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二,付蔡御史三千两“的条目旁,赫然批注着“嘉靖二十七年七月初九,付陆炳门生二千八百两“。
我抚过那些随温度变化的字迹,终于明白前世修复的《金瓶梅》崇祯本,为何会在“蔡御史“三字上出现反复涂改的痕迹——那些被历代书商抹去的,正是严党收买言官的铁证。
五鼓时分,西苑传来急召。
紫宸殿内,《金瓶梅》手稿正铺陈在炼丹炉前,嘉靖帝的鹤氅上还沾着丹砂。
他突然将一册话本掷入火中,烈焰腾起时显现出幽蓝文字——正是被焚毁的《明实录》中关于景王侵田的记载。
“兰陵笑笑生可知盐铁论新解?
“皇帝指尖划过炉中灰烬,焦痕在青砖上拼出扬州盐商的名册,“严嵩说这是诽谤朝政的淫书,但朕读到的分明是西门庆在临清州私设钞关的税目。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
此刻才惊觉《金瓶梅》第三十三回描写的“西门庆包揽皇木“,竟与工部奏折中“嘉靖三十四年三大殿木材亏空案“的数目完全吻合。
那些曾以为是文学虚构的赃银数额,正在火舌舔舐中化作真实账册上的朱批。
突然,严嵩的惨呼从殿外传来。
他捧着的《雪江归棹图》正在褪色,画中骷髅旗商船显露出真实旗号——“崔“字锦幡与扬州盐船的牙旗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画角题跋化作流动的盐粒,在地上拼出《金瓶梅》开篇词:“丈夫只手把吴钩,欲斩万人头“嘉靖帝突然大笑,将丹炉中的灰烬洒向群臣。
那些飘散的尘埃在月光下形成盐山轮廓,正是两淮盐场的地形图。
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我袖中的羊脂玉连环突然炸裂,露出半枚刻着“景仁“二字的铜钥匙——这正对应《金瓶梅》第九十六回,陈敬济在晏公庙发现的河防库钥匙。
扬州盐运司的藏书楼里蟫鱼蛀声如细雨。
我展开那卷《金瓶梅》崇祯本,第五十九回“西门庆露阳惊爱月“的插图旁,李瓶儿裙裾褶皱里藏着三行蝇头小楷——正是昨夜从醉仙楼头牌袖中取得的盐枭密信。
“芍药栏前春色暮,荼蘼架底暗香浮。
“墨卿轻声念出夹页间的诗句,琉璃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那些原本描写花园景致的词句,在青烟中投影到《两淮盐法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