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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皇妃:暴君轻点宠

梨贝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她是21世纪断案如神的天才法医,一朝穿越成了幸存的陪葬皇妃。为了活命,她以下犯上了假死的暴君,还揣着他的孩子跑路!五年后,她女扮男装,成为人见人敬的神医忤作,带着儿子浪迹江湖。谁知,狗暴君心眼太小,都五年了还到处通缉她!女儿身暴露后,暴君将她抵在墙上,似笑非笑:“爱妃,逃了五年,该对朕负责了吧?”姜亦依不服:“负责?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暴君拉出一个萌娃:“这就是证明!”姜亦依心虚:“这是我儿子,跟你没关系。”暴君又捞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他也跟我没关系?还没关系,那就再生一个!”

主角:姜亦依夙沧墨   更新:2024-01-27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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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亦依夙沧墨的美文同人小说《仵作皇妃:暴君轻点宠》,由网络作家“梨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21世纪断案如神的天才法医,一朝穿越成了幸存的陪葬皇妃。为了活命,她以下犯上了假死的暴君,还揣着他的孩子跑路!五年后,她女扮男装,成为人见人敬的神医忤作,带着儿子浪迹江湖。谁知,狗暴君心眼太小,都五年了还到处通缉她!女儿身暴露后,暴君将她抵在墙上,似笑非笑:“爱妃,逃了五年,该对朕负责了吧?”姜亦依不服:“负责?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暴君拉出一个萌娃:“这就是证明!”姜亦依心虚:“这是我儿子,跟你没关系。”暴君又捞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他也跟我没关系?还没关系,那就再生一个!”

《仵作皇妃:暴君轻点宠》精彩片段

    第1章

    热!

    不仅热,还口干舌燥的厉害。

    姜亦依烦躁的扯了扯领口,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耀眼的夜明珠,还有四四方方的视角,有种沉重压抑的逼仄感。

    这该不会是……棺材吧?!!

    姜亦依出身百年医学世家,还是21世纪断案如神的天才法医,自然对棺材不陌生。

    她分明遇到了一桩和几年前相关的杀人案件,正要开棺验尸,为什么棺材打开,再定神时,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就变成了她?

    姜亦依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脑子一阵刺痛,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浑身热到只捕捉到了大脑里“陪葬皇妃”四个字,大脑一嗡。

    再看周围奢华却充满了古韵的环境,壁画上千娇百媚的九天玄女踏着祥云起舞,壁底是夜明珠照亮得光彩夺目的金银珠宝,当真是贝阙珠宫,却又透出几分庄严肃穆。

    她身上一袭素色绸缎衣,花纹繁复,腰带上镶嵌的珍珠圆润饱满,凝脂般的柔荑也不是她那双常年握手术刀而有厚茧的手。

    她穿越了!

    北云朝的年轻帝王突然驾崩,后宫皇妃皆为陪葬品,而她没穿成皇帝,反而穿成了被陪葬的同名同姓倒霉蛋。

    她这位贵妃活的时候从未得到过君王一个正眼,他死后却不得不跟他共赴黄泉。

    这还是个大倒霉蛋。

    那她就算没死,岂不是也被封在了全是死人的皇陵之中?

    最要紧的是,她这身体现在相当不对劲。

    姜亦依更觉得燥得厉害,扯了扯领口,从棺材爬下去,看到地上倒的瓶子,她弯腰捡了起来,低头闻了闻。

    妈的!

    果然是中了药!

    难怪这么热,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姜亦依扯开繁重的外衣,撩起袖子,检查了一下其余陪葬的人。

    约莫三十个后宫美人儿,全死了,只剩下她一个活物。

    从地上的药瓶与症状看,不难推测出喝的都是毒药。

    可是为什么唯独这身子的主喝的是这种药?!这未免太缺德了。

    在这陪葬皇陵里,一没解药,二没男人,怕不是只能爆体而亡。

    药性极烈,就这么一会功夫,姜亦依热到几乎快失去理智了。

    原主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妃,到底谁和多大仇多大怨?

    视线落至某处,姜亦依顿了顿。

    ......男人,还是有的。

    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姜亦依走到驾崩的皇帝面前,只简单看了一眼他长相。

    瑰丽无双的浓颜,宛若神祇的威严。

    乌黑的发丝衬得他皮肤雪白如玉,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深邃优美,眉长入鬓,睫毛纤长,红润而薄的唇抿出的弧度透出几分冷漠绝情,哪怕在昏睡之中,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依旧展现无疑。

    这张脸与气质着实让人一眼惊艳,难以忘怀。

    姜亦依把上他的脉,讶异挑眉,“咦,居然没死?”

    不但没死,还无大碍,不过是诈死。

    没死他搞什么陪葬!白白害死了三十几个老婆。

    不,没死的好!这可不就是现成的解药吗?

    姜亦依眸光湛亮,把那药瓶子捡了起来,这里面还有残余。

    片刻,姜亦依扯开男人厚重而奢华的墨色龙袍,五爪金龙气势汹汹,像是气得要吞了她。

    姜亦依无视五爪金龙的威严,拍了拍男人的脸。

    “要怪,就怪你没死了!”

    说到底,他还是害得她现在这种下场的罪魁祸首。

    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

    半个时辰后,姜亦依体贴地给男人盖上了龙袍,准备想办法跑路。

    记忆中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这要是等他醒来,搞不好治她一个冒犯龙颜之罪,那可真是穿了个寂寞。

    姜亦依蹑手蹑脚地出去,还以为应当面临重兵把守的森严场景,万万没想到,皇陵外边竟无人把守?

    空荡得跟乱葬岗似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才跑了几步,她又折了回去,顺走了一些看不出是宫里东西的玩意,没钱寸步难行,不管在哪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

    半个时辰后,皇陵中的男人睁开了双眼,眼底闪过一抹嗜血戾气。

    龙袍滑落,诉说着方才发生暧昧之事。

    夙沧墨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红得触目惊心的抓痕,面沉如墨。

    这该死的女人!!

    李公公进来时,看到陛下竟被扒光了衣服,胸膛上全是抓痕,吓到腿软。

    这、这是谁干的?

    夙沧墨捏碎了身旁的药瓶,想起那女人不客气拍他脸的样子,低哑的声音还残留着几分欲,却冷得勾不出半点清旖:“找!掘地三尺都给朕把那女人找出来。”

    李公公咽了咽口水,怎会如此?进入皇陵的妃子们分明都喝下了毒药!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也就罢了,那女人居然还胆大包天的欺辱了陛下?

    颤颤巍巍着腿点清每一具尸身后,李公公回禀道:“回陛下,唯一失踪的女子是姜贵妃。”

    料想夙沧墨或许记不住此人,他又补充道:“也就是左相的嫡长女姜亦依。”

    夙沧墨穿上衣袍,唇中溢出一声冷笑,“姜、亦、依,左相之女?很好。”

    李公公匆匆一瞥陛下腰上被掐得青紫的痕迹,飞快低下头。

    “陛下,找到人之后,该如何处置?”

    夙沧墨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一字一句,肃杀冷冽:“不留活口。”

    顿了顿,他冷冷改口:“将她活生生千刀万剐,丢去喂野狗。”





“这几个人,患的乃是鼠疫!”

姜亦依话语铿锵有力,却像一颗炸弹落入水里,迸发出滔天巨浪。

除了夙沧墨,所有人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那几具尸体,倒抽了好几口气。

鼠疫!

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病!会传染人的!

三百年前灭亡的越朝就是因为鼠疫,死了一大片人,在史籍中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数字。

在记载之中,患了鼠疫的人,大概率是只能等死了。

而今,鼠疫竟又出现了?!

知县一颗心砰砰直跳,腿也在发软,心里疯狂祈祷这病可别是他们竹山县这一带的!不然可就真的完了!

夙沧墨黑眸幽沉,微微倾身,一字一句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你确定是鼠疫?”

姜亦依低头消毒,一边淡淡道:“这几具尸体中,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症状,那便是痨疬,皮下组织显著水肿,有充血和出血症状,其中三具尸体出现被鼠蚤叮咬出的疱疹和脓包,形成疖,表面还有黑色痂皮,有一具甚至形成了全身性疱疹,这些都是鼠疫的典型症状。”

周围众人听着她的话,脸色渐渐发白。

只有夙沧墨眉眼平静,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伤风之症。

姜亦依秉着职业操守解释完,视线落在夙沧墨身上,语气不冷不热:“信不信由你。”

笃定这些人是患鼠疫而亡,她心情便不大好,面对质疑,她愈发不爽。

他又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她这会儿也不必硬要对他多恭敬畏惧。

然而再不爽,她也得按照自己应做的流程办事。

她是法医,却也是医生。

“若是你们是从发病之地过来的,或许此时已经患上鼠疫了,所以若是有症状最好及时说明,否则不仅会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让病情严重,还会害得他人一起染病。”

县衙的人脸都白了。

听闻鼠疫蔓延相当厉害,若是他们之间有人染病,那大家岂不是......

而且他们方才还离尸体那般近,还有人触碰过尸体!

看出他们的担忧,姜亦依道:“这些尸体身上的跳蚤都已经死了,按理说传染的几率不高,不过仍然需要保持警惕性,回去进行沐浴消毒,观察自己有无异常症状。”

知县下意识望向夙沧墨,询问他的意见,只是他内心已经完全相信了姜亦依的话。

姜仵作可是他们这一带最出名的仵作,她剖的尸体,那都是会开口说话的死人,向来就没有出错的。

夙沧墨凝望着姜亦依片刻,微微颔首。

知县松了一口气,陛下这是信了,也还好信了。

李公公看了夙沧墨一眼,回答了姜亦依方才的问题:“江仵作先别急,我们这一路过来走的官道,除了咱们荆州城内,哪儿都没去过。这几个人是在官道上发现的,因不像是受伤而亡,看着死因相同,这才带过来验尸。”

姜亦依面色好看了一些,“那便说明,你们或许没有直接接触,尽管如此,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刚刚进城的,尤其是接触过这几具尸体的,尽快消毒,并且每个人都该单独离间开来,等待观察至少五日。同时排查清楚近日进城之人的行程,免得有染病患者而不知。”

“这......”

李公公迟疑了起来,他们之前并未了解过这位江仵作的事迹,只听知县说此人厉害。

可这只是一名懂尸体的仵作,她说的防患病法子能信吗?

这五日,对于陛下来说可不是动一动嘴的事,那耽误的可是朝中大事。

知县连忙帮着姜亦依说话:“江仵作不仅是我们荆州这一带最出名的仵作,也同样精通医术,不少百姓都称她为神医。陛下,不可不防啊!”

这可是鼠疫,会要人命的!

夙沧墨探究地盯着姜亦依,这般年轻的仵作如此令人信服,这本事着实是了不得,偏偏她竟然还懂得医术?这天赋可谓是逆天。

姜亦依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手心却出了冷汗。

但愿她伪装得足够好。

她如今是男儿化身,还将自己的脸用药液抹黑,妆容也弄得十分英气。

以她精湛的化妆技术,哪怕是她亲娘在这儿怕是也认不出她。

她的一举一动也和原主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大家闺秀走路婀娜端庄,步步生莲,而她是个现代人,还是要赶往现场剖尸的法医,举手投足间可没什么大家之范,走路速度也讲究快。

可以说她除了这具身体,整个人本身就是换了芯的。

记忆中,原主和夙沧墨只见过一面,那一夜他处在昏迷之中,他就算记性再好,对她应当也是不熟悉,没什么印象,不该会被认出来。

问题就是这是一国之帝,绝非好忽悠的人,因此她必须打起一万分的警惕性来对付他。

夙沧墨果然很快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语调漫不经心,却不容置疑:“按她说的做,顺便派人去打听这几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并让全州做好防备,若是查出鼠疫发病地,有人从那边过来,让其做好防护,与外人隔离。”

姜亦依松了一口气。

她就担心夙沧墨会不同意,这有可能会导致鼠疫蔓延开。

配合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夙沧墨吩咐让人将尸体焚烧后,再命令手下人清洁消毒,接下来的五日,他们便安安份份待在房中,足不出户。

姜亦依却并未松懈下来。

一次鼠疫,不知会要了多少人的命。只希望能够来得及控制并治疗。

正想着让人打听清楚疫区,准备赶过去,就见夙沧墨忽然盯上了姜小渊。

姜亦依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夙沧墨抬眸,姜小渊勾了勾手,嗓音低沉:“过来,小家伙。”

刚消毒完手的姜小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和娘亲对视一眼,他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抱着记录的书走了过去。

看着儿子走近夙沧墨,姜亦依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夙沧墨想干什么?!

他难道发现姜小渊长得和他很像了?

还是姜小渊有哪里暴露了?

小说《仵作皇妃:暴君轻点宠》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你叫什么名字?”夙沧墨语调随意地问。

他语气说不上冷厉,可却带有上位者惯有的高高在上。

姜小渊皱了皱鼻子,心里对这个亲爹更没什么好感,心里微哼,回答:“我叫江小渊,江一一是我爹。”

“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夙沧墨没感受出这孩子对自己的不喜,或者说就算感受到了也无所谓,这世上喜欢他的人屈指可数,他只对着姜小渊手里的书伸出了手。

姜小渊抿抿唇,扭过头,目光征求娘亲的同意,见她点头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把书递给了夙沧墨。

这可是他的宝贝!

娘说了,每一份尸检记录都是一份宝藏。

他实在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藏给这位一直通缉他娘亲,害得他们母子俩东躲西c藏,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亲爹。

夙沧墨低头一看,嘴角微抽。

这显然是一本这孩子记录其父所剖尸体的本子,记得倒是整齐认真,只是字迹实在丑陋。

还不仅仅是丑陋。

夙沧墨视线落在他方才新鲜出炉的记录上。

死者一,男,shēn gāo 六尺,huàn 有luó lì,且liú nóng ,皮下出血,尸体呈zï heī色……

“……”

平常孩子遇到不会的字,或许会画一个圈圈来代替,可这稀奇古怪的字符又是什么?他自创的文字么?

就这样,怕是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

“叔叔,你看明白了吗?”姜小渊心里得意,想着他一定看不懂。

这可是他和娘亲才懂的暗语!世上只有他们母子知道。

夙沧墨:“……”

和小家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对视上,他将记录书递回去的同时,还违心地夸了一句:“写得不错,业精于勤,当及时勉励。”

后面的话是在隐晦地劝他多多学习,尤其是多练习一下自己的字迹。

若是长大后字迹还这般丑陋,怕是连乡试都过不了。

这么小就有记录好习惯,做事也认真的孩子,是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姜小渊心想他都看不懂,还装模作样,不过被夸奖,他还是很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谢谢叔叔。”

“……”

这怕是只听见了前面四个字。

李公公心里意外,多端详了一番姜小渊。

这还是第一个能得到陛下嘉奖的孩子,最重要的是,陛下竟然还勉励他?

主要是陛下平日里喜好美好之物,包括人,虽然他不好女色,但对于碍眼又碍事的人,话语总会毒辣几分。

可从外观看,这孩子虽然眼睛漂亮,但皮肤同其父一般,黝黑得让人下意识便忽视了五官长相。

一白遮千丑,这一黑,似乎就哪哪都不起眼了,就算不丑,却也绝对说不上漂亮啊。

姜亦依正要急着回去沐浴并写下今日的尸检报告,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还未告辞,就听见男人语调不急不慢道:“江仵作还请留步,我有些话想问你。”

事逼。

姜亦依心里骂了他一句,挤出笑脸,“若是您不急的话,可否容我先去梳洗一番?实在是刚刚剖尸完,不方便谈话。”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脏,身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与味道。

夙沧墨颔首,“正有此意。”

正有此意你说什么留步!

她真恨不得把身上的脏污都抹到他脸上。

姜亦依对他笑呵呵地做出告辞动作,转身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回屋前,姜亦依将自己和儿子全身消毒了一遍,衣物也浸泡在用来消毒的水之中,这才去仔细沐浴。

沐浴完之后,她闻着自己身上皂荚香味,狠狠暗骂了一句夙沧墨,不得已又把自己喷得香到能吸引蝴蝶。

可惜她不能成为变成蝴蝶飞走的香妃,还得去面对那位记仇记了五年的暴君。

憋着气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姜亦依才在夙沧墨的奴仆领路下来到了他的院中。

夙沧墨显然也才沐浴完,乌发湿漉,贴着他皙白如莹玉的脸颊,有水珠顺着轮廓滑落至修长的颈间,微凸的喉结略一滚动,颈间筋肉微动,水珠便滑进了白衣领中。

姜亦依飞快挪开眼,心想还好他长得不赖,五年前她也不算吃亏。

可这位帝王实在是小心眼,明明后宫佳丽三千,还搞得像是处男一样这么介意,全国通缉她五年!

但凡陵墓中有第二个男人,哪怕丑陋无比,她也不愿意选择这个小心眼的夙沧墨来做解药。

夙沧墨的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狭长的凤目微眯。

这纤瘦的身影,怎么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还未仔细回想,随着姜亦依走近,一股刺鼻的花香扑面而来,夙沧墨骤然紧锁眉头,止住了思绪。

他从未见过如此爱喷香味的男人,那熟悉感怕是错觉。

夙沧墨是习武之人,五官的感知力比常人更敏锐,包括气味。

这本就浓郁的香气哪怕离得远,他也能闻得清晰,走近之后,更浓得让他几乎要失去正常嗅觉。

“站住!”他冷眉蹙起,不悦呵斥。

姜亦依依言停住了脚步,离他两米远。

夙沧墨脸色就像是吃了苍蝇,“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姜亦依眼神无辜而诚恳,话语透出几分无奈,“许多人说做仵作的身上可能有些枯骨烂肠的味道,怕常人不能接受,是以我会在身上喷些香气。”

此举当然不是为了遮掩什么尸味,而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所有味道。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自己独特的体香。

两人曾亲密接触过,姜亦依实在不敢在他面前冒险。

夙沧墨:“……”

就这浓郁让蝴蝶都能恶心到晕过去的花香,还不如死人上的味道好闻。

姜亦依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到夙沧墨不爽的模样,心里幸灾乐祸,想着总不能她一个人被熏到难受,他最好恶心到和她永远保持这样的距离。

可惜她这愿望才刚升起就破灭了。

夙沧墨一边紧皱眉头,一边漠然命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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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依:“......”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很聪明,但没想到他居然才见到夙沧墨一会儿,就能猜出来这是他的亲爹。

这也侧面说明了,姜小渊和夙沧墨是有多像。

若不是她给姜小渊易容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他眼睛又遗传了她,只怕夙沧墨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儿子,也会顺便能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强了他的女人。

“是,他确实是你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姜亦依向来把儿子当成朋友看待,此时也没有转移话题,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但也,仅此而已。

姜亦依神色自然地问:“你想认你的亲爹吗?”

这些年来,姜小渊一直很懂事,也就问过一次为什么他没有爹,她说死了,他便没有再问起过。

姜小渊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询问:“所以说,那张通缉令,是不是他让人贴的?”

姜亦依见姜小渊没有要认爹的打算,嘴角弯起,点头,“是啊!所以要是让他发现咱们......”

她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姜小渊耷拉着脑袋,“那我爹还不如死了呢。”

以前娘说,他爹死在了沙场上。

那好歹也是个大英雄,总比现在人没死,要把她们母子嘎掉的好。

虽然他不想认爹,但是也不希望他爹是一个要通缉他娘的坏蛋,毕竟他的骨子里还流了对方一半的血呢,那他就是小坏蛋。

“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我也会保护娘亲的!不过娘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他呀?让他追杀了咱们这么多年。”姜小渊满脸疑惑。

“......”

姜亦依默了一瞬,摸了摸鼻子,“因为我偷了他的大宝贝。”

“什么宝贝?”

“......”

姜亦依没说,就是你这个姜小渊大宝贝,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姜小渊却双眼放光,能让他亲爹不惜花五年时间通缉娘的宝贝,“是不是能卖很多银子的宝贝?”

“是啊,这宝贝卖了之后让我挥霍了几年呢,可惜养你积蓄都用光了。”姜亦依叹了一口气。

姜小渊大失所望,“好叭......那我亲爹真小气,不就是一个宝贝,就算是非常非常值钱的大宝贝,那也是死物,送给自己女人怎么了?活该他没有媳妇。”

他抱住了姜亦依,安慰道:“娘亲不要伤心,以后我来保护你,等我长大了,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花,买很多大宝贝孝敬你!”

姜亦依虽然很感动,但轻咳一声,不想再讨论这个“大宝贝”话题,带着儿子去了药铺。

要去潭州,需要准备不少药材。

既然有人兜底,她也就不客气了。

一个时辰后。

李公公听完下人地汇报,再一五一十地转告了夙沧墨:“江仵作在城中的药铺中购买了大量的药材,几乎要把整个荆州的药铺都买空了。”

夙沧墨轻描淡写“嗯”了一声,“让他买,按照他买的药材,再去其他药铺都买回来,送到潭州。”

江一一能这么做,更让他觉得没有看错人,哪怕市侩,至少还是一个能干实事的。

李公公毕恭毕敬地笑道:“陛下看来很欣赏这位江仵作,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仵作,是不是应该问一问其他的大夫?”

夙沧墨低眸批阅奏折,闻言淡淡道:“不必。”

寻常大夫听到鼠疫,怕是恨不得抱头鼠窜。

可江一一镇定得过分,还有目的地去买药材。

他隐隐有种感觉,江一一应当是有办法的,或许她那位神秘的师父曾经教过她什么。

只希望此人真有本事对付鼠疫。

夙沧墨又拿起一本奏折,看到左相的名字,他墨眸微眯,透出几分冷冽,“人可找到了?”

李公公一听他的语气,反应过来陛下说的人是谁,头更低,“尚未有消息。”

“废物。”

夙沧墨冷眼扫过去,胸腔涌上几分燥意。

五年了!

那胆大包天的女人就像是死了一样,未曾有过任何消息。

不,乱葬岗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若是死了,至少还能找到尸体。

可那女人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够逃脱五年的追捕?

李公公眸光微闪,低声道:“小皇子最近身体与情绪上的状况都不太好,若是找到姜贵妃,是不是该......”留她一命?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五年前,陛下可是下令要将姜贵妃剁了喂狗的。

也怪姜贵妃胆大包天,为了活命竟然将毒药换成那种药,还让陛下做了她的解药!

夙沧墨揉了揉眉头,将左相的奏折摔到桌上,嗓音微哑,“暂且留她一条活命,找到人后立刻派人把她押回京城。”

话落,他微偏头,眸光凌厉,“一个月内若是再找不到人,负责此事的人,拿项上人头来赔罪。”

“是。”李公公也暗骂了一句内卫办事不力。

五年了,连个人都找不到,甚至还让人生下了一个营养不良,先天不足的孩子,送回了皇宫。

这俨然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岂不是在挑衅龙威!太不像话了!

陛下现下奈何不了左相,连他嫡长女也奈何不得,自然龙颜不悦。

想到四年前,几近奄奄一息的小皇子被送到陛下面前时,李公公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震惊。

小皇子虽然年幼,但那张脸却像极了陛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见了都会笃定这是陛下的亲生儿子。

问题就是,陛下不好女色,从未临幸过任何妃嫔,也就只有姜贵妃胆大包天的那一夜......

是以不用查也知道,小皇子的生母定然是那位五年不见踪迹的姜贵妃了。

这些年来小皇子身体一直不太好,为了保护小皇子,陛下也并未将小皇子的事公布于众,外界都不知晓陛下早有子嗣,朝中大臣还一次一次催促陛下纳妃,早日生下龙子立储。

就是不知道有了小皇子,陛下是否会为了小皇子留他生母一命?那就得看姜贵妃的造化了。

小说《仵作皇妃:暴君轻点宠》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下午,采购完药材的姜亦依,带着儿子按原先计划推迟地去了沈家庄。

沈家庄今晨出现了一具尸体,只是尸体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已经出现巨人观现象,被浸泡得难掩臭味,味散十里。

膨胀的尸身发白发绿,皮肤皱得像是落入水里的纸,脆弱得一捏似乎就要破了。

围观的村民见状,有人脸色发白,很快呕吐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离得远远的,这味道实在是让人一辈子难以忘怀。

姜亦依两辈子加起来解剖的尸体超过了五千具,早已对这些味道免疫了。

姜小渊还是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腐烂的恶臭,捏住了鼻子,只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好奇地打量着尸体。

农捕快对姜亦依解释道:“尸体是一位妇女早晨搓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打捞上来之后就没人再碰过,就等着您过来了。”

姜小渊弯腰观察了一下,“在水里泡了有几天了吧。”

姜亦依正在全副武装后,闻言偏头看着姜小渊,“仔细说说是几天?”

农捕快面色古怪地摇摇头,这对父子真是可怕。

他看这具尸体今天怕是都吃不下饭了,姜亦依还能拿这个考验儿子。

姜小渊抿唇,认真分析:“现在是十月天,最近天气偏凉,尸体手足皮肤和头发完全脱落,眼球突出,舌头外伸,四肢发肿,胸腹膨胀,颅骨部外露,面部已经看不清楚了,出现腐败巨人观现象,应该死了有一个多月?”

姜亦依弯唇,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周前的天气还很热?”

“啊对,是这几天天气才变凉快的,那就是死了不到一个月?”姜小渊一拍小脑袋瓜。

姜亦依目光落在尸体身上,“尸身已经高度腐败,部分尸蜡化,大概率有一个月。”

说完这句话,她弯腰开始进行解剖。

“死者,女,15~18岁,身高六尺七寸,死因......异物堵塞呼吸道,窒息而亡,喉间肿大出血,手脚有青紫色的勒痕,死前被捆绑过。”

饶是衙役们跟着姜亦依解剖有一年多了,可每回听到她语气平常如在说这块肉味道不错时,都不禁钦佩不已。

这也就罢了,江仵作的儿子也绝非池中物。

五岁的奶娃娃跟在旁边看得认真,对着一具面目全非、令人作呕的尸体,竟还好奇地凑近了几分,仔细观察,丝毫没有不适感。

每回看到姜小渊认真的样子,衙役们都会竭尽全力憋住胃里向上翻涌的恶心。

他们总不能连娃娃都不如!

然而这翻腾的恶心感在姜亦依剖开尸体胃部,夹出一坨漆黑且软巴巴的发肿物时达到了顶峰。

“这是什么?”嘴快的衙役一边问,一边想吐。

这味儿......当真是终身难忘。

姜亦依将这被泡发得恶臭滚滚的异物放进盘中,眼神凝重。

回答的语气都有些沉重:“老鼠。”

“呕————”

方才还死死憋着的衙役们彻底忍不住了。

那竟是老鼠!

老鼠尸体本就腥臭无比,经过泡发腐烂,这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衙役们将这一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也没压下那股子反胃的感觉。

尤其想想,这老鼠竟然还整只在人的肚子里......

那画面一旦浮现在脑海中,呕吐的人恨不得晕过去,这样便可以立马被人抬着逃离此地。

围观的百姓们也受不了了,飞快逃离。

死人的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这么恶心的画面,今晚他们沈家庄怕是都没人想吃肉了。

“这人肚子里怎么会出现一整只老鼠呢?她这是生吞下去的?”姜小渊歪头,不解地问。

姜亦依:“谁说只有一只?......是三只。”

“呕呕呕......”

衙役和围观的人都吐出了酸水。

姜亦依解剖完,心始终悬着。

尸体看不出患了鼠疫,但这几只老鼠有没有携带病毒就不好说了。

被扔在水里,若是携带了病毒,还被人喝了......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这具尸体已经死了一个多月。

若是鼠疫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了,那患鼠疫的百姓得有多少个?

叮嘱大家最近不要喝河里的水,姜亦依去洗手时,用容器将河水盛起。

水有没有问题,可以试验一下。

可惜这个时候实验设备不充足,不然还能查出具体病菌。

但尸体分明是被强行咽下三只老鼠,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不曾有,难说会不会有预谋。

她再看看河道的方向,思考了一下地图。

如果尸体是从潭州飘过来的,倒也是顺流而下。

姜亦依一时走神,站起来时踩着的石头和鞋突然打滑,她整个人往水里扑去。

“爹!”

姜小渊瞪大眼睛,正要冲过去保护娘亲,一道身影率先出现在姜亦依身后。

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岸边方向拉去。

姜亦依被拽,惯性使然,撞到了男人胸前。

清冽的气息钻进鼻间的瞬间,姜亦依心下一跳,抬眸对上夙沧墨幽沉探究的眼睛,立即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背在身后的手,胳膊悄无声息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似要把男人残留在胳膊上的温度和气味蹭掉。

她穿得单薄,那温度也更深刻。

晦气晦气。

下午出来想着应当不会遇到他,她没喷香水。

她自制的那瓶香水虽然浓郁,可散得也快,现在几乎已经散没了。

但愿她刚刚沾染上的尸臭味能够遮掩住她身上自己的味道。

姜亦依第一次庆幸这尸体味道这么不好闻。

就是不知道这位主怎么跑到这里凑热闹了?下回还是谨慎一些,出门就喷一喷。

就是这花香味如果掺杂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味,可能会更加不好闻。

“多谢。”姜亦依面上保持镇静,微笑道谢。

夙沧墨收回手,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江仵作实在是他见过最瘦弱的男人。

一个男人......胳膊这么细,似乎一点肌肉都没有。

他一手掌握还有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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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小渊拿着药膏出门,姜亦依重新锁进了被子里,感受着体内浑厚的内力,叹息一声。

她的确天赋异禀,原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体内就已经有浑厚的内力了。

只是原主习武,是为的杀了狗皇帝。

姜亦依没这想法,她也对习武没多大兴趣,只不过有内力加成,她使用毒针也就愈发顺手,这也是一件好事。

她始终没有暴露过这件事,藏一张底牌,便是多一件保命利器。

也正因为那些仇家觉得她和姜小渊好对付,每一次刺杀他们的杀手才只是中下水平,不然哪有这么容易逃脱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藏拙也是一种保命手段。

-

姜小渊带着雪颜凝香膏来了夙沧墨的房间。

夙沧墨正坐在长桌后批奏折,见到他也并未刻意躲避。

就姜小渊一句话能鬼画符一大半的水平,就算他把奏折在对方面前,这小家伙也看不懂。

“叔叔,这是雪颜凝香膏。”

姜小渊把膏药放到桌上,却没立即离开。

夙沧墨抬眸便对上他古灵精怪的眼睛,一看便有小九九。

夙沧墨眉梢微挑,“想让我教你?”

姜小渊悄悄撇嘴。

既然便宜爹这么直白,姜小渊也大大方方地点了头。

“我想要变得更厉害,这样就能保护我爹了!”

夙沧墨转而问,“你不过是五岁的孩子,你爹怎么还指望你来保护他?”

姜小渊眨巴着眼睛,“我爹是仵作里的天才啊!她只需要专注自己的领域就好了,我作为她的儿子,当然要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

夙沧墨没直接答应下来,而是低眸提笔,批改完手上的奏折之后,才重新看向姜小渊。

这孩子面上没有半分急切之色,倒是个有耐心的。

“明日卯时,我在客栈后的槐树下等你。”夙沧墨淡淡道。

姜小渊眼睛放了亮光,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吧,“谢谢叔叔!”

等他离开,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的李公公笑道:“陛下还挺喜欢这孩子。”

竟然愿意指点一二。

夙沧墨淡淡道:“是个聪明的。”

对姜小渊,他莫名有些亲切感,许是因为他和小识年纪相仿吧。

想到小识,夙沧墨眸光暗了几分。

他将手里的雪颜凝香膏递给李公公,“让太医查一查,里面都是什么成分,作用如何。”

随行太医却苦了脸。

这膏药淡香扑鼻,想要彻底辨认出里面的药材成分,实在是没那么简单。

呼呼大睡的姜亦依丝毫不担忧自己的药方被人偷盗,光凭着鼻子就能复刻出她的药方的人,在这世上怕是还不存在。

翌日卯时。

姜小渊准时出现在槐树下。

结果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夙沧墨。

晨光熹微,姜小渊咬了咬牙。

这是什么爹嘛!

半点也不守时!

要不是为了学那一身好功夫,以后更好的保护娘亲,他早就扭头就走了。

“娘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姜小渊嘟囔着,也没闲着,捡了一根树枝在原地比划。

他以前跟许多乞丐叔叔和爷爷一起玩,学了一些五花八门的功夫。

夙沧墨姗姗来迟时,便看到小小身影出枝利落的动作。

他眉梢微挑,倒是有些满意。

倘若他来的时候,这小家伙已经走了,日后他也不会再指点对方。

姜小渊看到他,脸上半点恼怒的神色都没有,反而露出了微笑,“叔叔来得正好。”

夙沧墨眸底露出几分玩味,“正好?我起迟了。”

“我刚好晨练完,不耽误时间。”姜小渊笑眯眯地道,看不出半点不满。

没有半点不满......

那是不可能的。

姜小渊已经暗自决定,他要把这个便宜爹的功夫全部学完,然后带娘亲远走高飞!

他这么小肚鸡肠,还通缉娘亲这么多年,根本不配做他姜小渊的爹。

这辈子他都不会喊这个男人一句爹。

夙沧墨作为帝王,什么官场上的老狐狸没见过,自然能感受到这孩子是在对自己笑脸效应。

这江仵作实在会教孩子,让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心思活络,这份忍耐性倒是强的。

只可惜夙沧墨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如,只要听话就行。

“你再把方才你晨练的招式舞一遍。”夙沧墨淡淡道。

姜小渊也没问为什么,直接照做。

没一会儿,姜小渊短短几个招式,就已经被夙沧墨指出了十几个不足以及改正意见。

姜小渊聪慧过人,很快便能明白改正过来。

夙沧墨神色颇为满意。

是个有脑子的孩子。

只可惜姜小渊年纪还太小,有些难度的动作脑子明白过来了,但身体跟不上。

最后一个动作,他做得一时不稳,被手里的树枝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膝盖上的疼痛让他紧皱眉头。

“受伤了?”夙沧墨往前走了几步。

姜小渊掀起裤腿,想看看伤势。

面前笼罩下男人颇具威慑力的影子,他忽然手指紧握住裤腿。

糟了!!!

药水在用在了露在外面的肌肤,他的腿没有用药水!

与此同时,夙沧墨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目光落在姜小渊白晃晃的细腿上。

往上,是一张黝黑的脸。

往下,是如皑皑白雪的腿。

可这孩子就连一双手也是黑得看不见一丝白缝。

“你还挺白?”男人语调低缓,听不出情绪。

姜小渊被他的压迫力弄得心脏砰砰直跳。

娘亲说了,遇事不能慌。

“我本来就很白!”

他语气镇定,“我和爹,还有我娘都很白,只是我和爹风吹日晒多了,外面的皮肤就变成这样了。”

夙沧墨深深看了一眼姜小渊的脸庞。

风吹日晒,能把人晒黑成这种地步?

这在夜晚里,若不露出牙齿,压根看不到他们父子俩的脸。

姜小渊看了一眼自己只是有点红肿的膝盖,把裤子放了下去,就听到夙沧墨问道:“你们去的何处?能晒成这样。”

姜小渊眼珠子转了一圈,回道:“非洲!”

她们母子俩除了北云国哪儿都没去过,可是娘亲说过,有个叫非洲的地方的人特别黑,就是他们身上的肤色,只是在此处不知叫什么地方。

夙沧墨好像是信了,没再问。

姜小渊正想着回去把自己的失误告诉娘亲,就又听夙沧墨开口:“你和你爹风吹日晒,是四海为家?那你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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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

姜小渊自然说不出自己娘死了的话,低垂长长的睫毛,语气失落,“我娘跟别人跑了。”

别人就是他!

夙沧墨:“……”

跑了?

他想起江一一的模样,长相确实连普通都算不上,还颇为瘦弱,的确没什么男儿气概,不是女子普遍喜欢的类型。

加上仵作的身份,每日和死人打交道,拿的俸禄也不高,确实容易遭嫌。

夙沧墨没有多过问别人家事的习惯,此时想的也就是等事了之后,多给江一一银子便好。

这世上,银子总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姜亦依醒来时,就听到儿子的摊牌。

她倒也没有气恼,问道:“他教你教得怎么样?”

“他……挺厉害的。”姜小渊老实回道。

姜亦依略微思索,“那就能薅多少薅多少吧。”

姜小渊愣了一下。

娘亲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跟着便宜爹学吗?

“可是我今天险些暴露了……”他撇了撇嘴,懊恼自己的疏忽。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肤色罢了。”

难道夙沧墨还能把他们俩都扒干净观察?

见姜小渊还在自责,姜亦依心里微暖,玩笑道:“这么懊悔,要不今晚把你全身上下包括屁屁也涂上药水?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姜小渊小脸微红,捂住了屁股,“不要!”

那得多难看啊!

今天的疏忽也让姜小渊更加警惕,以后任何时候他都不能松懈下来。

虽然娘亲没有说他这个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通缉娘亲这么多年,想来就是大人物。

再加上这些年听到的民间传言,什么姜贵妃和年轻皇帝的爱恨情仇,姜小渊也有了猜测,他爹……应该就是那位战功赫赫的皇帝陛下夙沧墨。

要是他们母子被发现了,那说不准马上就要掉脑袋了。

为了小命,他一定要谨慎万分!

一行人没有在客栈停留太久,一大早便开始赶往潭州。

这一路上却说不上顺利。

晚上便遇到了意外。

车马停下,一群打扮破烂的灾民涌了上来。

“求求给点吃的吧!孩子已经饿了三天了。”

“给点水也好啊!我们是真的撑不住了。”

夙沧墨冷着脸命令,“阻止他们靠近。”

这些灾民如果是从潭州跑出来的,再麻烦点身上带了鼠疫,就这么接触实在危险。

事发突然,已经有人扒拉着姜亦依和姜小渊所在的马车,掀开帘子求着他们给吃的。

因为马上就要到潭州了,姜亦依已经提前做好了防护措施。

只是她不是匠人,要想真做出后世真正能够阻隔病毒的防护服、医用口罩、手套等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材料和工艺就是最大的限制。

她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所知道的去防疫。

“你们按照我说的三点做,我们就给你们吃的。”姜亦依掷地有声。

吵闹的灾民安静了一瞬,“我们没钱!”

“不要你们的钱。”

姜亦依竖起手指头,“第一,将你们身上的衣物全部换下来,换上我们新的衣服。”

“第二,你们需要离人群远一些,用药浴洗手洗脸。”

“第三,吃完饭之后戴上口罩坐着,让我替你们看诊。”

众人没想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立马同意了,纷纷离他们远了一些。

护卫请示夙沧墨。

夙沧墨撩眼看向已经开始带着其他大夫张罗着煮中药的姜亦依,“都按照他说的做。”

就这位江仵作的架势,倒像是她才是大人。

姜亦依张罗的药浴主要是为了达到消毒、以及预防疾病的效果。

鼠疫非同一般,必须得严格对待,一旦传播开,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出发之前,姜亦依就建议订了不少衣物,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倘若是平常也就算了,衣物经过高温蒸煮也可以达到消毒的作用,但这些灾民衣衫破烂到已经要不了,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焚烧了。

好不容易忙活完,等这些灾民吃饱喝足,姜亦依一一诊断。

看完最后一个人,她面色微缓,“这些百姓虽然都是从潭州出来的,但都没有染上鼠疫。”

灾民们也红了眼眶。

“我们是在鼠疫爆发之前逃出来的!没想到出来就遇上了劫匪,现在身无分文,连口吃的都保证不了,但是潭州我们现在是不可能回去的,回去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啊!”

姜亦依闻言,询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染上了鼠疫的?”

一个大婶想了想,“大概是在一个月前!我们村的老李突然就死了,一开始大家都没往瘟疫上想,就把他下葬了,结果去帮忙下葬的人也都染上病死了!我们听说可能是鼠疫,吓得就跑咯,离我们那么近,说不准下一个染病的就是我们了!”

“一个月前?老李患病前有没有什么征兆?比如说,他有没有吃野物,还是和其他什么人接触了。”

大婶摇头,“老李老得牙齿都掉光啦,肉都不多吃的,怎么可能吃什么野物,奇怪的事倒是有,就是他闺女在他死后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闺女?

姜亦依忽然就想到了沈家庄的那具女尸。

如果这具女尸就是那位首例鼠疫病患的女儿,那事情便没那么简单了。

可那具尸体虽然胃部有老鼠尸体,她却并未患上鼠疫。

这些事情,怕是只能到了潭州才能知道了。

夙沧墨坐在车内,目光从书上透过马车窗挪移到那道纤瘦的身影上。

荆州好几个大夫一路随行,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几,大一些的已经鬓发泛白,可一个个的都跟在了她后面,像是跟着师父的徒弟。

果然有些名望。

不过……

注意到姜亦依让姜小渊帮忙卷起袖子,准备洗手,夙沧墨想起了姜小渊的白白嫩嫩的腿。

袖子只撩到了臂弯,那一大截却都是黑的。

所以这位江仵作浑身上下都是黑的?

晒还能晒到里面去?

姜亦依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窥探的目光,若有所查地看了过去。

“……”

夙沧墨的眼神……

仿佛要把她身上的衣服扒光了看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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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依暗自咬牙,面上却扯出笑:“哪里的话,只是我这人夜盲症,夜里哪怕在灯光下,也看得不太清,就担心不能给您处理好,反倒加重您的伤。”

“小伤而已,江先生不必多虑。”

夙沧墨已经率先转身回房。

李公公笑眯眯地对姜亦依做出了“请”的手势,“大人屋内有处理伤口的药箱,江先生人到了就好。”

好个屁!

姜亦依心情烦躁到了极致,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为了那万两黄金跟着这个事逼皇帝。

罢了,看在他也算是为了她和姜小渊而牵扯的旧伤,给他包扎一下不过分。

她拢了拢外衣,跟着去了夙沧墨的房间。

夙沧墨坐在椅子上,扯开衣带,衣衫半落。

他望着姜亦依,眉梢微挑。

这忤作实在是弱不禁风。

整个人瘦弱得还要自己的孩子保护,眼下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披散,显得肩膀纤细,黝黑的皮肤在暗淡的烛光下更让人难以看清其五官。

乍然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

发现夙沧墨在打量她,姜亦依敛眸,心下微沉。

她因月事难受,夜里也没有裹胸的习惯,但愿外衫宽松,她又有意无意的佝偻着背,这男人不会发现什么。

他应当不会变态地盯着一个男人的胸看吧。

好在夙沧墨显然没这种特殊癖好,见她看过来便转过了身。

他的伤在腰间。

姜亦依目光从他后背掠过。

这位皇帝陛下身体雪白如玉,线条流畅而充满了爆发力,本是赏心悦目的身材,但他身上却是密密麻麻的伤疤,有浅有深,触目惊心。

这么多伤都还没活得好好的,当真是命大。

她从工具箱中找出了白布和止血消炎药,并且用高度的酒给他伤口周围清理了一番。

夙沧墨眉眼平静,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比起已经习惯性的火辣辣的伤口,他更关注的是腰间那只冰凉的手。

和往日粗糙的手不一样,这只手......

未免太过细嫩了些。

这般像个女人,难怪遇到危险还得靠儿子保护。

怕是也就只有面对尸体时,才显得像个刚毅沉稳的男人。

姜亦依在工作时却习惯全神贯注,“你伤口不浅,虽然避开了肾脏部位,但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些,以免留下后遗症。”

这若是伤到了肾,麻烦可不小,他这龙运着实挺好。

夙沧墨胳膊撑在桌上,分明是慵懒的姿态,展露出的肌肉线条却优美有力。

他能感受到她动作的熟练,看来的确是会医术的。

“你一介仵作,竟还有仇家刺杀?”夙沧墨漫不经心地问。

姜亦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刺杀了。

光是这个月就已经是第二次了,都快被刺杀出习惯了。

家中的四周都被她和姜小渊布满了防身陷阱,没想到对方消息够灵通,还能追到这儿来。

这么算下来,跟着夙沧墨倒也有好处,蹭着保护伞,何乐而不为?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叹道。

夙沧墨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仇家是何人?”

她若是真能解决鼠疫,他也不介意顺便帮她解决了仇家。

姜亦依给他处理完伤口,回道:“太多了,数不清。”

做仵作这一行,自然免不了遇上一些不平之事。

有些人认为死人是开不了口的,她却让死人开了口,那些被揭开丑陋面目的权贵受到难堪,自然记恨上了她。

这种事实在太多,姜亦依的确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仇家。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和这位她的最大仇家诉说了。

夙沧墨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没再过问,而是道:“你儿子是个可造之材,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可成大才。”

栽培好了,应当就真有本事保护他这个瘦弱的父亲了。

那小家伙不过四岁,底盘稳扎稳打,动作迅速有力,反应很快,比起同龄人,的确极具天赋,但还是太小了,紧急时刻,也只能用最简单地抱人大腿的方式。

姜亦依皮笑肉不笑,“多谢夸赞。”

她儿子,她自然会好好栽培,用他瞎操心!

姜小渊站在门前探头探脑。

若是权势爹发现了娘的真面目,他立马带娘亲跑路。

没想到还听到了夸自己的话。

想到夙沧墨刚才一脚便踹飞刺客,他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两下。

姜亦依又困又不舒服,飞快给夙沧墨包扎好,就准备回去休息。

看着他密密麻麻伤疤的身躯,她心念微动,突然笑道:“苏大人这些伤疤看着吓人,但也并非不能去除,我这里有自制的雪颜凝香膏,对祛除疤痕很有效果,只要二百八十两一瓶,不知苏大人愿不愿意试试?”

来都来了,有钱不赚是王八。

他若是愿意买,她便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事多了。

夙沧墨一边拉起衣衫,转身深深看她一眼。

哪怕肤色黝黑无比,也能看出这位江忤作眉飞色舞的光采。

姜亦依又注意到他未拢起的胸膛。

她那一夜就注意到了,这男人白得发光,几年过去,竟愈发精瘦,爆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多适合开刀的身材啊。

手术刀落在他身上的手感应该很好,那种感觉,就像是剖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欣赏一具尸体,夙沧墨面无表情地拢起了衣衫,“二百八十两?”

姜亦依眉毛微挑,他这是嫌贵?

这可是她精心制作的祛疤膏,贵是贵了点,但效果好啊。

“虽然贵了一些,但原料价格如此,难以再便宜,况且一瓶能用许久,若是日后苏大人妻妾有需要也能用上。”

大概是被她说服了,夙沧墨颔首,神色淡淡,“那便来一瓶吧。”

姜亦依没压住嘴角的笑,“我这就回去拿。”

反正她要表现得市侩,不必掩藏高兴的情绪。

回房翻出一瓶雪颜凝香膏,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的姜小渊立即凑了上来,“我帮您送过去吧,您就好好休息吧。”

不过送个药膏,姜亦依也没拒绝。

她摸了摸姜小渊的脑袋,声音柔和了几分:“刚才可有受伤?”

姜小渊摇摇脑袋,“没有,娘亲出手及时。”

他知道关键时候都是娘亲用毒针相助,之所以没有直接将人毒晕,也只是为了保护他。

只是他还是太弱了,做不到能够完全保护娘亲。

想到这,姜小渊有点气馁。

“乖,小渊已经很厉害了,但谁让你娘天赋异禀呢,你难以超越也是正常的,只要努力学习,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越娘的。”姜亦依鼓励道。

姜小渊:“......”

他怎么觉得,娘这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夸赞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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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沧墨没多在意姜亦依的瘦弱,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他只随口道:“不用涂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现在这般甚好。”

姜亦依:“......”

她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质疑:你有病?

这位皇帝陛下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居然觉得这味道挺好?

她才解剖完恶臭死尸,只是清水洗过了手,身上到底还沾染了味道,估计就连头发丝都是臭的。

花香味就算再浓,也还是香,怎么都比这让人作呕的臭味好闻。

姜小渊看着夙沧墨的眼神也满是古怪,他爹爹可能是个变态!

既然夙沧墨来了,姜亦依也干脆把解剖结果与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

“这具尸体已经辨认不出面部,想要查她的身份不太容易,不过或许可以从潭州开始查。无论如何,她体内有三只老鼠,最近又出现了鼠疫患者,这事还是需要重视起来。”

夙沧墨闻毕吩咐人去查尸身的身份,并调查清楚有哪些人喝过河水。

姜亦依虽然闻得尸身腐烂的味道,却不太喜欢自己身上沾上这些味道的感觉。

做完正事,她正准备带着儿子离开,就听到夙沧墨冷不防问:“江先生似乎不好奇我的身份?”

姜亦依心下一个咯噔,她本就知道他的身份,似乎表现得是太理所当然了,面上笑了笑,“您一看便身份尊贵,我一个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好过问的,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夙沧墨深深看他一眼,倒是识趣的人。

他主动道:“我姓苏。”

姜亦依顺着他的话:“苏大人。”

夙沧墨似在随意与她闲聊:“先生可知如何调理早产儿的先天不足之症?”

“啊?”

这个话题跳跃得太快,姜亦依愣了一下,“不同体质自然有不同的调养方式,得对症下药。”

夙沧墨颔首,却没了下文。

姜亦依满头雾水,也没有主动搭话,见他彻底没了问题,这才提出了离开。

夙沧墨摆摆手,示意没事了,她可以滚蛋了。

直到回到屋,沐浴完,姜亦依擦拭着头发,想起夙沧墨刚才的问题,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还以为夙沧墨是知道了什么。

姜小渊当年就是早产的,一开始身体也虚弱得厉害,前两岁小病不断,大病偶发,姜亦依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健康起来。

甚至......

想到当年的事,姜亦依眼底闪过一抹悲痛,纤细的手指紧得发白。

每回想到第一个胎儿生出来就那么没了,姜亦依就会陷入懊悔之中。

明明生产之前脉象都很好,胎儿也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因为那件事涉了险,导致她早产。

如果不是早产,或许那个孩子就不会......

姜亦依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神从过去中拉了回来。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没有任何意义,哪怕重来一次,她相信自己依旧会选择那么做。

只希望夙沧墨只是随口一问,而不是知道了什么。

次日。

姜亦依为防夙沧墨又有事相商,要和她共乘,又将自己喷得浑身刺鼻香味。

姜小渊戴上了口罩,隔绝一部分味道,对自家娘亲十分同情。

摊上这样有权有势的前夫,多惨呀!当然,他还是前夫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他有朝一日比他亲爹有权有势,就能让对方臣服于他了,到时候他要让那个小肚鸡肠的臭爹爹跪下给娘亲洗脚!

姜小渊恨恨地想着,觉得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成为大才,低头认真看书。

这本书是姜亦依写的,想到便随时记录补充,最新补充的是“鼠疫篇。”

上面详细记录着鼠疫的病因、症状、治疗以及预后并发症等。

姜小渊只有四岁,很多词汇不认识,也有很多东西看不懂。

姜亦依贴心地给儿子标上了拼音,这拼音也只有她们母子俩能看得明白。

从荆州到潭州差不多需要两日时间。

出发当日他们在客栈宿下。

姜亦依刚下马车就感受到身下一股暖流涌出,眉头一皱。

这是......月事来了。

偏生夙沧墨身边的李公公还特地过来请他,“大人有急事同江先生相商。”

姜亦依:“......”

早不急,晚不急,非要现在?

夙沧墨是来克她的吧!

姜亦依挤出笑脸,“可否请苏大人稍等一会儿?我急着要去出恭。”

李公公笑呵呵地道:“请先生再忍一忍,大人确实有急事。”

妈的。

再急还能比得过三急?

他最好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姜亦依内心骂骂咧咧,抬步跟着李公公去了夙沧墨的马车前。

夙沧墨手里正拿着一封信,听到动静,将信递给了姜亦依。

姜亦依还以为是有关于鼠疫的,结果接过一看,发现这是一封关于小皇子病情的信。

小皇子?

这位皇帝陛下不是说厌恶孩子,终身不育吗?民间也从未听说过他有孩子。这位小皇子也不知是怎么冒出来的。

信里说小皇子高烧不退,用尽法子也很难退钱,好不容易退烧了,隔了两日之后,又烧起来了。

姜亦依眉头紧锁,将方才的恼怒都抛之脑后,“这书信往来也不知花费多少时间,现在这孩子都什么样了?”

她也没再耽搁时间,飞快写下了降温方法。

又把自己防止姜小渊生病做的儿童退烧药一起拿了出来,“这是退热药,见效快,若是不放心吃的话,可以按照我写的降温方式以及药方来做,还不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只希望这位小皇子能挺到药送到的时候,怎么说这也算是姜小渊的弟弟。

夙沧墨瞥一眼她写的内容。

大概是子随父,这父子俩的字迹一样潦草丑陋,好在辨别不难。

“将书信快马加鞭送回京。”

李公公立即把信送给驿使,“八百里加急!”

姜亦依心想,昨日夙沧墨问她关于早产儿的事,大概就是为这位小皇子问的。

居然和姜小渊一样是早产儿,还挺巧。

不过外界没听说过这位小皇子,说不准是去夙沧墨特地隐瞒,那她就是触及到机密了,姜亦依自然不会再主动提起此事。

既然夙沧墨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问这事,她也就放心了。

姜亦依正要说自己需要去方便,夙沧墨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然问道:“江先生受伤了?”

他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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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依:“......”

她身上还有浓郁的花香味,他居然还能闻到别的味道?!

他是狗吧,鼻子这么灵。

她抬了抬手臂,笑道:“只是小伤,小渊为我削水果,说话比划间无意划伤我胳膊罢了,他这孩子向来毛手毛脚,不过不影响剖尸,苏大人不必担忧。”

这借口鸡肋,但他总不能特地掀开她袖子求证。

夙沧墨瞥向她的胳膊,四岁孩童玩弄刀具,还能无意划伤人?

傻子才信。

既然对方不愿意如实告知,他也没兴趣继续追问,左右不过随口一问。

“如此,多谢江先生的药方了。”

“苏大人不必客气,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他再没话找话,她的血怕是要顺着裤管流出来了。

好在男人总算点了头,姜亦依这才微笑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去了安排好的客房。

换下沾上血的裤子,垫上棉垫后,姜亦依咸鱼般躺在床上。

曾经的她是没有痛经这种苦恼的,这身子却是怎么调养每个月都要遭上这种痛苦。

不过也就头两天难受,每月一回,倒也还能忍受。

“娘亲,汤婆子烧好了,你快捂着。”

姜小渊一看娘亲不舒服就知道她又每月总有一次难受了,一下马车就开始替她张罗起来。

动作熟练地给姜亦依准备好了汤婆子捂肚子,还端来了一杯糖水。

他是不可能像自己那个小气又不爱媳妇的臭爹爹一样的。

姜亦依欣慰儿子的体贴,坐马车赶路也着实疲惫,准备睡一觉之前,她叮嘱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累了,别说漏嘴。”

“我知道的,您就安心休息吧。”

姜小渊眨了眨眼睛,刚才去热汤婆子的时候有人问起,他还说的是自己怕冷,在路上吹了冷风,担心染了风寒,所以才特地熬了一碗红糖姜茶。

毕竟这天气还没远到要用汤婆子的地步。

这事关他和娘亲的性命,他聪明着呢!

姜亦依对姜小渊向来放心,也就安心地躺下休息了。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微风拂过树木的沙沙声,月光照在窗户上,熟睡的姜亦依蓦地睁开眼睛。

几年来被刺杀惯了导致她已经练出了警惕度。

果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床边。

长刀的锋芒在月光的照耀冰冷凌厉,姜亦依凭借着本能反应翻身躲过,匕首刺进了旁边的枕头里。

她微眯眸,想起同层的夙沧墨,不利用白不利用,扬声一喊:“有刺客!”

隔壁的姜小渊从梦中惊醒,皱眉嘟囔一声:“又来了,这个月都两次了!”

他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握着自己小巧的匕首冲进了姜亦依房间。

刺客冷笑,来的正好,本就要父子一起解决,小的还自己送上门,也省得他再麻烦一趟。

正要先解决大的,就连那孩子扬声匕首便朝着他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

刺客眼神讥讽,避开时顺势在地上一滚,扬刀便准备先杀了小的。

一根银针倏地从纱帐后的床榻中钻出,刺中他手背。

诡异的是,他一瞬便手臂发麻,手里的长刀也从手里掉了下去。

听见刺客长刀“哐当”掉在地上,姜小渊抓住机会跳了起来,匕首刺进对方手臂。

夙沧墨和手下来到姜亦依房门前时,看见的便是挡在她身前的姜小渊,手里的匕首还见了血。

而小家伙的亲“爹”,正懒洋洋地靠坐在床边,心安理得地被儿子保护着。

夙沧墨眉毛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亦依。

这爹做得好,躺在床上让四岁的儿子直面刺客。

李公公几人也是嘴角抽搐,惊得下巴都掉了。

这位江仵作......让四岁儿子直面尸体已经够令人吃惊了,此刻这是什么情况?儿子挡在爹面前,爹气定神闲地看戏。

刺客见有人过来,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回去也是死,能杀一个是一个。

他拿着匕首,打算冲进纱帐杀了姜亦依。

“狗贼,谁允许你动我爹!”

姜小渊气红了眼,继续对刺客动手,却被踹开。

他立即下意识抱住对方大腿,绝不让他靠近娘亲。

刺客咬牙,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既然如此,你就跟爹一起下地狱去吧!”

他一脚踹开姜小渊,举起匕首就打算解决掉这个孩子。

姜亦依眼眸一冷,手中银针正要刺出。

却见刺客手臂还未能弯下去,胳膊便被一只手反拧,只听骨节“咔嚓”一声,他疼得满头大汗。

回过头时,对上男人寒冽深幽的黑眸,顿时一股恐惧的凉意从心头涌出。

许是死亡的恐惧激发了他潜能,他另一只手紧握匕首,使劲浑身解数要刺进男人喉间。

夙沧墨冷冷勾唇,不避不让,直至刀尖险些就要刺到他时,他抬脚一踹——

气势汹汹的刺客如蝼蚁一般被他踹至角落,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刺客满心惊惧地看着那个威压感十足的男人。

对方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冷淡的嘲弄,仿佛在说:就这点本事,也配来当刺客?

姜小渊目瞪口呆。

他亲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要是让他知道娘亲就是他要通缉的人,他不是能一巴掌就能弄死他们母子俩?

护卫将刺客带了下去,李公公却着急地看着夙沧墨的腰间:“您还受着伤呢!”

这么多人,陛下又何必亲自动手?

人毕竟帮着解决了刺客,姜亦依不得不忍着不适下了床,披上了外衣出了纱帐。

“苏先生受伤了?”

她怎么没看到刺客有机会对他动手?

“旧伤。”

夙沧墨轻描淡写地说着,视线落在姜亦依身上,突然给了李公公一个眼色。

正好看看这位江仵作究竟有多少本事。

李公公反应迅速:“江先生既然会医术,不如劳烦江先生帮大人包扎一下。”

姜亦依:“......”

夙沧墨泰然自若地点头,“也好。”

“......”

姜亦依内心骂道:好你个鬼啊!

一个皇帝,他身边难道还少了太医?非要让她一个仵作给他处理伤口?

她腹部依旧不太舒服,压根不想动,下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江先生不愿?”夙沧墨撩起眼皮看她。

烛光下,男人绝世惊艳的脸庞眉眼愈发深邃迷人。

分明是询问的语气,他身上的气势却仿佛在警告人:你敢说不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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