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女孩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妈的，钱白赚了。
身体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躺在粘稠的血泊中，太阳光照射在脸上，这是余昭昭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骨头捣碎般的痛，她好像听到了路人的惊呼声，大脑一片空白。
她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也忘了为什么躺在这里。
“昭昭，回来吧！”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她听出了其中的思念、悲痛。
昭昭是谁？
是谁在说话？
不知为何，余昭昭很想看清楚此人的模样，可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下一瞬，血泊中的女孩彻底昏死过去。
……
“医生，我家小姐怎么样？额头上的伤这么严重，会不会破相？”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完蛋了，小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虽然是小姐先撞的她，汤洒在地上，小姐才会滑倒磕到额头，可小姐压根不会管这些。
医生瞥了病床一眼，女孩脸色苍白，头上裹着纱布，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并不觉得这小姑娘真人畜无害，毕竟这妇人怕成这样，经历过什么不言而喻。
“放心吧，不会破相的，先跟我出来办手续，记得通知她的家长。”话说完，医生抬腿走出病房，女人抹了把眼泪，跟上，顺带关上门。
病床上，女孩眼睑微动，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白色天花板。
余昭昭眨了眨眼，脑袋短路了几秒钟，她闭上眼睛，脑中闪过被车撞飞的一幕，顿时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向颤抖的双手，摸了摸脑袋。
“嘶。”额头上传来刺痛感，她微张着嘴，拍了下后脑勺，然后拍头顶。
除了额头，其他地方好像都没有伤？
余昭昭懵了半秒钟，迅速爬起，她站在床上跳了两下，除了腰有点疼，其他哪哪都非常得劲。
“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盘腿坐下，她开始回忆。
她记得自己被车撞了，原因是熬夜看完了一本甜宠小说，太劳累了，神情恍惚，没注意看车，结果……就被撞了。
艾玛，自找的。
她没忍住敲了下脑袋，咒骂一句：“蠢。”
然后呢？被车撞了后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伤得厉害，大概率会死的那种，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能活蹦乱跳？
即使勉强活下来了，那她也应该在ICU才对，难道她这一觉躺了好几个月？可她无父无母无亲人，连个朋友也没有，谁给她付的钱？
不对，若真躺了几个月，她的腿脚怎会这么利索？
脑子里乱哄哄的，余昭昭感觉头疼，“算了，不想了，直接去问医生。”
穿上不合脚的拖鞋，她“哒哒哒”的出了病房，“卧……哇塞！这什么医院？也太高级了。”
不仅高级，还安静，一看就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医院。
余昭昭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欲哭无泪。无论是谁付了钱，她都得还给人家，可这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嗯……拆开卖可能赔得起。
“唉。”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也莫得办法了，分期付款吧！
在孤儿院长大的余昭昭出过事故，没了十二岁以前的记忆。
中考那天院长妈妈出了意外，她没有参加考试，选择进入社会赚医药费，可她一个初中毕业生，拼死拼活一天也才挣两三百块钱。
院长妈妈最终还是去世了，离开前让她好好读书，绝不能放弃。
她边赚钱边学习，准备重新考高中，这马上要考试了她人就没了，钱都还没花呢！
哭死。
余昭昭趴在墙上，五指指腹在墙上胡乱抓了一通，表情看着狰狞，可她压根不敢用力，把墙扣坏了她赔不起。
“余……小姐？”温和的男声引起了余昭昭的注意，她收回爪子，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眼镜大哥提着礼品袋，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哪位？
余昭昭疑惑极了，眼神往旁边一扫，瞳孔不受控制地张大。
男人穿着西装衣裤，英挺剑眉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削薄轻抿的唇，面部轮廓简直完美。
好一张高冷厌世脸。
女娲在捏他时下了多少功夫？这脸，这身材，绝了。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冷漠哥皱眉，面色冷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赤裸裸的……厌、厌恶？
余昭昭收回视线，摸了摸嘴角，还好还好，没有流口水。
可为何这位初次见面的冷漠哥用这种眼神看她？
难道，是她太丑了？
她长得也算是还可以，可一和这位冷漠哥比起来...的确是有点丑。
“杵着做什么？还不走？”冷漠哥冷冷的瞅了助理一眼，绕过她离开。
眼镜大哥尴尬地笑了一声，“余小姐再见。”
“再见。”余昭昭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看见眼镜大哥晃了下神，急忙移开视线，追上前面的冷漠哥。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转身，疑惑出声：“他怎么知道我姓余？”
人已经走远了，也不好追上去问，只好继续走自己的路。
经过厕所时，余昭昭和普通女生一样，下意识看向洗手台前的大镜子，然后，她停住了脚步。
后退两步，她转身面对镜子，走近，再走近，眼眸越瞪越大。
镜中的女孩柳叶眉，杏眼，高鼻梁樱桃小嘴，皮肤和开了十级美颜一样，白得像瓷娃娃。
“她、她她她她她是谁？”余昭昭惊呆了，这张脸太好看了。
她捏了捏软绵绵的脸蛋，然后低头看向双手，又细又嫩，就连指甲盖都是粉的，一点茧子都没有。可她从小就干活，洗盘子，发传单，还扫过大街，不仅晒黑了，十指都是茧子。
这不是她。
什么情况？
想到自己出了车祸，余昭昭灵光一闪，现在的她应该是陷入了美梦，现实的她可能在急救。这个梦虽然美好，但终究是梦，她得尽快醒过来，万一成了植物人就完犊子了。
她用力掐了下脸颊，吃痛的哼唧了一声，她人还在原地，看来掐脸不管用。
余昭昭转身，看到了走廊对面的墙。
“要不，撞墙试试？”
说干就干，她握紧小拳头，左脚在地上前后摩擦了两下，卯足了劲儿，往对面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