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可秀邵卫国的女频言情小说《七零:万人嫌的我开始反击了陈可秀邵卫国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吃个小金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邵团长娶了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平时发神经就算了,居然和娃子争秋千,把孩子的头都打破了,忒不要脸。”“可不就是,一天到晚像个疯婆子,头不梳脸不洗的,看了都烦,还好意思四处蹭饭,舔个脸恶心人。”“啧啧,邵团长也是可怜,娶了这么个女人,训练完回家还得给她洗衣做饭,挨她骂,那刻薄的声音,我隔两堵墙都能听到。”“我听说邵团长要打报告离婚了,以后咱不用见她了。”“别乱说话,一会儿说你挑拨是非破坏人家夫妻关系,过来打你了,看她眼神直勾勾的,凶狠得很。”刚抓着秋千绳艰难站起来的陈可秀瞅了一眼她们。凶狠……她的眼神难道不是迷茫吗?真能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她们的这种发言,要是放在之前,可能已经打起来了。不过,芯子已经换成了她。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追...
《七零:万人嫌的我开始反击了陈可秀邵卫国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邵团长娶了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平时发神经就算了,居然和娃子争秋千,把孩子的头都打破了,忒不要脸。”
“可不就是,一天到晚像个疯婆子,头不梳脸不洗的,看了都烦,还好意思四处蹭饭,舔个脸恶心人。”
“啧啧,邵团长也是可怜,娶了这么个女人,训练完回家还得给她洗衣做饭,挨她骂,那刻薄的声音,我隔两堵墙都能听到。”
“我听说邵团长要打报告离婚了,以后咱不用见她了。”
“别乱说话,一会儿说你挑拨是非破坏人家夫妻关系,过来打你了,看她眼神直勾勾的,凶狠得很。”
刚抓着秋千绳艰难站起来的陈可秀瞅了一眼她们。
凶狠……
她的眼神难道不是迷茫吗?
真能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
她们的这种发言,要是放在之前,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不过,芯子已经换成了她。
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追尾,出了车祸,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多出来的记忆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穿越了。
扒拉了下黏在脸上的头发,拍拍身上的土,捂着还有些发晕的头,尽量快步往家里走,生怕慢了会被吐口水。
别说她们嫌弃鄙夷,她自己都挺想呕的。
脏也就算了,还是那种吐老人口水,和同龄人掐架,抢小孩东西的已婚妇女,还能不分场合指着男人的鼻子骂街,名声臭得不行。
关键是,这才1974年,一个物资全靠票的年代,条件艰苦。
她什么都能吃,最不能吃苦了,这简直要她的命。
瞅瞅这个地方,屋子是并排的,三户人家一排房子,尽头是厕所,旁边是自来水管,平时用水还得提回去。
掏了钥匙打挂锁,拉开门,入眼是二十来平地方,有个木头衣柜,还有个煤炉子,靠墙的地方是一张不大的床。
床上黑乎乎的被子上还有七零八落的衣服,四方的煤炉子表面上是不知道撒的什么汤,都干了。
拥挤杂乱的屋里,隐隐约约飘出发酵发霉混合着腐烂的味道。
陈可秀捂着口鼻,想笑又想哭,五官挤出来的表情一言难尽,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认命了。
活着比死了强。
原主不想过这种日子,直接摆烂,破罐子破摔,她却不想泡在垃圾堆里,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脑子里回想着多出来的记忆。
这副身体今年21岁,生得秀气可人。
下乡时,就被邵卫国的亲妈看上了,陈可秀当然不愿意,她的目标很坚定,要等回城分配工作,不要呆在乡下。
邵母哭死哭过地央求着妇联,说她儿子那么大了,为国为民,都没结婚,也没人管着饮食起居,国家也不管,可怜极了。
从那天起,就不断的有人给陈可秀做思想工作,都游说到许家父母那边去了。
许家人觉得邵卫国挺有本事的,到时候可以拿钱补贴五个弟弟妹妹,半逼迫半哄着她嫁。
她耳根子软,也觉得嫁给邵卫国,就可以随军,不用干活了,就同意嫁给一个都没见过的人,两人就打结婚证的时候见了一次。
看到邵卫国身强力壮,连手臂都有青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的读书人形象,瞬间就想悔婚,但是没敢,毕竟最后还是收了彩礼的,怕挨打。
捏着鼻子说是自己同意的,领证了。
领证之后她哭天抹泪地不愿意同房,邵卫国也不勉强,回了部队。
人走了她又后悔,在乡下还得干活挣工分,看啥都不顺眼,和婆婆吵架,打骂小叔子和小姑子,在村里掐来打去,闹翻了天。
邵卫国隔着老远都被家里老娘请人捎信、打电话、发电报各种抱怨骚扰,就亲自去接了人随军。
她怕邵卫国,不想随军,奈何娘家人又吓唬又骂的,这才来了。
慢慢地,发现邵卫国看起来凶,但是不会动手,对她也挺好的,就开始作天作地,能得罪的人都让她得罪光了。
这不,家属院里树下的秋千,她都要去抢,推了张团长家的好儿子摔得头破血流,自己也摔了一跤。
陈可秀想想都觉得社死,捂了捂脸,安慰自己,以后不听不看就好了,活着最大嘛。
把东西归置了一半,就累得气喘吁吁,靠在床边喘气,初冬的天,满头都是汗水。
只得把棉袄脱了,继续干活,把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都收起来堆在角落里,不怕受潮的塞到床底下,只留下需要用的。
这么拾掇,家里看起来宽敞多了。
准备生火,烧点热水洗洗自己,然后做饭。
原主有七八个月没做饭了,邵卫国也不回来,训练完会找别的宿舍睡。
由于她蹭饭到恶名远扬,邵卫国怕丢人,给她交了伙食费,有时自己带回来,有时托人带回来给陈可秀。
长时间不开火,家里没有热乎气。
干活的时候不觉得,歇下来,就觉得冷了。
想生火取暖,却只能看着煤发呆,这火柴怎么才能把煤点燃呢。
目光转悠了一圈,视线落在清理出来的旧报纸上,确认了一下,都是一年多前了的,开始点了惹火。
报纸都快烧光了,呛得鼻腔里都是烟,愣是没能让煤炭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完球!邵团长他媳妇要放火烧房子了!”
“冒烟了,快去叫邵团长。”
陈可秀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真不怪别人夸张,这屋里,许久没冒过火烟了。
她站起来,打算出去解释解释,不然一会儿组织上该来人了做思想教育了。
原主能当面骂回去,她做不到啊。
手刚碰到门把手,门突然打开了。
由于家里空间太小,门是往外拉的,她差点摔出去。
慌乱之间,伸手乱抓着东西,才稳住身形。
突然发现是抓住的皮带,尴尬地松开手,直起身站好,偷偷拿余光瞄她名义上的丈夫。
身姿挺拔的邵卫国站在门口,以一举之力就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所有光,她也就到对方的胸口上方一点点。
努力仰头看他,距离贴得太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邵卫国往后退了两步,浓眉拧了起来,有些不耐烦,“你还想做什么?”
邵卫国别开眼睛,进来关上门,陈可秀看清了他的脸。
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整个轮廓确实算不得精致,其实也还算俊朗,爆炸的肌肉在衣服下若影若现。
慌乱中陈可秀指了指屋里小声道:“在生火,有点饿了。”
邵卫国眉头皱得更紧了,平时趾高气扬的,一口一个乡下人。
这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怎么看怎么瘆人。
眼神越过她的头顶,看到整齐的屋子,露出一丝惊讶。
脏乱的屋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归纳整理得很好,不亚于他整理的,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那以前怎么跟瘫痪在床一样的。
难道是知道他今天一定要把离婚的事进行到底么。
不过,装勤快,也没有用。
谁还不知道她的德行呢。
“进屋,有事和你说。”
陈可秀紧把火扑灭,收拾一番,这么严肃,今天推倒的孩子,不会出了大问题吧?
名声差、吃苦,她都接受了,坐牢的话,那是万万不行的。
邵卫国见她发愣,伸手拽了她进屋,用脚踢了门关上,正色道,“我明天会打离婚申请,你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离婚的事,他已经提过几次了。
奈何每次陈可秀都撒泼打滚,又叫又骂,最后不了了之。
这次,即便是闹得全部队都来围观,他也不可能松口。
陈可秀松了口气,不是坐牢就好。
她搓着因为打扫和生火脏兮兮的手,尽量平静地说道,“离婚可以,不过现在不行。”
现在这个社会状况,她目前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回娘家啃老更不现实。
父母加起来不到五十块钱的工资,家里弟弟妹妹,个个都面黄肌瘦,她要是敢回去,马上就能被卖下一家去。
嫁给邵卫国,可是收了彩礼的,人家连睡都没睡过,还被搞得生活一塌糊涂,到时候邵母不得上门退彩礼?
要离婚,至少也得等到找到路子过日子才行。
前世家里不穷,但是她早早的生活自理,赚钱养活自个儿了,不得已让他养着,实在是难为情,头垂了几分。
“我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的开销,我可以打借条,以后再慢慢还你。”
已经准备好应付她大吵大闹的邵卫国,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这有商有量的,态度也端正,要是他非得离,显得小肚鸡肠。
只能“嗯”了一声,看着煤炉子里的纸灰,脸色沉了下来,拿起一张烧了半截的报纸,“谁让我动我抽屉?”
虽然是旧报纸,他还要留着翻看的,现在要提升文化水平,他字都还没完全认全,就给他烧了?
陈可秀被他的盛怒搞懵了,心虚气短,“我是觉得挺旧的了。”
都起毛了,还不能生火么。
“再旧,那也是能当书看的。”邵卫国冷笑道,“珍惜书本,你不懂?”
陈可秀哪里想得到,旧报纸在他眼里那么珍贵,总觉得和这个年代格格不入。
想到以前优渥的生活,哪至于烧旧报纸就会被劈头盖脸骂的,还不是为了生火吗?
她被熏得眼睛疼,还要被骂。
委屈又不忿,还思念家,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邵卫国见她只是委屈地哭,还是没撒泼,再看看整洁的屋子,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情。
“行了,别哭了,以后注意,我生火。”
陈可秀盯着他的冷脸,胡乱抹了把眼泪,坐在床边上,看着他生火,分心想着赚钱的事。
还没改革开放,做生意就是自取灭亡,找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是工人的职位,竞争都堪比前世考公务员,真是令人头疼。
她折腾了半天的火,在邵卫国手里,三两下就燃起来了。
顺嘴像前世拍领导马屁一样,夸赞道,“还是你厉害,我弄半天都不行。”
既然暂时走不了,不如先改变处境,争取过得好一点儿。
邵卫国拿铁盘子盖火的手顿了顿,天天指着他鼻子骂他脏臭,是洗不清泥味的乡下人的陈可秀,居然能夸他。
还真是怕他离婚呢。
陈可秀没得到回应,也不气恼,毕竟夫妻二人和陌路差得也不多。
再多不忿,也得接受这个事实,不如平静点对待。
她拎着水壶去外面接水,烧水洗头洗澡。
邵卫国微微侧目,她除了刚来大院的那几天,会做点事之外,其余时候都在躺着,要不就是惹事生非。
说她几句,稍微不顺心就边哭边骂,今天挺有眼力见。
要是她能保持,一直装下去,不离也不是不行。
陈可秀看着水管,有些恍惚,这是什么日子啊。
姥爷以前也是军人,听姥姥说家属院是五层楼房,家里有厕所有水管,怎么这个军区环境就这么差呢。
瞥见旁边等着接水洪嫂子似笑非笑,她无奈又心烦,见壶满了,忙拎着飞奔回家关门。
且得在这边住一阵子呢,得洗白自己才行。
思索着怎么解释那些天怒人怨的行为,愣是忘记了这门是往外开的,使劲往里推了老半天。
“别推了,往外拉。”屋里传来邵卫国浑厚的声音,陈可秀才反应过来,瞬间脸色涨红。
这破门,她今天已经出了两次糗了。
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见他坐在煤炉子旁边,长手长脚的,拿着剩下的那张报纸,似乎还在心疼被烧的那些。
见他目光看过来,陈可秀忙道歉,“烧报纸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邵卫国眉头皱了皱,没有搭理她。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给他添堵的,她最擅长这种事儿了。
陈可秀颇为头疼,这个领导真不好哄。
连忙把水壶放下,坐在他旁边,斟酌着说话,“邵团长,这两年,是我不懂事,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事儿。别理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疯言疯语。”
见他依旧面无表情,陈可秀有些头疼,沉吟了下说道,“我决定洗心革面了,你能不能忘记以前的我。”
“行。”邵卫国把报纸放下,冷硬地通知她,“以后我会回来住。”
没有紧急情况,一直住在宿舍,也不是事儿,政委都找他谈话好几次了。
她再不愿意和他住一起,也不能惯着了。
继续不愿意他留下,那就离婚好了。
每天给她擦屁股,实在是心累。
陈可秀的笑容龟裂,下意识看了眼床,目测一米五不到,他这么大的块头,两人睡一起,不得拥挤?
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突然上来就和男人睡一张床,还是合法夫妻那种,怎么想都接受无能。
可这是人家的家,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分明是共用一个身体,怎么待遇差这么多啊。
原主发疯叫嚷着不许他回来睡,他就不回来,怎么到了自己,就跟下发通知文牒一样的。
她迟迟不语,邵卫国也来了火气,不给她留情面,“陈可秀,我以前念你年纪小,给过你很多机会。你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没觉得有问题,但是夫妻的义务,你是不是应该履行?”
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什么都不做,连手都不让摸,碰一下手臂,半夜能尖叫得全家属院都知道,搞得他跟强奸犯一样的。
他是男人,不是乌龟,忍她这么久也是够了。
陈可秀眼睛瞪大了些,啥意思啊?
靠啊,和原身结婚两年,他都没非要那啥啥,现在轮到她了,第一天就要求了。
看他的样子,要是不履行义务,就会被扫地出门。
盯着邵卫国的脸看了好久,挺在她审美上的,而且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要不……
什么富贵不能淫,都是屁话。
这么冷的天,要是被赶出去,要么冻死在外头,要么回娘家被卖到下一家,换个男人也许还没他俊呢。
睡就睡呗,都嫁人了,睡一觉怎么的了。
她闭上眼,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邵卫国暗自冷哼,他就这么差吗?就至于这样?
“行了,别整这出。”邵卫国站起来,整理衣服,“我就回来睡,不碰你。”
陈可秀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道,“也没有了,就是咱也不太熟,有点不好意思。”
呸,要是八零年代就好了,做点什么都能糊口,至于为了一口吃的难倒英雄汉么。
她生得好看,可惜头发散乱,还有打扫留下来的灰尘,脸脏兮兮的。
虽然现在毫无攻击性,没有撒泼打滚眼泪鼻涕糊一脸,也没什么美感可言。
邵卫国瞅了她一眼,“注意仪容仪表。”
“是,长官。”陈可秀态度良好,铿锵有力。
她也不是故意不洗,是压根没来得及,当她觉得这样舒服?
邵卫国点点头,走到门口,回头警告道,“你以后别再去吵架惹麻烦,不然我会打报告直接离婚。”
陈可秀撇撇嘴,呵,威胁谁呢!
她就吃这套,“晓得了。”
见她这么乖,邵卫国还有点不自在,拿离婚威胁一个女人,不是男人所为,可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带兵出任务他无所畏惧,就是拿女人没办法,总不能听他们说的,媳妇越打越听话吧。
他走了,陈可秀觉得屋里的空间大了不少。
饿得不行,捡了几个土豆塞到煤炉子内侧烤着,倒了温热的水洗手。
把床单和被套拆下来,准备换干净的。
还好原主是真的懒,没想过换床上用品,不然以她的风格,怕是会把脏的都塞回去,她才会想哭。
柜子里的被套还是新发下来的,白底军绿色的被面。
把原来订被套的线重新穿上,把新的被套订在棉絮上,床单没有配套的,她找几大朵牡丹的床单换上。
拧了抹布,把家里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整洁的屋子,干净的床铺,心情都好了不少。
水壶也叫嚣着,差不多开了。
忙提了桶出去接水,把开水倒在热水壶里,剩下的倒在盆里,兑了凉水,在屋里擦洗。
艰苦朴素的生活,她实在难适应,想念热水器的一天。
好在守着煤炉子,家里空间也小,到是挺暖和的。
边用铝盆放在炉子上烧水,反复几次,总算是把头发和身上洗干净了,总算是觉得轻松了。
把家里收拾干净,吃了烤得外层酥脆的土豆,觉得没饱,着手准备做饭。
家里的东西不多,半袋玉米面,几碗小麦粉,七八个生芽的土豆,一根干巴的萝卜,一棵外皮烂得不能再烂的白菜。
至于调料,她收拾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
陈可秀真的是醉了。
她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更没过过连油盐都没有的生活,也就是跟着姥姥学了做饭,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只能用了小麦面,揉了扯片,和白菜一起煮,彻彻底底的素食,虽然能吃出小麦粉的香味,不过寡得慌,半天吃不下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忙放下碗筷,冲过去拉开插销。
邵卫国手里拿着饭盒,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不知道是屋里热的还是热水熏的,白皙的脸上透出红色,半新不旧的花衬衫袖子卷起一小节,露出纤细的手腕。
他喉结滑动了下,把饭盒递给她,“吃饭吧。”
真是要命,娶个媳妇跟祖宗一样,能看不能吃。
陈可秀接过,笑着说道,“以后你别破费了,明天应该交伙食费的日子,咱俩的都别交了吧,剩下的钱,攒起来。”
邵卫国看似职位不低,也只是赶上好时候,部队搞年轻化,他上个月才升职的,但是入伍时间不算长,工资只有60元。
要知道,入伍早的排长,工资都能到55元,他这个就是职位高,实际上,待遇就那样。
这点工资比普通人强多了,可是邵母身体不好,别说挣工分,还得经常吃好的补身体。
弟弟妹妹都是半大孩子,要上学,不挣工分,学费吃喝拉撒都要钱,其实没能存下什么钱。
娶她的时候,188块钱的彩礼,还是欠了几十块钱债的。
要不是不想出彩礼,邵母也不会打她的主意,就因为她爸妈是工人,有工作,才找人去动员她牺牲,一分钱不要嫁给邵卫国。
可惜许家也不是吃素的,嫁可以,必须给彩礼,僵持了好一阵,还是邵卫国挥手说给。
这会子养着她,不但没能做饭省钱,还多出一份伙食费,这是不小的负担,只怕是捉襟见肘了。
她其实挺同情邵卫国的,娶个媳妇没能减轻压力,也没能同房,还到处帮忙擦屁股。
真不好意思让他多出多余的花销。
履不履行义务是另外的事儿,她也不能哐哐浪费别人的钱。
邵卫国眼神复杂,要是她一开始就奔着过日子来的,而不是作天作地到现在才开始装就好了。
陈可秀有些不自在,扭开头说道,“你别这样看我,都说以前是不懂事了。你不是要离婚嘛,攒攒钱,以后娶个好的。”
这是真心实意的。
当兵的,没娶到老婆的多的是,比如她小舅舅,当了十几年兵,打了一辈子的光棍。
邵卫国抿抿嘴,语气生硬,“你要是能一直这样,那就不离。”
别张口闭口就是骂他土包子,没文化的流氓,好好说话,别横眉冷对的,有啥不能过的。
都是女人,哪个不一样,高矮胖瘦,也就那么回事。
何况今天看起来,比哪家媳妇都强。
陈可秀看出他的心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好吧,真不能用后世的眼光去衡量现在的思想。
“嗐,不说这个了。”她转移了话题,打开着饭盒,笑盈盈地说道,“让我来看看,今儿个吃什么。”
声音清脆,笑得明媚,这是邵卫国没见过的样子,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说他福气好,娶个漂亮的老婆,打趣他以后都不想离开家,现在都笑话他家里都回不得。
陈可秀看着饭盒里有几片肥肉,以及水煮土豆,这是军官偶尔才有的伙食,当然伙食费也贵就是了。
根据记忆,好像邵卫国交的伙食费不一样,他自己的都是那种早中晚都是土豆和玉米饭的伙食。
这样的好伙食,是给陈可秀的,有一说一,对媳妇是真不错。
“你在食堂吃饱了吗?”
陈可秀也不等他回答,就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这会儿应该也饿了吧,你吃,我今天有吃的。”
她则是端起清汤寡水的白菜面片吃起来,虽然没滋没味,但是不会像玉米饭一样拉嗓子。
邵卫国受宠若惊,这女人真吃错药了,居然还能问他饿了没饿,还把肉让给他了。
看着她皱眉吃饭,十分秀气的模样,觉得不可思议。
她虽然是城里人,也许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很难吃饱,她吃饭向来是稀里呼噜的,还会端着碗沿边上转圈吃。
虽然不应该,但是她之前吃饭就像猪崽抢食。
装得可真好。
都快赶得上政委他媳妇了,那是实打实的富贵人家出生。
陈可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看我能饱啊?”
领导直勾勾地盯着,她得有多心大才能吃得下去。
邵卫国心里微烫,她不会是真的改变了吧,都是一样的生气了,语气也凶,这会儿却是莫名的可爱。
同样是生气,却是有疯婆子和小猫咪的区别。
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六十块钱,给了她三十块钱,“刚发了工资,你不是想自己做饭吗?给你生活费。”
说罢,想起陈可秀之前说过,不许他管老家的家人,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家里我还是得管,这三十块钱,过几天我有空了寄回去。”
两人伙食花三十块钱,家里的三个人三十块钱,这下她应该能满意的吧。
陈可秀是知道老家的情况的,吃喝不是特别贵,问题邵母需要伙食好,还有两个孩子的学费数目不低。
三十块钱在这边,能三天两头吃肉了,还真是舍得。
她只拿了一张大团结,在手里晃了晃,“足够了。”
就是会紧巴点,不过不想欠他太多了,而且钱给得少了,邵母没能拿到大头,怕是明儿个就能杀过来。
邵卫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才半天的时间,居然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挺难适应的。
陈可秀好不容易吃完了,才问道,“你要是没空,我帮你寄钱怎么样?”
反正明天她要去买东西的,寄出去就是顺手的事儿,这里距离城里也得坐车,省得他跑一趟了。
邵卫国下意识想拒绝,看着她微笑的脸,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把钱递给她,“好,麻烦你了。”
见她麻利的接过,邵卫国突然有点后悔。
陈可秀本来就嫌弃他,她喜欢的是那种城里的读书人,万一拿了藏起来,家里那边怕是得喝西北风。
可看着她开始收拾碗筷,擦煤炉子,时不时用手腕把掉落的头发蹭回去的温婉模样,不想怀疑她,也不忍说难听的话。
算了,要是她拿着不给,就打离婚报告,这点钱,当做她变成二婚的补偿好了。
他想明白了,把筷子放下,“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歇歇,我收拾就行。”
“没事儿,马上好了。”陈可秀动作不停,不回头地拒绝。
忍不住腹诽,挺好的男人,家务事业两不误,原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折腾。
她都不是真懒惰,就是觉得不平衡,嫁给了讨厌的人,故意惹事,让他不好过,看他焦头烂额,享受无限的包容。
收拾完,又摸了两张大团结给他,“对了,我觉得还是寄三十就行了,你留点。”
“为什么?”邵卫国皱眉问道。
陈可秀拉了凳子,坐在他对面,语气认真,“你入伍十几年,和家人见面寥寥无几,怕是亲情都疏远了。费心费力的照顾,以后未必有人感谢你。咱要离婚的,这些钱,到时候你娶媳妇,你妈可能不会拿出来的。”
她前世的年龄和邵卫国差不多,可毕竟听得多,而且在姥姥嘴里,也听过类似的事儿。
工资都补贴家里,弟弟妹妹长大了,大学了,他本人服从命令转业,最后落得什么也没有。
邵卫国人挺好的,不想他都搭进去,毕竟她在家里呆过,邵母得到的钱,除了花销都有结余,却还是死乞白赖的要。
“不用你操心。”邵卫国语气有些冷。
陈可秀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网上发表提醒言论,身为不太熟的人,妄议他的家人,太没有分寸感了。
“对不起啊,我多嘴了。天色不早了,我洗漱睡了,你把饭吃完,饭盒我明天洗。”
她没什么脾气,确实是不该说的。
今天累得够呛,操心那么多,不如刷牙睡觉。
洗漱完就躺下,自觉的靠墙壁,给他留下多余的空间,避免一会儿睡觉紧挨着,整个人都快缩在墙上去了。
邵卫国揉揉眉心,这是生气了吧。
真不能把她当成手底下的兵,刚刚态度确实太差了。
她只拿十块钱,可能是脸皮薄,也不能真的让她用十块钱管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啊。
是他想得太少,邵母说借给他做彩礼的钱差一点点就能还清,就想着赶紧还了,只留十块钱,确实也是委屈人。
不确定她是不是装贤惠,但是今天是结婚以来最舒服的状态了,还是想尽力把心留住。
他走到床边坐下,尽量放慢语速,“你是觉得钱不该都寄回去,那你再多留二十块钱。”
到时候,她想用就可以用了,不用费心找那些借口。
陈可秀听出他的意思,扯扯嘴角,“不用,你自己的事,你做主就行。我肯定办的妥妥帖帖的。”
邵卫国烦躁地啧了一声,想发脾气,又按捺住了,语气却十分冷硬,“不是,我让你做主了,你还要生什么气?”
陈可秀无语,掀开被子坐起来,发现平视太困难,只好歪着头,尽量能对上他的眼睛,“我没生气,就是说的实话。”
见她眼神清澈,语气冷静,邵卫国不耐烦的情绪散了大半,扭捏地说道,“那个,我刚刚态度有问题,我检讨。听你的,存二十块钱,你帮我存着,行吗?”
第一次哄女人,他别扭又紧张,还抹不开面,语调怪怪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滑稽,大有面红耳赤的模样。
陈可秀忍俊不禁,噗嗤一乐,“嗯,那我帮你拿着啊,睡了睡了。”
邵卫国松了口气,他是怕她的,以前怕她发疯尖叫,惹来很多人看笑话,丢了面子。
现在…说不上来,就是不想让她生气不高兴。
他很快洗漱完毕,把火封好,小心翼翼地躺在旁边,闻着她身上香皂的味道,有些心猿意马。
果然听荤话多了,又单身多年,母猪赛貂蝉,何况是香香软软的媳妇。
他答应不碰她的,要是食言,又该被她半夜骂下贱了。
陈可秀也不敢动,虽然没贴着他,都能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十分不自在,哪里能睡得着,就连翻身都不敢,全身僵硬。
太累了,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邵卫国闭着眼,觉得全身不得劲,要不是今夜第一天才回来,出去参加夜训会让人误会他又被赶出去了,他就不在床上呆着了。
屋里地方又小,根本没有发散体力的空间,苦不堪言。
突然玉陈可秀的腿搭了过来,直接横在他腰上,脑子一片空白。
这…算不算她主动的?不能说是他强迫的了吧。
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捞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了许久,想起承诺,最终也没敢做什么。
陈可秀被热醒,摸着硬邦邦的肌肉,鼻尖都是男性灼热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已婚妇女。
抱就抱吧,还能怎么着呢,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合法夫妻。
甚至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觉。
虽然热了点,肌肉硌人点,安全感十足,她也睡得香甜。
陈可秀是被院里的妇女们吵醒的。
“今儿个我看到邵团长是笑着离开家的,嘿嘿,昨晚不会是陈烈女以身相许了吧?洪嫂子,你听到啥动静了没?”
“没听着。别说了,小陈性子烈得很,不尖叫着骂就不错了。”
洪嫂子和刘大嫂调笑着,听着动静是在洗东西了。
陈可秀无奈,这些大嫂还真是荤素不忌,开黄腔张嘴就来。
她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起身,发现火已经通开了,水也烧开了,有现成的热水可以用。
虽然不是大冷的天,不用冷水,也是极致的享受。
洗了脸,梳好头发,穿上棉袄,准备进城买点东西。
刚出门,洪嫂子叫住她,“小许,你去哪啊?”
陈可秀笑着回应,“去城里买点东西,家里啥都没了。”
洪嫂子当即和刘大嫂挤眉弄眼,嘲讽道,“哟,你这是准备当家了啊。要我说,你家邵团长那么宠你,做什么饭,打现成饭菜的不好嘛?当太太有啥不好的。”
语气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要是她们干出这些事儿,早就挨打了,就她嫁个好男人,这都没传出离婚的消息。
陈可秀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两位嫂子,我以前不懂事,多多包涵。索性没铸成大错,就别笑话我了。”
她已经忍让好几轮了,再得寸进尺,就别怪她惹事生非了。
原身是作得厉害,不过吵架这样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最错的,是欺负对她好的邵卫国。
别指望她一直退退退。
洪嫂子闻言,有些惊讶,还真是有进步了,难不成真是打算和邵团长好好过日子了?
她还等着两人离婚,把表妹介绍给邵团长呢。
陈可秀不识货,她可是懂的,27岁的团长,在西北军区还是独一份的,以后多高的成就,谁也闹不清楚。
看这架势,真打算好好过下去,就凭她那张娇娇柔柔的脸,表妹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不行,得让她闹嚷才好。
她稳了稳神,笑着说道,“哎哟,笑话你什么。昨儿邵团长确实是要和你离婚了,他都有了这个心,你可当心点吧。”
陈可秀闹腾得厉害,但是她家里穷,回家都吃不上饱饭,肯定是不愿意离婚的。
她又看不起邵卫国,听说他又敢提离婚,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着众人骂他呢。
好歹是男人,次数多了,再能忍,也得离了。
她还等着陈可秀骂街,却不想她只是微微一笑,语气歉疚,“他想离婚也是应该的,我做了那么多猪油蒙了心的事儿,幸亏他能包容。我运气好,能嫁给他,要是嫁给洪营长这样的男人,不得被大耳刮子扇啊?”
洪嫂子脸色沉了下来,“你别胡说八道,我那是撞的!”
她前几天因为不愿意把大多数钱寄钱给老家人,吵了起来,就被洪建国打了一巴掌。
为了不影响他的名声,她还得对外宣称是撞的。
不管大家信不信,都没当众嚼舌根,没想到陈可秀搁这翻小话,真是没教养。
陈可秀笑眯眯的,“我也没说你呀,也只是说邵团……我男人好着呢。”
她说完,挎着竹篮,慢悠悠地往车站去了。
洪嫂子站在原地,皱眉说道,“秀英姐,你觉不觉得这丫头片子变了,要是以前,肯定炸毛了。”
“可能吧。”刘嫂子摇摇头,“说不准昨晚邵团长下了最后通牒,她要是继续以前那样,就得被扫地出门,装也得装几天。”
“也是,反正也装不了几天。”洪嫂子点点头,“听说以后家属院前面这块地,破例给大家种点菜改善生活,我打算去镇上买点菜种,不然等春天来不及,你去吗?”
“去啊,一起,咱看看陈可秀干什么去。”
陈可秀的记忆里,没有这边军区去城里的路线,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距离城里还远着呢。
她当时是直接坐大巴到了部队,实际上,买东西不需要去城里,只要坐短途的车,到镇上就能买东西了。
想想一段路程,又要等车,还要花五毛钱的车费,她干脆就靠着双腿走。
想当初,她身为长女,能做饭能带娃,甚至一个人带四五个孩子,下乡能挑粪能呕肥,养尊处优了两年,居然走路都费劲。
三四公里的路程,走走停停,歇的时候加起来得有一个小时,才看到了镇子。
比她晚出发的洪嫂子和刘嫂子,都追上她了。
洪嫂子看着她不知道是被风吹冻得红彤彤的脸,看起来不丑,还显得可爱的模样,哼了一声。
长得好看有啥用,还得会干活才行。
刘嫂子倒是亲热地挽了陈可秀的胳膊,“陈妹子,我们打算买点种子备用,你要不要一起啊?”
陈可秀并不习惯和别人亲热,尤其是也嘲讽过她的刘嫂子,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不用了吧,我先去买点别的,还不知道钱够不够呢。”
种地?这可是她的弱项。
原主不会,她也不会。
再说这边天气恶劣,距离能种东西的日子,至少还得有三四个月,说不准到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这边,还种个鬼。
别浪费钱买种子了。
“呀,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你的。”洪嫂子眼睛一转,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家邵团长工资应该很高吧,回头让他还就是了。你看你,穿的这身衣服都有年头了吧,嫁汉嫁汉,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扯点布,做身棉衣,衬你身段。”
陈可秀再能作,始终没有败家过,这才是她爷们能包容她的原因吧。
让她败家,离婚板上钉钉的。
陈可秀嘴角抽了抽,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拒绝就对了。
“啊,我不会做衣服啊。”
“没事,嫂子帮你做。”
听她不假思索就要接下免费做衣服的工程,陈可秀觉得有些怪异,皮笑肉不笑道,“谢谢洪嫂子,你人还怪好嘞。”
“哈哈,都是邻居。”洪嫂子也觉得殷勤太过,找补道,“之前你确实过分,既然你好好的,那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是啊,小陈,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刘嫂子也笑着劝解。
两人也不等她说话,一左一右的拉着她往供销社走。
洪嫂子是膀大腰圆类型的,刘嫂子也是丰满的,都比她高,她是被架着走的。
陈可秀无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接受了。
正好,她不太熟悉这边环境,也不太懂,有两个向导,倒是也不错,有两人拽着,连走路都轻松了呢。
心安理得地被两人夹着,觉得风小了,不累了。
唯一不好的是,两人架着她,到了供销社,就奔着卖布的地方去。
看着花花绿绿的布,陈可秀除了秀囊中羞涩外,也没有购买的欲望。
洪嫂子热情高涨,和售货员说道,“给她五尺棉布。”
陈可秀冷眼看她,还不知道洪嫂子还有替人做主的爱好呢。
她又不是傻子,真是做棉袄,她的身量,三尺布顶天了,还张罗着给她买五尺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售货员懒散起身,都不抬眼皮,“什么花色?布票带了吗?”
“没带呢。”陈可秀连忙摇头,“不买了不买了,没有票。”
售货员这才抬起眼,满脸不耐烦,“没票买什么东西,烦人。”
她语气鄙夷,洪嫂子也没露出不满,拉着陈可秀低声商量,“嫂子带了三尺的布票,一块钱卖给你咋样?”
“啊?”陈可秀惊呼出声,“要卖给……”
洪嫂子吓得捂住她的嘴巴,讪讪地笑笑,“算了算了,走吧。”
陈可秀挑挑眉,放了她一马,不再纠缠。
买卖票?那可是要蹲班子的,看她还逼逼叨叨。
洪嫂子坑她的行动没能成功,热情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一直冷着脸。
陈可秀没功夫搭理她,盘算着手里的钱。
十块钱的购买力是很强的,可是,如果平摊到三十天,可能不太够。
她一拍脑门,邵卫国把钱都给她了,意味着以后不会交伙食费,都要回家,这就更难搞了。
只拿十块钱,有点莽撞了。
她真的吃不下玉米面,看着8.2一袋五十斤的面粉,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一个月光吃白面,她连菜都吃不上了。
只能买了三十斤面粉,又买了十斤米,花了五块八。
又去肉联厂买了点猪板油,再去食品公司买了点盐巴和酱油,又花了二块二。
她的预算剩两块钱了。
刘嫂子叹了口气,好心提醒,“下次你把家里的酱油瓶拿来,就不用花这么多钱了,怕是能省五毛钱。”
洪嫂子这会儿笑了起来,哟了一声,“人家是城里小姐,哪里看得上一块八毛的。看看这白面,这米,哪样不是金贵的。”
她就看不上陈可秀这样的,谁家不吃玉米面啊?抗饿还便宜,白米面和大米都不抗造,净买这些。
不过……
她刚刚看到陈可秀摸钱了,若影若现的大团结有好几张,还真是的意得很,谁家男人能把所有工资放在女人手里啊。
呵呵,要是邵卫国知道他媳妇这么败家,还能过得这么顺么。
陈可秀抿抿嘴,没搭理她。
她就是吃不了玉米面,生活在这个年代,是该随波逐流,可是吃不下有什么办法。
她就是要吃好的!
不对,这点东西,放在前世她得吃得委委屈屈的,现在买了这些,还要被人说三道四。
看来,得赶紧想办法赚钱了。
她懒得搭理洪嫂子这个酸鸡,只和刘大嫂说道,“嫂子,我得去趟邮局给家里人汇钱,你们先回去吧。”
这边挨着军区没多远,治安是一等一的好,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刘嫂子笑道,“我也去呢,咱一起吧。”
洪嫂子觉得被孤立了,几户人家是一个院子里的,她和刘嫂子的关系好,都是她孤立陈可秀的,现在两人要单走了,她不自在。
而且她不识字,男人也不放心让她汇票,压根就轮不到她去邮局。
见两人都去,她忙跟上,“那我们也一起去吧,然后一起回家。”
邮局里,洪嫂子看着她只寄了三十块钱,又把二十块钱塞回兜里,藏得严严实实,眼睛咕噜噜的转。
部队工资是不公开的,在她想来,团长的工资一定很多,给陈可秀的钱,应该是让她都寄回老家的,不然没理由让她管钱的。
她不会是两头瞒,打算藏私房钱吧?
这下,有好戏看咯。
陈可秀没注意她,她刚刚填信息的时候,刘嫂子夸她的字好看,写点什么都赏心悦目。
她好像想到了能谋生的路,写点东西试试。
镇上没有书店,供销社最多有笔和本子,无法供她查阅判断现在的情况。
她决定,去一趟城里。
可是她已经买了东西,只能先送回去了。
她着急送回家,然后进城,就没买菜,两只手拎着粮食,其余东西就是刘大嫂帮她拿的。
回家放下东西,饭都没吃,立刻去等车进城。
这边是车的最后一站,她有身份证明是军嫂,她也不留宿,城里也不是外地,倒是不用跑去开介绍信,挺方便的。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洪嫂子兴奋几乎跳起来,怕不是拿了二十块钱跑路了吧?
她想到这里,忙三下五除二做了午饭,端着碗到处串门,在家属院暗示陈可秀跑路了。
邵卫国训练回来,无比期待今天的午饭。
吃什么都好,至少能往家里跑,和她说几句话,也显得他不是那么差,无家可归。
兴冲冲的回家,刚进大院就听到了大家说陈可秀拿钱跑路了,一盆水浇得透心凉。
想着她昨天的改变,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立刻回家,什么热闹的午饭,火都媳了也没人管。
不过,放在门口的粮食,挺显眼的。
一时间琢磨不定,她要是真的想跑,还买东西回来干什么。
总不能是良心发现,买点东丢给他再跑吧?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她回来放下东西,马上就跑了。我看着像是上了去城里的车,说不准是邵团长打了离婚报告,她怕什么落不下,才走的呢。”
听着洪嫂子拔高的声音,邵卫国打开门出去,看向在擦脸的洪成,“洪营长,让嫂子别说了,我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的他不知道,还没定论的事,说个什么劲儿。
陈可秀没点军嫂的素质,洪嫂子也是半斤八两。
洪成沉下脸,瞪了眼洪嫂子,斥责道,“就你话多,整天吃了撑的没事干,闲磨牙。”
他发话了,洪嫂子也不敢继续说,嘟囔道,“我还不是看邵团长可怜嘛,她是什么样的人,谁还不知道呢。谁家娘们敢指着男人鼻子骂的……”
“闭嘴。”洪成呵斥她,“再事多就回老家去。”
洪嫂子这才彻底不说话了,结婚好多年了,她就生了一个女孩呢,回家只会挨骂。
在这里虽然日子紧巴点,也比在家里强,不用伺候家里的老东西,也能赶紧怀孕,生个儿子出来。
她回了屋里,洪成才靠近邵卫国,叹气说道,“咱当初入伍,就是一个班的,虽然你是领导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的。我媳妇没读过书,粗鄙她了点,但是话糙理不糙。当男人的,连媳妇都管不住,有啥子意思。”
邵卫国无言以对,这话是没错的。
今年实行年轻化,本来他是第一人选,但是因为家里不和睦,陈可秀到处作妖,差点就没能成功。
幸亏他确实年轻,能力也过关,刚刚出了个大任务,这才胜了刘营长一头。
差点就因为陈可秀,没能轮到他,再等,以后的路可就不一样了。
要是放在之前,不用洪嫂子说,他都怀疑陈可秀忽悠了工资,跑路了。
但是,他总能浮现她昨天的模样,不想那么去想她。
他不说话,洪成摇摇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真是的,我知道小嫂子生得好,也年轻。但是吧,关了灯长啥样都不重要,不用舍不得。万一你要是离了,担心没彩礼娶不到合适的,我媳妇表妹人不错,明事理,介绍给你得了。”
邵卫国眼睛都没眨,心说你媳妇那整天嘴巴不闲的德行,她表妹还能明事理?
再说了,一个军区的,还一个院里,他要是和洪成成了连襟,前途还要不要了。
他在这方面拎得很清,挑眉说道,“老洪,这话也就是对我说的。要是搁别人面前,得说你破坏军婚了哈,这话咱不兴说。”
洪成见他真没那个意思,也只能歇了心思。
他是真觉得邵卫国前途无限,他年龄大得多,既不属于年轻化的一部分,也不是老牌人员,处境有些尴尬,说不得过两年就得服从命令转业了。
能有个这样的连襟,真的是不错的。
他也不敢纠缠,尴尬的笑笑,“说点荤话,你咋还扯到破坏军婚头上了。行了行了,以后不说了。你嫂子虽然不知道我要不要回来,也给留了饭,你也一起来?”
娶个漂亮的有啥用,还不是热饭吃不上一口。
家里这个,嘴碎点,长得不太如人意,但是贤惠啊。
邵卫国听出他的炫耀之意,心里不是滋味,“不用了。”
说完回屋关门,自个儿动手做饭。
他自然不会去动白米面和大米,就凑合着蒸玉米面。
看着叠得整齐的被子,床单都拉扯得没有任何褶皱,叹了口气,希望她没真的走了。
不然的话,他就成了部队最大的笑柄。
忍气吞声,结果女人都能跑了,也配当个团长。
陈可秀没想那么多,到了城里直奔新华书店,慢慢地看书籍,看各种分类。
政治思想书籍,各行各业实用技巧书籍,全是实用性的,她看了老半天,都看入迷了。
直到店员都快轰她了,顶着白眼的压力看看了其他的类别,查到想要的信息,就直接跑路了。
她可没钱买书。、
刚刚看了一眼这个年代的《十万个为什么》,要是买回去,邵卫国一定很喜欢,也能补偿烧了的报纸。
可惜啊,就是没钱,赚钱再来。
赶上最后一班车,坐在反复怀疑自我,虽然看到了一家出版社出版了一些小说,可大多数都是实用性书籍,她真不想破坏这种环境气氛。
因为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单位也是文字类工作者,用到的文字类宣传都是她在做。
单位里的文学讨论赛都是她参加的,在省里各大单位的交流拿奖无数。
可是都不太适应现在的环境,每个时代的特色都不同。
诚然可以通过未来的知识,做一些教材类,但是她没有任何名誉,也不是教育行业的,就是写了也没有发表或者出版的可能。
直到下车,她才决定好了,赚钱养活自己最重要。
打算写几个小故事试试看。
所以,特地在镇上下车,赶在供销社关门前,买了纸笔,准备回家就动工。
为此,还被售货员翻了无数个白眼。
天黑得早,她几乎是摸黑前行的,回到家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风呼呼地刮,吓得她捂着脑袋往前跑。
深怕慢一步,后面会有鬼追上来。
看到大院里的灯,才松了口气,慢慢走回家。
刚进小院里,就听到洪嫂子和刘嫂子聊天,“她家灯这会儿都没亮,不是真打算不回来了吧?”
“我就说了嘛,她肯定是跑了。偏偏邵团长死心眼,他还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儿,啧啧。”
洪嫂子故意学着邵卫国的语气,又掐着嗓子,然后笑得不行,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么蠢的男人,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能当团长的,眼盲心瞎。”
陈可秀磨牙,这个长舌妇,真的欠收拾。
她洪嫂子家门口,敲了敲门,声音清朗,“嫂子!你说啥呢?”
屋里的笑声陡然停下,好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不用看都知道场面是滑稽和尴尬的。
陈可秀哼了一声,不等她开门,挺着胸膛回家去了。
就是要走,她也会堂堂正正的,哪里会跑?
外面的挂锁没锁,说明邵卫国在家,她刚要伸手拉,他已经把门拉开了,迅速拉着她回屋。
“上哪去了?脸都冻成了胡萝卜。”
邵卫国嘴里说着斥责的话,心里高兴得不行,谢天谢地,人可算是回来了。
否则,他没脸呆在这里了。
还算是有良心的,没辜负他的信任。
陈可秀听着他的形容,噗嗤一声就笑了,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形容词?”
像苹果不好吗?多可爱。
胡萝卜,她的脸哪有那么长。
邵卫国不说话,给她倒了水,兑好凉水,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擦脸,暖和暖和。”
陈可秀刚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太冷突然太热,脸容易皲,可手里被塞了热乎乎的毛巾。
冰凉的手舒服极了,索性就擦了擦脸。
洗脸的时候,一直琢磨怎么解释今天去哪里了,准备干什么。
对于过稿,她是有信心的,毕竟她前世的单位领导都是年龄不小的,省里的领导年龄更大,能认同她的东西,她也是有老干部潜质的。
能够符合现在的人的口味,再加点新鲜元素,她有把握。
问题是,原主是小学生,然后回家带娃,然后到了年龄,就下乡了。
她该怎么说要写东西的话?
邵卫国不是怀疑她换人了,就会怀疑她是神经病。
却没想到,邵卫国什么都没问,只是问道,“吃饭了吗?今天下午没事,油我炼了,给你煮米饭,油渣炒白菜,能等吗?”
陈可秀看了他一眼,脸依旧是冷硬的,不过说话很贴心。
再次感念,真是个好男人,前世活了二十八年,都没遇到这种的男人。
她拧着毛巾,笑眯眯地说道,“嗯,都可以的,不着急。”
其实早饿了,中午国营饭店买了两个馒头,风一吹,那点热量根本顶不住,饿得肚子咕噜噜的。
提到油渣,她居然想咽口水,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
陈可秀脸有点热,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没这两天丢的脸多。
邵卫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真的变了好多。
换作之前,饿成了这样,就该翻箱倒柜找吃的了,要是没找到,就会又蹦又跳,哪里会这么淡定。
看着他笑了,陈可秀咦了一声,帅哥笑起来挺好看的,右边脸居然有个酒窝,这该死的反差萌。
邵卫国瞥见她的目光,立刻面色严肃,“我不太会做米饭,你在旁边指导。”
“不用麻烦。”陈可秀看到饭甄里的玉米面了,都几点了,还做什么饭。
她倒了点热水,泡了玉米面,然后夹了几块油渣,就这么把玉米面当粥,吃了一顿。
当然,这没有仔细筛过的玉米面,她还是难以下咽,把表面的水喝掉,底下的玉米面,冲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才拧着眉吞下去了。
邵卫国盯着她吃饭,都能感觉到她的难受,突然有点自责,之前他工资没涨,又想赶紧还债,还要管家里,两人吃的玉米面居多。
原来她很讨厌吃这个,才会到处蹭饭的。
“以后三十块钱都做你的生活费吧,放心花,我绝无二话。”
陈可秀懵了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好像,他打消了离婚的想法。
这可麻烦了,这是军婚,他要是不愿意离婚,也没有重大过失,她想离婚难如登天。
虽然他很好,可是她并不想这么跟着他,然后在未来和他妈斗乌鸡眼,那病婆婆,可难搞了。
连香香的油渣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邵团长,我是认真的,你既然提出了离婚,我也同意了,这事就不要更改了吧?”
邵卫国皱眉,定定地看着她,“你想离?”
陈可秀沉默了下,点点头,“是的,我这样的人,不适合你。”
“哪里不适合?”
邵卫国有些烦躁,眼见着人变好了,她又要离婚,这是不作这样,又得作别的么。
他生气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吓人的,棱角分明的脸释放冷气,好像下一秒要突突死她。
陈可秀移开目光,叹气说道,“你看到了,我买的东西,我过不了苦日子。这些东西连菜都没有,还没买肉么,多少钱能打住?我觉得你更适合……”
适合能过日子的女人,至少适应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生活的法则。
邵卫国瞪着她,冷声说道,“别出幺蛾子了。跟我离婚,你爸妈这次可能一百块钱就把你卖了,还有什么好日子?嫌弃我给家里钱了是不,那我给你承诺,等建国和梨子十八岁,我每个月给我妈十块钱,其余的都给你,总能天天吃肉了吧。”
陈可秀噎了下,谁说他实心眼的,这饼画多圆啊。
他弟弟今年才十一岁,妹妹九岁多,好多年呢。
他家年龄差距大,那是因为他中间还有几个妹妹弟弟,都没能保住,邵母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就算是到那个时候,以他的责任心,两个娃的一切,他都会揽在肩上的。”
呸呸呸,想这么多干啥,她又不是只是因为生活的问题才离婚的。
她连忙摇头,找理由借口,“我就是要离婚,你比我大六岁,太老了。”
邵卫国冷笑一声,“人只有病死意外死,没有老死,我是男人,大六岁算个球啊?是别的男人行的我不行吗?”
陈可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他打断,“这事别提,不然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就是大六岁,我也是年轻力壮。”
陈可秀立刻垂头装鹌鹑,真是凶得要死,她不敢挑衅一个有媳妇还憋了两年的男人。
这年头,可没什么婚内强迫啥的说法,这事也是娶媳妇的目的之一,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人家的媳妇。
见她不说了,邵卫国松了口气又失落,不管怎么变,就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呗。
不愿意拉倒,当他非得要她呢。
陈可秀见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其实挺可怜的,那她能怎么办啊?
哪怕同在屋檐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没有办法安慰他。
晚上睡觉,邵卫国离她远远的,半个身体都在床边上了。
陈可秀无奈又好笑,“你也不怕掉下去,睡进来点呗。”
“别,省得说我要干嘛。”
冷硬的语气,带着点赌气的意味,陈可秀怎么都觉得挺可爱的,看着他的脸,她色迷心窍。
偷偷挪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吧唧一口就亲在他脸上。
邵卫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他,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饿了很久的狼,“你这是愿意了?”
“没有!”陈可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见他热切的眼神趋于平静,又忙说道,“给我点时间。”
邵卫国眼神又亮起来,自觉往里挪,几乎贴在她身上。
滚烫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那我亲你一下?”
陈可秀脸色爆红,母胎单身的她,哪里经历过这个,下意识说道,“不行。”
“哦。”邵卫国很听话,只搂了她在怀里睡觉,就是某些方面,早就不对劲了。
陈可秀尽量忽视,老老实实地呆着,一动不动。
刚要睡着,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她暗骂这房子的隔音,还有洪嫂子夸张的声音,她屋里还有个七八岁的女儿呢,也不怕孩子听到。
原主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也经常听到,不过她很单纯,都不会多想。
而她,在网络大爆炸的时候生活过,哪能不知道啊。
身边还躺了个男人,尴尬得不行。
邵卫国的手开始不老实,她也推拒不过,更不敢出声说他,不然明天洪嫂子又会把她“贞洁烈女”的名声传遍军区。
她走神了下,唇就被堵住了,连衣服都被扒拉了一半,再次推了推,像座大山一样,无法动摇。
巨大的体力以及体型差距,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连身体的支配权都几乎消失,她害怕极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邵卫国衣服都脱了,突然听到她的啜泣声,摸了摸她的脸,发现湿乎乎的。
伸手拉开灯,见她哭得可怜,觉得心梗。
咋就不愿意呢。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睡自家媳妇还得哭唧唧的,咋的,就那么觉得他配不上么。
虽然心头不爽,他也没说什么,松开她躺回了边上。
这种事还得你情我愿才行,强来的有啥意思。
陈可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自个儿有点矫情,都是夫妻了,她也不抵触邵卫国,还是弄成了这样。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邵卫国有点来气,明明隔音没那么差,非得整出这么大动静。
他把灯关了,索性在不大的屋里坐起俯卧撑,直到耗光精力,隔壁也没声了,才躺回去睡觉。
而陈可秀,早就睡着了。
她只是恐惧那种被力量钳制,失去控制的感觉,又不是担心会发生什么,累了一天,哪里有空想那么多。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邵卫国十分郁闷,他到底是哪里差了,非得这么看不上。
陈可秀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了,哪怕昨晚不欢而散,他依旧把热水准备好了。
甚至给她拎了两桶水回来,方便她使用。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失神片刻,也没空多想。
继续把剩下的玉米面兑水,炒了白菜,凑合了早饭,她也没出门,把本子铺在煤炉子上面,就准备开始写了。
以世情故事为主,不带任何批判的性质,娱乐大于别的东西。
相比于做饭和做家务,她更擅长写东西。
因为工作的需要,她经常写东西,而且不怎么用电脑,写字的速度和整洁秀美都是练出来的。
没想写长篇的东西,一天写了两三千字的小故事。
她揉了揉手腕,把稿子收拾好,看着打在窗棂上的夕阳,是温暖的颜色,也该做饭了。
中午邵卫国没回来,也许晚上也该回来了。
白菜没了,家里只有粮食和油,没有蔬菜。
至于油渣,她打算先存起来,等写三篇故事去邮寄的时候,再买点酸菜回来包饺子。
她决定吃米饭。
挑拣了沙子,把米淘干净,就倒在甄子里蒸,半熟之后倒在锅里,加入没过米的水煮,最后又放在甄子里,再蒸一次。
就这米饭的香味,她加一勺猪油,就能吃三大碗,邵卫国应该也能高兴。
床上没能满足他,别的事儿不能差了。
她闻着香,别人也觉得香,刘嫂子家的两个儿子循着味儿就来了。
她正在门外削土豆皮,两个孩子钻进了屋里,不过没有靠近正在冒着水烟的甄子,眼巴巴地看。
刘营长是南方的,这边的吃食可能吃不惯,吃大米又很贵,偶尔才会飘出米饭的香味,估计孩子们也是馋得慌。
刘大富舔舔嘴唇,“婶婶家米饭好香,我和大贵闻闻味儿。”
陈可秀闻言心一梗,怀念前世关门过自己日子的房子。
这是她和邵卫国的口粮,这两娃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勉强都能算得上吃老子的年龄。
这饭,她真的留不得。
她自己都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只是,都是邻居,而且原主蹭过两顿刘嫂子家两张烙饼,她要是敢把人赶出去,明天口水能淹死她。
恰好这个时候,刘嫂子喊吃饭的声音传来,“大富大贵,回家吃饭了啊,别在外头野了。”
陈可秀一口气没松下来,就听刘大富应声,趴门框上说道,“妈,我们今晚想在婶婶家吃,蒸了米饭,可香了。”
“别胡闹。”刘嫂子忙走过来,面露尴尬,“小陈,最近家里老人没煤烧,多寄了些钱回家,两个娃馋得慌,不太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让他们走。”
陈可秀悟了,难怪昨儿早上刘大嫂殷勤的帮她拿东西,这是在这里等着呢。
说得这么可怜,她真的把人赶走了,倒成了她的不是,说不准还连累邵卫国被说三道四。
以前名声差,要是闹这么一出,可就擦地洗不白了。
原主的债,就是捏着鼻子也要还。
“没事儿,以前我也吃过你家的饭,我那会儿也是不懂事,跟个孩子一样的,您没和我计较,我也不能那么小气不是。”
吃饭可以,她得说清楚立场,这是还的饭。
刘大嫂笑容热切了几分,“哪能呢,没这么算得清楚的。”
说着看向刘大贵,呵斥道,“赶紧回家,不然别怪我动条子了,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我不要!”刘大贵倔强地站在原地,“婶婶不也是去我们家吃饭的,我今天就在这里吃。”
“瞎说。”刘大嫂直接去拽人。
两兄弟扒拉着门框,都不带动的,她开始打刘大贵的手,“吃什么吃,饿死鬼投胎?饿了不挡甄,冷了不挡火,不懂事的玩意。”
“我不,我不!就要吃米饭。”
母子三人吵吵嚷嚷,陈可秀哪能听不懂指桑骂槐,制止道,“刘大嫂,就让孩子们在这吃吧。”
她话音刚落,刘大嫂就松了手,“那就麻烦你了。”
抬脚回家,路过陈可秀时,还不忘嘟囔,“都是不省心的玩意,小子就是难管。”
陈可秀削了最后一刀土豆皮,心说你也没想管啊,那巴掌打得,比挠痒痒还轻许多。
再多吐槽,这顿饭还是得赔出去。
她做菜,两个娃就在屋里玩。
刘大富站在旁边看她切土豆片,笑嘻嘻的说道,“婶婶,昨儿闻到你家炸猪油了,我能吃油渣拌饭吗?土豆就不吃了。”
陈可秀手里的刀一顿,回头微笑道,“不好意思,吃完了哦。”
想屁吃呢,邵卫国都没舍得吃,都给她留着了,她对那小碗油渣有安排了,谁都别想动。
什么小孩,又不是她生的,没有经济条件去关爱儿童。
孩子都十二岁了,要是一般的孩子,都知道这是拒绝。
刘大富好像听不懂,噔噔噔跑到橱柜前,直接拉开,指着装油渣的小碗喊,“婶婶是骗子又抠门,明明还有的。”
陈可秀来了火气,以前原主是蹭了两回烙饼,一次蹭了一个,她今晚都不打算能吃饱,把口粮贡献出去了,还要咋着。
这年头,谁家油渣不当肉啊?
要说这小子不是故意的,她把头剁下来当球踢。
她把菜刀剁在菜板上,语气阴森,“家里老鼠多,那是加了老鼠药的,你要是不怕死,你让你妈过来和我说,死了别怪我。”
“骗人!骗人!”刘大贵一蹦三尺高,嚷嚷起来,“这么金贵的东西,谁家会用来药老鼠?你要是不给我吃,我就告诉我妈,你小气抠门。”
“咋的,告诉她她能咬我?”
陈可秀烦死他了,不想洗白了,爱咋咋地吧。
刘大富嗫嚅半天,没能想出什么词儿,倒是刘大贵眼珠子一转,哼道,“我妈说了,你蹭过我家的饭,我们吃什么都是应……”
他话没说完,就被刘大富捂住了嘴巴。
这小子也是犟的,掰开他的手,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拦我干嘛,本来就是这样的!她能吃咱家的,咱也能吃她的。”
陈可秀烦躁得要命,“吃吃吃,吃了这顿别烦我。”
听她松口了,刘大贵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陈可秀气不顺,她打算得好好的,晚上两人好好的吃顿饭,现在加入了两个半大小子,把她油渣缸子都给掏了。
她本来想过,等手头宽裕了,走之前把之前蹭饭过的人家都请来,大家包一顿饺子,当做道歉也好,答谢也罢。
被强行逼着还饭,打乱了她的计划,烦躁得不想说话。
索性把饭盛出来,油渣给他们,让他们吃完滚蛋。
两个小子也不含糊,稀里呼噜地吃完,把她的饭甄几乎掏了个底朝天,出门都是打嗝扶着肚子出去的。
陈可秀把盐巴坨坨放在土豆片的汤里涮了一圈,又吊回煤炉子烟囱的小铁丝上,这才把汤端离了火。
郁闷地坐在床上,这俩兄弟,小小的肚子怎么这么能装。
原以为是吃不饱,哪里想到是没得吃啊,剩的这点,别说是给邵卫国吃,给她吃还搭一碗土豆丝才能饱。
让她对这个时代,增添了几分厌恶。
邵卫国回来,看到她躺在床上装死,煤炉子上有一大碗土豆丝,一碗米饭,火上煮着玉米糊糊。
眉毛拧了起来,他中午是政委请了在食堂吃的,伙食费没交,晚上自然要回家吃。
训练一天,就这点米饭?
明显是她一人的份量。
至于玉米面粥,自然是给他的了。
虽然他不介意吃什么,可是不被心疼,心里更冷了几分。
果然,就没想过日子,又故态复萌了。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搅和着玉米糊糊,好像还是刚下锅的,想吃,还有得等。
陈可秀见他煮着粥,时不时搅动,在灯光阴影下的脸冷沉,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平时也是冷脸,不过她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出区别,显然是心情不好。
她情绪也不高,可她是把邵卫国当领导的,领导不高兴,又岂能不闻不问?
邵卫国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没什么。”
总不能说因为她没做他的饭,区别对待,让他吃玉米糊糊,心里头有气吧?
和个娘们抢吃的,计较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更说不出口。
陈可秀瞬间心情变得很差,装什么大爷呢。
虽然她现在吃喝花的是他的钱,可明确是借的,以后要还的。
目前的花销,还没超过十块钱。
算起来,现在邵卫国还在吃她的呢,管他有什么糟心情绪,凭什么她承担?
就是前世,她捧领导一句,领导也不能这么冷漠以对,至少也是有来有往的。
曾几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想说你就说,不想说就憋着,别把气带给我,让我受着,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真不是她说,在这大院里,根据原身接触过军嫂来看,目前没有看到一个脾气好的男人。
个个都是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该洗衣做饭生孩子,区别是,有素质的不打媳妇而已,不过撒气的事,十分常见。
她也不知道这是时代特色,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她不伺候。
邵卫国把搅和玉米面粥的勺子扔回锅里,锅铲因为铝勺的敲击响了一声,他又扶正,冷笑道,“有我这种天王老子?您多金贵啊,谁敢在你面前充老子?”
“啥意思?”
“没啥意思。”邵卫国睨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变好了,装不了两天,还是自私自利的德行。”
本来就是这种女人,他也是傻,居然觉得她可以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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