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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见

发表时间: 2022-12-14

洪武二十七年五月江南连着下了近一个月的雨,把人的心都下毛了,就在人们以为这个夏天只能昏昏沉沉地躲在屋里听雨的时候。

随着朝廷接连两道圣旨:宣各地藩王进京、为皇太孙选妃。由各州府县选送良家子进京待选。京城内外人们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了,街头巷尾人头攒动。

天刚刚放晴京城沿正阳门外到京郊随处可见的达官显贵。各地商旅,憎、道闻着味都赶在这时节向京城聚拢。

各处商行,店铺的老板伙计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乐此不疲。

京郊一处沿河茶楼因为里边顾客太多挤不进去,老板只能在靠河的街边搭了几个凉棚。凉棚里一个身穿枣红色袍衫相貌清俊矜贵,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的青年男子和一个身着紫袍,仪态万方,面如冠玉的少年端坐在桌前说话。

茶博士用了吃奶的力气从铺子里挤出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朝外面凉棚大声喊道“客官们要喝点什么呢?”边喊边把茶谱递去给青年男子。

后面一桌,一个英武少年迅速来到茶博士跟前一脸严肃的将茶谱挡了回去“我们什么都不要,借您这地方歇歇脚。”说着从腰间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他手中。

茶博士见这几人仪态、谈吐皆不俗,知道不是普通人。况且就坐一坐又有银子挣,也没有理论便招呼其他人去了。

紫袍少年拿起桌上的茶杯看向青年男子“四叔,咱们既到了这地方为何不用这里的茶水……”

话音未落,只见那英武少年从马车里取出一个皮制水袋和两只白瓷碗含笑道“少主人您不知道,我们爷爱干净。从不用外面的东西,就是他自己杯碗物件也是要清洗好几回才用。府里人看是爷的物件都不敢碰。我们爷的东西都是夫人管着,不然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清水倒入碗中送到少年和他主人手中,随后便回了自己座位。

紫袍少年听后看向他四叔微微一笑。

青年男子有点窘,笑道“大子侄你别听朱能的,这小子自己邋遢惯了。再说爱干净只是我自己个人行为,并不妨碍旁人。不过你既然跟着我一起出来的,我也不能让你随便用别处的东西。这水是家里带出来的快喝吧!”

两人碗刚放到嘴边,一辆马车就朝这边疾驰而来,车上一人疯狂地甩着马鞭。一面大喊“让开,快让开……”

路上行人和小贩们来不及避让,有的连爬带滚,有些人干脆跳进河里。好好的街道瞬间变得乱七八糟。沿河两边的小贩们是喊爹的喊爹,骂娘的骂娘。马蹄踏过路面把泥水溅得到处都是。

凉棚里头,随从正准备挡到桌前。那马车已朝内城方向飞奔过去了。

朱能郁闷地看着溅得满身的泥水,跺了跺脚转过头看时,只见坐着的叔侄二人衣服上,脸上全是泥水,就连碗中都有。

青年男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啊!一股脑儿站起来正准备发作。这时后面又有七八个大汉骑着马奔驰而过,带头的那人朝着前面马车大喊“臭小子敢抢老子的人,老子今天抓到你非宰了你不可……”

刚刚那辆马车过来时,就溅得众人一身泥水,这下七八匹马跑来溅起的泥水可把这些人身上打了个透心凉。几人除紫袍少年有仆人挡着外都跟泥塑一样。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中年男子已经脱掉外衣蹬到马上,他朝朱能大声喊道“还不快追!”转头吩咐其他几个随从“你们保护好少主人随后跟过来。”不等这些人回答便扬鞭追去。

两人追了大概三四里路,进到城内市集上,忽见几个大汉已把那辆马车团团围住。一个少年坐在马车上,一身黑衣衬得脸上皮肤雪白,一双大眼睛漆黑光亮。

只听得那少年冷笑一声,骂道“哼……该死的贼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敢拐骗幼女,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他边说边从腰上抽出一根长鞭从车上跃起甩出,一鞭直朝那带头的大汉抽过去。大汉没反应过来,被他的鞭子抽中脸部,一条鲜红的血印顿时挂在他脸上。

带头的大汉看这里是市集又有围观群众便提高声音喊道“大家不要听这小子胡说,这小子才是贼人……”

大汉转头朝少年恶狠狠地喊道“好小子,你敢倒打一耙。今天就要你死在爷爷手里……”

这时随从们驾着马车赶到这里。紫衣少年摇摇晃晃从马车里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哇”的一声肚里的食物一股脑儿吐出来,喉咙一阵阵辣辣的感觉,脑门都冒出冷汗来了。随从们见状急忙上去一把将他扶住,赶紧帮他擦拭嘴巴边上的残留的液体,他自己则扶着马车定神。

青年男子和朱能正观战并未留意后面的事情。

朱能低声对青年男子说道“主人这少年出手迅速,但那几个汉子一起上的话,只怕他也没有胜算!”

青年男子略带玩味地笑道“出鞭迅速但没有力道,鞭法变化多而繁杂,同时要顾着身后的马车。他打得还挺辛苦的!嗯……”

黑衣少年这边经过一番打斗已处于下风,被大汉们围了起来。只听大汉狂笑一声,说道“哈哈……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我还当是什么高手呢,“呸”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从爷们手中抢人。”

黑衣少年又出一鞭正好被大汉接住。大汉顺势用力往上一甩,把那黑衣少年甩到了半空中。

青年男子一跃而起从半空一把接住黑衣少年,一转身放在了自己马车前面。朝身后的朱能等人一摆手,喊道“拿下他们!”只见朱能等几个如同闪电一般朝贼人飞奔过去……

大汉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制服了。黑衣少年也看得眼花缭乱,跳着大喊道“打得好!打死这群王八蛋!”身边的紫袍少年看着他这样又跳又喊的样子,又好笑又羡慕,也就没感觉到难受了。

大汉们被按住动弹不得,叫苦不迭,哭丧着脸问“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搞错了!那小子才是贼子,我们是来拿他的。”

黑衣少年赶上去一人抽了一鞭子后,回到自己的马车前一把掀起帘子,朝车里边喊道“没事了,你们都出来吧!哥哥送你们回家。”

众人看向车里,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不大的马车里居然挤了十来个女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才四五岁。小姑娘们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地看着黑衣少年。听见他说送她们回家,一股脑地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黑衣少年也跟着哭了,抹着泪水安慰她们“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朱能等人把几个大汉捆了个结结实实,问道“主人,这些王八蛋怎么处置?”

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交应天府衙门。”

紫衣少年缓缓走到黑衣少年身边看着小女孩们,问“你准备怎么送她们回去?”

黑衣少年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摸着额头说道“呀这我还没想过呢!昨晚只想着救她们,没有考虑过其他。”

青年男子笑着走到她跟前,说道“姑娘你还挺聪明!知道往人多的地方跑。如果信得过我,就把这些小女孩交给我。我拜托官府派人送她们回家如何?不比你送便宜吗?”

紫衣少年和众人听青年男子叫黑衣少年姑娘,不约而同地朝她看去。这姑娘觉得被青年男子识破了,又看他们都朝自己看不由得脸绯红,急急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们是什么人?跟官府很熟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朱能不等他主人说话便答道“请姑娘放心我在衙门里还有几个朋友。如果姑娘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几人一起来到应天府衙门,朱能上前和堂官说了几句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堂官会意,立马保证一定派专人将女孩们送到家里。

从衙门出来后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半山腰。少女牵着马走到紫衣少年跟前道谢“今天多亏你们的帮助,我替那些女孩儿谢谢你们!”

紫衣少年含笑道“姑娘心地善良,我们帮助你是应该的。”

少女听完没接话,噘着嘴朝着青年男子问道“哎…我问你呢?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

青年男子笑着说道“我们大明的男子都要似姑娘你这模样,还怎么上阵杀敌呢!”少女听后想他这是讽刺自己武功不好。不由得恼怒起来,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几人看着她窘窘的样子也觉得挺可爱。

紫袍少年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见问她名字便答道“我姓余,你怎么称呼?”

“我们姓王。”青年男子抢着答道。

少女正气他,便指着紫袍少年“我问的是他并没有问你,谁要知道你的名字。”说完得意地看着紫袍少年。

紫袍少年看着青年男子说道“姑娘,这位是我的叔叔,他姓王自然我也姓王。”

少女朝他俩看了看,笑道“额!原来你俩是叔侄啊!诶,是长得有点像呀!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青年男子听后邪魅一笑,挪到少女身旁说道“我们叔侄俩长得像很正常,不过我越看越觉得姑娘你长得像我媳妇儿……”

少女听后顿时羞得脸通红,返手一记耳光打在青年男子左脸上,怒骂道“下流”跟着纵身跃上了马背。

朱能跟在他们后面,见主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赶紧上前一把拿住少女的缰绳“我家主人好意帮了你,你怎么还打人呢?”

少女狠狠地朝他手上抽了一鞭,冷笑道“哼…我以为你们是好人,原来不过是京城内一群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浮浪子弟。”说完做了个鬼脸,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朱能被她这一鞭子抽在了手背上正生痛。紫衣少年突然吞吞吐吐地指着青年男子,说道“四叔你的脸……脸上……”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他的左脸颊上有一个完完整整,通红的巴掌印。

青年男子摸着火烧火燎的脸浅笑道“这小丫头手劲到挺大!”

朱能挨了一鞭愤不岔地说道“主人,我去把她抓来给您处置……”

青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怎么?你还想挨她一顿打啊!哈哈……”

紫衣少年看着天,想着那少女的模样不禁出神……

突然他一把扯住叔叔的袖子“糟了!四叔你看!太阳快要下山了,皇爷爷要我们早点回宫的。酉正他要到我宫里考我功课”

朱能赶紧牵过车马来,几人慌忙往皇城内赶去。

原来这紫衣少年正是皇太孙朱允炆,跟他一起的青年男子正是他四叔燕王朱棣。后面跟着的朱能是燕王府的侍卫。另外几个仆人打扮的便是锦衣卫了。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好些个暗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