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枭野还真摆出了架势，拿出审讯的样子。
蛮唬人的，至少左佑是被哄住了。
她空闲的一只手贴近裤缝，点着地面的脚尖也落下来，站稳当了，是个军姿：
“知道了，佑佑。”
“很好。”
云枭野哼笑，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蹲在她跟前开始了一对一盘问。
“姓名。”
“左佑！”小老祖宗答得很大声。
“不错。”夸一句，又问：“年龄。”
“两千零四岁。”回答得毫不犹豫。
云枭野：......
连与青抿唇，偏过头去，藏住了自己没忍住的笑，左佑的小手仍旧抓着他，手小小，人小小，但是虎得很。
问什么答什么，答什么偏什么。
“严肃。”云枭野努力冷脸。
云枭野世家出身，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真较起劲来还是有点样子，眼皮一乜，瞳仁漆黑，唇线勾起。
就连亲近人都要怵几分。
左佑贴在身侧的手蹭了蹭，尾指抵着裤子拧了一圈，脸蛋鼓鼓：
“没有说谎，佑佑。”
一向作息规律的孩子折腾到这大半夜还是累，语气已经没有那么活泼，低声说话时闷闷地。
听起来湿漉漉。
连与青主观认为教导孩子是需要细心温和的，他见左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被她牵着的小手轻挣了挣，想来是没有那么平静。
“云处。”连与青淡声：“时候不早了。”
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止住两人的话头。
云枭野笑瞥他一眼，没不赞同：“与青说的是，这案子憋得够久，是该收网了。”
现在也不是讨论年不年龄的问题，就左佑这个认知，怕是两人论到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掰扯清楚。
这么一想，云枭野不再多纠缠，做好扫尾工作后，直接拎着一堆孩子回了市里。
左佑在现场，多少也算是涉案了，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左佑一听，天都塌了。
“上下在家里，我要回去了，她胆子小不敢，砚白也在等我。”
左佑努力比划，在被云枭野单手拎到他车边的时候，还在尽心竭力地劝阻他。
“明天起早要出去，捡破烂了，你不要佑佑给你买大电话了吗，哥孙子。”
她一手死死巴拉住车门，慌乱地扭过头来试图唤醒云枭野的孙子爱：“你不要吃冰棍了吗，哥孙子。”
没有威逼，全是利诱。
云枭野呵呵一笑，不由分说地掰开她的手：“谢谢祖宗，但是不用了，比起那些我现在对把你绑回去更感兴趣。”
“大胆。”小老祖宗垂死挣扎：“不要绑佑佑。”
“就知道你不老实的，哥哥亲自送你过去。”
自他认识左佑以来，这孩子的社会认知一直都有点小问题，她做事的出发点不是出于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本能驱使，而是跟设定好程序的小机器人一样。
每做一件事都像是特定按键被戳了一下，会接触发一串已经设定好的方案。
比如说，早上起床吃饭捡垃圾，捡垃圾为了卖钱，卖钱买冰淇淋鸡蛋小鸡腿。
又比如，年纪大就是要养家，养家养上下砚白，怎么养，捡垃圾。
再说一说今天，估计发生的一切事情，到了左佑的脑子里就是：上山了，下山了，没什么事儿了，要回家，回家睡觉，睡醒继续捡破烂。
她不会去多发散思维考虑连锁反应跟后续事宜，一直都是直来直去。
说着愣头愣脑地，却不可否认饱含着孩童对生在这个世上单纯的行为认知，没什么弯弯绕绕。
云枭野想得清楚，所以听见左佑说要回家也没有一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