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语宁烬的其他类型小说《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谢语宁烬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婲公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黎姝!”“我都已经几次三番与你说过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何还要推她落水!”“你可知昨夜她因受寒心疾发作,险些丢了性命!”黎姝是被宁烬扯着衣襟从床上拽起来的。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眼里满是惊惶。她做了整宿的噩梦。梦里的她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生。死时容貌尽毁,满身脓疮,还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而入梦的她在梦里的那个她死去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尸体腐烂发臭,再到长满了蛆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好不容易终于在即将崩溃之际醒来了,面对的却是入梦时已经目睹过了一次的质问,叫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灵魂出窍,在一夜之间窥探到了她的未来……“说话!”“你昨天为什么要推语儿落水!”因为黎姝一声不吭,宁烬怒火中烧之...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谢语宁烬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黎姝!”
“我都已经几次三番与你说过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何还要推她落水!”
“你可知昨夜她因受寒心疾发作,险些丢了性命!”
黎姝是被宁烬扯着衣襟从床上拽起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眼里满是惊惶。
她做了整宿的噩梦。
梦里的她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生。
死时容貌尽毁,满身脓疮,还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而入梦的她在梦里的那个她死去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尸体腐烂发臭,再到长满了蛆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终于在即将崩溃之际醒来了,面对的却是入梦时已经目睹过了一次的质问,叫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灵魂出窍,在一夜之间窥探到了她的未来……
“说话!”
“你昨天为什么要推语儿落水!”
因为黎姝一声不吭,宁烬怒火中烧之下语气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仿若眼前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仇人。
黎姝心下发凉,却仍旧只是那么看着他。
眼里除去刚醒来时的惊惶外,还多了几分迷茫不解。
但宁烬视若无睹。
放在以往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以往她只是皱个眉,他都要关切的询问上好久。
不过那是在谢语出现之前……
思及此黎姝终于开了口,“你将谢语接进府里来了?”
“是!可若非你在寒冬腊月里推她落水,害她心疾发作,我又何必将她接进府里来照料!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因你的作为有了个什么好歹,世人不仅会骂你是妒妇毒妇,也会说我薄情寡义不管恩人的死活!”
“你还将她安置进同心苑了?”
“同心苑位置僻静,环境清幽,是最适合她将养身子的地方!”
“你还连夜到东宫去为她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
“如若没有那株千年灵芝,她眼下已经死了!而你则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
宁烬答的咬牙切齿又不耐烦,黎姝听得整颗心不断下沉。
不是因为他的语气,而是因为那些都是梦里发生过的。
但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又默不作声的悄然探上了自己脉门。
确认自己有喜了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都瞬间煞白了。
那个梦难道真的是她的未来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跟宁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父兄则都视她如珠如宝。
他们以后怎么可能都站到谢语那边,对她刀刃相向呢?
还有此时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梦里的她可是九死一生才让他们兄妹来到了人世,还因他们体弱,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对她百般嫌弃,还日日盼着她死呢?
定是她想多了……
那不可能是她的未来……
绝不可能的……
然而她越是不断那般告诉自己,心里就越慌。
一慌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烬打小就见不得她红眼,怒火都瞬间散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如方才冷厉了,“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语儿之间除去救命的恩情外,顶多还有几分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你一直执拗的认为我跟她之间有男女之情,从而屡屡难为她,本就已经不对了,昨日还不知分寸的将她推落水,害她险些丢了性命,你必须得当面给她道歉赔不是,否则京里的流言蜚语会逼死她的!”
黎姝因他语气的好转存了一丝期冀,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凌乱汹涌的情绪解释道:“我没有推她,是她非要我跟她去湖边说话,还在脚滑时拉着我一起……”
“到了此时你竟都还要狡辩!”宁烬满脸失望的打断了黎姝,“你以为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已经问过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了,她们都说是你将语儿推落水的!”
“……”
黎姝眼眶更红了。
梦里也是这样。
她明明没有推谢语,但所有人都说她推了!
不仅宁烬非要她去跟谢语道歉赔不是,她二哥三哥也都来逼着她当众去给谢语赔不是!
他们都担心患有心疾还孤苦无依的谢语会被流言蜚语逼死,却没人想过她那般做后会被旁人如何非议!
幸而她打小性子就倔。
自己没做过的事,是怎么都不会认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成了旁人口中心胸狭隘心思歹毒是非不分的妒妇毒妇。
然后莫名的患上了心疾,短短几年就病重到卧床不起。
最后还染上了一种疟疾,浑身上下长满了脓疮,在超乎想象的疼痛煎熬中满心不甘的含恨离世。
而天生患有心疾的谢语却莫名痊愈了不说,还霸占了她的父兄、夫君、儿女,甚至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思及此时,黎姝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梦里那个她的绝望、难过,还有不甘,不知不觉之下已是泪流满面。
泪水滴落到宁烬手上,宁烬手紧了紧,终是松了手。
还有那么一瞬想帮她擦眼泪。
但他狠狠心又撂出了重话,“你若冥顽不灵,死活不愿去跟语儿认错赔罪,我这次绝不会再原谅你了!”
又是这一句……
自从一年前他带谢语回京后,每回她跟谢语之间生出摩擦,他都会来这么一句……
而梦里的他最后真的因为谢语没再原谅她,还恨她到了想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步……
黎姝回想起梦里的她从被罚跪祠堂,到被关禁闭,再到数次被关进牢里,就浑身冰凉。
这时,一道轻柔虚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女声响起。
“宁大哥……”
宁烬几乎是立刻转身,满脸关切与着急的冲向了来人,“语儿你怎么来了!你才刚醒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万一又受了凉可怎么办!”
“没事的宁大哥,你看我都把你此前送给我的狐裘披上了,冷不到的,而且我担心宁大哥你会因为我跟嫂嫂吵架,实在是无法安心休息……”
说到这儿,谢语蹙着眉欲言又止的看向黎姝。
她个子娇小,脸也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眼睛却又大又亮。
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厚重狐裘里,是说不出的水灵动人楚楚可怜。
黎姝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微微皱起了眉。
谢语个子比她矮,脸却生的与她有四五分相像。
因着那一点,谢语初来京城时,她是想与谢语如姐妹般好好相处的,所以她领着谢语出席过诸多宴会,为谢语引荐了诸多千金贵妇。
可她作为旁观者在梦里看到的谢语到了最后却不仅几乎要与她一般高了,脸还与她像的仿若双生姐妹一般了……
但人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岁左右还长高呢?
容貌也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大的变化啊!
在黎姝抿着嘴反复回想梦里的谢语来确认自己有没有记岔时,谢语拉上宁烬衣袖惊呼出声,“呀!嫂嫂怎么哭了啊?宁大哥你当真因为我跟嫂嫂吵架了啊?我明明都跟宁大哥你说过了,昨儿是我非要拉着嫂嫂去湖边说话,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带着嫂嫂一起跌入了湖里,并非是嫂嫂……咳咳!咳咳咳……”
谢语话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直把一张惨白的小脸儿都咳得通红了都没有停下来。
宁烬情急之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替她顺背,脸上跟语气里都满是心疼,“你眼下还十分虚弱,不用浪费力气替她狡辩,我一定会让她当众向你道歉赔罪,绝不会让此次的事累及你的清誉!”
“咳咳!宁大哥……不是的……真的是我……咳咳咳……”
“行了,你先别说话了,乖。”
宁烬声音愈发温柔了,语气中的担忧与心疼也更重了。
但凡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能看出来听出来他有多在乎谢语。
黎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双手已然在无意识中紧紧攥起,修剪得当的指甲都深深嵌入了掌心皮肉中,她却浑然不觉痛。
因为她的心此时已经痛到快要窒息了。
尽管这样的画面她已经在梦中见过一次了。
而梦里那个她在看见这一幕后,歇斯底里的抄起枕头砸向了宁烬,还披头散发的冲过去拉开了他,逼着他立刻把谢语送出府,但他不仅推开了她,还抱起谢语扬长而去,然后直接住在了同心苑,声称她什么时候当众向谢语认错赔罪,他就什么时候从同心苑搬回来……
黎姝用力闭上眼。
梦里那个满脸泪水满眼伤心难过还歇斯底里的她真难看啊!
偏偏她刚刚在看到宁烬把谢语拉进怀里的那一瞬,真的有拿起枕头砸他,再冲下床去把他拽离谢语身边的冲动!
所以她的梦可能真的与她的未来有关!
可……
她梦到自己的未来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谢语最后真的会完全变成她的样子,然后抢走她的一切吗?
而她又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落到梦里的悲惨下场?
这一刻,心痛、凌乱、恐惧、无助、迷茫等诸多情绪将她牢牢包围,让她都要无法呼吸了,也就全然没有听见宁烬跟谢语还说了些什么。
直到宁烬加重了语气道:“语儿如此善良,拖着病体都要来为你说话,你是怎么忍心将她推下水的!你已经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黎姝了!这段时间我会搬去同心苑照顾语儿,你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你想通愿意跟语儿认错赔罪了,我就什么时候搬回来!”
黎姝睁开眼,见他已经把谢语抱起,心痛又抑制不住的加重了几分。
但她攥紧双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只道:“我是不会为没做过的事跟人道歉赔罪的。”
“好!你好得很!我看你能嘴硬到哪天!”
宁烬咬牙说罢抱着谢语愤然而去。
黎姝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有三人满脸着急与心疼的从外面跑进来。
为首之人是黎姝的乳娘桂嬷嬷。
其身后紧跟着的是黎姝的贴身丫鬟青虹跟翠微。
黎姝分明都没有在梦里见到她们,可一看见她们,她脑子里就突然多出了好些有关她们的画面。
有桂嬷嬷被宁烬身边的人按着打板子的。
有桂嬷嬷因伤口感染不治身亡后,她抱着桂嬷嬷哭到几欲昏厥的。
还有青虹翠微满身是伤的被人拖拽出府去发卖的……
那令她本就已经煞白如纸的脸色又愈发惨白了几分。
然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她都已经下意识的摇着头想把那些画面从她脑海里挥散出去了,她脑海中却涌出了更多陌生的画面。
从那些画面中,她得知了桂嬷嬷会被打板子,是因谢语中毒后宁烬笃定是她让桂嬷嬷下的毒,就让人押着她亲眼看着桂嬷嬷挨板子!
也得知了青虹翠微会被发卖出府,是因为在替她鸣冤时一时口快说了几句谢语的不是!
而宁烬将她们发卖去了勾栏,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们,去给她们赎身时,她们已经染上了脏病时日无多了,最后双双在她面前撞柱而亡……
她们死后双眼圆瞪,满脸悲愤,满身血污的画面定格在她脑海,叫她抑制不住的发起了抖。
对上她这般的反应,那三人脸色大变。
但她昨日落了水,那三人都以为她是着了凉,又受了宁烬跟谢语的刺激,才会生出这般的反应。
所以桂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就拿起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同时用心疼到都有些哽咽了的语气哄劝她道:“夫人别激动,世子爷只是受了蒙骗,误以为是夫人将那谢小姐推入了湖里,才会那般气势汹汹的来逼问夫人的,等世子爷查明了真相,定然会来跟夫人赔不是的。”
青虹也在旁附和道:“是啊!世子爷跟夫人的感情那般好,又那般宝贝夫人,定然只是因为谢小姐昨夜病发时太过凶险了,才会一时失了明智误解了夫人,等世子爷此后冷静下来了,必然很快就能解开对夫人的误解,然后来跟夫人说好话赔不是的!”
而翠微在快速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后,一面将茶递到黎姝面前,一面问:“夫人昨日落水也受了凉,虽是第一时间服了姜汤,怕是也生出了不适,否则夫人断是不会由着世子爷抱那谢小姐离开的,也绝不会激动之下气成了现在这般摸样,可要奴婢去将府医请来给夫人瞧瞧?”
黎姝整个人裹在厚厚的松软锦被中,却仍觉浑身冰凉,甚至花了好些时间才终于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等桂嬷嬷接过翠微手中的杯子直接递到她嘴边,她一口气喝空了杯中的热茶,才慢慢缓过来。
然后她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我没事,不用请府医。”
府医一来,她有了身孕一事也就要被人知道了。
尽管在梦里,她跟宁烬在这之后冷战僵持了许久,最后是因她在一场家宴中孕吐被府医诊出有喜了,才破冰勉强和好了的。
可现下的她却完全不想与宁烬和好。
她只想弄清楚那个梦到底是不是她的未来!
如若是……
那么别说宁烬了,腹中的孩子她也不会要!
像梦里那般没心没肺的儿女,不配她冒着生命危险经历超乎想象的疼痛将他们生下来!
暗自想到双目通红,黎姝在听见桂嬷嬷忧心忡忡的唤出一声“夫人”后,又启口问道:“你们刚刚可是被宁革宁纪拦在外面了?”
宁革宁纪是定北侯府的家生子。
打小就跟在宁烬身边。
武艺高超。
对宁烬忠心不二。
也只听从宁烬一人的命令。
别说身为宁烬夫人的她鲜少能使唤动他二人了,连宁烬的父母长辈那些也几乎使唤不动他们。
以往她倒也并不介怀那一点……
可是在梦里,每一次宁烬罚她,不论是跪祠堂,关禁闭,还是被关进牢里,拿她的都是那二人!
且在方才涌入她脑子里的那些画面中,押着她看桂嬷嬷挨板子的是他们,把青虹翠微拖拽出府去发卖的也是他们!
偏生她身边一个会武之人都没有!
如若有,情况大抵会有所不同……
思及此,黎姝才听得桂嬷嬷答,“夫人也知晓那二人的脾性,只要世子爷给他们下了命令,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都会按命令行事,方才老奴见世子爷来势汹汹的,面对他二人的阻拦便多言语了几句,想让他们放老奴几人进来规劝一二,结果却是被他们点了哑穴……”
话末,桂嬷嬷面上显出了几分恼怒。
但转瞬即逝。
然后她又说道:“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世子爷不让老奴几人跟进来,想来是不想夫人难堪,夫人切莫往心里放。”
“过往我就是太过缺心眼了,什么都没往心里放……”
才会沦落到梦里那般的境地吧!
最后这话黎姝没有说出口,定了定心神转而看向了梳妆台上的妆匣,“嬷嬷去把妆匣暗格里的东西取来给我。”
桂嬷嬷闻言愣了愣。
那妆匣是将军夫人生前命人为夫人打造的嫁妆之一。
做工精细,用料考究,价值相当不菲。
而夫人出嫁前夕亲自将旁人送的添妆放入那妆匣里时,曾与她提及过那妆匣里有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能救命的重要物件。
还说只告诉了她一人,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她只笑着应下了,并未过多在意。
毕竟他们夫人打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遇上性命攸关的事呢?
可现如今夫人却要她将那物件取出来……
莫不是昨日夫人与那谢小姐落水另有隐情?
比如有人想谋害夫人?
想到此,桂嬷嬷哪里还敢耽搁,转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匣,拉出其中一个小抽屉,将里面的首饰逐一取出后,按动抽屉侧面的开关,打开了底部的暗格。
谁想那暗格里放着的竟然是一对用孔雀羽毛做成的耳环。
这如何能救命?
桂嬷嬷满心疑窦的用双手捧着那对耳环去到黎姝面前。
黎姝凝目看了看,又冲她道:“嬷嬷替我把它送到孔雀台去交给一个叫孔三娘的。”
孔三娘?
孔雀台名伶如云,却不曾听闻过孔三娘这么一号人物啊?
桂嬷嬷心下纳闷,嘴上则问:“现在就送去吗?”
“嗯,不论途中你遇上了什么熟识的人都不可相告。”
“是!”
桂嬷嬷正色应罢后,仔细将那对耳环收入怀中放妥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黎姝又转而冲青虹翠微吩咐道:“将这屋里宁烬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晚些时候宁革宁纪会来取。”
梦里不到晌午宁革宁纪就奉命来取宁烬的东西了。
当时她刚跟二哥三哥大吵了一通,也就没给那二人好脸色。
最后是那二人自己上手收拾了一堆宁烬的东西走。
把她房间弄的乱七八糟的,累得桂嬷嬷她们好一通收拾。
左右现下她也不想与宁烬和好,也巴不得宁烬近期能长住同心苑,为了避免她的人受累,就得提前收好宁烬的东西。
只是……
尽管她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也生出了一些想法,可瞧着青虹翠微二人把宁烬的衣物一样样整理出来,想着那些都是她从前为宁烬置办的,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
痛到她都已经极力压制了,还是将难过显露在了脸上。
翠微收拾到半道发现她满脸难过后,停下来小心翼翼的问她道:“夫人要由着那谢小姐住在同心苑吗?那里可是夫人选来要与世子爷搬过去住的呀!而且夫人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布置那里……”
话未说完,翠微就发现黎姝一双眼眶都红透了,眼里还隐有泪光在闪烁,连忙收了声。
但青虹又凑过来说道:“世子爷让那谢小姐暂时住在同心苑也就罢了,他要搬去同心苑跟那谢小姐同住算怎么回事啊?传出去了,外人怕是都会以为那谢小姐已经是咱们世子爷的人了呢!”
黎姝没有说话,但盈满泪光的美眸中有暗芒一闪而逝。
传出去了……
这时,有丫鬟匆匆来禀,“夫人,您二哥三哥来了,奴婢已将他们请到厅里去了。”
黎姝整个人都僵了僵。
青虹跟翠微却兴奋了起来。
“二少爷跟三少爷此前不在京中,定是听闻了夫人昨日落水一事,赶回来探望夫人的!世子爷今日叫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夫人快去与二少爷三少爷一说,他们定会为夫人做主的!”
“嗯嗯,二少爷三少爷可不会由着世子爷为个外人欺负夫人!即便那个外人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
黎姝暗暗吸了一口气,起身故作镇定道:“先为我更衣梳妆吧。”
“是!”
青虹跟翠微欢喜的同声应罢,一直到服侍黎姝穿戴整齐,开始为黎姝绾发梳妆了,才注意到黎姝脸上的表情异常沉闷,脸色也无比苍白,当下就狐疑的对视了两眼。
但她们即便是跟黎姝一起长大的,情分深厚,却从没见过黎姝此时这般的样子,也就不敢贸贸然的多问。
等她们跟着黎姝去到厅里,见到黑沉着脸坐在厅里的那二人时,她们立刻就猜到了几分。
二少爷跟三少爷脸色黑成那般模样,还不见半分担忧,哪里是来探望夫人的,只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毕竟那谢小姐不仅仅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跟二少爷三少爷交情也不浅!
夫人定是通过世子爷对待那谢小姐落水的态度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才会那般反常!
可世子爷听信了旁人的话误会了夫人也就罢了,二少爷三少爷他们怎么能也误会夫人呢?
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夫人是不可能做推人落水那种事情的!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救过世子爷性命的,夫人爱世子爷入了骨,怎么可能去伤害世子爷的恩人呢!
在谢语出现之前,黎姝可谓是被自家父兄宠上了天。
若没有那场梦,黎姝此刻见到自家二哥三哥,是必然要扑进他们怀里狠狠告宁烬一状的。
而梦里的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但红肿着双眼的她才刚扑进自家三哥怀里,都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推开了。
力气还大到若非有青虹翠微扶住她,她都会摔倒在地。
然后没等她从自家三哥反常的态度中缓过神来,就迎来了他二人的连声质问与逼迫。
故而此刻对上面色黑沉如水坐在那的黎言黎慎,她连二哥三哥都懒得喊了,压下盈满胸腔的难过与最后一点期冀直接问道:“你们也是来质问我为何要推谢语落水,然后逼着我去给她道歉赔不是的?”
黎言跟黎慎闻言皆是微微一愣。
转念想到定是宁烬在他们之前那般做过了,他们才点了点头。
然后黎言厉声道:“语儿此前为救你夫君性命落下了病根,至今也还没有痊愈,加之她还患有心疾,不论你如何不喜欢她,也不该推她落水!这寒冬腊月天,万一她因受凉心疾发作没能撑过来,你可就成害死她的罪人了!你必须得去跟她道歉赔不是,并发誓再不难为她,否则我会请示父亲以家法来处置你!免得外人说我们黎家教女不严,出了你这等心狠手辣的妒妇!”
黎慎接着点头附和道:“私下里道歉赔不是还不行,需得召集一些千金贵妇,当众向语儿道歉赔不是,免得有人因你推语儿落水这桩事来揣度语儿跟你夫君有私情!语儿她孤苦无依一人,毫无倚仗,一旦生出了那般的流言蜚语,坏了名声,她的一生也就毁了,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可就无法挽回了!”
黎姝挺直了脊背站在他们面前,忍到眼尾都发红了才压住了心里的难过,没让情绪崩溃到当场哭出声来。
他们说的话,与她在梦里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到的略有不同,却大差不差。
但当面再听他们说一次,对她的冲击却一点也不比梦里小。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妖怪上了他们的身了!
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妖怪呢?
若是有,她又怎么会是妖怪的对手呢?
所以她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迫使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谢语昨夜已经因为受寒心疾发作了……”
没等她话音落下,黎言黎慎就同时站起了身。
黎慎更是冲到黎姝面前,抓起黎姝的手粗声质问:“语儿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了?”
黎慎身高近八尺,身材健硕,还力大如牛。
被他那么一抓,黎姝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是夺眶而出了,还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痛。
但黎慎非但没有松开她,还又越发粗声粗气的道:“你都敢推人落水了,你还怕痛?你可知语儿每次心疾发作都会痛的死去活来,你怎么敢推她落水的!我们可不记得有把你教得这么歹毒!”
黎姝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又何必浪费唇舌!
然后青虹跟翠微双双冲上来。
见黎慎抓着她的那只手上都暴起青筋了,翠微当场就吓哭了,“三少爷您快放手!您生来就力大无穷,您是想将夫人的手拧断吗!”
黎慎手上力道松了松,但仍未放手。
见状,青虹连忙说道:“谢小姐昨夜心疾发作后,被我们世子爷接进侯府来照料了,眼下住在同心苑里,而我们世子爷将她接进侯府后,立刻前往东宫为她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保命,眼下她已经没事了,方才还……”
没等青虹把话说完,黎慎已经甩开黎姝大步离去了。
幸亏青虹跟翠微及时扶住了黎姝,黎姝被甩开时才没有踉跄倒地。
而黎姝得她们扶稳看向黎言的那一瞬,对上黎言眼里浓浓的责怪与失望,突然想起了梦里的她最后一次见到黎慎他们时满脸的绝望无助,还有空洞的眼神,霎时就感同身受的难过到不能自已,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翠微鲜少看到她哭,心疼坏了,撩起她的衣袖,看着她手腕上那通红的一圈颤抖着声音道:“都红成这样了,三少爷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太过分了!夫人您可是最怕疼的了啊!”
话落,翠微咬着嘴唇呜咽着哭出了声。
而青虹在这时张开双臂挡在了黎姝跟翠微面前。
对此,距离她们半米之遥的黎言微微皱起了眉。
青虹这架势……
像是他要对小姝做什么似的……
他们就小姝这一个妹妹,不论小姝做了多大的错事,他们也不会舍得伤她半分的。
三弟方才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过若非他们太宠小姝了,小姝又哪里能做出推人落水那等错事来。
也是该叫小姝吃些苦头,改改性子了。
为此他看了两眼黎姝腕间后,压下心疼道:“我先去看望语儿,回头再来与你细说当众向语儿道歉一事,你且先自行反省反省。”
黎姝泪眼朦胧之下看他有些不真切。
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因首先看到的是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的青虹而瞬间冷静了许多。
因为她想起了梦里青虹翠微的下场!
然后她抬手抹去满脸的泪水,在黎言即将迈出厅门的一瞬扬声说道:“先前对宁烬我也说过一次了,我是不会为没做过的事情跟人道歉赔不是的,如若你们非要逼我,明日我会进宫请皇上皇后为我主持公道。”
虽然梦里到了后期,皇上皇后也不再喜欢她,也觉得她坏透了,对她失望透顶,不再处处优待她了,甚至对她的处境视若无睹了,但至少眼下皇上皇后还是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护着她的。
毕竟他们母亲跟皇后是感情极深的手帕交。
而他们母亲临死前曾多次请求过皇后多加照看她。
黎言听了她的话,收回脚步,转回身看向她的眼神冷厉的骇人,“请皇上皇后为你主持公道?你是想仗着皇上皇后对你的宠爱将这桩事大事化小吧?”
黎姝红着眼与他对视,语气里少了几分难过却多了几分漠然,“是又如何?我乃镇北大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又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还得当今帝后视若亲生,别说我没有推她谢语了,便是我推了,谁又能奈我何?”
“你……”
黎言气到一双拳头都握了起来。
周身还不自觉的溢出了些许杀气。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压下才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何时也会仗势欺人了!还没心没肺,不知恩图报!语儿可是你夫君的救命恩人!你恩将仇报,因为一些毫无根据捕风捉影的醋意就推她落水,企图谋害她性命也就罢了,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你真是太叫为兄失望了!”
黎姝不曾习武,不曾上过战场,甚至都还不曾遭遇过任何危险。
可梦里那个她什么样的危险都已经遭遇过了。
而入梦了一场的她一夜之间知道了许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从前她全然不知杀气为何,此刻却敏锐的从自家二哥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尽管那杀气转瞬即逝。
却还是叫她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
随之她心底那最后的一点期冀也熄灭了。
因而再开口时,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自暴自弃,“往后你们失望的机会还多着呢!”
黎言磨了磨牙,甩袖怒然而去。
黎姝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长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头杂乱的情绪压下。
黎言有句话没有说错,她是该改改性子了。
毕竟人善被人欺。
她就如他们所愿,变成妒妇毒妇吧!
而此时同心苑那边。
宁烬正小心仔细的吹着手中的一勺药。
谢语盖着厚重锦被靠躺在床上,不时的咳嗽一声。
每一声都会叫宁烬狠狠皱眉。
黎慎气喘吁吁冲进房里时,正好听见她一声痛苦至极的咳嗽。
又见她小脸煞白,两眼通红,整颗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妹夫,语儿她莫不是……”
没等他把话问完,谢语就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冲他说道:“黎三哥,我已经没事了。”
黎慎半信半疑,快步靠近过去后盯着宁烬手里那碗浓稠难闻的药问:“那你这是喝的什么药?”
“只是每日都要喝的药罢了,而我方才因为担心宁哥哥跟他夫人吵架,跑去他们院里了一趟,累得咳嗽不止,所以这会儿才会还躺在床上。”
“……”
黎慎一双浓眉霎时狠狠拧了起来。
进来之前,他已经在外面问过语儿身边的丫鬟了。
昨夜语儿心疾发作后情况相当凶险。
若非宁烬去的及时,又连夜去东宫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只怕语儿要凶多吉少!
而那是他们妹妹造成的!
但语儿非但不怪罪他们妹妹,还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拖着病体过去劝架……
两相比较之下,他们妹妹实在是太过不懂事了!
此番他们必须得好好教育妹妹一番才行了!
免得妹妹日后酿出大祸!
为此,他再开口时,拍着胸脯冲谢语保证道:“我们一定会让小姝当众向你道歉!绝不会让那些莫须有的揣度累及你的清誉!”
谢语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满脸着急的张嘴要说话。
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直咳得满脸通红,满眼是泪。
黎言来时她正擦着眼泪气喘吁吁的在那说:“你们真的误会了,真的不是宁哥哥的夫人推我落水的,而是我……咳咳……”
这使得黎言的脸色是愈发的难看了。
而后他们三个大男人是好一通手忙脚乱。
因为谢语咳吐了。
宁烬忙着给谢语顺背跟轻声安抚。
黎言忙着出去叫人备止咳的汤水。
黎慎则一直拿着痰盂在床前等着。
最后谢语止住了咳嗽,人也累得昏睡了过去。
他们立刻唤了府医来给她把脉,确认她没有大碍后,又齐齐在她床前守了好一会儿,才都沉着脸悄然退出去。
到了院子里,宁烬才压着声音问:“二哥三哥去见过姝姝了吗?”
黎言黎慎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宁烬便又说道:“今早语儿醒后,我也去见过姝姝了,但她不肯承认是她推了语儿,也不愿意来给语儿赔不是。”
黎言这才在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在我们面前她也是那般的态度,是我们将她宠坏了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虽然语儿大度善良,一直把过错往她自己身上揽,可她昨夜险些丢了性命,也不能真叫她受下那份委屈吧!”
“那自然是不能的,即便是用逼的,也必须让小姝给语儿道歉!”
“嗯!二哥说的是!”
宁烬本来还担心身为宠妹狂魔的他们会因为心疼妹妹而选择大事化小,听了黎言那话瞬间底气都足了。
因此将他们送走后,他立刻唤了宁革宁纪到跟前吩咐,“你们回竹苑去将我的衣物用品全部搬到这边来。”
那二人拱手应声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在他们面前昏睡过去的谢语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还正在自言自语。
“什么?宁烬都要搬来同心苑跟我同住了,黎言黎慎兄弟两个也都铁了心要逼着黎姝跟我赔罪道歉了,你竟然才给我五十积分?”
“统子你是认真的吗?”
“上次我只是让宁烬冷落了黎姝一天,可都得了一百积分啊!”
这次黎姝的气运点确实只掉了五十,宿主你还需加油哦!
“我都贷款了那么多积分买影后卡,演技好的都要把宁烬他们几个忽悠瘸了,还要怎么加油!”
这边建议宿主再耐心等等,说不定后劲会很猛呢!
“啧!也只能先等等了。”
谢语满脸无语的说完,就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忙躺回去继续装昏迷。
随后宁烬推门而入。
在床沿坐下后,用手探了探她额上温度,又为她拢了拢被子。
此后宁烬一直没有离开。
她能感觉到宁烬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
要不是她能通过系统知道宁烬眼下还没有对她产生男女之情,她都要以为宁烬已经爱上她了!
不过……
宁烬爱上她那一天也不远就是了……
想着,她决定再添把火。
当即蹙起眉开始小声啜泣,嘴里还念念有词。
但声音轻的叫人听不清。
宁烬几乎要把耳朵贴到她唇上了,才听清她是在说“嫂嫂误会了,我没有要跟你抢宁大哥,嫂嫂你别这样,不要……”
等她啜泣着收声,宁烬脸色已经阴沉如墨。
她定是梦见姝姝推她落水时了!
偏生姝姝死活不肯承认推了她!
实在是太不该了!
他这次绝不会轻易原谅姝姝!
竹苑。
黎姝一言不发的在厅内静坐了许久。
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情节。
青虹翠微小心翼翼的问了她几次话,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复,也就没敢再发问,只是满脸心疼满心不解的在旁候着。
她们心疼的是自家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解的是那么疼自家夫人的二少爷三少爷为什么相信外人而不相信他们的宝贝妹妹。
一直到翠微去取了药来,红着眼小心翼翼的给黎姝腕间上完了药,黎姝才起身往外走。
而她们主仆三人回到卧房外时,正好撞上了来帮宁烬拿东西的宁革宁纪。
那二人倒是恭恭敬敬的冲黎姝行了礼。
然后宁革道:“夫人,属下奉世子爷的命令来把世子爷的衣物用品搬去同心苑。”
话落,宁革偷眼去看黎姝。
见黎姝面色平静,他颇为诧异。
以他们对世子夫人的了解,世子夫人面对世子爷真要搬到同心苑去照顾谢小姐这件事,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但他却又听得黎姝说:“你们世子爷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不过……”
说着,黎姝步入房内,绕着摆放在外间桌旁的那一大堆衣物用品走了两圈,然后看向青虹翠微二人道:“将这里面我亲手所制的东西都挑出来。”
“是……”
青虹翠微应的有些纳闷。
宁革跟宁纪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遇上那般的情况,不哭不闹可不是他们世子夫人的作风。
哭一哭闹一闹才正常!
不过,最好别搁他们面前哭!
他们最怕女人家哭了!
特别是像世子夫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哭!
所以他们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决定等世子夫人闹腾完后,拿上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闪人。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黎姝闹,却等来了黎姝的一句,“我一针一线,耗费了无数时间、心血,还有心意做出来的东西,他宁烬不配用,全拿去烧了。”
宁革宁纪愣住了。
青虹翠微也呆住了。
好半天翠微才结巴着问:“真、真烧啊?”
青虹也顺势道:“咱们世子爷的衣物,夫人可都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加之也耗费了夫人不知多少心血,烧了多可惜啊!万一夫人您此后气消了,后悔了可怎么办啊!”
“不会后悔,快去。”
“可……可是……”
“要不你们取个盆来,我自己烧?”
“还、还是我们去烧吧……”
翠微结结巴巴的抱起一大堆衣物,跟抱起了一大堆用品的青虹一道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功夫,就有衣物被烧毁的味道飘入房里。
黎姝面上还是淡淡的,心下却并不平静。
毕竟那些衣物,真的是她耗费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且也真的很值钱!
她是不是应该拿到铺子里去卖了?
京中那些个觊觎宁烬已久,甚至放话不仅愿意给宁烬做妾,还愿意没名没分跟着宁烬的姑娘们肯定会愿意花大价钱买的!
过了许久,冗杂的异味都飘满她整个房间了,她才发现宁革宁纪还搁门口站着,就对他们道:“愣着做什么,进来把你们家世子爷的东西搬走呀。”
“是……”
宁革应罢后,一转头正好看见翠微将一柄扇子往火堆里丢,差点就没忍住冲过去把扇子抢救出来了。
那把扇子可是他们世子爷最喜欢的啊!
世子爷平素都不舍得拿出门用!
只偶尔会在府里摆弄几下!
而等他们进到房里去搬出装了他们世子爷衣物用品的箱笼后,又看见青虹将一套折叠整齐的苍色成衣丢入火里。
那可是近两年京中盛行的织金锦所制!
价值不菲啊!
最重要的是,那是他们世子夫人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给世子爷做的!
世子爷之前都不舍得穿!
为此,他们在看了一眼余下还没烧完的衣物用品后,十分有默契的同时迈开步子,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竹苑。
然后等他们敲响谢语房门,宁烬拧着眉打开房门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宁烬就看着他们身边的箱笼问:“她竟这么快就让你们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了?”
宁革默了默。
见宁纪没有回话的打算,才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属下二人回到竹苑时,夫人已经早早叫人把世子爷的所有衣物用品都收拾好了,然后……”
宁革说到这里,见宁烬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迟疑了几瞬,才继续说道:“然后夫人当属下二人的面,让青虹翠微将她亲手为世子爷做的衣物用品都挑了出去……”
听到这,宁烬面色微微一松。
心说姝姝那么在意他,对上他要搬来同心苑照顾语儿这件事,果然是不可能不哭不闹的,然后肯定要不了几天姝姝就会想通跟语儿道歉了,届时他好好哄哄姝姝,让姝姝相信他绝不会跟语儿有男女之情,姝姝日后也就不会再难为语儿,更不会行推语儿落水那等不可理喻之事了!
然而……
他却看见宁革脸上满是欲言又止。
宁纪更是低垂着头,都不敢看他。
他连忙迈出房门,反身将房门关上后,压着声音有些不耐烦的问:“她莫不是闹腾到这边来了?”
“没有,夫人她只是让青虹翠微将她亲手为世子爷您做的衣物那些全部烧了。”
“什、什么?”
宁烬满脸不可置信,都要怀疑是他听岔了。
姝姝烧了为他做的衣物那些?
怎么可能呢?
姝姝可是为了他才学的女红啊!
但宁革又道:“眼下还未烧完,世子爷快些赶回去,兴许还能从青红翠微二人手里……”
没等宁革把话说完,宁烬已经风一般疾掠而去。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装睡的谢语被一道系统提示音惊得坐起了身。
系统检测到黎姝气运点恢复了二十五点,现扣除宿主二十五积分,目前宿主欠系统的总积分是五万整,请宿主努力赚积分早日还清积分。
“不是……气运点还能恢复的?”
能扣自然就能恢复,宿主要努力抓牢攻略中的人的心,否则宿主要是还不清欠系统的积分,后果是很严重的!
“……”
谢语当然知道后果会很严重,脸瞬间就白了。
这次不是演技,而是真的吓到了。
然后她重重咳嗽了一声,扬声唤道:“流心。”
随即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推门进来,满脸欣喜的冲到她床前。
“小姐你醒啦!”
“刚刚宁革宁纪跟宁哥哥说了什么?”
“我方才离门边有些远,只隐约听见了一句‘夫人让青虹翠微把她亲手为世子爷您做的衣物那些都烧了’。”
“……”
谢语听得眼皮微微一跳。
黎姝因为宁烬要搬来同心苑照顾她,一怒之下烧了亲手为宁烬做的衣物?
这与黎姝的性格有些不符啊!
还是说是因为宁烬跟黎言黎慎今天对黎姝说了太多重话,刺激黎姝过重,黎姝炸毛了?
不过……
这对她来说,倒不算是一桩坏事!
说不定能助她更早走进宁烬心里!
思及此,她掀开身上的被子,不顾流心的阻拦,摇摇晃晃的出了房门。
宁烬武功极好。
特别是轻功。
他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竹苑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而火堆旁的青虹翠微二人正拿着东西要往火里扔。
他一眼就认出了青虹手里拿着的是他惯常看的兵书,翠微手里则是一双他才穿了不足五次的鞋。
他心头一急,飞快落地的同时厉声喝道:“住手!”
他十四岁便随父出征上过战场,而今二十有二了,除去侯府世子的身份外,他还是定北军中战功赫赫人人敬畏的宁小侯爷。
他那一声喝是杀气凛凛。
青虹翠微受到惊吓,手一抖,手里拿着的东西就脱手飞进了火堆。
饶是宁烬用最快的速度掠了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火舌吞没,直气得是额上青筋暴起,“你们该死!”
青虹翠微吓得当即跪了下去。
那些围聚在院子一角跟回廊下看青虹翠微焚烧衣物的丫鬟婆子也都立时跪成了一片,同时也都暗暗为青虹翠微捏了一把汗。
她们还从没见过世子爷气到脸都扭曲了的样子!
更没听见过世子爷那般杀气凛凛的声音!
这显然是衣物被烧,气狠了啊!
而青天白日烧活人衣物,是相当不吉利的!
不过……
这也说明世子爷此次是真的把世子夫人气着了……
琢磨到此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黎姝房门。
就见黎姝抱着一个汤婆子面无表情眼神淡然的倚靠门框站着。
以往她们家夫人哪里会用那般的眼神看世子爷啊!
因此她们又都很有默契的转头去看宁烬。
却见宁烬正绕着火堆左右环视。
驻足后阴沉着脸看向青虹翠微二人,眼里的杀意浓的叫人心惊,“你们把本世子的衣物烧完了?”
青虹翠微都被他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
然后翠微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的,方才那、那那那是最后一样……”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主子在气头上耍小性子,你们不劝也就罢了,还敢真将本世子的衣物烧了!你们信不信本世子立刻将你们发卖出府!”
发卖出府!
他竟现在就动了要发卖她身边人的心思!
黎姝被那四个字激的双目通红,在青虹翠微同时喊出的“世子爷息怒”中扬声道:“宁小侯爷好大的脾气!但你的衣物是我让她们烧的,你拿她们撒什么气,你冲着我来啊!正好我还没有如你所愿的去向你那心肝儿救命恩人道歉赔不是,你可以新仇旧恨一起与我算了!”
宁烬心头怒意一滞。
她以前不是没喊过他宁小侯爷。
但语气要么俏皮要么满是崇拜与爱意。
此时却是讥讽中透着浓浓的愤怒与恨意。
叫他心头立刻生出了几分质疑。
难道姝姝真的没有推语儿落水?
不然姝姝怎么会让人烧了亲手为他做的衣物,还用这种语气态度跟他说话?
可语儿虽然一直说不是姝姝推的她,而是她不慎拉着姝姝一起落了水……
但他问了十余个当时在场的人,那些人都说是姝姝推了语儿!
且他还特意查过那些人的主子与姝姝有没有过结!
想着那些,宁烬心情沉重又纠结的看向黎姝。
对上黎姝通红的双眼里盈满的怒火,他突然莫名有些心慌。
偏偏黎姝在这时又扬声对他道:“我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你想发卖了我是不可能的,不若你给我……”
“姝姝!你再生气说话也该有个分寸!”
“……”
宁烬声音太大,惊得黎姝都愣了愣。
然后她勾唇满脸嘲讽的笑了,“这个时候你倒是又突然与我心有灵犀了。”
宁烬面上一白,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虽大声打断了她。
但他只是因她的语气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没想到竟给他猜中了?
她竟真生了与他和离的心?
所以他是真的冤枉了她吗?
这时,一道轻如蚊蝇还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宁、宁大……哥……”
宁烬掉头看去,就见脸色煞白还满脸是汗的谢语气喘吁吁的趴在院门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昏迷不醒。
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纵身疾掠过去就将谢语捞进怀里,满脸担忧的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乖,又跑出来作甚!”
黎姝是一点都没有听见谢语声音的。
故而对上宁烬突然掉头,然后朝谢语掠去的举动,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跟谢语这才叫心有灵犀。
跟她不过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了如指掌罢了。
且宁烬那语气……
但凡有耳朵,又不聋,都不会相信他们清白!
更何况在那梦里,他们是切切实实成婚了的!
尽管此前在厅里面对黎言黎慎二人,她心里最后那点希望那个梦与她未来无关的期冀也熄灭了时,她就已经生出了要与宁烬和离的想法,此时却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痛如刀绞。
她还自虐的盯着小心翼翼又满脸担忧跟心疼的抱着谢语的宁烬看了许久,才在吩咐了青虹翠微领着人把院里收拾干净后转身回房里。
而院门处,宁烬将谢语抱起后,谢语靠在宁烬身上喘息了好半天,才红着眼小小声的解释道:“我方才醒来后,从流心口中得知嫂嫂一气之下要烧宁大哥你的衣物,而宁大哥你怒气冲冲的赶过来了,我担心宁大哥你又跟嫂嫂吵架,所以才……”
话说到这儿,谢语探头看了看院内,又道:“嫂嫂人呢?我来都来了,宁大哥让我去跟嫂嫂说几句话吧,我以前听村里老人说活人的衣服是烧不得的,会不吉利,而宁大哥你日后是还要上战场的,万一……”
宁烬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
以前姝姝也对他说过活人的衣物烧不得……
可今日姝姝却烧了他的衣物!
即便他真的受人蒙骗误会了她,又因为昨夜被语儿凶险的情况吓到了对她说了些言不由衷的重话,她也不该在气头上做出这等事来!
甚至还想用和离来拿捏他!
自小就把这辈子非他不嫁这种话挂在嘴边的她,怎么可能真心想跟他和离呢!
果然还是他们过往太宠着她纵着她了!
必须得借此机会让她改改性子了!
不然日后她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想罢,宁烬抱着谢语一言不发的阔步离开了竹苑。
谢语眨眨眼,情急的在他怀里道:“宁大哥你先别走啊!我……咳咳咳……”
“啧!你别说话了!听话!”
“咳咳……”
谢语倒是没再说话了,却一路断断续续的咳回了同心苑。
在宁烬轻轻将她放到床上那一瞬,她听见了系统提示声。
系统检测到黎姝气运点掉了一百点,现给宿主加一百积分,目前宿主欠系统的总积分是五万零一百,请宿主努力赚积分早日还清积分。
五万零一百!!!
谢语维持着面上的虚弱,暗地里却恨得都要把牙给咬碎了。
因为她前面去竹苑的路上听见黎姝气运点又长了一百,一个着急就贷款一百积分买了个传送,闪现到竹苑!
然后现在黎姝那一百气运点虽然扣回去了,她欠系统的积分却还是更多了!
该死的黎姝!
怎么就不按套路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偏偏要用这种能拿捏住宁烬的法子!
真是要气死她了!
……
孔雀台位于京中最繁华的永乐街上,占地面积颇广。
桂嬷嬷进到孔雀台后,与大堂里的一个小二表明身份道明来意后,又将那对孔雀耳环给那小二看了看,然后那小二就风风火火的跑走了,把她丢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一楼大堂里苦苦等待。
这一等,就是个把时辰!
尽管期间有人把她请到空桌坐下,还给她上了茶水点心,她还是等的十分心焦。
好不容易终于把那小二给等回来了,那小二又领着她在孔雀台里七弯八绕的走了约莫有两刻钟。
最后把她领进了一个比起热闹喧嚣的大堂来,算得上是幽静,还弥漫着浓浓药香的房间里。
房里装潢素雅宜人。
房中床边立着个黑衣男子。
约莫十六七岁。
周身冷气萦绕,却生的惊为天人。
饶是上了年纪,又见惯了各色美男子的她,看清那男子面容的一瞬,也都有些移不开眼。
直到那男子被她看的不耐,拧着眉转开了脸,她才压着心头的少许难堪看向床上。
那床上躺着个脸色十分苍白的美妇人。
约莫三十五六岁。
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探究还有几分……
欣喜?
桂嬷嬷踌躇了几瞬才上前问:“您是孔三娘?”
她想着那对孔雀耳环既是将军夫人留给夫人的救命之物,那么眼前的美妇人必然就跟将军夫人有一定的交情。
故而即便对方比她年轻了不少,她还是用了尊称。
孔三娘冲她点了点头。
她连忙上前将那对孔雀耳环呈上。
并道:“老奴桂月,我家夫人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黎姝,夫人叫我拿此物来见您。”
孔三娘微微垂眸,盯着那对孔雀耳环看了许久才再次启口,“渊儿,给桂嬷嬷搬把椅子。”
“是。”
那黑衣男子应声照办。
桂嬷嬷在他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后,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心里想着孔三娘美则美矣,却与这小伙子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也不知他们是母子还是主仆。
然后她才刚那么想完,就听得孔三娘说:“渊儿是十四年前我从乱葬岗死人堆里捡来的孤儿,与我不是母子却胜过母子,但他至今都不肯唤我娘亲,而是随旁人唤我三娘。”
桂嬷嬷又暗暗难堪了起来。
幸好孔三娘紧接着就把话题转到了那对孔雀耳环上,“这对孔雀耳环原是我的,十五年前,我最后一次去见你家夫人的母亲时,将这对孔雀耳环给了她,并在她嘱咐我在时机成熟以后替她护着你家夫人时,允诺了她日后我见着这对耳环便如见了她本人,绝不会辜负她的重托。”
十五年前?
将军夫人可不就是十五年前突然毫无征兆的离世了吗?
那么孔三娘此时说将军夫人在十五年前嘱咐了她护着夫人,难道将军夫人不是毫无征兆的突然离世,而是生了什么奇难杂症,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可将军夫人离世后,将军,几位少爷,还有当年才将将五岁的夫人,都全然不像是事先知晓将军夫人时日无多的样子啊!
总不能是将军夫人患了重病却瞒着身边所有人吧?
桂嬷嬷心下疑云丛生。
还没想好该不该问上一句,就又听得孔三娘道:“因为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时机成熟以后,具体是几时,这些年也就一直没有主动去见你家夫人,如今你家夫人终于来找我了,我本应该立刻去见她的,奈何我找寻了多年的神医近来终于有了消息,我需得立刻出京前往其所在的地方,请其为我治病,否则我将余日无多,所以……”
听到这儿,桂嬷嬷忙问:“那您几时会回京来?”
孔三娘摇摇头,“我这是快三十年的老毛病了,即便是那位神医,只怕短时间内也是治不好我的。”
“那这可怎么办?我家夫人还需您救命呢!”
“救命?出什么事了?”
孔三娘温和的面容一瞬间就凝重严肃了起来。
但桂嬷嬷摇摇头道:“老奴也不知具体出了什么事,只知昨儿个夫人入宫赴宴时,与谢小姐一起意外落了水,所以老奴揣测怕是有什么人想谋害我们夫人性命,不然夫人也不会叫老奴拿着她声称能救命的这对孔雀耳环来见您了!”
“谢小姐……是那位救了宁小侯爷性命的谢语吧?”
“正是。”
“……”
孔三娘不说话了。
抿着嘴沉默了许久后,突然开口道:“这样吧,在我回京前,我让渊儿以暗卫的身份去你家夫人身边保护她。”
闻言,桂嬷嬷下意识又看向了那黑衣男子。
心说这小伙子长的好看,声音好听也就罢了,还是个高手?
可惜了是个孤儿。
这要是生在富贵人家,是个公子哥儿,那不得像他们世子爷一般,叫京中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疯狂啊!
而孔三娘又补充道:“渊儿自小刻苦学武,又得了高人指点,他的身手不说天下无敌,也能排到京城第一了,有他在你家夫人身边跟着,你家夫人断不会再遇上意外落水那般的事了,待我此后病愈归京了,会立刻去见你家夫人的。”
“好!”
“那嬷嬷就请先行回京吧,此后渊儿会悄然入定北侯府去见你家夫人的。”
“是,老奴先行告退。”
桂嬷嬷话落起身,看了看还在她手里的孔雀耳环道:“这对耳环……”
孔三娘没等她说完就开了口,“拿回去给你家夫人吧,她若喜欢,可以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
“对了……渊儿名临渊。”
“老奴记下了。”
桂嬷嬷点着头说罢,没忍住最后看了临渊一眼。
却见他此时眼神澄亮,方才周身萦绕着的那股冷意已经荡然无存,越发的叫人移不开眼了。
待桂嬷嬷走后,孔三娘没好气的看了临渊一眼,“你终于能如愿去小姐身边了,高兴坏了吧?”
临渊把头一扭,小声道:“也没有很高兴……”
“是吗?那你嘴角怎么都要翘上天了啊?”
“……”
临渊立刻抿起嘴,同时把头又扭过去了几分。
孔三娘好笑的摇摇头,就自怀里取出了一对与桂嬷嬷拿来的那对孔雀耳环一模一样的耳环,轻抚着其上的羽毛满脸庆幸的说道:“幸亏今晨临出发前我突觉心慌气短晕眩难耐,不得不延迟了一点时间出发, 否则就要与小姐派来的人错过了啊!”
临渊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三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故而今日三娘一旦出了京,即便楼里的人都知道那对孔雀耳环的重要性,也是不会追出京城去传话的。
因为那位神医所在之处离京城颇远,为了三娘的安危考虑,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
加之出了城门后,他们一行人会轮流背着三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位神医所在之处,而楼中轻功好的都在他们之列了,余下的人是追不上他们的。
先前小八火急火燎的冲到城门处找到他们时,已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受检出城了。
再晚上一步,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回京了。
尽管方才来的那位嬷嬷说可能只是有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但从主子生前最后交代给三娘的那三件事来看,小姐眼下或是此后要面对的,绝非寻常的危险。
倘若三娘此番出京求医要数月,甚至是更久才归京,那必然是要误了主子的重托的。
故而何止是庆幸,都可以说是主子泉下有灵了……
暗自思及此,他眼角余光瞥见三娘把那对耳环递向了他,忙转回头去用双手接住。
就听三娘压低声音对他道:“关于主子当年托付给我的三件事,除我之外,渊儿你是唯一知情的,但是在我归京前,你不可对小姐提及半个字,当然……若是我不治身亡了,你是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告诉小姐的。”
“是……”
临渊微微拧起了眉。
他们虽是找了那位神医很多年了,却也无法确定那位神医能不能治得好三娘的病。
若那位神医也对三娘的病束手无策……
“行了,你小子别搁老娘面前摆出一副老娘已经死定了的表情!用主子的话来说,老娘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顽强着呢!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到小姐身边去吧!”
“嗯……”
“切记,务必倾尽全力护小姐周全!且小姐的吩咐,不论是什么,你都必须照办且必须办妥!不然等老娘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
一刻钟后,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的临渊在孔雀台后门处送走孔三娘后,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他虽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定北侯府,却早已把定北侯府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
闭着眼睛都几乎要能画出来了。
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定北侯府后,却没有直奔黎姝的竹苑,而是先在定北侯府各处晃悠了一圈。
确认定北侯府里的守卫都是酒囊饭袋,以他的身手能够随时来去自如后,他才去了竹苑。
他到黎姝卧房的后窗处时,桂嬷嬷才刚回来。
趁着黎姝转头看向外间时,他翻窗进去藏身于屏风后。
随即桂嬷嬷便快步进了房里。
“夫人!老奴在孔雀台见到那个叫孔三娘的了,是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也是孔雀台的东家,但不巧的是,她今日正好要出京求医,无法来见夫人,不过她会派一个叫临渊的男子来护小姐周全,她说那男子的身手能在京中排第一!”
“出京求医啊……”
“是的!据说她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了,而她的病太过罕见,寻遍了名医也无果,早已是油尽灯枯了,而她此番出京要去找的神医似乎是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她的人!”
“这样啊,那确实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那么……那个叫临渊的几时会来?”
“孔三娘只说此后他会悄然进府来见夫人,没说具体是几时来,然后她让老奴把这对孔雀耳环带了回来,说夫人若是喜欢就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吗……”
黎姝喃喃着接过那对孔雀耳环,凝目看了两眼后,下意识的就轻轻抚摸起了其上的羽毛。
当年母亲把这对孔雀耳环给她,并再三嘱咐她日后遇着危险了可以拿着它去孔雀台找孔三娘时,她才五岁不到。
尽管打小就很听话的她当时有好好把母亲的话记住,也按照母亲说的把它藏在了那妆匣里,可梦里的她因为夫君跟父兄们都向着谢语,不断被误会被训斥被惩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心力憔悴中,一直到了声名尽毁,沉疴缠身,身边空无一人的境地,她才在绝望无助中想起了母亲说过那对孔雀耳环是能救她性命的重要物什。
奈何当时她的妆匣已经成了谢语的所有物。
而所有人都防着她伤害谢语,别说去谢语那里拿回孔雀耳环了,她连谢语住处都靠近不了。
入梦的她就是听梦里的她念叨了太多次这对耳环,才会寄希望于这对耳环……不,是那个孔三娘能成为她用来改变自身结局的关键。
但愿那孔三娘能顺利治好顽疾,早些归京。
思罢,她将耳环递给桂嬷嬷,“先放回原位吧,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戴。”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拿去收放。
随后青虹跟翠微就送了午膳进来。
黎姝没什么胃口,本想让她们先撤了。
却在开口前想到了落胎是很伤身子的,就逼着自己吃了些。
然后她才刚落筷,就有丫鬟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宁烬母亲跟前的向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黎姝微微一抬手,就听向嬷嬷笑呵呵的说:“昨儿个十五,我们郡主照例歇在了佛堂,今个儿回了清风院才得知了世子夫人昨日进宫赴宴时落了水,以及世子爷昨夜把与世子夫人一同落水的那位谢小姐接进了府里来照料这两桩事,郡主说世子爷是重情重义,才会将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接进府里来照料,望世子夫人切莫多想,也多多担待,还说她是相信世子夫人与谢小姐的落水只是意外的,定会查明真相替世子夫人做主。”
这番话,黎姝在梦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听过很多很多相差无几的。
因为每一次她被误解,被冤枉,被千夫所指,宁烬的母亲都会站在她这边。
也是唯一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等啊等,等到身上的污名多到永远都不可能再洗清了,也没有等到那都已经听到了无数次的替她做主。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宁烬的母亲表面待她这个儿媳如亲生,实际上一直妒恨她入了骨。
妒她能不与妾室争风吃醋耍心眼。
恨她让宁烬无法纳妾,害得宁烬无法像别人家的世子那样儿女满堂……
思及此,黎姝垂下眼帘,藏起了眼里升起的暗芒。
而她一双眼眶还红的厉害,脸色也不是很好,故而她此时的模样落在向嬷嬷眼里,像极了要垂泪。
因而向嬷嬷连忙又说道:“虽然世子夫人身子骨素来硬朗,鲜少伤风感冒,但郡主还是担心世子夫人会因昨日落水受寒,这不……”
向嬷嬷说话间往旁边挪了挪,指向那两个丫鬟手中的托盘道:“郡主让老奴三人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请世子夫人务必好好将养身子。”
“母亲有心了,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许不适,有劳嬷嬷转告母亲,此后几日我便不去清风院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母亲了。”
“是,那老奴三人便先行告退了。”
这般说罢,向嬷嬷领着那二人后退几步后,青虹翠微才上前接过东西。
黎姝不知道的是。
那三人出了她竹苑,走了不多远,向嬷嬷就驻足死死拧起了眉。
她这心软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见着世子夫人眼眶红成那般样子,又好似还要落泪,她就不忍心再把郡主敲打世子夫人日后不可再焚烧世子爷衣物的那些话说出口了!
唉!
但愿回去后郡主不要怪责她才是!
而竹苑内,桂嬷嬷领着青虹翠微去收放向嬷嬷三人送来的东西后,藏身于屏风后的临渊立刻拱手冲着黎姝的方向道:“属下临渊见过小姐。”
他声音很轻,隔着不小的距离传入黎姝耳中,却仿佛是在她耳畔说的一般,把正在暗暗琢磨事儿的黎姝给吓了一大跳。
好在有了昨夜那场梦的磨砺,她虽是吓得整颗心都扑通乱跳了,面上也没有显出半分惊色来。
然后等临渊自屏风后走出来,她看着临渊那张出色到丝毫不逊色于她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男子的完美面容缓缓眨了眨眼,方才启口问:“你几时来的?”
“有约莫半个时辰了。”
“……”
那便是桂嬷嬷回来那时,他便到了?
黎姝微微皱了一下眉,临渊立刻闪身至她面前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未经小姐许可便进了小姐卧房,还窥听到了小姐与他人的谈话,请小姐责罚!”
对此,黎姝道:“起来吧,你既是来我身边随身护我周全的,日后我的大半言行举止都逃不开你的窥视窥听,我没有责罚你的理由。”
“是!”
临渊应声而起。
黎姝微微仰起头与他对视,心说他可真高啊!比宁烬,还有她父兄们都还要高了有小半个头!方才他自屏风后面走出来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出众的面容吸引了,竟全然忽略了他的身高!
而定北侯府守卫森严,他能在青天白日潜入进来,那孔三娘说他的身手能在京中排到第一的话该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但是……
她需要的不单单是一个能够贴身保护她的护卫……
奈何孔三娘此番离京攸关性命,她是不可能把人拦回来详谈一番的……
思及此,黎姝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临渊屏息凝神,在黎姝那双夹杂着欣赏、愁绪、为难,以及淡淡哀伤的美眸注视下心绪如电,很快他便大致猜到了黎姝心中所想,忙又拱手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三娘视属下如亲生,不仅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栽培属下,也极其信任属下,故而属下在孔雀台的地位仅次于三娘,所以属下不仅能护小姐周全,也能替小姐办任何事。”
“任何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论是怎样艰难的事,属下都会集全楼之力为小姐办妥的!”
“全楼之力……”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孔雀台曾经叫孔雀楼,后来我们主子给改成了孔雀台,说是听着更霸气。”
“……”
黎姝扬了扬眉。
也没问他们主子是不是孔三娘,只立即道:“眼下我便有好几桩事需办。”
“请小姐吩咐。”
“其一,我需要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女。”
“这好办,我们楼里不乏武功好的女子,不知小姐具体需要几个?”
“嗯……”
黎姝稍稍思忖了片刻,道:“七八个吧,你先替我把人选好,此后有了合适的时机再让她们来侯府。”
“是!”
“其二,我要在京中散播一些消息,需要合适的人选。”
“我们楼里便有合适的人选,小姐只需告诉属下具体要散播的消息。”
“是吗?那我稍后全部写下来给你。”
“好!”
“其三……”
黎姝垂下眼,手也同时抚上了腹部。
临渊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她轻抚着腹部的纤纤玉手,眼神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就他们所知,三年前小姐与姑爷完婚后,因着小姐害怕,姑爷并没有在洞房夜与小姐圆房,之后不久姑爷就随父出征了,一年前回京后又因为那谢语时常与小姐闹不愉快,一直到两个月前才终于与小姐圆了房。
算算时间……
小姐怕是有喜了啊!
而小姐昨日随那谢语落了水!
他除去武功了得外,医术也十分了得,当下就想为黎姝把脉,确认她有没有受寒,腹中孩子又有没有受到影响。
但他还没有付诸行动,黎姝就抬眼看向他,眼神无比坚定的道:“我需要一副落胎药。”
“什、什么?落胎药?不该是保胎药吗?”
“……”
对上临渊满脸错愕的连声询问,黎姝苦涩的笑了笑,道:“是落胎药。”
临渊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与姑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饶是在姑爷带着那谢语归京后,生出了诸多矛盾与不愉快,也不该到要打掉腹中孩子的地步啊!
除非……
小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亦或者是腹中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想着,临渊再度单膝跪地,抬起双手道:“属下略通医术,请小姐让属下为您把把脉,兴许属下能为小姐调理好身子。”
调理好身子?
黎姝看着他皱了皱眉。
明白过来他这是误以为她是身子有恙才不要腹中孩子后,也没有解释,而是依言将手腕搭在了他一只手上。
她是去年从宁烬口中得知他此前两年受了一次险些丧命的重伤后才开始学的医术。
尽管她学的很努力,但是跟学武一样,她似乎也没有学医的天赋。
虽是能把出喜脉来,却把不出腹中是不是龙凤胎。
而她还想最后做个确认。
如若她腹中真是龙凤胎……
她也就必须摒除所有侥幸心理,拼尽全力去改变自己的未来了!
临渊的手跟宁烬一样,都有很厚的老茧。
所以他的手指搭在她腕间后,存在感相当明显,叫她没忍住看了他的手好几眼。
然后她又莫名被他的手给吸引住了。
因为宁烬的手一直是她眼里最好看的,可临渊的手明显比宁烬的手还要好看。
然后容貌,身高,甚至是武功,临渊似乎都比宁烬要好……
也不知他幼时为何会被丢弃在乱葬岗……
眼瞅着黎姝的思绪就要越飘越远,神情专注又仔细的为她把了好一会儿脉的临渊开口了,“小姐腹中是龙凤胎,已两月有余了,目前胎像极稳,而小姐的身体除去有些许受寒外,并无别的问题,属下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落胎而不是保胎……”
临渊说话间满心困惑满脸不解的看向黎姝,却见黎姝眼里的哀伤愈发浓郁了,他心下微滞,没等黎姝开口便改口说道:“若小姐心意已定,属下会亲自去为小姐配落胎药,尽可能的减少对小姐身体的损伤,之后也会用心为小姐调理好身子的。”
“嗯,去吧。”
“是。”
临渊应声而起,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翻窗而去了。
黎姝看着已然没了他身影的窗户抿了抿嘴,心说会武功可真好啊!来无影去无踪的!
她怎么就没有习武的天赋呢!
与此同时,同心苑里,有些心神不宁的宁烬步出谢语房间后,立刻冲宁革宁纪问:“姝姝此时在做什么?”
“夫人用过午膳后,见了向嬷嬷,然后就一直独自待在房中。”
“她用了午膳?”
她今儿居然有胃口用午膳?
过往他们因为语儿争吵后,她可都是毫无胃口的!
有一次她还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不少,他心疼不已,才低头赔了不是与她和好了的……
宁烬板着脸,还死死拧着眉毛,极力忽视了心头那个‘这次都没有与她和好的台阶了’的想法。
而宁革在悄然用胳膊肘撞了宁纪好几下都无果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据说夫人今日胃口极好,吃的比以往还要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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