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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朝明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太祖赐婚,小女却之不恭。天地君亲师,小女谨遵陛下旨意,愿嫁予废太子萧恒,白首相携,死生共度。”自此,废太子府上好一出莺莺燕燕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

主角:   更新:2023-08-08 05: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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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凤朝明》,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太祖赐婚,小女却之不恭。天地君亲师,小女谨遵陛下旨意,愿嫁予废太子萧恒,白首相携,死生共度。”自此,废太子府上好一出莺莺燕燕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

《凤朝明》精彩片段


天元七年冬。
杜府门前的石狮子被冰冷的寒气笼罩着,即使是石狮子上火红热情的红色缎带紧紧凑凑地系成的大红缎花也遮盖不了冷冰冰的氛围。杜府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着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唯一的一抹红色露出笑颜。
昔日的太傅府,已然在人们惊艳的目光之中刹那凋落,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夕之间,太子被废,昔日太祖帝师杜启德被夺太傅衔,昔日助太祖起于青萍之末的谋士能臣一夕归于布衣。而导火索就是东宫被废之日,杜启德长跪于太极殿外,恳求太祖收回成命。就此触怒帝王,而杜府就这样一夕跌落,被贬为平民。
杜府,松寿堂内。
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于松寿堂上座,身体却微微地颤抖着。坐于他右手边的是一位下颌光洁的公公,揣着皇帝的圣旨在杜府门前堂而皇之地念出了皇帝的旨意,着杜家大小姐嫁予废太子萧恒,且允杜大小姐杜熙春自己选择是否嫁予废太子。
随后,天使随着杜府诸人进府,端坐于上座等待杜家大小姐的决定却不给杜府任何人单独与杜熙春相处的机会,就那么让杜熙春立于松寿堂。
“太祖赐婚,小女却之不恭。天地君亲师,小女谨遵陛下旨意,愿嫁予废太子萧恒,白首相携,死生共度。”
坐于上首的天使蓦然抬首,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刚刚十五的女孩,只见那杜家大小姐着一身素色金银花暗纹衣裙,乌黑的发轻轻挽成一个双鬟,只攒了一个梨花木刻芙蓉花簪子,就是这样毫无颜色的衣着依旧让人无法忽视杜熙春骨子里透出的气质。面容皎皎若明月,白皙的脸颊透出莹莹的光辉,一双杏眼纯净如秋水,柳叶一般的眉加上粉嫩润泽的唇,这样的面容明明应该是春水江南一般温婉俏皮的女子,然天使却看出了坚毅端庄的大家闺秀气质。
按下心中的震惊,心中轻轻惋惜于如此佳人却屈就于纨绔没有前途的废太子,还是缓缓站起来了身,躬身告辞。天使离开杜府时,透过车帘再次打探了一下杜府,不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而是前朝儒士的风骨,即使是子孙依旧是这样的风骨,让任何有识之士都为之折服的风骨。
杜启德的眸光望着立于松寿堂中间的杜熙春,心中大恸,没想到皇帝还是不肯放过杜家和前太子,先是赐婚让杜府和前太子联姻,再让自家女儿自行决定。杜启德缓缓开口:
“其实早在元后关押于夜庭山之初,薛贵妃由一介采女慢慢上位直至皇贵妃时,众人才惊觉皇贵妃已经开始盯着那个位置,而太子已经岌岌可危。要知道,太子虽顽劣风流,作为一代开国帝王远远不足,然并没有什么大错,守成则可。然作为一个夫君,太子并非良配,祖父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萧恒他配不上你。你自己也知道萧恒府中养了十几位姬妾,更是时常流连于青楼楚馆。为,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
杜熙春盈盈一拜,向着坐在上首须发皆白的祖父尊敬地回答道:“今日熙春不允,伤了杜府脸面,伤了太子脸面,此为其一。若有心人稍加利用,必然使太子心中不忿于杜家,此其二;再者,即使熙春不允,熙春就不用嫁予太子了吗?祖父,您也清楚的,熙春若允了,要嫁,熙春不允,也要嫁。只是薛贵妃没有用此种方法折辱杜府与太子,必然还会用其他方法来折辱我们。”
“这些祖父何尝不懂?昔年你母亲为了护住我杜府子嗣而亡,如今,我只想你平安喜乐平平稳稳地度过一生,却不愿你被卷入这种皇权的漩涡当中。”杜启德不禁有一些后悔那日皇上废太子时的冲动之举。
“祖父,您觉得这世间又有哪一个男子能配得上您和祖母精心照顾的熙春呢?”杜熙春灿然一笑,那莹莹生辉的面容溢出小女孩的活泼俏皮,杏眼弯弯又有一些柔美多情之感。杜启德心中虽也因为她的话放松了不少,可是还是感叹,太子那样不懂珍惜的男人又怎堪配得上我的熙春如此美好的女孩子。
杜熙春退出松寿堂的时候,正看见松寿堂的仆人们静悄悄地将一些箱子打包一一安置好。心中不由微微酸涩,哪个闺中的女儿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无论如何都不会幻想如同太子那样风流成性的男子。
从松寿堂出来,熙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步经过清风渡。这里原是一泓清泉,活水不腐,杜老爷子看着甚是喜欢,便安排人保留了这一泓清泉,又在四周安置了假山奇树,还有一个曲折的回廊隐隐约约隐藏于假山之中。夏季来临的时候,无论别处如何燥热,这里总是清风徐徐,甚是凉爽宜人。
这本是杜老爷子为自己精心布置的安度晚年之处,却不想如今却被圣旨逐出帝都,殊不知会不会再也不能归来。本来杜府无官职之人均随杜老爷子出帝都,不曾想自己的亲事耽误了众人的行程。熙春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这样也好。
一时专注于自己的心事,熙春也并未关注四周的情形,直到一个湛蓝色的身影扑入怀中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便笑了:“阿染如今竟也这般顽皮,来吓大姐姐了。”
杜熙染却不似从前那般扬着笑脸望着姐姐,而是把头深深埋进杜熙春的怀抱,手紧紧抓着杜熙春的裙摆。明明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却已经这般懂事了。杜熙春轻轻抚摸着杜熙染如浓墨一般黑亮柔顺的发髻。怀抱中的小孩却瓮声瓮气地说:
“大姐姐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什么大姐姐不拒绝,皇上明明给旨意了!”杜熙染猛地抬头眼光中泪水闪烁不已。
“大姐姐总归是要嫁人的,就如同我们阿染总会长大的。可是无论怎么样大姐姐都是阿染的大姐姐,而阿染这样的男子汉也会一直保护大姐姐的,对不对?”
杜熙染猛地点头,道:“阿染会一辈子保护姐姐的!”
“那阿染靠用眼泪淹死别人来保护姐姐么?”杜熙春轻轻刮了一下杜熙染的鼻子,然后轻轻笑了起来。杜熙春的眉眼本身就是格外温柔清丽的模样,这样一笑,如同春日万般梨花盛开的温柔,杜熙染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磨磨蹭蹭在杜熙春怀里蹭眼泪。
“春小姐,染少爷,你们可让奴婢好找。”一个婉约的声音从后面轻轻传来,杜熙春轻轻转头朝着面前这个身着鹅黄色比甲,着芙蓉素棉裙的丫头轻轻点头。这是二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杜熙春只是粗粗见过几面。
“母亲命你来找我们的么?”杜熙染乖乖握住杜熙春的手,然后一脸认真地望着面前的丫鬟。
“正是,夫人让奴婢来找大小姐呢。”二人便随着这个丫鬟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二婶”熙春恭恭敬敬地对着二夫人阮氏行了一个福礼,只是还未躬下身就被一双保养的凝白若脂的手给扶了起来。
“好孩子,你怎么可以嫁给废太子!”阮氏原本听到消息就已经有些乱了心神,如今见了杜熙春本人自然是把一切紧张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阮氏本是江南大族的书香贵女,行止一向有度,让人称道。如今这般模样,竟是连二十几年来的习惯都抛之脑后。
“二婶,这本是我自愿的。”杜熙春在心中淡淡叹了一口气,并非二婶不可信任而是事情已经到了听天由命的时刻。
“春儿…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了大夫人的早把你许了人家,无论如何都好过如今这般!”
这本是一段掰扯不清的事情。杜熙春的生母早逝,当时天下未定,杜大老爷追随太祖征战天下,居功甚伟。太祖怜其年轻有为就鳏居,亲自赐下一场婚事,于是就有了杜熙春的继母——于氏。
于氏乃是定远侯的庶妹,以庶出之身嫁予堂堂正三品国子监祭酒,昔日太傅之子的杜振江,可见其虽为庶女手段却是不低的。
于氏的姨母却是颇得太祖宠爱的嫔妾,但是当时太祖相中的人并非于氏,这里面曲折之处确实让人需要细细思索。
于氏初初嫁入杜家,并不为杜家人所接受,终日里侍奉夫君,孝敬二位老人,五年来勤勤恳恳,终归还是得到了杜家人的认可。上上下下总是会尊称一句大夫人。这位大夫人的心病却是孩子。五年来,夫妻两人和睦得很却一直无子。简直是于氏心头一根刺,幸亏杜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之说,不然可能杜振江会不得不纳几个通房姨娘了。现在杜振江确是快到四十的年纪。
杜振江虽然有子杜熙夜,但是实际上由于郭家当初独子,杜熙春和杜熙夜的舅舅失踪去世,郭家老太爷心痛难忍,弥留之际确是恳求杜振江让杜熙夜继承郭家的产业。明面上确是如此,然郭家是世代从戎之人,如今的杜熙夜虽为杜家嫡长子却也是继承郭家之人,以后的杜氏宗族不可能由掌管郭氏之人接手,而所以长房急需一名嫡子继承家业。
当初杜氏宗族是万般不应,而郭媛湘身处这漩涡之中,昔日恩爱夫妻因为家族传承而深深割裂,一面是婆家一面是娘家,郭氏真的是难以取舍。但是这本身就不是郭媛湘可以决定的事情,由于前朝末代皇帝的施压,杜家被迫答应了对族谱的更改,从此杜家嫡长就此成为郭家唯一的独子。
后来的杜振江与郭媛湘的关系降至冰点,再也不复昔日恩爱夫妻的场景。在杜振江的心中,自己无疑是从娶妻到了变成一种变相的入赘。作为一个从小就以大丈夫立志于世的男人,真的是一种无法忽视的打击。甚至对于自己的子女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今的于燕菁确实尴尬得不行,从族谱上面来说杜府现在长房没有嫡子的尴尬现状让她不得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担忧是否要准备纳妾这件事情。于燕菁这些年的大夫人生活,夫妻恩爱,下人敬重,也就慢慢放开了,两年前因为烦心无子的事情,看到杜熙春时便是心中哽了一口气。
这个原配的女儿,她真的是看到就心气不平,若杜熙春是个男孩,这是圆满得不行。早早配给别人家,杜熙春就只能躲在房间里面绣嫁妆,又显示出她这个继母的贤惠,奈何公公和婆母不允,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
现在阮氏想来,真是不如如了于氏的意,大不了自己和公公婆婆多多留心,低嫁一点也可以找个人品上佳,知冷知热的夫君平平淡淡过一生,何苦挨到这个时候却发现婚事全然已经是另一番模样。
“二婶,您不是一直告诉熙春,世上路难走,女人比男人更难走,所以女子更应该自己对自己好。其实熙春早就想明白了,若是我不期待那人对熙春好,熙春自然还是能让自己过得好好的。这杜家,是恩也是债,我只是一味居中为难而已,还不如去一个新的地方,左右没什么血缘亲情的牵扯,也好过这般无止境的苦熬。”杜熙春轻轻握住阮氏的手,将心底的打算细细道出。阮氏看着杜熙春微微上扬的杏眼,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有时候她看着熙春在杜府中真的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人,公公和婆母因为她母亲护住了自己和阿染便将她养在身边,要说感情不是没有,但是谁又能知道公公婆婆心里没有因为杜熙夜产生的不满呢?生父冷落,继母也是不乐意看见,自己及时是有心也不至于面面俱全,更有一个窦氏有事无事就爱嘲讽两句,真是端得一张刻薄的好嘴。而杜熙夜的失踪和郭夫人的逝去何尝不是熙春心头无法消弭的痛苦?
看着素色衣裙穿过丛丛枯木慢慢走远,阮氏真的是眼眶尽是泪,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儿竟是这样的姻缘,上天总是要给熙春这么多磨难,可是她从小到大又没有做过什么错事!阮氏轻轻握住杜熙染的手,坚声道:“你大伯母已经不在了,你要好好护着你大姐姐。你大哥哥如今已是不在了,必定是要你担负起这个责任。你懂吗?”
“儿子知道。”
看着儿子软糯的双眼透出坚定的光芒,阮氏轻轻摩擦儿子柔顺的头发,终是露出一点笑意。


皇家的婚礼虽然不是世间少有却也是极少,原本皇室子弟娶妻历来是大事,可是如今太子被废在前,皇帝没有给品阶在后,礼部的一群老头子真是翻遍了历法都没有任何头绪。到底用什么规格娶妻,皇帝您倒是给句明白话啊?这样吊着到底是为难了谁啊?
无论如何,钦天监还是送来了黄道吉日,二月十八,至于礼部那些老头子的担忧,就不在钦天监的考虑范围内了。杜熙春听到二月十八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还要赶嫁妆。
“大小姐,您就放心绣嫁妆吧,还有咱们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杜熙春听到就笑了,假装刁钻的口吻道:“我倒不知咱们家银露还会绣嫁妆了。”
旁边两位大丫鬟银筝和银桂也是用帕子捂住嘴笑了起来。银露哪里听不出来她们的嘲笑,倒是个脸皮子厚的:“小姐这话说的,奴婢往那一站,绣房的人还敢在奴婢面前偷懒耍滑不成?”
那小模样能耐的,杜熙春嘴角含着笑意竟是接着逗着银露:“我竟不知咱们夏律阁还出了一个活阎王呢。”
“小姐却是不知,这活阎王不仅嘴巴厉害,性格泼辣,手指还粗得更铁杵似得跟绣花针过不去呢。”银桂伶俐地接了话,竟是把银露这个厚脸皮说得跺了跺脚,可见是恼了。飞了一个横眼给银桂,道:“你尽是和小姐合起来挤兑我,枉我平日里对你那般好。”说罢竟是要来挠银桂的痒。
“你们俩安分点,天天无事就要在小姐面前闹两出,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们俩是哪个班子的戏子呢。好好做自己的事吧,可别在屋子里闹了起来,屋子里炭盆碰倒了可不好。”做在脚凳上对着绣架绣花的银魄终于还是出了声。被银露闹得绣花针都拿不稳,银魄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银筝轻轻盘算着账本,也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又集中在账本上面。银露和银桂互相吐了吐舌头,又忙碌起来。杜熙春也知道她们是嫌自己看书太久,插科打诨罢了。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嫁妆的事情杜熙春是半点不操心,不过认亲时候的荷包还是要自己做,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便放下集中到书中了。
在杜府一众人各怀心思各的心思里面过得新年,总是显得有一些不那么喜庆。松寿堂的奴仆自然还是准备着大小姐回门之后服侍杜府两位老人出行之事,而杜家的当家老爷们确是各有各的想法,不愿意表露可是明里暗里也会隐隐透出几分。杜熙春只做不知的样子,男人大多是想飞黄腾达的,而今岁遇到的两件大事却生生将杜府随着太祖出生入死的功劳生生折断,显然都是过不好这个年的。
夏律阁却没有受到这个影响。
主子一如往常的态度让本就训练有素的仆妇丫鬟们也就没有那么浮躁,嫁入皇家,是富贵还是倒霉不是见识不足的仆妇们能轻易看穿的,而有点见识的丫鬟奴婢们却是一直随着杜熙春长大,打心眼里就是愿意陪着杜熙春出嫁的。
有那三心二意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服侍着自己的主子,没有哪家的主人喜欢在主子落难时就背主的奴才。夏律阁的丫头们本就时常听杜熙春给杜熙染讲书,很是有一些见识的,人从书里乖。杜熙春也从来都喜欢拿一些志怪奇谭的故事逗弄身边亲近的丫头们,于是银字头的丫鬟一个个都是能识字的。
旁的小丫鬟们受到大丫鬟们的影响也是行动间就带着一股子正气,只是这种影响潜移默化旁的人确是难看得出来。该拜的年要拜,虽然女子不能祭祖,但是出嫁的女子还有一次祭拜祖先的机会,这是杜家的族规。只是为了培养对家族的敬仰之情,毕竟出嫁女也是杜家的一分助力。
杜家的祖先不知出了多少辅宰之臣,杜家多少娶妻之子,嫁人之妇,极少会有与皇室相关的人物。毕竟杜家是一贯以清流自居,嫁娶多是以同样的书香门第或者是武将之家结亲,这样朝廷会有相互的扶持也不至于让帝皇忌惮。
武将在朝中有说话的人,却又不至于是兵权过于集中,清流自诩身份亦是极少徇私,这样文武平衡的姿态是帝皇最乐于见到的情况,这当然也要看帝皇的制衡之术。
杜熙春缓缓跪在杜家祖宗的面前,轻轻叩首,从不站队的杜家如今也被迫入瓮,千古以来站错队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多少繁荣大族一夕之间沦为阶下之囚?祖父因清流之名和一时义气为太子说话本是为了自身的正直却被迫强行与废太子挂上了钩,真是不知道杜家的列祖列辈看到此时的这番景象心中是何滋味。
废太子,子少壮而父未老,现在的种种情形都表明杜家的前途一片黯淡。
缓缓起身,纵使心中再多的理智在说服自己却接受,可是终究还是无法摆脱少女怀春的美梦破碎的感觉。不过总归,与杜家,两不相欠。熙夜继承郭家的债,已经用自己的婚来偿还了。
祭完祖就是年三十了,今年可能是最后一个团团圆圆的年,所以杜府上上下下即使心中有事脸上也对着笑。杜熙春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在松寿堂的暖阁里等着子夜的到来。
“大姐姐~”童稚的声音响起在温暖的暖阁里,杜熙春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小娃娃,轻轻抱起胖胖小身子,杜熙华端端正正地坐在杜熙春怀里,脸上美滋滋的。大姐姐身上的味道最好了。
杜熙华是阮氏三年前才生的女孩儿,因为是杜家最小的孩子,众人都莫名地娇宠着她。尤其是小熙华早慧得让人刮目相看。
小熙华挥舞着胖胖的肉手轻轻抓起桌子上的玫瑰蜜豆糕,稚声稚气地对着杜熙春道:“吃,大姐姐,吃,喜欢。”轻轻凑到杜熙春的嘴边,熙春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笑着对小熙华说:“小熙华自己也要吃哦。”
小熙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点点头,乖乖吃起手中的糕点。杜熙春心中微微感叹,这么小的人儿,就记得谁喜欢吃什么了。小熙华才三岁就极为讨人喜欢,一副年画里的小娃娃的模样更是让不少夫人喜爱不已,唯独亲哥哥杜熙染与小熙华不对盘。
杜熙染看着小熙华在大姐姐身上撒娇就一阵牙痛,小丫头,以前大姐姐可是抱着我长大的,如今你倒是来抢我的位置了。由于五岁启蒙的原因,杜熙染当然也读到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所以即使是撒娇也是轻轻用手去抓杜熙春的裙角。每次看到杜熙华这个小丫头就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熙华,大姐姐不久就要嫁人了,看你以后粘着谁。”旁边的杜熙雨实在看不下去了,幸灾乐祸地对着杜熙华道,也不管一个三岁的小孩儿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嫁人。
杜家的三老爷杜振清因是在战乱的年岁里娶亲,于是娶了江浙一带一位富商的女儿——三夫人窦氏。窦氏出身商贾,难免气度上不及将军之女郭氏和出身书香世家的阮氏。而杜熙雨又是在有长兄长姐的情况下出身的,到底不如前面两个得二老的重视,即使后来郭家和杜家闹翻了,又有一个杜熙染出身。除了杜熙夜,杜熙染就是杜家最大的男丁,自然也对其寄予厚望。
这样下来,杜熙雨老是感觉自己不够被重视的感觉越来越浓,同样是嫡女,为什么祖父祖母老是把视线放在杜熙春和杜熙华身上?这种明明大家是一样的可是不被重视的感觉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偏偏窦氏不断地加深着杜熙雨这种感觉而不是疏导她,导致杜熙雨的眼界格局越来越小。
“熙华,要,大姐姐。”小熙华直直抓着杜熙春的前襟,愣愣地说。
“小呆子,听不懂吗?你大姐姐以后都不在了,你大姐姐不要你了。”杜熙雨越发直白地说了出来,杜熙染都不由皱了眉头。
“四姐姐要去哪里?”杜熙华瞪着杜熙语一脸认真地问。杜熙雨觉得真是头疼,心中一个劲儿地想杜熙华可真会装傻。
年宴和守岁结束后,阮氏要接过杜熙春怀里打着哈欠的小熙华,小熙华立马抱住熙春的脖子,很是少见地要跟熙春睡。
小熙华犟起来的时候极少有人能治得住她,阮氏并不是没有法子,只因慈母心肠不忍,年节下的,熙春在阮氏歉意的笑容下抱了熙华去夏绿阁。


萧恒走进内室时萧恒走进内室时看到的就是杜熙春头一点一点打盹的样子,本来酒意微醺的他不自觉地就漫开了一丝笑容。
轻轻把杜熙春抱起来平放在大红色喜床上,挥手示意跟上来的银魄,银魄有些担心地看在呼呼大睡的杜熙春,然后默默退了出去,心里琢磨着还是要守好房门。
萧恒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往净房而去,却没发现大红喜服的袖角被一只白嫩柔晰的小手握住,杜熙春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接着明亮的烛光将来人看了囫囵。萧恒确实如世人所说是一个难得的少年英主,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天玺国建朝之后,被派去平叛龙碣却无功而返之后,萧恒就一改当初英明神武的模样,彻头彻尾地落入了温柔乡中,再不理世事。如今已经二十一才娶了自己。不过说他是英主还有另一个方面,因为他本人着实是英姿不凡之人,尤其在马上驰骋沙场的时候,熙春回忆起以前远远地望见过他出征时的场景不由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喊了出来:“萧明逸。”
萧恒,字明逸。年少读四书五经兵法谋略,又随高人修习天文地理,武艺亦是非凡无双,随祖父父亲推翻前朝,建立天玺国,得封太子。以储君之尊临天玺朝堂,然后自此之后缕缕犯错闯祸,不再复往日光辉。
萧恒原本看着这不过十五之龄的女孩子颇有几分打量之色,从他听到萧明逸三个字时,身体微微僵住了,然后颇为自嘲地说道:“看来夫人今日是不想与本王洞房了。”
未下圣旨前,只能称夫人,不能算是王妃。
熙春望着他渐渐走开的背影,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刚才颇为草率,于外人开来萧明逸是他的荣光,可是实际上,萧恒自己看能已经无法正面对待这个名字。毕竟那是他最光辉璀璨的名号。谁愿意在深谷里遥望万丈光芒的旁人呢?哪怕这个人是曾经的自己也不行。
不过这样也好,与萧恒行夫妻之实,自己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景和公主府。
“听说了吗?大哥洞房花烛夜新房都没有去便去了瑶姬房里。亏得本宫觉得那杜熙春姿色还不错呢,真是笑死本宫了。”景和公主府里已是灯火摇曳,却也不妨碍景和公主探听到第一手的消息。
景和公主是二皇子的亲妹妹,而二皇子是当前来说最有竞争力的皇子之一。另一个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就是薛贵妃之子——七皇子萧宸。不过萧宸如今也不过七岁稚龄,这样的年纪,是优势也是劣势。政治资本与帝皇的疑心本就是此消彼长的一个过程。
京城大多数达官贵人的府邸都收到了这个消息,自然也包括杜府。杜老爷子于夏律阁内枯坐了一夜。
平王府正院。
“小姐正睡着。”银魄对着正房外焦灼不已的诸人轻轻摇头,压低了声音。
银筝担忧地看了一眼正房,轻轻点头,带着一众丫鬟回了房。
“银露,银桂,你们干什么去?”银筝看着匆匆走向院门的两人,低声喝道。
“自然是要去问问王爷,这世间除了他还要谁是洞房花烛夜弃新婚妻子于不顾去了小妾房里的负心寡意的人渣了?”银桂红着眼睛如同困兽一般答到。
“银桂!这种话你都说得?”银筝从小带大了一众银字辈的丫鬟,威望并不是其他人可比的。“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打马虎眼了。现下小姐是什么情形,你们都看得分明。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乱了阵脚!银桂你要是去了,跟小姐去有什么分别?若是王爷回来了,你要小姐如何?若是王爷不来,你又要小姐如何?”
银筝此话一出,银桂的眼泪却是再也收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我们来评说,谁要是嘴碎,便也不必在小姐身边当差了!”银筝从来都是温柔娴静事事周到的大丫鬟,如今竟也说出了如此狠话,银筝心里哪里不气?可是越是这会,想看小姐笑话的人越是多,一个不慎,便是种种流言蜚语讥讽嘲笑。原以为王爷因小姐之前接旨一番剖白会有半分怜惜,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
“都去休息吧,今后小姐还需要我们。我只说一句,今日谁要是擅自做主了,也就不要想再待在小姐身边了!”
一大早熙春起来,便看见银筝跪坐在自己床边的脚踏上。
“小姐。”银筝原本那样沉稳,可见昨晚的事情对她也是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阿筝姐姐。”熙春轻轻抱住银筝脖子,轻轻抚摸她的背。银筝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是郭筝,郭家的世代家仆。在郭家惨遭前帝屠门时,她被郭夫人救了出来。彼时只是为了用郭家家眷施压郭家军,意图让郭家军放弃抵抗外族入侵回朝压制大量叛逆的前朝皇帝,不曾想却被下属变成了一次没有意义的屠门。
郭氏一族未出征的老弱一属,近乎灭门。
但是郭家军不能退,龙碣无人看守,身后的济州和华州的两州百姓就要直接面对外族人的铁蹄。甚至有可能荡平中原横扫天下。这个时候别人都可以调动,郭家军不能调,天下皆知的事情在王朝覆灭的面前,竟只能用郭家人的献血死祭。
死守龙碣的郭家军,隐隐站在了前朝的对面。这还不算完,郭家舅舅战死,郭家自此断子绝孙!前朝皇帝这个时候又妄图挽回郭家军,竟然此时下旨令杜熙夜改宗郭氏。自此,恩爱夫妻反目,心爱的儿子改宗前往龙碣,郭家军仍然驻守龙碣不问天下叛乱之事。
书香之家最重传承,而杜熙夜是长房原配嫡孙,其在杜家地位之高何其重要,嫡长孙被夺之恨直接导致了杜家也生出了反叛的意思。后来辅佐太祖直至今日。
而郭家,所剩下的人早就烟消云散,据传小小的杜熙夜也在六战龙碣之战中随着郭家军全部战死,当今登基之后曾大肆公开表示郭家一门高义,乃天下苍生福祉。在高的评价于几乎死绝的郭家都没有意义,郭家也只剩下为郭夫人所救的一些旧人了。
郭筝七岁起跟着五岁的熙春,一直陪她长成了十五岁的美貌少女,陪着熙春经历了失去弟弟和母亲的痛苦,经历了生父的视而不见,经历了继母面甜心苦,总想着杜家看在夫人用命换来杜熙染的命的份上可以给熙春小姐寻个好人家,可是嫁的人...
银筝抱着熙春的腰轻轻流出了泪,不过一炷香后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银筝。
“阿筝姐姐,咱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熙春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望着银筝柔柔一笑。
“小姐,奴婢服侍您穿衣。”
软弱之后,是一如既往的坚毅。熙春轻轻点头。
“好了,去看看王爷现今在何处,我们今天要去皇宫谢恩。”熙春站起身,慢慢地在银筝的服侍下穿着衣服,顺便嘱咐着。
银桂撇撇嘴,小声道:”还不是在那个妖精房里。“银筝转头横了她一眼,银桂偷偷跑了出去问了人,回来很是震惊地道:”王爷正从梅姬房中过来。“
“瞧你这见识,不就是夜御数女嘛。”银露过了一夜竟像是想通了,现在仗着自己曾经在战乱的时候走街串巷的经历来讽刺银桂这个书香世家的家仆。
银桂历来出身在杜家,即使是战争时期也在杜家保着一口饭吃,着实没有银露那般没皮没脸的,现在看她把夜御数女一口道出,面色红得要命。
“银露,你休要胡说了,小心什么时候银桂撕了你的嘴。”杜熙春在服侍下穿戴好了,坐下吃了银露拿过来的早餐,然后再去妆奁前轻轻扫了个淡妆,便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萧恒进了正门就看到这一幕,戏谑道:“夫人倒是个知道享福的,本王这寒冬腊月匆匆来接夫人,夫人倒是高枕暖炕好不舒服。”
杜熙春也不搭理他这话,站起身道:“王爷来得正是时候呢,恰巧按着时辰进宫谢恩。”
“那,夫人请。”
“那,王爷请。”
杜熙春有样学样地一番着实让萧恒心中一乐,这夫人看似倒也不是个呆板刻意之人。
杜熙春也不理会他心中所想,穿上了猩红色的斗篷,手中握着暖炉带着一旁准备好了候着的银魄随着萧恒一道往皇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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