着,终于在一处还没烧尽的屋棚下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骨。

她第一次见到葬身火场的人的样子,原本她应该感到害怕,但此刻充斥着她的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愤怒。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尹嬷嬷安葬好,她没有竖牌立碑,只在她的坟四周种了一片野菊,尹嬷嬷告诉过她,她最喜欢小野菊。

以往嬷嬷每次罚她,都从没让她下跪,今天是她第一次跪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看着凸起的坟堆,无妄觉得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她不由得苦笑道。

“嬷嬷,你费尽心思隐瞒我的身世,却不知道,我一出生就知道了啊!”

“麒麟玉我已经找到了,我知道你藏在了哪里。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活下去,还会给你报仇!”

离开了栖霞镇,身无分文的她开始了在云桑国流浪行乞的日子,她太小了,就算免费给人做工都没有人要。

她一路乞讨到了沣城,沣城是云桑国内为数不多的富贵之城,她想着这里富人多,不至于会饿肚子。

没要过饭的无妄还是太天真了,她没想过富人多,乞讨的人就更多。

在沣城里行乞的人完全是组团来的,上到耄耋老者,下到几岁稚童,和她一样年龄乞讨的也不在少数,简直就是竞争激烈啊!

她好不容易找到个破庙栖身,没想到最后被人赶了出来。住的地方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在城里大街上转了一圈,才要到两个包子,还是店家看她太小可怜才给的,不管怎么说终于能填饱肚子了。

她找了个拐角的巷子,坐在屋檐下双手捧着包子,张着嘴巴还没送进嘴里呢,就被人一把给抢走了。

毫无防备的她摊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面前的小乞丐仗着自己年龄大,就对她凶道。

“喂!新来的,怎么不懂规矩?”

无妄盯着他,用稚嫩的声音回道。

“我也有我的规矩!”

说完她不等他回应,就迅速起身夺过了他手里的包子,并说道。

“这就是我的规矩!”

趁那小乞丐还没反应过来,她三两口就把那包子囫囵吞了下去。

那几个小乞丐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就要向她出手,无妄从小就学习拳脚,自然没带怕的。

她毫无章法的在几个人中间窜来窜去,一阵乱拳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最后逃也似的跑远了。

这一幕被坐在对面屋檐上的黑衣男人尽收眼底,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准备去找水喝的无妄听到这魔性的笑声,周围找了一圈后抬头才看到对面坐在屋檐上的人。

她疑惑的问他:“你笑什么?”

那黑衣男人飞身而下后,她才看到他手中的佩剑,看到无妄盯着自己的剑,他这才开口问她。

“怎么?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前一世过了半辈子太平日子,她哪里摸过古时候这种真正的冷兵器,说不感兴趣她自己都不信。

但这个人无缘无故说要教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她于是试探着对他说:“我可交不起学费!”

那黑衣男人笑了笑说道:“不用学费,你只需跟我去一个地方,以后也不用再乞讨了。”

看着眼前这人杀手般的打扮,再结合前世自己看的若干狗血古装剧情,她大概猜测到他说的地方是一个未知的神秘杀手组织。

那进去不就是九死一生吗?但与其这样乞讨为生,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如搏一搏,何况她还有仇要报。

男人看她在考虑,也不说话,就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下定决心的无妄把心一横,仰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说道。

“好!我跟你走!”

男人似乎早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点了点头对她说。

“跟我走吧!”

无妄跟着他一路出了沣城,来到城外南边的一座山谷中,两座大山交汇处就是山谷的入口。

黑衣男人站在谷口,望着深邃的山谷告诉她。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进去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怎么可以再反悔呢?

她坚定的回答:“我不想再乞讨了!”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说完后,男人没有再多言语,便率先朝入口走去。谷口有专人把守,黑衣男人越过看守,径直向谷中走去,无妄猜测他在谷中地位不低。

她跟在后面追了上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男人自顾自向前走着,头也不回边走边说。

“谷中的人不需要名字,你也不必知晓我的名字,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她在心里吐槽道:真是狂妄!哼!不说就不说,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

吐槽完后,她才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跟着他进了谷。


进了山谷,她才发现里面重峦叠嶂,可谓是山内有山,谷中有谷,真是个迷惑视线的好地方。

无妄一路走一路看,努力想把来时的路记在脑子里,万一有一天需要跑路也用得上。

前面的黑衣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后,像是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一样,朝她轻蔑的说道。

“你不必费那些心思,若是没有专人领路,就算你记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无法出去!”

她心里一惊,这个男人怎么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但口中还是不服气的回他说。

“谁说我是在记路线了?我是在看风景!”

男人邪肆一笑,并未说话,无妄看着他的侧脸却是痴了去,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还挺好看?也不知道身材怎样?

啊呸!她还小,只有五岁!怎么能生出那么邪恶的想法?

前世守身如玉三十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想不到在这里却对一个身份成谜的杀手犯了花痴。

唉!怪就怪投错了胎!完美的错过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眼看马上就要与一帮杀手混日子了,能活到哪天还不知道,这想得也太多了。

黑衣男人可不知道她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看她哈哈站在原地不动才催促她说。

“你发什么呆?快跟上,若是走丢了,别指望我会去找你!”

“哦!”

她撇着嘴不满的跟了上去,心里却是诽腹道:上一秒还觉得他好看,没想到却是个腹黑男!哼!是自己眼盲心瞎,看错了人!

黑衣男人带着她左拐右绕,又穿过了几座丘陵,才在山谷深处看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在谷中的每一角,三三两两的坐落着几处木屋,还有很多瞭望的小楼,隐匿在最深处的是一座高大的建筑。

她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住惯了高楼大厦的她是想象不出,他们是怎么在深山里建了这么多的房子?

黑衣男人把她带到了谷中其中一个据点,在一个木屋里,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正蜷缩在一起。

他们中很多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只有少数几个和她一般年纪的,身上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有的还光着脚。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看到门口进来的人,两人很恭敬的抱拳行了个礼说道。

“左使大人,您回来了?”

无妄了然于心,跟自己猜的一样,他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那叫左使的男人往旁边让了一让,露出来无妄小小的身子,对那两个人说。

“让他跟他们一起吃住,一切照旧!”

那两人看了一眼无妄,回了声:“是!”

左使吩咐完只看了一眼无妄就走了。

他走后,无妄被他们扔进了孩子堆里,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趁他们锁门的时候,趴在窗户下偷听。

其中一个人说:“毕竟是左使大人亲自带回来的,这样不太好吧?”

另一个回道:“你没听左使大人吩咐了,一切照旧吗?”

“再说了!要是他那么容易就死了,也没资格让左使大人亲自费心了!”

他们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到。她坐在窗户下,静默起来,她知道,她此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他们被关在漆黑的木屋里,能看到的只有那扇小小的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直到晚上,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所有人都饿极了,开门那一刻,看到送饭的人就两眼放光,但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按耐住静静的等待着。

那人一手端了一盘白花花的馒头,一手提着小半桶水,就放在他们面前,孩子们看着地上的馒头直咽口水,但他没发话,没人敢动。

他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但口中说出的话却是那样冰冷无温。

“吃吧!留着命还有许多日子好活呢!”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地上的馒头和桶里的水。

门被锁上之后,饿极了的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就朝那地上的馒头扑了过去,他们中大点的孩子一人抢了一个,小点的孩子有的根本抢不到,因为并非是每个人都有。

他们看着手中的馒头,再看看旁边两手空空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虽然很饿,但是谁都没有率先吃那馒头。

无妄依旧坐在窗下,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没有去抢,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如果馒头不够,她抢也没用,如果馒头够了,她也不用去抢。

她捂着肚子,心里要强的她怎么忍心跟一群孩子抢吃的,但她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孩子。

一个小女孩拿着手中的包子,朝无妄走了过去,对她说。

“我这里有一个,我分你一半吧。”

旁边一个大点的小男孩走过去拉住了她,责备她说。

“妹妹!你给了他你吃什么?”

女孩明亮如浩瀚星辰的眼睛看着哥哥,回答他。

“哥哥,给他一半我还有一半呢!我小,吃得不多,够了!”

说完就分了一半递给无妄,无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女孩,突然想起躺在废墟下面目全非的尹嬷嬷。

她要活着,怎么能不吃?在女孩的催促声中,她接过了那半边馒头。

那些孩子于是都像那个小女孩一样,都把自己的馒头分给了没有的孩子,这一幕都被站在窗外的人看在眼里。

第二天,他们没有再抢,没有的孩子也都分到了吃的。

第三天,每个孩子一人有了一个包子。


一直到第十天之后,再次开门时,为首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虽然一身黑衣,但怎么也掩盖不住她傲人的身姿,她美丽得不可方物,还有一身无与伦比的气质,就连无妄都惊叹她的美。

她觉得前世那些影视上的明星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这样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被她迷住吧?

那个女人是来带走那些女孩的,她看到那个女人,好似预见到了她们今后的人生。

此刻,她无比感激尹嬷嬷的良苦用心,让她不用背负和那些女孩一样的命运。

她看着那个分了她一半馒头的小女孩离开的背影,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虞姜。

她的耳边还充斥着她的哥哥蒙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们本该是无忧无虑的贵族子弟,但没落的家族拯救不了他们的命运。

她觉得自己和他们何其相似,纵使再高贵的出身又能怎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古代,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

她本来不擅长安慰别人,但看到他那样伤心的样子,她又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呢?她朝角落走去,对蹲在地上的蒙夷说道。

“因为我们没有能力,所以才无能为力。活下去!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话触动了蒙夷的心,他没想到,比自己还小的无妄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抹了抹眼泪,用泛着红眶的眼睛看着她问道。

“无妄,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无妄无比坚定的回答他:“活着,就能!她也会努力活着,因为她也想再见到你。”

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蒙夷才终于释然,他把无妄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在木屋又待了几天,算算日子正好是半个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窄小的木窗洒进了木屋里,无妄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发起了呆。她每天很少入睡,因为她总是会在梦中看到尹嬷嬷,她站在一片火海里,却在对着她笑。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小伙伴们都醒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黑衣男人用冰冷的声音对他们说道。

“都跟我走吧!”

蒙夷挤到无妄的身边,挨着她一起跟着那个男人往外面走,踏出了小木屋,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这是他们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阳光。

男人带着他们到了一处狭长的深谷,此时距离天黑只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谷中全是茂密的荆棘林,他们谁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蛇虫鼠蚁或者是凶禽猛兽。

有人早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他们了,守卫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包子一把匕首和一个火折子,包子用一张粗纸包裹着。

那个带头的男人指着包子和匕首说道。

“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手中的这两样东西完好无缺,不希望看到的,是你们的尸体!”

说完后他就走了,只留下两个守卫,守卫把他们赶进了密林之中,然后关闭了入口。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们十几个人紧紧相依着往阴暗的荆棘密林中走去,无妄和蒙夷走在最后,每隔一段距离,她就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小布条做个记号。

蒙夷紧紧跟在无妄身边,双手把她抓得死死的,看她在系布条,就颤着声问道。

“无妄,你在干什么?”

她一边系布条一边回他:“这林子这么大,不做记号会迷路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回去?”

“对啊!还是你细心,我咋没想到呢?你说,这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

看到胆小如鼠的蒙夷,无妄坏坏的回他。

“以前我跟婆婆在乡下捡柴的时候,像这样的林子里,一般都会有蛇啊,老鼠蜈蚣什么的,这个林子那么大,说不定还会有猛兽出没呢!”

“啊?!那那那,那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吧?”

一听有蛇和猛兽,蒙夷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了,无妄无奈的回他。

“我们要在这里面待三天呢!你不用去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躲起来吗?”

蒙夷一听恍然大悟,对她说道。

“那你要跟我一起,我看你胆子比较大!”

她实在无语,明明自己只有五岁,还要保护比她大的人,她摇头苦笑回他。

“你五岁还是我五岁啊?明明你比我大!”

“我叫你大哥行了吧?不然以后我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

“好!你说的,不管多贵的你都买?”

“不管多贵的,只要你想吃,我都买!”

……………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两人一边打趣着一边往林子里走,其余人也都组成了团,准备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半夜的时候他们才在林子里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石洞,几块巨大的石头靠拢在一起,下面多出来个空间。

他们把洞口的荆棘拔开了一个口子,进去后又细心的挡住了洞口,十几个孩子挤作一团就在里面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孩子们是被饿醒的。

他们摸出了怀中的包子,打开包裹着的粗纸,那包子的香味馋得让人直咽口水,是肉馅的!

蒙夷盯着手上的包子,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无妄,他又把包子包好收了起来。

无妄笑着问他:“你怎么又不吃了?”

不想蒙夷却回道:“谁说我是要吃了?我只是拿出来闻闻味道而已!”

其他的几个小伙伴却是受不了这个包子的香味了,他们饿极了也不管不顾了,拿起包子就开始咬,有的咬了两口就收着了,有的还留了半个。

在这样的环境里,无妄也管不了太多,只好拉着蒙夷出去找食物,有两个没吃包子的孩子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们穿行在密林里,遍布的荆棘把他们全身上下都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谁都顾不得疼,因为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饥渴交加又疲惫不堪的他们终于在一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棵低矮的野果树,树上红彤彤的小圆果子让人一看就能生津止渴。

他们四个两眼放光的朝果树跑去,无妄走近一看才看清,原来那是有毒的果子,她立马向三个人喊道。

“别吃!这果子有毒!”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的吃了下去。

听到无妄的制止声,蒙夷吓得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往喉咙里抠,想要把它吐出来,另两个孩子也效仿他,三个人使劲往喉咙里抠,可惜都无济于事。

无妄想起嬷嬷曾经告诉过她,山里有一种草药可以催吐,她制止住了他们,说道。

“你们这样是扣不出来的,还会伤了自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就一溜烟往林子里跑去,嬷嬷说过那种草药喜欢长在潮湿的地方,她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种草药了。

她穿梭在遍布荆棘的林子里,身上的衣服都被划得破破烂烂,手上脚上也被划烂了,她顾不得在流血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扒开那些荆棘到处寻找。

终于在一条窄小的溪流边找到了那种草,她采了草药就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跑,回去的路上还采到几株清热解毒的药。

回去后看到他们三个人都开始出现中毒的症状,嘴唇也都发了紫,她马上把草药碾碎了挤出药汁喂给他们喝了下去。

药汁下肚后三个人边吐边抹眼泪,蒙夷吐槽道。

“无妄,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无妄一边碾药一边回他:“你管它是什么,能救你们的命就行了!”

看他们都吐得差不多了,她又把刚碾好的清热解毒的药喂给他们,说道。

“来,把这个吃了,清热解毒的,排排你们体内的毒素!”

三个人又乖乖的吃了药,她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的动作还真是快,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已经吃下去了!还好你们吃的不多,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其中一个孩子问她:“你怎么知道那果子有毒?”

无妄用她稚嫩的声音回他:“我婆婆告诉我的,她说颜色越鲜艳越好看的果子越是不能吃,很多都有毒,我不认识的野果子我就不吃!”

蒙夷也问道:“那些草药也是你婆婆告诉你的?”

无妄自豪的回答:“当然了!我婆婆可厉害了!她认识很多草药!”

蒙夷现在对她是无比崇拜了,看她就像是看偶像一样,他声泪俱下的说。

“无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三个就没命了!”

那两个孩子也对她感激的说:“是啊!无妄,真的谢谢你了!”

无妄没想到自己在孩子的面前会这么有成就感,她一副老成的样子摆手说道。

“嗨!小意思!以后我罩着你们啦!”

于是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望着她。

她只好无奈的说:“唉!还是得看我的!跟我走吧,带你们去找吃的去!”

她带着他们往之前她见到的那条小的溪流走,她在那里发现了一棵能吃的果子树。

有了前车之鉴后,站在果子树下,他们三个人谁也不敢动,三双眼睛都看着无妄等着她发话。

她笑了笑自己领头摘下一个放进嘴里,其他人见状也就没了顾虑,几个人坐在小溪边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走的时候每个人还兜了一兜果子。

托了无妄的福,石洞里的人也享受到了香甜可口的果子。

第一天他们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但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吃,毕竟能吃的东西不多,能找到无毒的野果子实属运气好。

第二天,有的人就把剩下的包子吃完了,而无妄依旧带着几个人外出寻找食物。

但好运不会一直降临,他们在林子里找了一下午也没有发现能吃的东西,他们又累又饿,走不动路只好坐着休息,等恢复体力再说。

还好他们在林子里没遇到过大的猛兽,飞禽倒是有一些,无妄望着头上掠过的飞鹰,想到了前世那飞在高空的大铁鸟。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时,忽然旁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啊!!!有有有……蛇!!”

无妄转头一看,发现蒙夷的脚边正趴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那蛇足足比无妄的大腿还要粗,她知道,那蛇带有剧毒!

无妄怕蒙夷轻举妄动,惊到了它,立马出口喊道。

“千万不要动!!”

“无妄!救我!!”

蒙夷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没想到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昨天食物中毒,今天又遇到了蛇,他这是什么命!

其他小伙伴看到那蛇也都吓得退出去好远,无妄看着那色彩斑斓的大蛇,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也怕蛇呀,可是不把它弄走,若是蒙夷被它咬伤,她还能救他第二次吗?

自己活了三十年,总不能被一条蛇吓到吧?来不及多想,她抽出腰间的匕首,狠了狠心,找准它七寸的位置就猛的扎了下去。

她下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死死的捂住了嘴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蛇血溅到她的脸上,她也顾不得擦,一连刺了几刀,确认它死透了才罢手。

她看着那死透的蛇,口中呢喃道。

“不是我想要杀你,是你威胁到了我的朋友,你可不要怪我呀?”

看着这一幕的蒙夷,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他救了自己两次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惊呆了,他们呆在原地没说一句话,不成想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自顾自的说完,又挥着匕首斩下了蛇头,剥开了蛇身,找到毒囊把它取了出来,又取出了蛇胆。她把蛇胆递到蒙夷的面前,挑眉说道。

“你吃吗?这可是好东西!”

蒙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看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杀蛇剥蛇,他表示已经吓呆了,他捂着嘴的手就没拿下来过。

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蛇胆,他打着干呕,哪里还吃得下去?其他几个孩子也弯着腰吐作一团。

无妄强忍着恶心把蛇胆吞了下去,反正不吃蛇胆也只能吃蛇肉了!这有什么区别?

她让那几个孩子去捡了树枝,他和另一个孩子把剥好的蛇拿去溪边洗了洗,几个人就在溪边架好火烤着蛇肉。

一人手中拿着一块蛇肉,却没有人敢张口咬,无妄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不吃,就会饿死!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说完她不再管他们,就自己拿着蛇肉吃了起来,没有盐没有调料,确实难以下咽,但是能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蒙夷强忍着恶心,闭着眼睛把蛇肉送进了嘴里,其他几个人见状也开始吃了起来。

几块蛇肉就撑了一天,第三天,无妄带着他们到林子也是找野物,见到能吃的就吃,终于在林子里挨过了三天。


第四天早晨,无妄带着他们循着自己做的记号往林外走去,之前带他们来的那个男人早已经等在了入口处。

看到他们这么快出来,他也没有惊讶,只是面无表情的朝他们说。

“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他们站成一排,把东西都放在手心里,有的孩子手里只剩一把匕首,有的剩了小半个包子,只有无妄他们四个人手中的东西完好无缺。

男人扫了一眼后,看着无妄他们说道。

“你们四个,跟我走!”

他们跟着在那男人身后离开了,她不知道那些剩下的孩子会怎样,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出了峡谷,他们被男人带到了一个大堂里,里面的几个人似乎特意在等着他们。

他们四个低着头,也不敢到处乱看。堂上的上座空着,两侧坐了三个黑衣男人,右侧上首的男人开口说道。

“辛苦阳堂主了!不错啊,这次比上次多了两个!”

那个带他们回来的,被叫做阳堂主的人抱拳回道。

“右使大人客气了!这是属下职责所在。”

坐在他下首旁边的男人开口说道。

“还是老规矩,二使大人先选吧!”

那坐在左上首的男人看了一眼低着头乖巧的无妄,淡淡的回道。

“我自然是选我带回来的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无妄抬头一看,才看到那个带她回来的男人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她立马低下了头去。

无极圣殿有左右二使,四位堂主。明为阳代表天,暗为阴代表地,隐为无,盛为极,天地无极四位堂主现在只来了前两位。

坐在右上首的男人也就是无极圣殿右使幻影,他看到左使风离选好了,就指着蒙夷说道。

“那个谁?就你了!”

左右二使都选好了,明堂堂主炎阳才开口说道。

“阴堂主,我们就随便了吧?”

暗堂堂主赤阴从剩下的两个孩子中随便指了一个,说道。

“就他吧!”

他们四人带着各自选好的孩子离开了大堂,无妄跟在风离的身后,到了一个小庭院,那是风离在谷中的居所。

进了院子,他指着一个房间,对无妄说。

“那个就是你的房间,自己收拾,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告诉你每天要学些什么。”

无妄推门一看,到处是蛛网,满屋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她郁闷的说道。

“这房间都多久没打扫了,能住人吗?”

不想风离回她:“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所以无人打扫!”

这下把无妄噎得没了话,让她住一个死人的房间也就算了,可这得打扫到什么时候啊!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她又问。

“厨房在哪里?”

风离很有耐心的回道:“没有厨房!”

“没有厨房,那你怎么吃饭呢?”

风离又好心的回她:“谷中有专人负责吃食,不用你操心!”

无妄又问他:“那茅,房在哪儿?”

风离没好气的说道:“自己找!”

他实在受不了诸多问题的小孩子,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徒留无妄一个人无语望天。

她实在忍不住吐槽道:命不好!投胎没投好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一个冷血无情腹黑男杀手做师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只好忍着饿把房间打扫干净,后来吃了点东西就沉沉的睡去了,在荆棘林里三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也没有梦到尹嬷嬷。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左使大人给拽起来了!她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仰头望着风离问道。

“师父,我们今天学什么?”

风离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师父”给怔住了,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突然回过神来,冷然的回她。

“在这个地方从不需要师徒,我教你不过是职责使然,从今后不必这样叫我,我也不是你的师父!”

无妄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不快给弄懵了,她不明白不过是叫一声师父,有什么不对吗?栖霞镇上教她练拳的师父,她也叫师父啊!

说完后他就指着院子中间的空地对她说:“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她一脸轻松的走过去摆开了姿势,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他很满意的点头说:“不错!就这样,不要动!”

说完他就去盛了碗水放在无妄的头上,还在一旁的桌案上燃了一根香,他自己却坐在树荫下喝起茶来。

她头顶着水碗一动不动,此刻,树荫下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映在她的眼眸中却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她很想尹嬷嬷,很想很想……

她忍住眼中的泪花,让自己沉浸在栖霞镇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沉浸在与尹嬷嬷平淡的生活里,直到那根香燃尽了她也没有发现。

风离似乎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什么,他走过去伸手取下了碗,看着手中一滴未洒的水碗,问她。

“你在杀蛇取胆的时候,也是这么镇定自若的吗?”

无妄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她惊讶之余回答他。

“我也很害怕,但如果不那么做,我的朋友就会死!”

哪知风离却冷然对她说:“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从今以后你也不需要朋友!记住了!”

无妄低下头去,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们想把她培养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守,她才不会做一个任人驱使的人偶!

想起在沣城看到她那杂乱无章的打法,他不由得好笑的问她。

“有人教过你拳法?”

无妄回他:“我婆婆怕我受欺负,所以找了个师父教我,不过他也只会些皮毛,肯定没有你厉害!”

风离没想到她会这样恭维自己,有些开心的说道。

“我的拳法勉强能看,最厉害的是剑法!”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用剑?”

她满含期待的问他,没想到却被泼了一盆冷水,风离轻蔑的回道。

“你才几岁?就想学习剑法?剑都恐怕拿不起来吧!”

哎!她怎么总是忘记自己是五岁的身体,算了,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风离打了一套拳法,缓疾交替着演示给她看,她努力的跟在他身后练习。

练了一上午的拳法,下午又问她会不会认字。

因为自己的身份,无妄对他还是有所戒备,她觉得他很危险,好似能看穿她的一切,只好回答他说自己去学堂念了两年书。

其实尹嬷嬷从小就教她学习认字写字,能在王后身边服侍的人,自然懂得很多。虽然古代的字体和她认识的有些差异,但她学得很快,也就没去学堂。

就这样,风离每天上午教她武艺,下午教她文史。

风离对她很严格,但也教的很认真,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好师父。


风离总是很忙,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院子里就无妄一个人,而她也没有再见到过蒙夷。

没有人教她新的东西,她只好不厌其烦的把自己学过的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所以只要是学过的她都能很好的掌握。等风离回来后,才会又教她新的东西。

她在落日谷中度过了又一个五年,五年中,她的日常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练功。

风离的院中还有一间藏书房,他似乎很喜欢看书,在无妄看来,他是那种既能文又能武的世家公子,她总觉得他的身上有那种超然的气质。

但当满身是血的风离站在她面前时,她又恍惚间看到一个只有一身江湖气息的冷血杀手。

风离的世界她无法走近,而她也只当他是自己成长路上的一根柱石,因为在她眼里,风离是复杂的,更是危险的。

这天,已经离开一月有余的风离终于回来了,他的身上一如既往带着伤,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他却似乎早已经习惯,那些伤口在他眼里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无视无妄转身进了屋,她却轻车熟路的跑回房间拿了药箱。

她想起第一次为风离上药的场景,那时她盯着他健硕的上身呆得忘了反应,而风离却以为她是在害怕。

此后再为他上药,她只敢盯着他的伤口。她小心翼翼的抹着药,风离也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摆弄。

无妄知道他们身份隐秘,所以她从不会过问他的行踪,这也是风离最欣赏她的地方。

看着专注又不多话的无妄,他不禁问道。

“你就不好奇我是去干什么了吗?”

无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回道。

“左使大人自然是有任务要办,我还没有资格知道。”

风离笑了笑并没有再回答,心道:他倒是把自己说话的那一套给学了过去!

离开之前,他告诉她,明天谷中有一场试炼,其余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傍晚,风离站在院里,只告诉了她一句话: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跟在来人身后到了试炼场地,一个叫梵楼的塔楼前。

这个梵楼可跟佛家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它是落日谷中血腥厮杀的修罗场。

望着眼前七层的塔楼,她想到了佛家的浮屠塔,可惜这个梵楼里恐怕满是血腥吧?

一层门被打开后,她泰然自若的进了楼。每层楼里只有昏暗的几盏灯,参加这次试炼的人也都在里面了,但光线太暗,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昏暗的楼道上,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上面,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响起。

“梵楼一共有七层,你们二十七个人,谁能第一个到达顶层,就是今夜的赢家,输的人嘛,自然要接受惩罚!”

“我会在顶层等着你们,开始吧!”

无妄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个叫阴堂主的人。

五年过去了,谷中也随时都有新进的人来,不知道蒙夷会不会在这里面?

随着赤阴话音落地,黑暗中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他们争先恐后的往楼道里冲,有人争抢,自然有人抵抗。

他们摸出怀中的匕首就朝身边的人刺过去,也不管对面的人是谁,只要阻拦住了对方,自己就达到了目的。

无妄看着那些比她大得多的孩子,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这风离是故意的吧?她才十岁,就想让她杀人?不,到底是她杀人,还是被人杀?!

她仰着头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此时的楼梯上已经挤满了人,也有人被伤之后掉了下去,但只要能爬得动,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止步。

等他们全都涌上第二层,她才慢悠悠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不出她所料,第一层是最容易的,因为没有守卫,到第二层后他们才发现二层有人,赤阴可没有告诉他们还有别的阻力。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她走之前风离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只怕要活着走出这座楼也不容易吧!优胜劣汰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等无妄上到二层,上面已经打作一团,这次可容不得她在后头看好戏了,因为她要上楼梯,就得越过楼梯口的两个守卫。

趁着他们还在打斗之际,她紧紧握着匕首,越过两个在一旁躺着不知生死的人,径直朝楼梯口走去,然而心里却打起了鼓,他们可比毒蛇难缠多了!

一把长剑横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去挡,而是借势躬身狠狠踩了一下那个人的脚,趁他吃痛哀嚎之际,她迅速跳上楼梯,用手中的匕首反手扎在了另一个人的大腿上。

她无视那人的哀嚎,像兔子似的一溜烟儿往楼上跑去,没想到还有人比她先上到三楼,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听到楼梯口的动静转身一看,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那还滴落着鲜血的匕首让他对无妄警惕起来。

三层的楼梯口有三个守卫,还有几个守在楼层底下,这么多的守卫,他们都需要帮手,对视一眼后,两人极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成了暂时的盟友。

那个少年率先出手,与其中一个守卫打斗起来,无妄握紧手中的匕首也朝另一个人迎了上去。

在他们与守卫缠斗的时候,楼下的人也跑了上来,他们并没有向自己人出手,而是一致对付守卫,只有解决了守卫才能更上一层楼。

就这样每一层都刷下来几个,到第六层时,只剩下三个人。他们合力解决了守卫后,不得不再次面临自相残杀的残酷现实。

三个人中,无妄年龄最小也最没有威胁,所以她被放在了后头,最后场中只剩下她和那个少年。

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无妄,他不得不把心中所有的不忍尽数摒弃,因为他必须得赢。

闪着寒光的匕首径直向无妄刺了过去,此刻的她别无选择,只能迎战。

过了几招之后,她发现此人的确很强,力量上的悬殊让她只能转攻为守。

但对方体型和身高的优势,和她只防不攻的打法让她一度处于下风。

当少年手中的匕首狠狠划过她的胳膊时,他这才看到她匕首上的字刻,虽然五年未见,但那两个字他不会认错。

当初在荆棘林里时,因为他们每人都有一把相同的匕首,为了区分,他们就在各自的匕首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看是无妄,蒙夷痛苦的失声喊道。

“无妄!怎么会是你?!”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鲜血的少年,她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蒙夷,她忍着疼痛回他。

“蒙夷,想不到五年没见,你变化这么大,我都没认出来你!”

蒙夷责怪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认出她来,很是歉疚的对她说。

“对不起!我没认出来是你,不然我一定不会伤了你。”

无妄割下一块衣角胡乱包扎好后,认真的回他说。

“上面就是第七层了,想必右使大人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我也不能丢了左使大人的脸面,所以,我们两个都别无选择!”

蒙夷沉默了,他没告诉她,右使大人承诺他,如果这次试炼获得第一,他就能知道虞姜的下落。

无妄知道他不忍心再动手,她只好主动请战。

“蒙夷,让我们看看彼此这五年来的成果吧!我会倾尽全力的,你也不要手软!”

说完她就率先出招,向蒙夷攻了过去。

蒙夷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刀锋相向的一天,但为了虞姜,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两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在空旷昏暗的楼层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而楼上的二使大人却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

片刻后,蒙夷踏上了通往七层的楼梯,幻影看到蒙夷也不吃惊,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风离无视得意洋洋的幻影,起身就往楼下走去,在楼梯口看到了底下一身是伤的无妄。

半跪在地上的无妄看着楼梯上那个逆着光向她走下来的男人,她冷然对他说道。

“让左使大人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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