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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夫全文

原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姐,姐夫?!”温幼慈的酒一下就被吓醒了。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实验室创立五年,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毕业的博士。大师姐林瑶延毕两年光荣毕业,毕业答辩通过那天,导师老方大喜过望,自掏腰包批了笔五位数巨款用作实验室聚餐。奈何实验室阴盛阳衰,除老方外清一色女娃娃,怕学生们拘谨,老方遗憾退出了这次聚会。实验室一群单身女博士,且母胎solo含量极高,姐几个儿一合计干脆玩点儿大的,想去会所开开眼,温幼慈手里正好有张卡,于是一行人便来了如今A市最炙手可热的网红会所——观渡。顾名思义,会所建在江边码头,坐拥江景,入眼水波粼粼,美不胜收。酒过三巡,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小姐姐们开始发疯,玩起了经典恶俗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大概跟这地方八字不合,温幼慈连中两招。第一问...

主角:温幼慈傅景年   更新:2025-06-11 01: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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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幼慈傅景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嫁姐夫全文》,由网络作家“原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姐,姐夫?!”温幼慈的酒一下就被吓醒了。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实验室创立五年,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毕业的博士。大师姐林瑶延毕两年光荣毕业,毕业答辩通过那天,导师老方大喜过望,自掏腰包批了笔五位数巨款用作实验室聚餐。奈何实验室阴盛阳衰,除老方外清一色女娃娃,怕学生们拘谨,老方遗憾退出了这次聚会。实验室一群单身女博士,且母胎solo含量极高,姐几个儿一合计干脆玩点儿大的,想去会所开开眼,温幼慈手里正好有张卡,于是一行人便来了如今A市最炙手可热的网红会所——观渡。顾名思义,会所建在江边码头,坐拥江景,入眼水波粼粼,美不胜收。酒过三巡,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小姐姐们开始发疯,玩起了经典恶俗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大概跟这地方八字不合,温幼慈连中两招。第一问...

《嫁姐夫全文》精彩片段


“姐,姐夫?!”

温幼慈的酒一下就被吓醒了。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实验室创立五年,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毕业的博士。

大师姐林瑶延毕两年光荣毕业,毕业答辩通过那天,导师老方大喜过望,自掏腰包批了笔五位数巨款用作实验室聚餐。

奈何实验室阴盛阳衰,除老方外清一色女娃娃,怕学生们拘谨,老方遗憾退出了这次聚会。

实验室一群单身女博士,且母胎solo含量极高,姐几个儿一合计干脆玩点儿大的,想去会所开开眼,温幼慈手里正好有张卡,于是一行人便来了如今A市最炙手可热的网红会所——观渡。

顾名思义,会所建在江边码头,坐拥江景,入眼水波粼粼,美不胜收。

酒过三巡,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小姐姐们开始发疯,玩起了经典恶俗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大概跟这地方八字不合,温幼慈连中两招。

第一问被问及与隔壁医学院“院草”绯闻,温幼慈毫不犹豫予以否认。

第二问被问及“如今的感情状态”,温幼慈怕直接说出已婚吓死这群小姐姐们,于是打了个马虎眼——

“感情状态稳定。”

一直单身是稳定,结婚半年和老公一面也没见过也很稳定,她可没说谎。

尽管意味不明,但温幼慈还是低估了大家的敏锐程度。

能考上北华的能是什么傻子?

此话一出,众人马上推断出了她疑似非单身的感情状态,眼神交汇间八卦火焰快要把她点着了。

下一轮酒瓶游戏开始。

温幼慈闭眼祈祷。

要是再被转到她就要完蛋了。

以在场这些人的智商,再问一问,傅景年的大名已然呼之欲出。

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怕什么来什么,酒瓶转了两圈,最后幽幽对着她停下。

温幼慈真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未等众人提问,直接大手一挥:“大冒险!”

不然傅景年的名字还能瞒住?

言罢立刻从纸巾盒里抽了个纸团。

纸巾摊开,上面一行大字映入眼帘:“和门口出现的第一位帅哥接吻三十秒。”

温幼慈落泪了。

她今晚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如果记得没错,这是所有大冒险里玩得最大的。

要不还是把她嘎了吧!

但愿赌服输,此前两位抽到无厘头大冒险的师妹都履行了承诺。她虽然年龄小但辈分大啊,作为二师姐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大师姐林瑶见她难为情的模样,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随即温幼慈被纱巾蒙上眼,带到了门口,焦急等待着能有位帅哥出现“拯救”她。

只过了不到一分钟,身后小姐妹们忽然热闹起来。

“我靠!好帅!”

“就他了,快快快!”

就这样温幼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下意识惊呼一声——

“啊!”

心怦怦直跳,温幼慈感觉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撑着他结实的胸膛脚趾扣地强忍尴尬抬起了头。

纱巾没有完全遮住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人的轮廓。

一颗心仿佛要冲破胸膛,温幼慈咬紧牙关:“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那人低头向下昵了她眼,温幼慈随即听到了身后同门们的低声惊呼——

“受不了了,真的好帅!”

“他爹的比XX还带感。”

“XX”是最近大火的某个禁欲叔系明星,实验室本月男神。

这么大声的密谋像是唯恐她还不够尴尬。

没有肯定就是否定,温幼慈决定速战速决,心一横揽住他的脖子,眼睛定格在他的嘴唇上,随即踮起脚撞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纱巾倏一松,从她脸上滑落。

入眼是一双冷峻的眸子,那人目光微微向下,透着股睥睨一切的意味,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温幼慈吓得即刻将他推开连连后退两步:“姐,姐夫?!”

老天爷,直接把她收了吧。

男人却淡定,扫了眼她身后,那人轻飘飘开口:“亲够了吗?”

温幼慈脑子宕机:“三十秒......”

“好。”男人低声回了句。

下一秒,温幼慈便感觉双脚离地,再次回到他怀里。

短暂对视两秒,铺天盖地的酒味通过唇齿渡了过来。

这是在清醒状态下,她第一次和傅景年接吻。

温幼慈此刻想死的心达到了顶峰。

屋漏偏逢连夜雨,身后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涌出来,领头的男人看到他俩大喊了声“卧槽”,随即所有人齐齐停下脚步。

一时间,加上实验室的小姐妹们,围观人数突破两位数。

这回真没脸见人。

她刚才叫的那声“姐夫”实验室小姐们应该没有听到吧?

应该没有吧?

应该.......

绵长的三十秒过后,温幼慈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

“那个.......我.......”声音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若不是扶着他的手,怕是要瘫在地上了。

实验室的小姐妹们也被吓傻了,酒都醒了不少。

大师姐林瑶忙上前:“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啊,大冒险。”说着想要把她拉过来。

傅景年没有松手:“你是?”

林瑶尴尬收回手:“我是她的师姐。”

对方气场太强,林瑶都不敢和他对视,赶紧移开眼。

傅景年模糊想起温幼慈还在上学,回头看了眼陆昂:“找人把她们送到北华。”

陆昂正看戏,猝不及防被Cue到:“啊?哦,马上。”随手抓个服务员安排了下去。

林瑶不明所以看向温幼慈。

温幼慈眼睛几近抽搐,林瑶才勉强读懂她的意思,于是朝傅景年道:“多谢。”言罢赶紧招呼其余人跑路。

等人走完,温幼慈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回头看见傅景年的一群朋友,差点又哭出来。

抬头看着傅景年嘴巴一抽:“姐夫......”

“什么?!”

温幼慈还没来得及后悔,陆昂就惊叫出声:“我靠!你是温慕雪的妹妹?!”

温慕雪的妹妹,温慕雪的妹妹,温慕雪的妹妹......

五个大字在温幼慈脑中滚动播放,她决定明天去把脑子捐了。

这没用的东西要它干嘛?!

一抬头,果然便看到傅景年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现在自己还没被扔出去足以窥见傅景年是个很有素养的人,也衬得她愈发不是人。

试图还原了一下傅景年的心理历程,在傅景年眼里,她温幼慈大概就是个给自己姐夫下药,妄图借大冒险之名“勾引”他,并且还故意在他朋友面前暴露身份的纯正心机女。

温幼慈要晕倒了。

事实上她也真是这么干的。

四目相对,借着脸上的热意尚未消退,温幼慈两眼一闭,直直“晕”了过去。


“三哥,”陆昂端着杯酒递过来,“听说你又结婚了真的假的?”

事实上,这只是个委婉的说法,他真正想问的在场人心知肚明。

果然,他话音一落,在场七八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就等着傅三爷为他们答疑解惑。

传闻半年前在前妻温慕雪的周年忌日时,傅景年留宿温家,发生了某些不应该发生的事儿。没过几日,傅景年便和曾经的小姑子、温慕雪的亲妹妹、温家二小姐领了证儿。

尽管傅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在场人都不是简单的,自然都听到了风声。

而之所以说是“传闻”,只因半年来绯闻男女主角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一起露过面,傅温两家也都对此事三缄其口,真真假假成了罗生门。

傅景年闻言但笑不语,与他碰了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声音一如既往冷淡:“你说呢?”

这副风流又不失斯文的做派将旁边几位小明星迷得晕晕乎乎,坐在陆昂身旁的新晋小花许篱眼珠子都要贴他身上了。

陆昂瞥了她眼:“得了,别看了,我们三爷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把你眼睛收回去。”

许篱闻言有些不甘心,但陆昂不仅是她名义上的男友,还是她的老板,她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搞小动作,只得悻悻喝起闷酒。

傅景年与温慕雪少年夫妻,感情甚笃,传闻若只是传闻他必然会直接否认,如今却选择了岔开话题,看来传闻多半是真的。

便有人道:“说起这温二小姐,名不见经传,三爷,你这小姨子.......”

话说到一半紧急改口:“......我还真好奇,这温二小姐究竟长什么样?”

傅景年晃酒杯的手一顿,陆昂察言观色,赶紧让陪酒的几个小明星撤了下去。

傅景年看着杯里红酒,众人还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半晌他回了句:“挺漂亮的。”

语气淡淡的,那唇角微勾的模样也看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讽刺。

偏有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真讨论起来:“也是,嫂子......”本想说之前温慕雪就是圈子里有名的美女,温幼慈是她亲妹妹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又想到三个人之间混乱的关系赶紧改口。

“那什么,那温二夫人前两天来我家参加宴会的时候我还见过,看着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漂亮的呀,想必温二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

所谓“温二夫人”便是傅景年前妻温慕雪的继母,现任妻子温幼慈的亲母。

“温二夫人”本名林嫣,二十三年前这位林女士在温慕雪亲妈死后三个月嫁进温家可是当时圈子里的大新闻,原因有二。

一是林嫣长女也就是温幼慈乃是个早产儿,这让周围人严重怀疑温父婚前出轨,甚至温慕雪亲妈的死都是温父为了给小三腾位置做出来的。

二是圈子里结婚讲究门当户对,最差也是书香门第,可林嫣出身贫苦,幼年丧父后随母改嫁,家庭情况乱七八糟,这样的人能进温家的门也是奇事一桩。

可想而知,要家室没家室,要学历没学历,这林嫣要不是长得好看又怎么能嫁进温家?

她本人应该也是深以为然,嫁进温家后对这张脸的爱护是出了名的,如今四舍五入已经五十岁的人了,看着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嫣长得漂亮,温父年轻时也生得斯文俊秀,强强联合,温幼慈必定不会差。

陆昂一旁听得心惊胆颤。

偏那人正上头,又道:“三爷可真是有福气。”好似真的十分羡慕傅景年享了齐人之福

哇,完蛋了呀。

陆昂尬笑两声,心底早就哭爹喊娘。

如果能让他穿回三分钟前,他必定亲自缝上自己的臭嘴!

自己惹得烂摊子,哭着也要收拾干净。

眼见着傅景年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那傻缺还以为自己真拍对了马屁,陆昂赶紧道:“喝你的吧,一大男人,八不八卦啊你!”说着忙用酒杯堵住了他的嘴,一边向傅景年递眼色求情。

傅景年卖了他个面子,借口出去透气,陆昂堪堪躲过一劫。

谁知傅景年一出门便被人撞了个满怀,女孩儿眼睛上虽蒙着纱巾,但也不妨碍傅景年一下就认出了她。

温幼慈,他的现任妻子,也是他已故妻子温慕雪的亲妹妹。

女孩儿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他也不想无故揣测她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不过二人之间开局不良,傅景年很难对她产生信任,正想敲打她两句,谁知女孩儿竟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之后的事便逐渐脱离了控制。

在温幼慈第二次脱口而出“姐夫”这个词时,陆昂当场惊叫出声:“我靠!你是温慕雪的妹妹?!”

四目相接,女孩儿满眼热泪,看着快哭出来了,随即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陆昂尚未消化这一重磅消息,一见她这模样,吓得赶紧道:“卧槽,这小嫂子没事吧?”

“你叫她什么?”

吃了记冷眼,陆昂尬笑两声,赶忙改口:“温二小姐没事儿吧?”

心底有了计较。

看来傅景年并没有忘记温慕雪,也是,初恋早逝白月光,还给自己留了个孩子,哪个男人能忘记?

傅夫人的位置这温二小姐怕是做不长久,即便真坚持下去,也要一辈子活在温慕雪阴影之下。

傅景年可不是温父那种草包,轻易被糊弄。

傅景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我先走了。”

又往后瞥了眼:“处理好。”

陆昂扫了眼围观的几人,忙应道:“三哥放心,我保证今晚的事儿绝对不会漏出去一个字儿。”

得了他的保证,傅景年便半拖着温幼慈坐上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可怜温幼慈装晕是倍感煎熬,正思考着如何收场,傅景年将她往车后座一扔,凉凉开口:“需要我帮你醒酒吗?”

再装下去就不礼貌了。

温幼慈“幽幽转醒”,对着车外的傅景年招了招手:“嗨,姐......”

他爹的这张破嘴!


“有驾驶证吗?”

“嗯。”

“去前面。”

“啊?”

“你想我这个酒鬼开车吗?”

“哦。”温幼慈麻溜滚进了驾驶座。

好大的一辆车,不说点什么也太尴尬了。

一不小心视线在车内后视镜相遇,温幼慈被动开启没话找话技能:“那个,您怎么知道我没喝酒?”

镜中人眼神向下,温幼慈不自觉舔了下嘴唇,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好不容易降温下来的脸再次爆红,纯粹是因为尴尬。猛地移开了视线,眼神再也不敢乱瞥。

车开出停车场,温幼慈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傅家老宅?还是月亮湾?

不管哪一个,她好像都不太方便去,尤其是后者。

好在傅景年给她指了明路:“去盛云酒店。”

盛云酒店是傅氏旗下产业。

温幼慈不禁松了口气。

月亮湾是傅景年和温慕雪的婚房,傅家老宅又有她最害怕的傅老夫人,看来他还没喝到丧失理智。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到了酒店。

酒店顶层为傅景年预留了间总统套房,温幼慈找前台拿了备用房卡,一路扶着人上了楼。

前台看着二人逐渐走远的背影开启八卦技能:“我靠,刚才那位不会是傅总的小情人吧?”

温慕雪死后,傅川被接回方家,月亮湾别墅就成了空房,傅景年干脆搬进离公司最近的酒店,因而前台的人对他很熟悉。

“就是吧,傅总两个助理,女助理三十多岁不长这样啊。”

“说起来温影后都死了一年多了,傅总有人也正常。”

“说得也是。”

“不过刚才那位小姐长得跟温影后一点也不像。”

“不然你以为傅总会搞什么替身文学不成?”

“那不是听说傅总和温影后是模范夫妻嘛,青梅竹马还是初恋,现在看来都是媒体夸大其词吧。”

“什么青梅竹马能有年轻小姑娘香?你没看见刚才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比明星都漂亮。”

“说不定就是小明星呢,现在还没名气过几天就火了。”

“......”

将傅景年扶进房,温幼慈没敢走,正思考着怎么开口,傅景年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在这儿等着。”说着进了浴室。

温幼慈一下就蔫儿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看了眼手机,收到十几条林瑶的未读消息。

【小慈你没事儿吧?】

【到家了记得给我回消息】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我是不是不该把你留在那儿?】

【你别吓我啊!】

【......】

温幼慈赶紧回道——

【我没事,已经到家了。】

【一个认识的哥哥,没事的。】

【就是有点社死......】

回完松了口气,幸亏大家喝多了没听到她的“自爆”,也没认出傅景年,不然按照研究院的八卦传播速度,她以后在学校就没脸见人了。

浴室传来阵阵水声,温幼慈坐立难安,走至窗前。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

忽然一声雷声响起,温幼慈下意识缩起了脖子,拳头捏紧。

睁开眼便看到玻璃反光下,傅景年正穿着浴袍站在她身后。

温幼慈垂下头,声若蚊蝇:“我先回学校了,十一点还有门禁。”

“现在博士生还有门禁吗?北华什么时候管这么严了?”

谎言被戳穿,温幼慈尴尬笑了笑,泄气般:“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傅景年微微皱眉,对这个“您”字有点过敏,一下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扫了眼她皱巴巴的衣物,捏了捏眉心:“去洗干净。”

“啊?”该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偷偷瞥了眼,温幼慈实在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道:“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知理亏,一下泄了气,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嬉皮笑脸,傅景年冷冷看了她眼。

温幼慈马上收敛了笑意,老老实实站着。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最后温幼慈实在受不了,嘴巴动了动,差点又喊出那个称呼,紧急刹车,最后试探道:“傅总?傅三爷?”

傅景年方才抬眸。

温幼慈一脸诚恳:“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而且您放心,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们——”

“过来。”

面对他温幼慈一半畏惧一半心虚,没法拒绝他的任何指令,闻言乖乖走过去。

还没等她站稳傅景年便伸手过来,一用力温幼慈只感觉天翻地覆,定格时眼神落在了天花板上。

眼睛猛地睁大:“你要,干什么?”

情急之下不再用敬语,五个字都要拆成两句话。

“傅三爷,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女孩儿的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泉,闻言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眼神突然聚焦,委屈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愤怒,“我都说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给你下药,今天更没有故意勾引你。

半年前,温慕雪忌日,傅景年留宿温家。

她妈林嫣女士差她给熬夜加班的傅景年送了杯牛奶,然后她就和傅景年滚到了一张床上,第二日被温家佣人捉奸在床。

事后她很想解释来着,但事实摆在眼前。

牛奶是她送的,甚至一开始还是她主动的。

她再怎么狡辩也说不出花来。

其实真相是她妈林女士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了前女婿傅景年身上。

为此先给她下了药,再趁药效发作前让她也给傅景年喝了同样的东西。

理由很简单。

尽管嫁进豪门,但林嫣这么多年在圈子里都是个边缘人物。直接原因是出身不好,根本原因是在温家温父只是个富贵闲人,且性格软弱。加上继女温慕雪外祖父方家家族显赫,又嫁得好,有意与温慕雪亲近的人自然更对她避之不及。

多重作用下,结果就是努力了二十来年,除了每个月二十万的生活费外林嫣什么也没得到,温父是家中长子,但外人却叫她“二夫人”,只因她与温父是二婚,这让她如何甘心?

林嫣能使出这种缺德招数在意料之中,但作用对象是傅景年还是让温幼慈大吃了一惊。

傅景年什么人她竟然也敢算计?!

对于傅景年而言,药是她下的还是她妈下的估计也没什么区别。母女一体,到底谁下的对于傅景年而言恐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算计了,还是被自己名义上的丈母娘和小姨子算计了。

简直奇耻大辱!

错误的开始决定了她和傅景年这段关系的不良走向。

温幼慈最终把话吞了回去,表情也不像一开始一样戒备。

“所以傅三爷现在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

上位者或许就喜欢玩弄人心。

不过他可能错误预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温幼慈手指一动,扯开他的腰带,直言不讳:“傅三爷好像不太了解我。”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是这样,我这人挺有病的,对三爷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风格不是很能适应。”

“我就直说了,您看我俩关系也怪尴尬的。”

“我对您真没有非分之想。”

“您以后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只会装作听不懂。”

“脑子转弯需要消耗很多能量,而我是个懒鬼,不喜欢把能量耗费在揣测别人的心思上。”

林女士曾经就很想让她读个金融相关的专业进公司,但她对于人情往来说话艺术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最终选了植物学这个冷门专业,气得林女士跳脚,一度放弃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温幼慈直言不讳:“所以,傅三爷现在是想睡我吗?”

少女言罢直直看过来。

明明是双勾人的桃花眼,长在一张略带肉感的脸上却显出几分娇憨。

没有引诱,就是直白的疑惑。

明明是暧昧的话语,让她说出来就像在问明天早饭是吃三明治还是油条白粥。

傅景年眼神一顿。

她说得对,自己好像对她的性格产生了错误预判。

她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差了十岁,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温慕雪在世时同这个妹妹关系不太热络,主动提及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主动提起是因为温慕雪花粉过敏,而她这个妹妹却选了个栽花种草的专业,偷偷在家里种花,害得她进了医院。

当时他和温慕雪结婚没多久,温慕雪因此怀疑这个妹妹对自己有意见,想要谋杀她。傅景年闻言还是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女孩儿的无心之失。

第二次是温慕雪某次过生日丢了条古董高定项链,众人当场逮到她在房间里出来。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温慕雪提起她是两年前。

彼时温慕雪带着七岁的儿子回温家小住了几天。

某天傅川哭着跑到温慕雪跟前告状,说是温幼慈这个小姑姑打了他。温幼慈也直言不讳承认了打人事实,但辩解是因为傅川把她一块生肖玉坠摔碎了,她一气之下才扇了傅川两巴掌。

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扇七岁小孩儿巴掌,就为了一块儿价值不到四位数地摊批发的生肖玉佩。

至此,温幼慈这个名字给傅景年留下的印象完成了从不懂事到贪心再到嚣张跋扈品行恶劣的转变。

直到那天他被下药,温幼慈这个名字又和“心机”一词挂上了钩。

巧合就像狼来了,次数多了也就没人信了。

她应该感谢自己长了张具备欺骗性的脸。

傅景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去洗澡?”

“啊?”

“哦。”

温幼慈不明所以,怎么又绕回来了?


赶了几宿的论文,又忙着揣测傅景年的心思,结果就是耗能过度,温幼慈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浴室逐渐没了声响,傅景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温幼慈,温幼慈?......

毫不意外,温幼慈迟到了。

等她赶到傅家老宅时,饭桌上只剩下了傅老夫人和傅家大女儿也就是她如今名义上的大姐傅文双。

说是家庭聚会,实际上就是老夫人和儿媳女儿的例行会面,跟古时候那晨昏定省差不多。

除了多年孀居在家的大女儿,老夫人其余儿子都不住在老宅,所以来迟了就只能看到这两位了。

老夫人今年七十整,精神头不错,衣着打扮样样讲究,看着挺新潮,但实际观念迂腐陈旧,三从四德张口就来。

“妈,大姐。”不尴不尬打了声招呼。

见她来迟了,傅老夫人只是斜眼睨了她眼:“既然来迟了,便来奉茶吧。”

她并非什么很有骨气的人,这老太太她是惹不起,闻言低眉顺眼道:“是。”

说着随二人来到茶室,开始——茶艺表演。

真·茶艺表演。

好在她妈从小为了她能加入真豪门做了充足准备,啥都让她学了学,大多数她都能学个合格,茶艺也在其中。

茶室内青烟起伏,温幼慈给两尊大佛各递了杯去。

到傅文双时,等了好一会儿,温幼慈感觉自己腰都要抬不起来了她方才接过茶杯。

抿了口,不咸不淡夸上一句:“你这茶泡得倒是不错。”

温幼慈站在一旁,闻言弯起眼:“确实,专门学过的。”

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偏她年纪摆在那儿,笑眯眯说起这种话自有几分机灵模样,让本想敲打她的傅文双一时哑然。

姜还是老的辣,奈何傅文双对她意见太大总是失了分寸,关键时刻还得傅老夫人这块陈年老姜出马:“好了,茶也喝了,你若是不介意,就陪我这个老婆子去佛堂看看。”

温幼慈哪敢拒绝,自是点头哈腰:“是。”

傅家老宅占地近两千平,中式四合院风格,整个宅子种满了古树,庭院深深,看着就有点古时候高门大户的那味儿,有时候还有些阴森,不怪小辈们都不爱回来。

老太太中年丧夫,独自操持家业抚养子女长大,想当年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隐退之后就开始吃斋念佛了,为此还专门在家建了座佛堂,每天至少礼佛四个小时。

和傅景年领证后每周末念经如今也成了她的保留项目。

“你今日穿得倒是得体。”

这语气一听就和傅文双是亲母女。

她平日随便惯了,穿着打扮朴素老土,通常就是oversized的T恤加运动裤或牛仔裤,再踩双帆布鞋,扎个丸子头,戴上黑框眼镜,随时准备进棚里看她的花儿。

她是觉得这打扮很正常也十分方便,但老太太每次看她都一脸嫌弃,藏都藏不住。她一开始还以为老太太就是单纯对她有意见,直到听到老宅佣人私下议论她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像富家小姐才恍然大悟。

今天这身衣服是魏明准备的,Lamire的复古学院风套裙搭配小皮鞋,看着温婉又不失俏皮,原来这就是傅家人的取向。

无聊。

“昨日景年和你一起?”

听着是肯定的语气,想来老太太虽然退居幕后,但依旧手眼通天,温幼慈点头。

“今年你也差不多毕业了吧?”

这老太太什么时候关心起她的学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温幼慈应道:“是,预计12月份。”

她是老方第一个直博生,按照学院的规定本校生源的直博生可以申请提前毕业,她早就达到毕业要求,也通过了提前毕业申请,预计下学期就能毕业。

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查她是为了什么。

老太太也没让她疑惑太久。

“正好,你还年轻,景年也只有一个孩子,这段时间你们抓紧了再给我添个孙女,到时候怀上你想留校也可以。”

话里话外已经帮她把未来规划得清清楚楚。

留校,再给老傅家添两个孩子,最好三年抱俩。

这母子俩也真是没默契,一个不想生一个催生,干脆打一架好了。

温幼慈心里吐槽,嘴上却道:“我会努力的。”

至于努力啥您就别管了。

温幼慈对于改变别人的想法没什么兴趣,孩子她不可能生,但这也不妨碍她嘴巴上答应。她要和傅景年是正经夫妻,肯定跟老太太说明白,但事实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她又不吃亏,就当关爱孤寡老人了。

她答应的太干脆,老太太不由怀疑,偏小姑娘又一脸温顺,只能暂时按下心底的疑虑,又听她道:“我觉得您说得非常对。”

“这女孩子嘛还是要顾家一点,早生早好,不知道您想要几个?”

老太太有点懵:“我——”

“两个吧?两个还是有点少,我要向您看齐,生四个。1,2,3......”

“那倒也不必,生两个够......”

“那不行,您不知道,我最喜欢小孩儿了,我小孩缘还特别好。”温幼慈越说越兴奋,“要不这样,咱们折中一下,生三个,正好以后陪您打麻将,您觉得怎么样?”言罢一脸真诚看向她。

老太太将信将疑,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发作不得:“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温幼慈回答得毫不犹豫,“那反正我也不忙,学校的事儿多轻松啊。”

呵呵,写论文要她狗命了,生个毛线?

老夫人这才觉出点反讽的意味:“行了,你也别想糊弄我,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

“我真的是认真的......”眼瞅着佛堂已经到了,温幼慈贫嘴不得,只能闭上了嘴。

进了佛堂,先念了会儿经,随后开始抄写。

此前温幼慈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对于求神拜佛这种事儿嗤之以鼻,但跟着老太太念了半年之后倒也开始嚼出点趣味来。如果把佛学当成哲学来看,也还蛮有意思。

老太太身体欠佳,不像以前那般在佛堂一待就是一整天,待够三个时辰便休息去了。

温幼慈自觉加班:“我今日来迟了,多抄会儿佛经。”

老太太满意点头:“有心了。”

虽此前对她印象不佳,甚至心有排斥,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老太太能看出她也算个能静下心的主。可惜了......

叹了口气,老太太在佣人搀扶下离去。

毛笔写字多少有些折磨手腕,温幼慈抄完经书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备用香放在柜子上,温幼慈踮起脚伸手去够。

尝试未果,正想找点踮脚的玩意儿去拿,身后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些磨损,却依旧难以掩盖其精妙的设计。

戒指由知名设计大师陈琦打造,陈琦享誉世界,曾经打造过世界上最昂贵的项链。这枚戒指造价不高,但是上面的花纹一笔一划都出自陈大师亲手,当时在媒体上还引起了热议。

温慕雪和傅景年当年的结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当红小花出道一年顶峰入嫁豪门,后被扒出本身就家世显赫,与新郎强强联合。豪门婚姻,世纪婚礼,男帅女美,这样的组合放到现在绝对要收割一大批CP粉,成为顶流CP。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不小心撞到来人胸膛,温幼慈赶紧往一旁避开两步。

“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这是他家,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客人,于是又尴尬笑道:“当我没说。”

傅景年点上香放至头顶拜了三下,方插进香炉中,看着有模有样。

“张妈说你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

他没说温幼慈还不觉得,一说肚子就叫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她确实分米未进,但还是道:“我回学校解决。”

她如今处境多少有些尴尬。

作为出嫁的女儿,回家整天要被林女士盯着,在傅家也没她什么事儿更不自在,因而她一般都住学校。

好在北华住宿条件不错,小公寓两室一厅的设计,她住的那间房恰好只有她一个人,另一间房空置着,相当于她花了一千多的住宿费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住着宽敞的单人公寓,简直爽翻了。

不管哪个家,回不了一点儿。

例行公事就算了真要在傅家过夜,她住哪儿啊?

傅景年和温慕雪以前的房间?这不合适吧?

还是客房?这也不合适,她又不是傅家的客人。

光想想就脚趾扣地。

傅景年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老夫人要留他们二人吃饭时帮忙回绝,只道自己要回公司加个班,顺带送她回学校。

下了床,二人的不熟达到了一定境界,不熟中还隐隐约约缠绕着几分尴尬。

好在累了一天,温幼慈转头就在车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车已经停在了北华侧门。

驾驶座空空如也,往外一看,傅景年在不远处的电线杆那儿抽烟。

这个门十分偏僻,得亏他找得到。

随即又释然。

差点儿忘了,傅景年还是她的老学长,数学院的名誉校友,据说他还给前几届金融数学的学生上过两节课。

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燥热,室外温度二十五六,衬衣贴后背,温幼慈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

傅景年长得真得挺好。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187大长腿,天天加班头发还多。

啊,有点嫉妒了。

正想着他便将烟头掐灭扔进一旁垃圾桶过来敲门了。

温幼慈摇下车窗:“醒了?”

老宅到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她睡了超过一个半钟。

“嗯。”说着肚子又开始叫。

满打满算,距离她上一次进食已超过二十四小时。

傅景年听见动静往下看了眼:“先去吃饭。”

等了几秒:“还不走?”

“啊?”

“下来。”

“哦。”

温幼慈有点懵,迷迷糊糊跟上去,拐了两个弯,最后两人进了一间门头很小的私房菜馆。


老板娘穿着围裙远远迎上来:“小傅?”

仔细看了眼,老板娘方才确认,惊喜道:“小傅真的是你?!好几年不见了,有十年了吧。”

温幼慈第一次见他那么......平易近人。

“您记性真好。”

十年未见,这家私房菜馆开了十五年,算一算日子大概是傅景年从北华毕业的前一年,随后他便出了国。

二人看着是老相识,老板娘忙招呼他往里面坐:“快快快,里面请。”说完才发现他身后还藏了个人。

摸清了情况,温幼慈方从傅景年身后出来,朝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嗨。”

“小慈?”老板娘又是一副惊喜表情,“你也在?”

随即反应过来:“你和小傅认识?”

温幼慈凑到他耳旁小声解释了句,老板娘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哎呀怪不得,原来你是小傅的表妹啊,你们家基因真好,人都聪明!”

表妹?亏她想得出来。

傅景年瞥了她眼,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幼慈还没说话,老板娘就热情解释道:“这说来可话长了。小慈和你一样,爱吃我做的菜。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那么点儿。”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别站着了,我们里面说。”

说着将二人带进包厢,这才又继续说起和温幼慈之间的故事。

“小慈刚进北华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听她说是北华的学生还不信呢。后来她经常到我这儿吃饭,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说起来你这妹妹还是我看着长大的。”

正说着便有店员进来叫人。

温幼慈便道:“您先去忙吧。”

老板娘语带歉意:“那好。”

又看向傅景年:“......对了,我在正门开了分店,环境更好,下次请你们去那边吃。”

傅景年闻言点头:“一定。”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给你们做菜。”

等人走远,温幼慈才道:“没想到三爷喜欢吃这种街头菜馆。”

“是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应该不食人间烟火?”

被戳穿小心思,温幼慈一点不怵,承认得爽快:“是这么个意思......”

“老板说你经常一个人来?”

温幼慈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道:“傅三爷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做——拼桌。”

傅景年挑眉。

温幼慈继续解释道:“我呢嘴巴馋胃口小,一个人顶多只能吃两个菜,要是和别人拼桌就能多尝几个。所以——”

“我每次一个人来的时候都会随便找人拼桌。”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傅景年有点难以理解这样的做法。

温幼慈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

她上学的年纪比一般人早,又接连跳级,与同学年龄差距太大的后果就是她基本没什么朋友。但也因为如此,无所顾忌。

温幼慈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三爷又是怎么和周姨认识的?”

傅景年给她递了杯水:“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生意就很好,后来一群小流氓闹事儿害得周姐差点关门,我和几个同学帮了她一把,然后就熟识了。”

“原来是这样......”找到了个拍马屁的机会,温幼慈伸出大拇指,“您真是好人。”

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像在发好人卡?明明她也不是那意思啊。

傅景年微嘻,倒也没说什么。

谈话间菜很快上齐。

饿了一天,温幼慈不再跟他废话,端起饭碗就大快朵颐。

看着吃饭香的人自己也会食欲大增,傅景年罕见地吃了九分饱。

吃完饭老板娘又亲自送二人离开。

吃饱喝足,漫步在小巷中,二人一前一后,少女走在前面,身后的男人衬衣挽起,手臂上搭着外套,眼神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今天我妈跟你说了生孩子的事儿。”

温幼慈脚步一顿。

正好停在一盏路灯下,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被迫转身,就听到他又道:“听说你要生三个?”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魏明的话不管你听进去多少,有些事我认为有必要说清楚。”

“我不会再要小孩儿,听明白了吗?”

言罢低眼看过来。

明白是明白了,温幼慈眼神落在他眼睛上。

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可惜太薄情。

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温幼慈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脚下未停,走到车前打开后座车门:“傅三爷应该不想被人认出来吧?”

作为北华知名校友,认识他的人不少。

傅景年于是跟着进了车。

听见她接着道:“真羡慕三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傅景年疑惑垂眉。

“还以为像三爷这种成功人士都六亲不认,没想到您和老夫人关系这般亲厚。”

“前脚我跟您躺了一张床后脚老夫人就得到了消息。”

“下午我跟老夫人聊了会儿天,晚上您就找我谈心了。”

“好像你们母子之间一点秘密也没有,真让人羡慕。”

“您知道我和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温幼慈弯着嘴角:“我呢,尊老爱幼,平日里也经常到养老院做义工,尤其心疼孤寡老人。”

听着半真半假,似真心更似嘲讽。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看老太太可怜顺着说了两句,谁让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倒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傅景年眼睛微微眯起:“你很聪明。”

“这我承认……”温幼慈凑近他,二人的眼睛不过咫尺之遥,“您刚才的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傅景年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更无半分闪避:“你认为呢?”

“我觉得……”温幼慈很讨厌他这副冠冕堂皇、高高在上的模样,说着坐到他的大腿上,一如既往直白,“你还想继续睡我,我没会错意吧?”

车内空间狭窄,呼吸交缠。

傅景年扶着她的腰,没有否认。

温幼慈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那就请三爷管好自己,下次我不可能再为你吃药。”

瞥了眼他身下,意有所指。

避孕药吃多了伤身,她可没有受虐的癖好。

从他的鼻梁滑落:“表哥听懂了吗?”

傅景年目光一滞,眼底欲色顿起。

温幼慈浑然未觉,言罢正欲翻身下车却被他一把扯回,摁在座位上。

“我让你走了吗?”声音克制而压抑。

温幼慈察觉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你要干什么?”

这条路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没人,此时旁边路过了几个男生,见路边停了辆豪车还跑过来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从一侧走到车前方发现了在后座的他们。

竟然是同学院的学弟。

温幼慈猛地扭过头,抬眼瞪过去,像只愤怒的小兽:“放手!”


背对着车前的窥视者,傅景年恍若未闻,似乎并不在乎对方正在偷拍,更一点不害怕被人扒出来,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长记性了?”

温幼慈的脸一下冷下来,余光瞥见车前窥视的人已经举起了手机,却还是紧咬着牙关不肯说出半个认输的字,无名指的戒指咯得她生疼。

少女的脸还没有男人的巴掌大,不管如何挣扎在男人看来都像小猫闹脾气,衬得车内的景象愈发淫靡。

一旁几个人拍完车来到车前找同伴,余光看到几人正在交头接耳,明显看到了他们,温幼慈耳朵不争气地红成一片,眼前的男人脸色却依旧毫无波澜。

双眸相对,少女无声控诉,忍不住闭上眼。

“他们过来了。”男人在她耳畔淡淡开口,卑劣而胜券在握。

果然,那几人推搡着向后座车窗走来,很快有人过来敲窗。

“知名学府情侣深夜幽会豪车”,温幼慈已经预见周一到实验室疯传的新八卦。

当代高等学府的学子八卦水平往往超乎想象。

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温幼慈倏地睁开眼,依旧强撑着。

可傅景年依旧面不改色。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太过温和,以至于让温幼慈时常产生自控的错觉,直到此刻她才前清楚意识到在这场荒诞的关系中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嘴唇抖了抖,拳头紧握:“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颤声道:“帮我。”少女双眼噙泪,看着像是真的被吓到,眼神中满是祈求。

傅景年手下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求人要有诚意。”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温幼慈勾起他的脖子,一吻而上。

唇齿交缠,绵长的一吻让温幼慈差点喘不上气。

下巴再次被抬起:“长记性了?”

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像断线的串珠,睫毛轻颤,少女无声点头。

可怜魏明突然收到老板消息,大晚上跑到北华找人,一通折腾到了大半夜。

删完最后一张照片,确认没有别的备份,魏明方才松了口气。

又不禁心里计较,这温二小姐不简单,以后还得更加谨慎对待。

第二天温幼慈被林女士的专属铃声叫醒——

“喂,今天回来一趟。”

通知的口吻,容不得温幼慈拒绝对方一把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嘀咕了句,温幼慈从床上爬起来,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狂抓了两把头发。

幸亏傅景年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真在车上和她发生点什么,否则......

都什么事儿啊?!

洗了把脸,温幼慈站在镜前,将头发扎起,T恤松松垮垮从左侧肩颈滑落,露出上面肩头一大片吻痕。

烦躁地叹了口气,温幼慈只能换了件修身衬衣,把该遮的都遮了才打车回家。

一到家就远远看到林女士正和几位太太打麻将。

看见她脸上满是笑意:“小慈回来了,快过来。”

热情得让人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一旁几位太太一见她便道:“哎呀,这就是傅太太吧?真漂亮。温夫人真有福气,有这么出色的女儿。”

温幼慈一下就明白林嫣为什么叫她回来了。

凑过去压低声音:“你要干什么?”

又只能赔着笑:“李太太说笑了。”

赶紧找了个借口跑路:“我上去找个资料,你们慢慢玩儿。”

言罢头也不回飞快上了楼。

半个小时后,林嫣上来敲门。

温幼慈想装睡,她拿着备用钥匙直接破门而入。

“你这丫头,躲里面干嘛?下面还有客人呢。”

温幼慈懒得跟她废话:“那是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她们。”

“所以才让你下去和那些太太们多认识认识。”

“你现在可是傅景年的太太,以后和这些人打招呼的场合多着呢。”

话里话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傅景年的丈母娘。

也是,楼下那几个人在圈内虽算不上多显赫,但放在以前也是林嫣攀不上的关系。

温幼慈叹了口气:“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傅太太?开什么玩笑?我和傅景年什么样您不清楚吗?”

“你竟然还敢跑到外面大肆宣扬我是傅太太?”

林嫣有那么一秒的心虚,随即想到什么:“你少糊弄我,前两天你是不是和傅景年去云盛了。”

温幼慈眼神一顿,猛地看过去:“你监视我?”

“你什么语气啊?我可是你妈,”林嫣白了眼,“是林太太告诉我的。”

她和傅景年结婚这半年极少回温家,或许是出于心虚,加上傅家一直冷着,林嫣也从来没有主动让她回来过。她说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原来是听到她和傅景年进了酒店的消息。

无利不起早,温幼慈对她再了解不过:“所以你到底找我回来干什么?”

“我——”

“我对陪你和那些太太们聊天不感兴趣,”温幼慈打断她,“想要什么直说。”

果然,林嫣沉默半晌,随后小心试探:“下个月我办生日宴,你让傅景年过来。”

“什么?!”温幼慈被她气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林嫣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怎么不可能?傅景年是你的丈夫,我的女婿,女婿参加丈母娘的生日宴怎么了?”

温幼慈咬牙:“你明明知道......你是真敢想。”

她和傅景年如今处于隐婚状态,傅家从来没承认过她,若傅景年参加了林嫣的生日宴无异于直接官宣他们之间的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傅景年觉得无所谓愿意参加,她还要脸呢。

小姨子勾引姐夫,傅景年高高在上,谁敢触他霉头,到头来风言风语还不是要落到她头上?

“绝对不行,你别想了,”温幼慈一阵头疼,“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办生日宴了?”

林嫣手里头没什么钱,加上不受圈里人待见,往年从来没自讨苦吃办过什么生日宴。

温幼慈又道:“说什么也不行。”

“你!”林嫣被她的坚决气得不轻,“我给他下......总之你竟然还能和他睡一张床上,我就不信你没办法。我可是你亲妈!”

她再三强调:“我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那些太太们嘲笑?”

硬的不行就开始卖惨,转眼间她就掉了泪,开始控诉自己嫁进温家这些年来受了多少白眼。眼看着就要熬出头,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愿意帮她。

温幼慈冷眼旁观,并不买账。

哭了会儿,林嫣也发现了,这才收起了眼泪,实在没招就开始口不择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你就让那傅景年白白睡你?”

温幼慈心一抽,捏紧拳头:“您这话说的,他睡了我,我也睡了他,再公平不过。”

“啪——”

林嫣一怒之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四目相对,温幼慈拿起包摔门而去。


坐上出租车,开出别墅区许久,温幼慈察觉到司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自己,一抬头恍然大悟。

镜中的女孩儿肿着半张脸,因为皮肤白,左边脸的五个手指印异常明显,脸上满是泪痕,看着像是刚遭受了暴力。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见状小心问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温幼慈眼泪一下决堤,泣不成声,半晌才抽抽噎噎道:“没事,跟我妈发生了点矛盾。”

原来只是家务事,大姐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母女之间有点矛盾在所难免,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温幼慈摇头:“谢谢您。”

大姐又安慰了她几句,温慈逐渐止住眼泪,拿出手机又收到林嫣的消息。

【你没事吧?】

【是我太着急了,但你就一点错也没有?】

【我可以让步。】

【生日宴可以不办,但家宴一定要办。】

【到时候你让傅景年回家吃个饭,就我们一家人,这总不为难他吧?】

一招以退为进被她玩得明明白白。

温幼慈捂着胸口,疼得面色发白,顿觉无力。

半晌,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顾师。”

对面传来顾泽温柔的男声:“小慈?”

“最近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又过了几天,期间林嫣一直给她发消息,目的只有一个,让她下个月带傅景年回家。说着说着开始谈起温幼慈已故的外婆,说什么如果外婆还在也希望她嫁人之后过得好。

温幼慈实在忍受不了,冲动之下答应了她的请求。

【知道了,别再烦我。】

林嫣这才满意。

【那说好了,下个月十号。】

转眼就到了周三,温幼慈和顾泽约在了中心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这家餐厅除了贵哪儿都好,尤其是私密性,这也是温幼慈选择这里的原因。

顾泽就是隔壁医学院“院草”,去年博士毕业,在中心医院工作。

说起来实验室流传她和顾泽的绯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确经常私下和顾泽见面,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无话不谈。

过了约定时间一会儿,顾泽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白衬衣,身材清瘦,看着很斯文,像是偶像剧里会出现的初恋脸。

而他本人也是很温柔的性子,没坐下前先道歉:“抱歉啊,我迟到了。”

温幼慈笑了笑:“没关系,你这么忙肯抽空来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那作为迟到的惩罚,今天这顿我请客。”

二人认识三四年,温幼慈知他家境还算不错,这顿饭不会对他造成太大负担,又是朋友也就点头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

二人边吃边聊,顾泽率先开口:“你最近瘦了不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温幼慈思索了片刻:“我和我妈最近不太愉快。”

“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温幼慈摇头:“她让我做一件我并不喜欢的事,我答应了。”

“这件事让你感到很困扰?”

“是。”

“还有别的吗?”

温幼慈表情一怔。

顾泽于是笑道:“应该还有别的让你困扰的事吧?”

温幼慈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我认识了一个人。”

顾泽神色一顿。

敏锐察觉到对方应该是个男人。

认识这么久,温幼慈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我最近和他有点纠缠不清。”

“但这是不对的。”

“你想结束?”

温幼慈摇头却又点头,似是纠结。

“一段不健康的感情,或许应该早点结束。”顾泽意有所指,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所想,怕给她压力,转头又道,“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的建议吗?”

“嗯。”

顾泽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温幼慈接过名片。

他忽然又笑了笑,站起身张开双臂:“或许,你此刻需要一个拥抱?”

温幼慈抬眼微愣,在他温柔的目光中弯起嘴角,带着几分释然。接着起身投进他怀里:“谢谢。”

看着她的头顶,顾泽的手抬起又放下,随后只能自嘲笑了笑。

男帅女美,角落里温情拥抱着的一幕看着很是养眼,方怡心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又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傅景年,笑道:“这对情侣真养眼......”

说着好像发现了什么:“哎呀,那个女孩儿长得怎么那么像温二小姐?”

傅景年收回眼神:“你看错了。”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看着是要为温幼慈掩盖“私会情人”的丑事。

方怡心面色稍顿,转念一想这也说明傅景年没将温幼慈放在心上,否则绝不会任由她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毕竟以前温慕雪还在的时候,傅景年可是上下打点了不少关系,让温慕雪是他太太这件事在影视圈人尽皆知,为的就是温慕雪免受人欺负骚扰。

如今看到温幼慈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他却像没看到一样,只能说明他和温幼慈只是玩玩儿。

心下稍定,方怡心便道:“倒是我看错了。”

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过两天小川和奶奶回来了,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可以吗?”

又道:“小川很久没见你了,在国外就一直念叨。”

说起儿子,傅景年面色柔和不少,他确实已有小半年没见过儿子,于是点头:“好,我会准时到场。”

方怡心笑意渐浓。

只要傅川还在方家一天,傅景年就一直会是方家的后盾,她想要的也早晚能拿到手。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温幼慈。

她和对面的男生相谈正欢,笑得眉眼弯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方怡心眼神短暂露出一秒的嫌恶。

在知道傅景年在温家中药那一刻她就恨不得掐死这个贱人。好在时候傅景年虽然被迫跟她领了证,却权当没这个人,直接出走国外半年,对外也选择了隐婚。

本来以为这个小贱人翻不出什么浪来,傅景年也迟早跟她离婚,没想到她一没注意二人竟睡到了一起。

等了这么多年,她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和她抢傅景年。如果有,那只有一个下场。

温幼慈,这是你自找的!


周五晚上,傅景年到方家参加家宴。

方老太太比傅老夫人大上一些,七十来岁,一头白发,但精神头不错。

老太太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方启恒便是方怡心的爸爸,早逝的小女儿嫁到了温家,也就是温慕雪的妈妈,母女二人都是早逝死于癌症。

因着温父二婚,温慕雪生前与方家更为亲近,加上与傅景年工作都很忙,傅川其实是由方家老太太一手带大的。

前些日子方老太太带着傅川到国外度假,昨日刚回来。

小半年未见,傅川长高了不少,九岁男孩儿的身高已经差不多一米五,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眉眼间愈发像已故的母亲。

小男孩儿坐在老太太身边,看到傅景年来了也不打招呼,平日的混世魔王如今看着甚至有几分胆怯。

方怡心便道:“小川,跟爸爸打招呼,你不是很想爸爸吗?”

傅川这才扑上去:“爸爸。”

傅景年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父子二人叙完旧,傅景年给老太太送上礼物:“这是我前几日偶然得到的一枚玉牌,希望您喜欢。”

方老太太平日就最满意这个外孙女婿,笑眯眯收下:“你有心了,快坐下。”

一家人吃着饭,其乐融融。

期间傅景年与方父谈论起一些生意上的事,喝了两杯,便感觉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老太太关心道:“累了?那让怡心扶你先回房歇息。”

说着方怡心便走过来扶他。

傅景年挥了挥手:“不用,我回月亮湾。”

当年买婚房的时候,为了方便回方家,温慕雪特意挑了离方家近的月亮湾,开车不用十分钟就能到。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方怡心自然不能甘心:“你喝了酒,开车不方便,今天就先在家里歇下吧,我让赵婶收拾了姐姐之前的房间。”

心急之下将温慕雪搬了出来,谁知傅景年只是顿了顿,在方怡心以为策略奏效时他的眼神反而一下清明起来。

“不用,我明天再来接小川。”

说着便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方怡心赶忙追上去,在门口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在傅景年感觉到酒可能有些不对劲时第一时间给温幼慈发了消息。

【御景园,23号。】

御景园?这不是方家在的别墅小区吗?

她又不是傻了跑去方家,想也不想回绝——

【没空。】

言简意赅两个字。

傅景年没回。

等了几分钟,温幼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车跑了过来。

在方家门外喂了会儿蚊子,便看见方怡心追着傅景年跑出来,犹豫着迎上去:“你们这是?”

话还没说完,傅景年就跌在了她的身上,吓得她直接喊了大名:“傅景年?!”

傅景年从她肩头抬起身:“走吧。”

方怡心在一旁看得直咬牙。

可傅景年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她不好强来,又不甘心便宜了温幼慈,于是道:“景年喝多了,我跟你们一起走,以免出了什么事我可以照顾他。”

这话说得真是艺术。

自己和傅景年的关系尽管不体面,也总比她方怡心名正言顺吧?

温慕雪在时与这方大小姐形影不离,二人虽为表姐妹,但实际上比同一个爹妈生的关系还好。比起她,方怡心更像温慕雪的亲妹妹。一个影后,一个流量小花,长得更是有六七分像。

但温幼慈以前只觉得这位方小姐和温慕雪姐妹情深,温慕雪甚至为她在温家留了间房,她和傅家人走得近也是情理之中。

今天一看,事情恐怕不简单。

她该不会无意间毁了桩姻缘吧?

冷面商界大佬VS娇柔流量小花,还挺配。

......真是罪过。

不过这傅景年也真是命里犯小姨子,说不定没她方怡心就上位了,这么一想,温幼慈忽然就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脑子愈发混沌,傅景年看到她竟在发呆,不禁冷脸:“还不走?”

温幼慈一下回过神:“方小姐就送到这儿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言罢赶紧把傅景年抬上了车。

方怡心看着黑色宾利留下的残影捏紧拳头,眼神仿佛淬了毒,咬牙切齿:“温,幼,慈。”

十分钟后,温幼慈扛着傅景年坐上了月亮湾的电梯。

方才看方怡心笑话的心情一下荡然无存。

带着现任到前任的婚房,这傅景年就是个神经病。

温幼慈打算把他扔进房间就跑。

拿起他的手解了锁,开灯将人扔进去,正要离开,又一把被他扯了回来,按在门板上,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让温幼慈几近窒息。

入户玄关的墙壁上还挂着主人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温幼慈余光瞥见那张照片,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傅景年察觉有异一卸力便见她贴着门板缓缓下滑,最终瘫坐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眼神直直盯着墙上的全家福。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傅景年眸色微闪,又不禁嘲讽:“你还会在意这个?”

指尖刺进手心,温幼慈恢复些许神智:“怕遭报应。”

傅景年眼中嘲讽更盛。

温幼慈抬眼,半是玩笑半是自嘲:“或许是跟着老太太念经念久了,心生了畏惧。”

傅景年不置可否。

见他也没什么事,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温幼慈转过身,有些失神:“我先走了。”

傅景年并未阻拦,很快,她的身影消失。

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其它似乎又很正常。

傅景年放下疑虑,或许是他想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温幼慈,方家是温慕雪最亲的人,应该不至于做出给他下药的事。

第二天,温幼慈再次约见了顾泽。

“这还是第一次一周内你找我两次。”

“还是因为那个人?”

温幼慈点头,眼中的情愫十分复杂。

“我可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温幼慈顿了顿,思考片刻,又摇头:“说不上来。”

她实际上并不了解傅景年,更摸不透他的行事风格。

当初发生那样的事答应和傅景年领证只不过是为了堵林女士的嘴,不是傅景年还会有别人,林嫣不会放弃掌控她的婚事,或许也只有傅家和傅景年能治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幼慈一开始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如今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月亮湾看到那张全家福那一刻,她没能忍住。

她很清楚,再和傅景年这么不清不楚下去,自己早晚会被这段关系腐蚀。

可傅景年是她所能掌控的人吗?


“老板,那个人好像是温小姐?”

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看到张熟悉的脸,而对面的人同样让人眼熟,傅景年一眼便认出这人是那天在餐厅碰见的那个男人。

不到一周接连两次碰见新婚妻子与陌生男人私下会面,言行亲密,而他这位小妻子前科满满......

心中隐隐不快。

罢了,事不过三。

魏明不禁偷偷打量着老板的神色。

看样子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很差。

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

如果在意,又是因为什么?

占有欲?自尊心?还是真对温幼慈产生了点什么?

“唉~”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老板的心思真难猜。

“叹什么气呢?”

魏明一下醒过神来,胡乱编了个理由:“哦,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不过您放心已经解决了。”

“嗯。”

魏明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就又听他道:“给她打个电话。”

她?

魏明有预感,接下来的表现将决定自己未来的职业高度,思索片刻,拨通了温幼慈的号码,按下免提。

“喂,魏特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小姐,是这样的,今日是家宴,家里人都会到齐,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温幼慈确认了一下号码。

傅家的家宴她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这魏特助今日闹得是哪一出?

“小慈,没事吧?”顾泽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题。

“哦,没事......”

温幼慈回过神,向电话那头道:“我在见一个朋友,我会准时到的,你不用——”

“我在中心医院附近的XXXX咖啡馆。”

“呦,我正好在附近办事儿。”

“那半个小时后来接我可以吗?”想起答应林嫣的事,温幼慈又改口答应。

“没问题。”魏明挂断电话,余光瞥了眼身后。

“温小姐说半个小时后去接她。”

“嗯。”男人声音毫无起伏,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半个小时后,温幼慈在咖啡馆门口送别顾泽,目送至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温幼慈方才收回眼神,转头便看见路边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跑过去敲门,魏明摇下车窗:“温小姐。”示意她坐后座。

温幼慈闻言望去,一眼看到了后座的傅景年。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正低头看着平板,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抬眉看过来。

四目相对,温幼慈马上移开,打开了后座车门。

心里却不禁疑惑,他怎么也来了?

随后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月末,这大概就是魏明口中的傅景年会准时出现在傅家的场合。

车内气氛一时尴尬。

良久,魏明偷瞄了几眼后视镜,才道:“刚才那位就是温小姐的朋友?”

“嗯,”温幼慈未觉有异,只当他是随便寒暄两句,“他是中心医院的医生。”

“这样啊,那还真是年轻有为,这中心医院可不好进,温小姐的朋友果然不一般。”

温幼慈一时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也只觉得他是在恭维自己:“魏特助说笑了,是我的朋友优秀,跟我没什么关系。”

魏明从后视镜瞥了她眼。

话说到这份上,这温小姐要么在装傻,要么就问心无愧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于是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哦,对了,今天老夫人找人来家里裁衣为寿宴做准备,几位夫人都在,您正好也挑挑。”

“寿宴?”

温幼慈这才忆起今年是老太太七十整寿,这不凑巧了,林嫣.....

情不自禁瞥了眼身侧。

傅景年放下平板:“你有话对我说?”

温幼慈犹豫再三,怎么也说不出口:“没,没什么。”

那便是有了,傅景年方才看过去:“真的?”

女孩儿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最终还是愣愣点了点头:“真的。”

说完温幼慈又开始后悔,偏过头一脸懊恼,直到身侧传来男人凉凉的声音:“车窗反光。”

温幼慈猛地抬头,从反光的车窗里看到男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嘴角隐约带着几分嘲讽。

下意识捂脸,随即大喊:“停车!”

魏明本来在看戏憋着笑,闻言下意识刹车。

温幼慈逃也似地下车换到了副驾驶。

一路无话,很快,汽车缓缓驶进傅家老宅。

傅景年在路上接了个临时电话会议,温幼慈下车后被佣人引到偏厅,一进门便感觉今日超乎往常的热闹。

“哎呀,老夫人眼光真好,这个料子最衬您了。”

“就你嘴甜。”

老太太站在一架子衣料前,身旁站了个女孩儿。

认识傅老太太这么久,温幼慈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将她哄得那么高兴,于是拉住一旁的佣人:“那位小姐是?”

女孩儿二十四五的模样,长相清丽,羊毛卷小香风,看着很乖巧,她记得傅家的女眷里应该没这号人才对。

佣人闻言道:“哦,是陆珂陆小姐,陆小姐家里和傅家是老相识了。陆先生年轻时就经常给夫人和已故的先生裁衣,陆小姐的哥哥也是三爷的好朋友。陆小姐承袭了父亲的天分,在国外学了好几年设计,听说是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拿过国际大奖呢。”

“原来是这样。”

“哟,这位小姐姐是?”

温幼慈回过神便看到陆珂向她走过来。

一时间总觉得她有些眼熟,扬起笑容:“你好,我——”

“等等,让我猜猜,你是——”陆珂一手撑着下巴,状似思考片刻,“你是三叔新娶的夫人?”

略微一嘻,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温幼慈还未回应,一旁傅老太太就上前道:“你来了。”

温幼慈微微鞠躬:“妈。”

陆珂又开心道:“看来我猜对了。”

老太太看着心情也不错,语气都比往常和善许多:“可可,你替她参谋参谋,多做几身,便服也做几套。”

对她往日衣品的嫌弃毫不掩饰,温幼慈站在一旁不接话。

“有什么要求就跟可可说,我们傅家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知道了。”温幼慈赔笑。

陆珂闻言笑道:“您放心,交给我了。”

“嗯。”老太太满意点头,说完便由佣人扶着离开了偏厅。

陆珂拿过软尺上前,边量边道:“小婶婶身材真好。”

小婶婶?这姑娘还真敢说,看来与傅家人关系不是一般好。

温幼慈未作回答,只觉得她身上的熟悉感愈发强烈。

“不知道小婶婶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都可以,我不挑。”

“也是,看出来了。”

温幼慈表情一顿,疑惑看向她。

“哦,我的意思是说,看得出来小婶婶是个随性的人,不过也是,我要是长小婶婶这样,当然不用挑,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只不过,有时候什么都想要,就会导致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穿衣打扮就是如此,什么风格更适合自己,小婶婶还是想清楚了最好。”

温幼慈若非傻子就能听出她语中的嘲讽之意,不禁疑惑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小婶婶......

按照佣人的说法她应与傅景年同辈,却以小辈自称。

陆珂,陆珂,可可......

脑中白光一闪,温幼慈突然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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