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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已成林,郁郁葱葱

S小老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易郁在一次恶劣天气后遇到了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林炎,他正在维修变电器,因一个失误两人同时穿越到了不同时空开启了一场场爱情盲盒游戏,他们将通过努力回到现实,可这之中拥有暗黑势力的阻拦,他们在一起为完成任务而努力时,却又不自觉的困于时代的洪流中,在他们的革命情谊不断加深之后,林炎却发现了易郁隐藏的秘密,两人的关系将何去何从,敬请期待

主角:   更新:2022-11-23 1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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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木已成林,郁郁葱葱》,由网络作家“S小老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易郁在一次恶劣天气后遇到了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林炎,他正在维修变电器,因一个失误两人同时穿越到了不同时空开启了一场场爱情盲盒游戏,他们将通过努力回到现实,可这之中拥有暗黑势力的阻拦,他们在一起为完成任务而努力时,却又不自觉的困于时代的洪流中,在他们的革命情谊不断加深之后,林炎却发现了易郁隐藏的秘密,两人的关系将何去何从,敬请期待

《木已成林,郁郁葱葱》精彩片段

清州一夜暴雨,几棵上了年头的大树被连根拔起,除了几个黄色工服的外卖员骑着电动车在路上行驶外,路上几乎没人。

过了一会儿,一辆黄色的电力抢修皮卡车从易郁眼前经过,停在了她家楼下的 变电器旁。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走了几条街买的干粮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勤快一次好像这些干干的面包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看样子马上就可以来电了。

她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经过皮卡时刚好看到了林炎,他穿着青绿色的长裤长袖笔挺的站在变电器一米远的位置指挥着现场的施工,不时提醒施工师傅现场隐患。

暴雨过后,风没有停歇的架势,风声将林炎的声音吹散开来,他快速将口罩拉到下巴处,身体稍靠前提高音量说:“注意绝缘测试”,施工操作的师傅听到后点头示意回复说:“收到,立即测试。”

见处理顺畅后林炎才稍放松,抬头一看,有个小姑娘正穿着樱桃小丸子的家居睡衣呆呆的看着他们施工。

易郁对上他微微带着疲惫的眼神快速低下了头,眼睛掩饰般的看了看变电器另一侧的加油站后快步离开回到家中。

刚刚那个人是林炎,在她平淡青春里出现过的一抹阳光,是她不自信时第一个走近她的人,是她擦玻璃时笑着告诉她不用那么仔细的人,是她协助老师组织诗词大会时第一个报名支持的人。

那些暖阳一样的举动现在想起来心里依旧有一股暖流在流动,这些场景每当回忆起,记忆总是被加上了一层明亮的滤镜,所以刚刚看到林炎时她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个身影。

与现在“机”不可失的氛围相比,高中是一个不太需要通讯设备的时代,对于家住学校对面的走读生易郁而言更是如此,当时家里突生变故,她甚至都没有和林炎加上一个QQ就去了另一个城市。

所以要不是当时听到运维师傅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也无法肯定那个人就是林炎,直到他摘下口罩她才确定她盯着的这个人就是他高中时光里最明亮的那个少年。

易郁迅速换了一身衣服,50米不到的距离跑起来有些费力,还好皮卡车没走,林炎也还在,她不知如何开口时头顶上闪过一声巨雷不偏不倚向林炎的方向闪去。

她越过安全防护栏向林炎的方向跑去,拉着他的手准备往后撤去,不料眼前一阵白光,等醒来时她正穿着红色的婚服坐在梳妆镜前,神情淡漠。

透过昏黄模糊的铜镜,里面的那个灵魂自带一种国破山河的悲怆,环顾左右有一个鹅蛋脸的小丫头站在身旁,易郁也看过穿越到电视剧和小说,可当自己切实坐在这儿的时候,内心却惧怕不已,人都是惧怕变化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了不显得突兀她谨慎开口,竟还是她自己的声音只是多了一分克制。

“回小姐,还有半个时辰林府的人就要来接小姐了。”小丫头看起来和她的妹妹差不多年龄,长相也有七分相似。

易郁未理会自己出嫁的事情,转而问小丫头:“大家一般都称呼我为什么?”

“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小丫头吓得低下头,咬着唇不敢说话,手发着抖。

“好,换个问题,大家称呼你为什么呢?”

“回小姐,您一向喜欢我安静的性子,所以唤我小静,大家也跟着您叫我小静。”小静说完小心的向易郁走近了一步。

“小姐,小静知道这些时日家里的变故太大了,可是您和林府大公子的婚约是您年少时就定下来的,您万万不能想不开呀!”小静大着胆子说道,说完竟直接跪倒在易郁身边。

“小静,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这些天因家中突生变故,一时忘记了许多事,你快速将所有事情告知我,后面你贴身陪在我身边,可以吗?”作为现代人,易郁已经尽量将话语说得略显强硬了,可小静的表情还是不可控制的变化了一下。

小静缓缓站起身,拉着易郁往外走,门外一片狼藉,院中山木装饰倒了一地,衣物残破的铺洒在地面,大雨将血迹冲洗的几乎看不到,衣服上的污痕和血迹是这场杀戮遗留下的注记。

“小姐,这里是易府,您是老爷和夫人的独女,老爷受祖上庇佑,继承易氏余荫算是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老爷为人豪气,乐善好施,曾在林府老爷进京赶考时搭救过他,林府老爷飞黄腾达后不忘本心,所以才有了您和林氏大公子的婚约。”

“老爷从小聪颖过人,仕途璀璨,太老爷在朝期间为侍中,伴天子左右,在朝期间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后太老爷因多年劳心身体抱恙,故老爷承袭太老爷官位,后来一路从侍中升到大司农,得圣上重用。”

小静歇了口气继续说道:“老爷少时游历时在一个酒家被偷了盘缠恰巧得到夫人的帮助,回京后常常思念夫人,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何故,夫人进京投奔叔父时刚巧被下朝的老爷看到了,于是老爷便求太老爷成全,所幸老爷从未向太老爷求过什么,所以便答应了这段姻缘,婚后他们琴瑟和鸣,后来就有了小姐,给小姐取名一个郁字,希望您的生命丰富多彩,郁郁葱葱。”

“小静,您所说的内容如此令人艳羡,可为何我看到的却是这般场景,这动乱究竟是何原因?”易郁不知该给眼前的场景界定何种缘由,于是用“动乱”二字来概括。

“回小姐,奴婢该死,跪求小姐责罚。”小静快步走到易郁正前方,跪下就做磕头认罪状。

易郁赶紧拉住她,看这架势,背后的原因一定不简单,“你只管说,我受得起,林府的人快来了,你速速告诉我你知道的,越详尽越好。”

“小姐,我之前跟过夫人几年,后来她见我机灵,你又喜欢我安静不生事端,后来我就被夫人安排来照顾您了,之前有人为挑拨老爷和夫人关系,坊间谣传说夫人是烈族公主,因太老爷当年提出的安内当攘外治国策而全族被杀戮殆尽,因此,因此。。。”后面的话小静说不下去了,只有眼泪和抽泣的声响在偌大的院子回荡。

“因此将恨意连坐于易老爷身上,用易家多条人命替她的族人殉葬,为报复易家太老爷当年进言灭族之仇。”易郁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着,准确来说是无凭无据的猜测。

“可我呢,为何不连我一起杀了,岂不是更好吗。”易郁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语气里是超出当下的平静,可想到自己的妈妈在高中时抛弃自己远走他乡的情景时不免情绪激动了一些,问起了一些不该问的。

“小姐,关于夫人为何,为何对您留有余地,奴婢确实不知,可奴婢知道谣言并非只是谣言,夫人她确实是烈族公主,而她也确实主导了这场杀戮,老爷敬她爱她,可她依旧可以对老爷下狠手,因为老爷身上有的是太老爷的血脉,她不忍心向您下手,奴婢大胆猜测可能是因为您身上也有着她的血脉吧,而且您快出嫁了。”小静这一番话看似无心,却抽丝剥茧的把事实展现出来,易郁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小丫头很不简单。

易郁没有继续纠结于血脉的疑云,转换话题道:“因为我快出嫁她才选了这个日子吧,老爷马上就可以见证自己的女儿最幸福的时刻,她将他的生命终结了,她将他所信奉的一切打碎,因为她的族人在面对灭顶之灾时也是这般惊慌失措,最后她所有的罪恶和她的刀剑一起封锁在了她的喉颈,她没有遗憾了。”

小静以为她的小姐会绝望崩溃的哭泣,没想到她竟顺着她的思路三言两语的将这场惨剧封上了一个复仇烙印,小姐似乎一夜长大了,可是她竟隐隐觉得小姐有种置身事外的意味。

“小姐,您别难过了,林府的人快来了,您马上就可以嫁给您最喜欢的人了。”小静被易郁的话带的情绪有些波动,学着易郁往日的语气逗自家小姐开心。

“林公子和我自小就认识吗?”

“没有,林公子随林府老爷在京生活多年,后林府老爷在官海沉浮多年后才得到圣上赏识,也是近几年两家才走动起来,林老爷为报老爷当年的恩情,约定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一荣俱荣。林府大公子林炎擅武学,年纪不大,战功不菲。”小静提到林府时语气中总带着一丝感激,看来这个林家老爷与自家这几年确实是异常交好。

易郁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在听到林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眼前一阵眩晕,林炎当时和自己一起被击中,难道他也穿越了?

没等她细问两人是否见过,有没有感情基础,林府为何没有毁约娶她一个孤女时,接亲的人就站在府外了。

“小姐,林府的人来了,我们出去吧,我知道您难过,可结婚当天新娘要开心后面的日子才会顺遂。”

“小静,放心,我易郁不会做傻事的。”易郁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很大的一片荒芜等着自己去挖掘,更何况自己不属于这里,虽然现实世界的生活不咸不淡,可总归是要回去的,虽说没了她谁都能活,可那个时空她是有牵挂的人的。

易郁穿着红色的喜鞋随着林府管家林值往外走,眼睛看向一路的残破,这里是易家小姐的家,以后也是她的家了,现在第一步就是赚钱把易府修缮好,这样才不枉自己来这一趟。

刚刚只是感伤一地残破竟未在意到林值赔礼所说的内容,“我家大公子近期征战在外,昨日赶回,身体抱恙,恐耽误良时,故未有时日休养便匆匆娶亲,无法亲迎姑娘,还请见谅。”林值的语气没有什么歉疚,倒是像在割据一条身份地位的差别,果然是人走茶凉。

易郁跟在林值的身后缓步走着,看着他的背影透露出来的公事公办的气息,心想这个林公子内心肯定是不认可这门亲事了,如果是真的喜欢,也不会让下人代为接亲,而且林家老爷竟也由着,看来易家和林家两家之间的关系不像小静所说的“报恩”那般简单。

坐上花轿后她静下来仔细思考刚刚小静告诉她的所有信息,虽说有些事情可以用受刺激来解释自己的不知情,但是时代的属性,言行举止,礼仪规矩,这些确实让易郁有些害怕露出马脚。

除了轿夫交头接耳的几句八卦声外,街道上一片安静,到目前为止所见到的人的装扮以及接亲的礼仪和她看的汉朝古装剧类似,易郁猜想有可能这里是和汉朝类似的时代,一时后悔自己平时追剧只看男女主感情线,对于历史背景的交代往往三倍速草率快进了。

易郁深知自己的大脑需要敏捷的对周围的事情快速响应,接下来的林府才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大考验,她不知道自己学习的速度能否超过自己被识破的速度,但愿自己可以见招拆招化险为夷,不过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先获得林炎的信任,不然这局棋还没摸到棋子就结束了。


“吉时将至,司礼者各司其礼,执事者各执其事,神灵庇佑,占卜为吉,两姓交好,缔结姻缘,吉时到,新人入场,行拱手礼~”司礼洪厚响亮的声音可穿透屋脊,绕梁不息。

易郁新奇的感受着这一切,迫切的想张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激活每一处触觉来感知这个时代的脉络,可最令她惊奇的还是此刻站在他身旁的人竟和现实世界里的林炎长相一样。

作为新妇,她无法直接盯着林炎打量,只在他刚刚出门迎接接亲队伍时迎面看了一眼,后来两人就并排站立,等待礼仪开始。

刚刚林炎见到自己,眼神平静,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的商业联姻一样,惊不起一丝波澜,都说娶了心爱的人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那他这一副病体,倒有一副世家公子的矜贵,小静刚刚所描述的“武学奇才”的气魄倒是没有看出来,想到这儿易郁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林炎对于易郁的小动作没有理会,本次海域保卫战他凭借破釜沉舟的战略部署守住了海域的最后一道防线,原本打算继续进攻收回失地,可圣上以国本尚不安稳为由,下令他返回领赏,只留下部分精兵强将镇守海域。

林炎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气,偏偏这时候父亲要求他迅速回京完成婚约,圣上阅了他父亲的奏章顺势以他身中箭伤不便统领战事为由将战事叫停了,本可以借此机会收复回十年前失去的海湾,可现在这番场景只算得上是守住了防线。

回到京中,积郁成疾林炎病了一场,昨日才能下床,一醒来就被安排成亲,他一时不太能接受没见过几次面的两个人,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这件事,想到这儿他真想回到战场,不理会这些感情上的问题。

易郁知道,如果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有血有肉,那么第一步就是取得林炎的信任,而受伤的人都是脆弱的,对他的进攻宜早不宜迟,如果要让他改变态度,那么只能套用自己看小说的那些套路了,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易家小姐做的,与母胎单身的易郁无关。

林炎轻咳了一声,将易郁的思绪拉回婚礼现场,她学着林炎的样子反手行拱手礼,而后互相鞠躬算是第一道礼仪结束。

“父母赐酒,嘱咐新人”司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易郁看地上备好了垫子,应该是为跪拜准备的,但是垫子只有一个,林炎也没有要向前的意思,看来新娘需要先接受赐酒,刚好也可以近距离观察林家老爷和夫人。

易郁走上前,先朝林老爷的方向跪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饮了一口,果然高浓度粮食酒和果酒完全不是一个攻击力的,她忍着辛辣吞下喉咙,恭敬的说:“多谢林老爷爱戴。”

“傻丫头,要改口了。”林夫人的声音听着慈祥温和,易郁马上改口道:“爹,易郁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娘。”

“好孩子,受苦了,受苦了。”林老爷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一些感伤,他说的受苦应该是心疼自己沦为孤儿的遭遇吧。

“来,这是爹娘请匠人给你们做的玉器,是一对,一人一个,当是爹娘给你们的祝福。”

“多谢爹娘,易郁一定敬重父母,爱护夫君。”说完易郁就意识到“爱护”这个词汇在这个时代太超前了,低下头,脸上竟有些红热,她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这么快就感受到害羞是何滋味。

“哈哈哈,傻孩子,林炎爱护你就够了,快快起来。”林夫人慈爱的声音夹着笑意响起,宾客们也跟着笑出了声。

易郁向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到林炎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一些,竟有一点笑意夹在眉梢。

易郁站在林炎身后,观察着他的样貌,他比自己高上两个脑袋,在现代估计和林炎一样,都有180的个子,为什么他们的名字和长相,甚至是身高都一样,这个时空的林炎到底是来自哪里,是原本就属于这个时空,还是说这里是自己臆想的世界,林炎是自己设置在这个时空的某个人物。

“郁儿,一起过来,爹娘有东西要给你们。”林老爷的声音将易郁的思绪拉回当下。她的眼神重新找到焦点,刚好看到林炎正回头看自己,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易郁赶紧上前走到林炎身边,静待林老爷发话。

“炎儿,郁儿,林家和易家缔结姻缘是我对易老爷许下的承诺,君子一诺,价值千金,易老爷一生磊落,郁儿是他唯一的孩子,你们两个小辈此前虽未有过多接触,但是你们俩都是好孩子,炎儿你应该懂得爹的良苦用心,以后要好好爱护郁儿,别让她受委屈。”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可能是此刻佳缘结成,自己的儿女亲家却不在身旁一同庆祝而伤感失落吧。

“爹,孩儿明白,父母命,孩儿定当顺从,不会有半点不快。”

林炎此话一出,看似顺从,其实潜台词却是:婚事是强人所难,他因为孝道顺从可并不代表他可以快乐接受。

易郁不想抬头看林炎的表情,虽然他和这个人物没有任何共同记忆可言,可是他顶着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就当是看小说时代入卑微女主了,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要让林炎正眼看自己,她还需软硬兼施,从长计议。

林夫人打圆场说:“郁儿,林炎这孩子从小就偏爱习武,说话常常词不达意,你别误会了,他的意思是他会好好爱护你。”

“娘,郁儿明白,我第一次见林炎哥哥就喜欢他,他说的我不介意。”易郁说完这段恋爱脑的话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这个时代,这么说林夫人应该会很开心,先哄好她也算是一步好棋。

“郁儿,你娘说你自幼性情静雅,没想到对我们家炎儿倒是很直接呢,哈哈哈,年轻人就该如此,他是习武之人,简单直率,应该是喜欢你这样的。”林夫人不忘将自己的儿子也戏弄一番,看到林炎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她才满意的收了笑声。

易郁学着以前在电视剧《甄嬛传》里看到的后宫妃子的样子做着娇羞的表情,内心暗爽,调动情绪就是拿下男人的第一步,看来在林炎身上管用。

可是“见好就收”她还是明白,后面“清洗手脸,除旧迎新”的仪式她恢复到端庄克制模式,学着林炎的举止,尽量表现得大方淡定,她小心的用手帕擦手,易郁心想她现在倒和林黛玉第一次进大观园差不多,全靠智商快速领会林炎的动作,自己再加以运用,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接下来的流程就和易郁认知里的差不多了,夫妻对拜,饮酒一杯,大婚礼成。

刚刚林老爷给的一杯酒喝下去她还能撑着,可“合二为一”寓意的那杯酒她喝下后人就开始打飘了,环顾一周都没找到小静,易郁将计就计的拉住林炎说:“我喝醉了,我找不到小静,也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你能不能送我。”

林炎低头看了眼易郁,看来确实是喝醉了,本来准备喊旁边的仆人将易郁送到房间,可回头一看,爹娘正看着自己,这时候可不能逞一时之快,况且,况且,虽然他还不确定她的秉性如何,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无父无母,确实挺可怜的。

易郁撑着眼皮抬头看向林炎,他没有拒绝,伸手从左边揽住她的肩托住她的右手臂往前面带,易郁顺势将身体轻靠在他身上眯着眼往前走着。

到了林炎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木头味,易郁转过身面对着林炎,将手臂向上伸搭在林炎的肩膀上,踮起脚尖说:“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说完嘴巴去够林炎的唇,还没等林炎扭过头躲避,易郁就昏睡过去倒在林炎坚实的胸膛上了。

林炎将易郁扶到床上躺下,在床边呆了几秒后离开了。

这期间易郁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作为天蝎座的她,但凡以喝酒喝醉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那都是没有真的醉,不过是借酒行事而已。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林炎只是她臆想的一个人物,而非真正的林炎时,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初吻给他,喜欢和利用她还是分的清楚明白的。

易郁想着想着醉意来袭竟真的睡着了,醒来是被小静推醒的,她揉了下眼睛,看看屋外,已经有些许夜色。

“小静,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回小姐,林公子已经在外等候半个时辰了。”

易郁瞄了眼门外,确实有半截身影,看来这个人被自己一顿猛女操作吓到了,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这还是这些时日您第一次对我笑呢。”小静跟着也笑了起来。

易郁本来想说自己刚刚耍酒疯将高岭之花吓到,可是这些名词小静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于是故意对着门外大着嗓子说:“我嫁给了喜欢的人,刚刚醒来发现这可能是老天对我的一丝仁慈,所以就笑了。”

小静懂事的点了点头说:“小静,以后小静也陪着您,一定照顾好您。您以后也要多笑笑。”

门外林炎咳了一声,有催促之意,易郁迅速穿好鞋子往门外走,到门口看见林炎时低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还帮我脱掉鞋好躺的舒服一些。”

男人就要多鼓励,夫妻关系才会好,易郁无聊刷B站时听到某个婚姻学大师讲过,便记住了,没想到在这个古人身上竟然是第一次实践。

“快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好的,我下次再也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从有新时空的意识到饮用餐食,易郁连中间经过了多长时间都还不知道,一直都在高强度接收信息,一时未意识到没有手表或者手机在这儿真是无法准确计算时间。

还好小静在身旁,她对时间的把控倒是非常娴熟,目前小静还没察觉出异常,后面找个机会让她教教自己日晷的查看技能。

小静随自己一同前往用餐的地方,对于林府,她也不熟悉,还好她小小年纪就非常老道,适应能力极强,用现代话说就是“社牛”,可这些同时也是时代和身份地位强加给她的,如果在现代她应该不会甘于这样的人生吧。

“爹娘估计已经到了,待会儿如果爹娘问起,我来作答便是。”易郁的思绪被林炎打断,本来是跟在林炎的身后,他突然停下来同她讲话,她的步伐一时没停住,险些撞进林炎怀里。

易郁双手撑在林炎胸膛上,表情窘迫,抿着嘴憋着气,微微皱巴着的眼睛小心的往上看,林炎的表情比易郁想象中的要丰富一点,还有点笑意,易郁想,难道他喜欢贴贴这种把戏,结婚的时候还以为是朵高岭之花,没想到挺好拿下的。

林炎抬起手弹了一下易郁的脑门说:“再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礼仪孝道是长辈最看重的。”这小丫头摸着自己的胸肌,竟然一脸的怪异,难道是喜欢文弱书生,林炎不禁腹诽。

易郁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赶紧站稳快步往前走,还好林府的构造没有弯弯绕绕的,笔直的一个走廊,她也不担心走错路。

没跑几步林炎就走到她旁边,“大家闺秀是不能这样跑的,需要慢慢走。”说完快步向前,易郁虽说走路不算慢,可是现在穿着这身繁杂的嫁衣,还有这布鞋,确实行动没有林炎方便。

虽说现实如此,但是在孝道为先的时代,确实不该让父母久等,易郁还是趁着林炎没发觉,在他身上小跑了几步。

到达用餐的地方,林家老爷夫人因为参加婚礼的宾客过于热情还未来得及回来用餐,算是少了个遭骂的事,易郁放松的拍了拍胸口算是松了口气。

林炎看着易郁左手轻拍胸口的样子,一时想到好像有个人也喜欢做这个动作,正当有个模糊画面出现时易郁站到他面前举起手往他头的方向靠。

林炎脑袋缓缓向后的同时伸手抓住易郁的手,眉毛微扬起,意思是:要干嘛?

易郁收回手说:“你额前有点碎发,我想帮你理一下。”其实刚刚是想趁他不注意弹一下他的脑门,试探一下他的动作,没想到这小子躲了,跟她期待的竟然一样。

高中,易郁和林炎关系最要好的那段时间是一起做同桌,易郁是走读生,一般在家就把早饭吃了,同学们下早自习去吃饭的时间她就用来补觉,上课时间快到了林炎就用弹脑门的方式叫易郁起床。

起初易郁还反抗,跟林炎生气,可林炎换了别的方式她的清醒程度都没有弹脑门管用,后来易郁就妥协了,只要自己脑袋没肿,她都能接受。

有一次林炎力度没把控好弹得有些重了,易郁盯着额头上的红印上了一整天课,到了晚上心情郁闷极了,嘟着嘴也不跟林炎说话,最后林炎拉着易郁到走廊上说:你弹我一下,就当扯平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易郁蓄足力量火力全开时,林炎就是和刚刚一样的那套动作直接害她的脸蹭一下就红透了。

难道林炎和自己一起到了这个时代,可他为什么对这里的一切这么熟练,根本就和古代的人没差别,社会习俗,孝道礼仪都很精通的样子,如果真的是双穿也太不公平了。

“夫人在想什么,怎么跟一只呆燕一样。”林炎用另一只手在易郁眼前晃了一下,对于自己刚刚的举动,他觉得自己有些让易郁尴尬了,本想用开玩笑的方式缓解尴尬,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顺手牵住了他的手。

“以后你叫我易郁,我叫你林炎好不好,你叫我夫人,我有点害羞。”说完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补充道:“爹娘不在的前提下,好不好。”

林炎看着易郁的小动作有一刻出神,这个动作被她做起来怎么有种娇憨的气质,原以为这个小丫头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应当是克制拘谨的,怎么几杯酒喝下去竟放松了许多,难道酒还没醒。

林炎正准备答应时,易郁以为他不太能接受,两个手抱着他的胳膊拖着尾音说:“好不好嘛,答应我吧,我想我们一起自在些,好不好嘛~”

“好。”林炎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却是肯定的,没有一点点的敷衍和不耐。

不远处林老爷林夫人正慈爱的看着易郁跟林炎撒娇,虽说这是易家小姐易郁的身体,可易郁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老脸一红”的意味。

易郁不好意思的看了林炎一眼,林炎非常迅速的把握到了她的信号,开口道:“爹娘,辛苦你们替我和夫人照顾宾客,我们不懂事,还请爹娘责罚。”

易郁跟着说:“爹娘,怪我不胜酒力,让爹娘替我招待宾客,请爹娘责罚我。”

林夫人笑着说:“我们家郁儿今天敬爹娘酒的时候说要爱护炎儿,现在就要把炎儿保护在你身后了,哈哈哈。”

林老爷也被逗笑了,说道:“郁儿,你不胜酒力这一点和你爹一样,喝不了酒又没错,我们怎么会怪你呢,大家快快入座吃饭吧!”

易郁跟着林炎的步伐走到他旁边坐下,这现代的餐桌礼仪都没弄清楚,古人的就更别提了,以后就做一个“夫宝女”跟着林炎混,抱紧他的大腿最要紧。

刚刚林老爷的话是别有深意的,对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提起她的父亲,一面是重申他的仁义厚道,一面却是敲打易郁能给她撑腰的人已经不在了,其背后的狠又是多么的阴寒锋利。

这个时代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中间不交流倒也少了很多的麻烦,就是在晚餐结束后林夫人和管家安排第二天饮食时听到她只安排了早餐和晚餐,才意识到在古代除了皇帝贵族,其他的人都是早上太阳出来吃第一顿饭,晚上太阳下山吃第二顿饭,以后只能过吃两餐的日子了。

“今天也累了,你们俩去休息吧,炎儿你身上还有伤,最近好好养伤。”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林炎一眼。

“孩儿和郁儿先退下了,劳爹娘费心。”林炎站起身行礼后推了推易郁的手,示意她也学她的样子,易郁这才领会也学着他的动作行礼后离开。

往房间走的路上易郁才懂了林夫人话里的意思,以为自己有多饥渴,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着一个受伤的人豺狼虎豹似的扑过去吧,更何况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能够忍住欲望。

“你伤的很严重吗?”易郁先打破安静道。

“娘,娘她的意思是,唉,算了,总之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误会你是你娘的小心肝,她怕我伤着你。”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如此,如此。。。”林炎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这个人怎么不知羞,惹得自己都有些不敢跟她再争执下去,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显得自己的处境很奇怪,明明是抗拒这门亲事,行动上却该做的该说的一样没漏。

“如此什么,如此随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像一般女孩子。”

“这是肯定的呀,我又没有这个经验,肯定会弄疼你。”

“我是男人,当然要靠自己。”

“你都受伤了,这时候逞能干什么,我是你的夫人,这么做不为过吧。”

“不要了,我接受不了。”林炎说完,眼睛偏向旁边的景物,不敢直视易郁的眼睛。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用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吧。”易郁刚刚顾着跟林炎舌战,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难道这个人想多了,以为说的是圆房,难怪这么激动,原来是涉及到男性尊严,想到这,易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易郁走近轻轻的摸了摸林炎的腰说:“我是想晚点给你上药,我没这方面经验,你想成什么了。”之前看小说里面说男生的腰最敏感了,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理论知识多一点总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是说的这个,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林炎这句话是咬着牙说的,竟然被这个丫头耍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刚刚让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口渴了,我们快点回房休息吧,我不认识路,你给我带路吧。”易郁按照晚餐时撒娇的语气说着这句话,还好这个方法依旧受用,说明没有真正生气,果然把握男人的方法就是萝卜加大棒。

林炎一路上不再多说,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易郁牵着鼻子调动情绪了,明明自己是不愿意成亲的那一方,怎么现在自己的情绪易郁轻轻松松就可以调动,难道自己只能放弃挣扎投降。

“想什么呢,是不是伤口疼了,我答应你在你伤口没好之前都不乱说话了,好不好,你别不理我,这样我一个人太可怜了。”易郁低着头眼巴巴的盯着林炎,双手合起来放在鼻子前面,虔诚的道歉着。

“伤口好了以后也不准气我。”林炎说完后快步往前走,偷笑的声音藏进了风里。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等等我,林炎,等一下嘛。”易郁的声音在林炎身后响起。

林炎放慢脚步等着易郁和他并肩走到一起,脚步没有再加快了。

就这么并肩在长廊上走着,易郁在现代没有理解的句子,在古代竟然理解了。

一个人可以走的很快,但两个人可以走的很远。


作为女子想在古代挣钱,可是一个不简单的事情,何况还是无法自由贸易的时代。

本来生在了衣食无忧的家庭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惜穿越过来的时候一点儿都没赶上,还好借易家父亲的好人品捞到一个好男人,不然易郁这场穿越真就太抑郁了。

易郁开始盘算自己所拥有的技能,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平时喜欢看看人物传记,写写诗歌,连载了几部无人问津的小说,因为平时喜欢看一些历史方面的纪录片,所以高中学理科的她目前暂时还没有在言语上显得很浅薄。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能谋生,最后她想到了自己懂一点玄学,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比现代人的玄学基因更加旺盛。

玄学在古代应该算是巫术了,如果被发现可能弄巧成拙,思来想后,易郁还是决定利用自己的文学积累做一个文字加个的生意,灵感来自于“山茶文具店”。

她可以帮有需要的人写一些文字,再研发一些文具纸张加以装饰后写出客人满意的文字作品,通过产出文字,加工知识的方式挣钱,然后把易府修整好,以后可能还能在家里做生意,想想就蠢蠢欲动。

可是还差第一桶金,正在思索时小静出现在易郁身后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小姐,晚间天气凉了,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我在想怎么挣钱,我出嫁那日离家的时候家里一地残破,这几日我在想如何快速赚钱,这样的做法不会有违身份吧?”

易郁尴尬的扣了扣手指说:“你也知道我受了点刺激,之前的一些礼仪知识基本上没什么印象了。”

小静笑着从易郁身后绕到她身前说:“小姐,你为什么不跟姑爷说,听说他此次的骁勇之战得到了圣上的一大笔赏赐,您近日贴心照顾他的身体,你们俩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要不要直接跟姑爷开口呢?”

易郁听完小静的话思绪开始发散,自己好像是独立惯了,好像从小到大自己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女孩子要独立,很少主动向喜欢的人示弱,不懂亲密关系是什么样的,以为和一个人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对方,结果只是一下子就把对方吓退了。

“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您怎么不说话?”小静轻声询问。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不太敢说,我照顾他皆是出自真心,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别有用心,更何况,有些事情我还需要确认,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易郁的语气中包含着诚恳。

小静仰头想了想说:“明天是小姐回门的日子,虽说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可是还是要拜一拜他们的灵位,让他们知道您一切安好。回门是要和姑爷一起回去的,到时候。。。”

“到时候他看着一地狼藉,我再表现出伤感,他自会帮我,你是这个意思吗?”易郁接着小静的话往下说。

“是的。”小静倒也坦率,其心智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这几日发觉她稳重有谋略,不愧是林夫人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

夜间,林炎洗漱后易郁和前两天一样提着药箱来到书房,林炎以养伤为由,新婚礼成后的两日大多在书房,易郁也省的和他共处一室而紧张尴尬。

易郁有节奏的敲了敲门,林炎对着门外浅笑,不疾不徐的说:请进。

易郁进门后探头去寻林炎,他手握毛笔正在书写着信函,看着黄色纸张上的文字浅笑着,思索一会儿又继续书写,笔触行云流水。

“你这会儿在忙吗?该上药了。”

“我写完了马上过来,辛苦你了,易郁。”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急的,我在旁边等你。”说完易郁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林炎的侧脸发呆。

写了一会儿,林炎提笔将笔杆在食指和中指间打转后横举着,眼睛定在砚台上,思虑片刻才继续书写完毕。

这个动作再次让易郁想到高中时林炎思考数学题时也喜欢把中性笔在手上翻转,眼睛盯着试卷上的题目,等到想通了思路才开始在试卷上书写。

易郁不解自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和林炎过于相似,才把对林炎的那份因为懦弱而未说出口的爱意全部投射到了他身上,还是他也可能和自己一样因为那个闪电雷鸣也来到了这个时空,她的脑袋里被盘根错节的疑虑缠绕的无法动弹,竟只呆呆的看着林炎。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怎么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林炎摆着手对着易郁说道。

“刚刚看着你写字,我想到我一位朋友,顿时失神了。”易郁解释道。

林炎未察觉自己的失落,笑容迅速收敛起来,没有接着说下去。

林炎心想刚刚易郁明明就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等到自己问她时却说她在想别的人,让他一时竟有些许不快。

这两日下来她对自己的贴心照顾,倒让自己觉得大婚那日未上门亲自迎娶做的有些过分了,静下来想想,刚刚自己草拟奏书想提前结束婚假时竟然有一点不舍。

见林炎没说话,易郁才反应到自己一时嘴比脑子快可能是说错什么了,今天还想跟他说回门的事情,可不能不欢而散,于是易郁站起身快步走到林炎身边说:“我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是你,我刚刚看着你在那儿写字,想到我第一次见你时心脏跳动的感觉了。”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林炎试探的问,似乎他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

易郁此刻恨不得锤自己的脑袋,刚刚一时慌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可现在自己无论说出什么样的答案都是没有底气的,因为这个事还没来得及问小静呢。

易郁低着头皱了皱眉头说:“我只记得那个感受,刚刚在我脑袋里灵光一闪,可是具体的时间我也不记得了,你知道我家里的变故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对不起。”说完,头埋得更低了。

林炎站起身轻轻的摸了摸易郁的头说:“难过就别忍着了,我陪着你。”

如果说刚刚易郁是赌一把,那林炎的回答只能说明她赌对了,果然在男人面前比起裸露的肌肤,暴露的软弱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易郁没想到的是林炎温柔的触摸竟然像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触角一般触及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意识到自己正独自一人在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架空的时代,她摸不着规律,没有任何参考,甚至是没有一个信任的人,这突然的巨变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她的过往全部粉碎,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易家小姐的身份,而想实现作家梦想的那个“易郁”只能被掩埋在时空穿梭的碎屑里。

易郁突然就有了一个冲动的想法,如果这个时代有一个人口中能喊出她的名字,不是易家小姐易郁,而是有着自由灵魂的易郁,那该多好,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她还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林炎,真正的林炎,那个在自己平淡岁月中如同光一般的存在过的林炎。

“我能直接叫你的名字吗,直接叫你林炎行不行?”易郁平复好酸涩的心情后发出的声音还是带着一点颤抖,林炎喊过几次她的名字,可他这么正式的喊出他的全名好像还是第一次。

林炎对于易郁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问有点莫名其妙,可还是温柔的说:“当然能,不过说到这儿,你确实很少称呼我,在这儿生活还不太习惯吗?”

易郁摇摇头说:“没有,这里很好,我只是想家了,叫你名字的时候,我就不那么想家了。”林炎不知道易郁口中的家是指她本来应该所处的时代,那里有亲人,有朋友,还有重新遇见的林炎。

“明天应该是你回门的日子吧,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好不好。”林炎的手轻轻的在易郁头上揉了揉,安静的等她回复。

“嗯,好。”如果面前这个人就是林炎,易郁一定踮起脚给他一个拥抱,可是此刻她强烈的情感在这个古人面前竟然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嗯,有些事情就让时间来慢慢淡化吧,如果时间也带不走,那我们就试着用别的事情去覆盖掉,好不好。”林炎向易郁走近了一小步,将头靠在她耳旁说出这句话,面对易郁他心里莫名的多了许多怜惜。

易郁的耳旁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流动,温柔缱绻这个词汇原来是这样的意味,她此刻正在真切的感知着,身体自然而然的往他的胸膛靠去,感受这一刻的安稳。

易郁此刻不想关心一切,只想单纯的沉浸在这份温柔里。

“此刻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易郁想到了海子的这句诗,这是海子在精神状态支离破碎时暂且抽身写下的诗句,遗世独立中带着温情,此刻她才真切感受到这句诗的美妙。

“易郁,好点儿了吗,我的伤口有点疼。”林炎温热的气息再次在易郁耳旁环绕时,她意识到自己正亲密的和林炎靠在一起,而自己还压在他的伤口上,赶紧从他身上弹了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

“抱歉,我刚刚,我,我一时没控制住,你没事吧。”易郁磕磕绊绊的说着。

“没关系,我们,我们上药吧,我在床边等你。”林炎为了让声音显得沉稳,故意压低着音调。

本来林炎想对眼前的易郁说:我们本就该互相扶持,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记忆,可是这几日的相处,总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是某个动作,可能是某一句话,就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些期待的情感,期待和她在一起相处。

易郁来到床边,林炎已经将衣服脱至腰处,胸口伤口结痂的地方正在慢慢愈合,前两天因为自己稍显局促,所以都是他端坐着,她将粉膏慢慢往上涂,涂好后再包扎上布巾,今天比前两天都要寒冷,易郁看了眼林炎,轻声说:“今天有些冷,你能不能躺下,这样快一些。”

林炎迅速躺了下来,易郁脱下鞋,跪坐到他的左侧,将药膏快速的平铺在他左胸伤口处,用手将方形的布块轻按在药膏涂抹的区域,快速将长布巾在他胸前缠绕着固定住布块,确认包好后跪着挪到他的肩膀处将他轻推起来,林炎借着易郁的力量快速坐起来,伸手牵扯衣服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易郁的手。

“我来吧。”易郁还是不太习惯喊他的名字,因为太过在乎的人,每次喊出他的名字都是对这份爱意的确认,慌乱的心跳是欺骗不了自己的。

林炎收回手放到身侧,易郁坐在床上帮他整理好衣服后揽了揽自己的头发,到床边穿上鞋后快速离开了。

易郁已经明显预感到自己今天的情绪变化有些大,若再不离开可能会做出无法收场的事情。

易郁回到房间后喘着气回忆着自己离开时表情是否正常,等她确认无异常后才开始盘算自己的赚钱之道。

此刻书房里的林炎边重新整理着上衣边看着易郁遗落的药箱发笑。


易府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林炎伸手去扶易郁,易郁正准备去牵他的手,抬头却看到大门上的牌匾换了一面新的。

下车后林炎没有松开易郁的手,易郁的右手轻轻的在林炎的手上摩擦着,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那份粗糙感,易郁一直觉得爱上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程度是好奇心驱动的,无法控制的想去了解一个人,甚至是他身上的一个淡淡的伤口,想到这儿,她缓缓的收回了手。

易郁虽然不可能完全接受未来的人生就在这个时代过完,可对于这个时代基本的敬畏感她还是有的,起码要真切的生活,起码对于眼前这个人要做到真诚,思考了一会儿,她说:“你习武是想守一方安宁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是不是我的手很硬,握着不舒服。”林炎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

易郁摇摇头回复道:“不是的,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手才是男人的手,只是突然想了解你。”

林炎深吸了一口气说:“以前是,以后可能不一定了。”

易郁心想,难道这就是他最近每日在书房思考的问题,可没有妄加猜测,只是问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守一方安宁还不够。”林炎说完还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他心底的这个答案。

“我支持你。”易郁知道如果他开始思索从军这件事,那他很可能想从政,因为一定程度上它可以影响更多的人,可它的危险性也是致命的,战场上面对的是刀枪剑影,可朝廷要面对的却是暗箭难防。

易郁在历史的长河中看过杜甫的孩子被饿死却发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愿望;见过苏轼乌台诗案被贬后乐观面对尽心治理三州的胸怀;气愤屈原壮志未酬身先死而沉于汨罗江的无奈赴死。

但这些都是有关“选择”的课题,易郁相信此刻从政为民请命的决定一定是林炎经过认真思索后的结果。

林炎没想到易郁会这么回复他,他原本以为易郁同那些大家闺秀比起来多了一份自在,现在倒真真切切的佩服眼前这个女孩子,她的生命里的胆识和魄力肯定不比自己少一分。

“虽然我们之前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我总觉得你很特别。”林炎觉得易郁有着超脱于这个封建时代的灵魂,像一股自由自在的风,她可以成为任何她想成为的样子。

“不知道我说的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说的支持你,不仅仅是口头的鼓励,我希望可以有机会和你一起为民献策,可以吗?”易郁作为人文社科类的学生虽说已经毕业了两三年,可是对于国家和社会的思考她没有停止过,如果刚好有一个机会给到她,即便没有名姓,她依然有“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

林炎觉得透过易郁的眼睛,他可以获取一股坚定的力量,看着清冷的易府,他恍然意识到起初这场他避之不及的婚姻在几天内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真切的感受到喜欢上一个人好像确实是不太好控制的事情。

“易郁,我想为我没有迎娶你而道歉,其实我从战场回来的第二天陷入昏迷了,婚礼的前一天我才清醒,身体确实很不适,而且我还有些事情当时没弄明白,所以,所以我要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林炎在昏迷时梦到自己在战场杀敌获胜的场景,可他却忘了自己之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等他醒来询问自己的贴身侍从赵从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好几天了,并且马上要举办婚礼。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丢失的记忆,赵从就引着林老爷和林夫人来看自己,他通过他们亲昵的称呼和激动的语气知道他们是自己的爹娘,下一步司仪就安排他开始为第二天的婚礼彩排,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也是这几天在书房通过一些书信内容他才大概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和心中所怀有的抱负。

这几天和易郁接触后对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好像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可是他对于幼时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他检查了自己的头部似乎没有皮外伤,可是对于记忆的缺失他暂时也解释不清楚。

“林炎,想什么呢,怎么愣着不动了。”易郁伸手在林炎眼前晃了几下林炎才回过神来。

林炎抬手抚了抚额头,翻过手心朝外,食指扣着额头敲了敲,没有多说什么。

“那天你身体不舒服,林管家跟我说了的,我没有生你的气。”易郁说完在林炎的背后拍了两下表示她对林炎的体贴。

“我们进去吧,时间不早了。”林炎知道易郁平时爱开开玩笑,可总的来说是知书达理的,他没有再过多解释些什么,有些事说出来自己便释然了,其他的懂得人自然懂。

进入易府,一股寒气从院子里渗出来,一个地方没有人住总是会透着一份清寒,易郁先于林炎一步走在前面,观察院内明显被清理过,包括刚刚的牌匾,都是被人整理过。

“这里是你派人整理的吗?”易郁回头问林炎。以易家目前的境况,此刻能够帮助他们家的可能只有林家了。

“我昨天跟爹提起了我和你回门的事,爹顺道跟我说他已经帮忙将易府打理好了。”说完林炎四周看了看,又看向易郁,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谢谢。”易郁此刻只轻声的说了一声谢谢,她此刻内心其实是复杂的,从穿越来到易府直到现在再次出现在这里,几天时间内她对每个人都抱有警惕,唯独对于林老爷,她始终觉得他身上深不可测的傲气背后藏匿着的是一股狠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怀疑一个人落魄时主动帮助自己家族的人,可是第六感这个东西没有科学可言,她既然已经无意中借助林老爷的能力实现了易府修缮的目标,那么下一步她就该探寻真相了。

“林炎,我想进去拜一拜我爹,你陪我一起吧。”易郁不想被自己凭空想象的事情打扰了今日的计划,于是示意小静带着她和林炎往里屋走。

小静很快将他们带进供奉着易老爷牌位的房间,红色的布将牌位遮罩着,易郁缓缓将红布揭下,看着上面的文字,虽说这样的场景第一次面对,可看着上面慈父二字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情感,是一种超出当下的悲悯,是对于美好生命戛然而止的无奈。

“你娘的牌位呢?”林炎不解的问。

易郁看了一眼小静,小静抬头看了眼易郁,不知如何作答,而后把头埋得更低了。

“有人说我爹是我娘杀害的,所以在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娘的牌位暂时无法和我爹的牌位放在一起,现在死无对证,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估计都谣言四起了,估计说什么的都有。”易郁尽量让自己的表达共情到易家小姐的这一身份。

她不知道林炎能不能理解,可是从林炎刚刚微微颤动的瞳孔她猜测林炎对于这件事是完全不知情的,看来林炎的父母没有和他详细的说明易家的情况,以林炎的条件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简直是轻轻松松,为什么林老爷偏偏火急火燎的要娶易家的女儿,还是在易老爷去世之后。

林炎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易郁,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有些事因为我们相信所以才叫真相,如果我们不相信的事情,那就去查清楚。”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我爹说说,你们出去等我可以吗?”易郁眼神示意了一下小静,接着小静跟着林炎一同出去了。

易郁确认他们走远后,壮着胆子在房间里查找着,想看看这里面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说实话,易老爷跟自己非亲非故,站在这个供奉着易老爷牌位的房间,她感觉心里瘆得慌,虽然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接受小静告诉她的“事情真相”,按部就班的生活,可是她偏偏就是有预感事情不会如此巧合。

其次,对于小静她还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起码刚刚当着小静的面跟林炎说的那番话她就是在敲打小静,她要让小静知道,虽然之前的事情她易郁不记得了,但不代表她完全相信小静说的每一个字。

易郁敏锐的扫视了一眼地面,几乎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看来房间是被人安排打扫过的,易郁凑近地面,还能看到竹条扫过的划痕,林老爷安排人修缮易府的院落,短短几天时间,其实不必如此仔细到每个房间都打扫干净的,会不会为了寻找什么遗落的东西所以才将院子的边边角角全部整理了一遍。

易郁俯下身,小心的将供奉着牌匾的桌子往靠近自己的方向挪移,走近一看,靠近墙的那一侧桌子上靠近边沿处沾着血滴,看起来像是血液二次溅起而弹落上去的,顺着血迹往下看,她看到了一块小的玉章,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杨字。

易郁快速拾起玉章贴身放置,将桌子还原后起身准备离开,易郁推开门,外面的空气和里面一样寒冷,只不过房间里面是阴冷,房间外面是湿冷,她迈出房间将房门关好,心中默默的想着,在易府内隐藏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私人恩怨,爱恨情仇,亦或是朝野风云,她要查清楚。

转过身,一阵风吹来,额前的碎发伴着风随意的飘着,她看到林炎站在一棵盘根错杂的老树下,脊背放松的微微弯曲着,手自然的垂在两侧,低着头看着地面,脚在地面上踢着小石子,这个场景易郁觉得她曾经见过。

那时候她高二不想上体育课躲在教室看课外书,林炎被体育老师派到教室来喊她,林炎在教室后门说:“易郁,五分钟内到操场,就不用罚跑,不然老师说要跑十圈。”

易郁一听到“十圈”,赶紧慌慌张张的将课外书关上往抽屉里塞,穿上校服就往外跑,一抬头,就看到林炎正低着头悠哉悠哉的踢着走廊上的一块蓝色的瓶盖。

“好啦!”易郁边说,边往林炎的方向跑,他一回头,光打在他的发梢,眉间,衬得他的眼睛亮亮的,易郁不自觉的朝着林炎笑了。

此刻林炎在老树下一抬头刚好看到易郁正对着自己笑,他站在树下,没有动,也笑着看向易郁,易郁觉得此刻在古代世界里的林炎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回林府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易郁想着自己在屋内找到的那块玉章,一时不知从何查起。

易郁转头看了看林炎,他正看着窗外发呆,易郁心想刚刚在易府外她那番话或许有点理想主义了,不免妄自菲薄的想着世间能有几个谢道韫李清照呢?

更何况易老爷的死没查清楚之前她始终觉得有些事情悬在心里挺难受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不过是木已成舟了,当下她的处境没办法去查找,突然要求林炎帮自己也不太现实。

虽说之前她想得到林炎的信任而做的事情多半也是出自真心,可终归不是全然纯粹的,此时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她不太认识的样子。

伴着马车转动的声响,易郁决定当下需要认清什么事情是重要的,什么事情是紧急的。查找真相固然重要,可现在这件事完全没有头绪,自己没必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而现在确认林炎是否也是穿越时空的人才是紧急的事情。

起初易郁并不想和林炎有过多的精神碰撞,可是当他今日站在易府前谈自己的理想时,她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就像一根松了的丝带般自然断开。

“你在想什么?”易郁用食指戳了戳林炎的胳膊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林炎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在易府的时候和你说我回家后生病的事情吗?”

“嗯,你刚刚说过。”

“我陷入昏迷醒来后很多事情都忘了,这件事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可是我那会儿站在树下你从屋子里出来对着我笑时我的大脑里闪过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不知为何,我就很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好像说了这个事就解决了一样。”说完轻笑了一声。

易郁听到这儿,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了支撑点,询问道:“那你脑袋里面闪过的画面是什么样的?”

“有个和你很像的姑娘,头发束成一股扎在头顶,发梢被风吹的扬起,站在杨柳树下对着我浅浅的笑。”林炎回忆着,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一片白色。

“那你这几天行为举止并无异常是如何做到的呢?”易郁继续提问。

“成婚那天有司礼提前给我演练流程,所以并无大碍,后面几天我大多呆在书房,加上父亲为我请了婚假,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去联络的事情,不过我担心后面时间越久,有些事情不太容易瞒下去了。”

“那你在书房看的那些信件上的文字是如何看懂的呢?”易郁不解的问,毕竟那些隶书对她来说还是不太能看懂的。

林炎解释道:“这要感谢赵从,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比较严肃,可对我却是十分亲近,据他说,他从小被我爹买回做我的陪读,家里人从未轻看他,所以他对待我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弟弟,这些天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他跟我说了很多我记不清的事情,至于信件,大多是让他读给我听的。”

易郁浅笑了一下,看来林炎的路数和自己没什么差别,不过他的家族现在如日中天,而易府已被翻了新篇。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林炎点点头示意易郁往下说。

易郁定定的看着林炎问:“你弃军从政的原因除了抱负得不到施展外,另一个原因是不是因为那场昏迷你的武功已经没有了。”

林炎的眼神移到易郁脸上说:“是的,不过这件事只有赵从知道,请你为我保密。”

易郁虽然不知道林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林炎对自己是信任的。

“谢谢你信任我,你放心,这件事情止于我。”易郁本来还想问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现在或许不是合适的时机。

回到林府,赵从第一时间接上林炎,小声和他说着什么,林炎听完一惊,随赵从快步走进府内,易郁看着林炎的背影,一时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多言。

易郁侧身和身后的小静交代道:“小静,稍后去查查发生了些什么。”

易郁独自回到房间,将自己在易府里找到的玉章放置到自己的床头被子下压着,侧身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睡了一会儿醒来肚子正饿的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解饿,易郁一边喝水一边在内心控诉一日两餐的破规矩。

“小姐,我进来了。”小静在门外敲门,等着易郁的答复。

“进来吧。”

小静走到易郁身边,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告诉易郁。

言语间易郁得知林老爷今天下朝后回林府的路上被人刺杀了,所幸他身边有两个保护他的侍从,替他挡了对方的暗箭,林老爷只受了些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

易郁缓缓开口问道:“你打听到背后的原因了吗?另外府内是安全的吗?”

小静感觉易郁不像是之前的小姐了,以前只觉得她是受了刺激,不再像以往一般单纯,可现在却觉得易郁的思维跟以前不一样了,想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姐,小静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易郁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微笑着看向小静说:“没事,你说。”

“感觉小姐近期的行为不似以前了,更直接大胆,像变了个人,小姐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易郁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今日在易府,小姐表现得像是新客一般,在房间里让我回避的时候我其实有点难过,小姐你是不是还在疑心老爷的事。”

易郁看小静委屈巴巴的说着,思绪一时随着她的声音飘远,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易郁站起身走到小静身边低声说:“小静,你想的没错,你很聪明,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小姐,您刚刚问我林老爷遇刺背后的原因,我想可能和老爷的死有关,但是这件事可能牵连到您,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小静说完脸已经因为害怕而皱成一团,如果在现代可能才是个高中生,看着她这个样子,易郁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不免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女孩。

易郁轻轻拍了拍小静的背,张开手抱住小静说:“别怕,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出了任何事我都可以承担,别害怕,别怕。”

小静被安抚后情绪平复了下来,将自己之前知道的和今日查到的信息整合后全部告诉了易郁。

原来大婚那日小静所说的易老爷遇害的原因是易夫人交代小静那么说的,易夫人是烈族公主没错,可是这么些年已经被易老爷的爱感化了,不再被仇恨所累,放眼当下了。

林家老爷的政治主张和易老爷一向不和,可二人除开政治观点,私下却是很好的朋友,加上两家这儿女亲家的关系,朝廷之上多多少少有些闲话。

风言风语传到皇上耳中,难免引得猜忌,可易家根基深厚,圣上本想召易郁入宫以牵制易老爷,可易老爷深知其女对林公子的情意,以辞官为代价才免得她嫁入深宫。

为打压林家,皇上派林炎守海域生死难料,好在林炎武艺了得不仅没有丧命还立了战功,皇上只好将其召回。

帝王多疑果真没错,可是为何易老爷辞官了还是免不了一死呢,还是死在了易郁婚礼前夕,易夫人为何要小静编那样的谎话,不惜将自己作为人妻,人母的人性全部抹杀掉。

“如果这一切是因为皇上的猜疑,为何娘要你编那样的谎言?”

小静听到易郁提起易夫人不自觉的跪了下来,眼泪大颗往下掉,哭着说:“因为夫人怀疑灭门惨案是林老爷指使的,可是老爷性情宽厚到死都还相信林老爷的人品,夫人死前求林老爷放过小姐,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小姐的命。”

易郁听到这儿,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小静已经无法将事情的经过有条理的叙述了,讲到这儿,她只能本能的把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信息全部一股脑倾泻出来。

易氏一族没了,皇上就不会怀疑他和易老爷会联合起来功高盖主,而后他以林炎和易郁的婚约为由求皇上召林炎回京,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因为易郁还可以利用,所以没有杀她。

同时还用易郁的性命将林夫人逼死,让她生前心甘情愿的包揽下一切罪名,若不是他算漏了小静的存在,可能这一切都会随着林夫人的死掩入尘土,想到这儿,易郁不寒而栗。

“小静,听我说,这件事你和我都要装作完全不知道,你和我不要表现的有丝毫亲密,不然你的性命可能不保。”易郁狂跳的心脏让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此刻她只能以退为进。

“另外,虽然林公子他和林老爷不同,但我们不能不妨,知道吗。”

“最后,我替易老爷易夫人感谢你的勇敢,你相信我,我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易郁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荡,接着低下身扶着小静往椅子上坐,她以前一直觉得小静在封建的时代中没有活出少年的气魄,可此刻的她竟是这样的勇敢,说出这些话是拿生命在打赌。

这几日,不仅仅是她在考察着小静,原来小静也在考察着自己的小主人是否能有担当真相的勇气,好在她的表现得到了小静的信任。

此刻,房门外危机四伏,房门内暗流涌动。


林府内人流来往不断,古朴的外表之下却不是想象中的沉静,易郁猜想经过上午的遇刺事件,林老爷会将府内的人员做一些筛查精简,没想到府内走动的人反而变多了。

易郁知道小静在此刻将易老爷易夫人的死亡真相和盘托出,一定是查林老爷遇刺的事情连带着听到了一些有关易老爷的事,可朝堂之上真真假假,有些事也不是非黑即白的。

冷静过后易郁将小静打探到的信息分析整合后找出了一些疑点,不过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易郁没有让小静继续查林老爷遇刺的事情反而将成婚那日林老爷送的玉佩给小静,让小静私下去寻找做玉佩的工匠。

小静疑惑询问这与遇刺案有何关系时,易郁以自己将林炎那一只不小心打碎,想重新做一个蒙混过关为由搪塞了过去,背后的真实原因她也拿不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侥幸心理,所以没有跟小静明确坦白。

其实在易府捡到的那枚玉章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回到林府后站在洗漱台洗手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她成婚那日林老爷送的那对玉佩,虽然形状不同,但是玉的成色以及玉石上的花纹非常相似,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起。

小静走后易郁没有了饿意,躺回床上思索着接收到的信息,这时房门被敲响,她知道外面是林炎,此时她还没有调整好情绪面对他,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不做答复。

林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一句“我可以进来吗?”易郁依旧没有回答,空气好像都停滞在了半空中,易郁祈祷着林炎直接离开,因为此刻她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林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易郁紧张的呼吸终于放松了下来,今日这阴沉沉的天气碰上没吃饭软绵绵的身体,闭着眼假睡的人慢慢地真的睡着了。

一天没见着什么阳光,夜晚也来的悄无声息,小静回来的时候如预期一般的没查到什么,不过却带了包小面饼回来,包在干净的手巾里,闻着香香的。

易郁给小静分了几块,剩下的自己就着茶水一起吃了下去,虽然简单,却是自己穿越到这里吃的最舒服的一顿了,轻松没有压力,不用讲究什么礼仪,就像自己平时在家看着无脑剧吃饭一样快乐。

吃完后易郁看了看窗外,抹了抹嘴上的碎屑说:“小静,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待会儿你就说我今日忧思父母,晚上不吃饭了。”

小静聪明,一下子就领会了,不仅将话说的明白,估计还十分得体,因为吃完饭后林夫人还来房间问候了易郁一番,言语间满是怜惜。

易郁第一次见林夫人就觉得她人挺好的,虽然只相处了几天可是却能感觉到她作为一位母亲的慈爱,加上自己高中过后就没得到过什么母爱,不觉的对林夫人没什么戒备。

林夫人轻拍着易郁的手,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她,最后轻轻的给易郁掖了下被子才离开。

比起对于林老爷的戒备,对于林炎的复杂,对于林夫人,易郁表现得反而亲近自然许多。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门外又有敲门声,易郁听出了这个敲门的节奏声,是林炎在外面。

易郁不想起身去开门,既然自己晚上都报备了身体不适不吃饭了,现在不去开门也没什么问题,她现在脑子很乱,一面觉得他就是“林炎”——那个对于她而言白月光一样的人,一面又觉得他的灵魂好像不在了,住着的是这副躯壳之下的灵魂,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她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更无法控制说完后他的反应会不会让她满意,更担心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她讨厌的,这样的情况对于易郁来说不可控。

可最终她还是让他进来了,“进来吧,我还没休息。”闻声后他推开门便往里走,步子看着有些不稳,他喝过酒。

他走近后坐在她的床边,眼神不同以往的温凉,多了一些灼热,她才发觉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林炎盯着易郁的眼睛看着,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动了动唇后却背过身去低着头不说一句。

易郁可以想象到他皱着眉的那个表情,上学那会儿他把她惹生气了,她跟他赌气故意不跟他说话时他就是那种表情,最后还是她自己主动哄林炎他才消气。

此刻易郁不可控的想用手去触摸他的背,可她还是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林炎凭着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就让她的情绪被他左右,想到这儿,易郁想坐起身来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就在易郁翻了个身侧躺着准备起身时,林炎转过身轻轻的将她的双肩压了压说:“不用起来。”话语间,一颗泪滴在了她的眼角,原来他刚刚在流泪,不想被她看到所以才背过身去,怕她坐起身看到所以让她躺下,可眼泪恰好滴在了她的眼角。

他靠近时,呼吸声混着着因为情绪变化而变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盘旋着,此时易郁觉得她的感官正在被一点点放大,呼吸跟着急促了一些,大脑陷入空白,一瞬间只想去贴近他。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往林炎的方向,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唇与唇触碰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从他的鼻腔呼出,原来林炎的嘴唇这么软,这是易郁的第一感受。

在易郁松开手准备结束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时,林炎无处着力的手顺势将她搂起贴近他的胸膛,双唇紧贴的同时易郁感受到了林炎胸膛的起伏,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呼吸的节拍错落之间呼吸也跟着慢了一秒。

易郁轻轻松开唇吸了一口空气,虽然是第一次亲吻,但是她不想让林炎觉得自己很紧张,就在她松开的一瞬,林炎反客为主吻了上来,男生在这方面似乎是天生的猎人姿态。

林炎微微加了些力度吻着易郁,易郁呼吸间林炎的亲吻更加大胆,他的唇舌温柔的感知着易郁的双唇,吮吸着来自易郁的温度,唇舌交融间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动作也更加野性。

易郁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微妙变化,怪只怪自己那个抑制不住的吻,现在这样的情景就像一辆刹车失灵的车一样,被林炎主导着的吻让她的大脑失去了理智,现在这仅有的一点点也将被情意所吞噬。

情意正浓,天旋地转,易郁不忍推开林炎,顺从的承接着他的吻,有思念,有爱意,还有原始的欲望,在她就快喘不过气时,林炎松开了她,她被林炎轻轻的拦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逐渐平缓。

易郁躺在林炎肩上复盘了一下自己的上头过程,心想该被亲亲抱抱安慰的不是自己嘛,怎么反倒是自己主动安慰他,想到这儿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易郁先憋不住开口问:“林炎,你酒醒了吗?”

“我没醉。”林炎的声音压的很低,接着补充道:“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我向你道歉。”

易郁将头从他肩上挪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难过不是因为你没有陪我,你不用觉得对不起的。”

林炎看着易郁有些泛红的嘴唇害羞的挪开了眼神,将眼神落在她的手上说:“今天我们在易府的时候我知道你很难过,只是你一直在克制,我想静静的陪着你可能你会好受些,可回来后爹遇刺了,他还告诉我,告诉我。。。”

易郁没接话,静静的等他把话说完。

林炎深吸一口气说:“他说他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间接导致了你父母的死亡,今天这个刺杀他的人就是来为你父亲报仇的。”

“我不知道对于我来说都异常有冲击的信息对于你来说将是多大的打击,真的非常抱歉,告诉你我知道的这一切是我能想到的最诚挚的方式。”

果然他这个样子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父辈的恩怨也不该让他来承担这份负罪感,易郁往林炎的身侧挪了挪,头靠在他的背上说:“所以你难过是因为我对吗?”

林炎点了点头代替了回答,隔着布料她和他亲密的靠着,比高中青涩时光中的任何一次互动都要亲密,这个夜晚易郁知道了这个男孩身上她喜欢的那个部分一直都没变,虽然现在他忘记了一些记忆,可是他肯定这个人是他。

“林炎,你今天说你觉得我很熟悉,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想让你知道你和你的父亲是分开的个体,我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对你的感情。”说完从他背上离开。

林炎从易郁的反应中感受到她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她知道的内容可能比他说的还要锋利很多倍,易郁总能用超出他认知的能量去面对每一件事情,这一点令他不解的同时也让他着迷。

“易郁,这世间各自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阴暗与皎洁,我见过很多阴暗,谢谢你是那一份皎洁。”林炎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带着人命的沉重的话题,与此同时,他和易郁之间也是一片皎洁。


寒风吹走树上的几片叶,天气又冷了一点,通体枯黄的落叶藏入土里、隐入深夜,风一吹,暗冷的夜在寒风中一片寂静,心也归于平静。

到底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活着,或许有一种答案是这样的,只要能够被别人记挂住,就是在真切的活着,基于此生的对立面也就不再是死亡了,而是被遗忘。

“他记得我吗?”这是困扰了易郁一夜的问题,如果说初来这个时代易郁是将自己隔离开来的,那么此刻因为林炎的存在,她已在不知不觉间想要与某个人产生羁绊了,与此同时她将做好与这个时代共情的准备。

源远流长的华夏文化在多个朝代的历史转折中,在数不尽数的伟人英烈的铸就之下发展成了趋于成熟的样子,现在让她去亲身经历一个倒退的时代她从内心出发是抗拒的。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这个时代人民的就餐制度就是一个鲜明的文化倒退案例,人们一天之内的就餐次数不是取决于人们的时间、意愿,而是身份权利的外化,变成一种地位的外在表现,每个人的身份对应着一日可以就餐的次数,皇帝和皇亲贵族可食三餐,普通人只能食两餐。

这是一个非常日常的问题,可是一旦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它就可以上升为意识形态的问题,对平等权利的追求将会变成一场质疑政权的风雨,一旦踏入了改革的浪潮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激荡,因为改革两个字就是对现有制度的否定。

想到这儿,易郁的心里激起一阵澎湃,她接下来要做的是建设一道坚强的心理防线,她要调整心态去接受时代的洪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这一事实。

如果一个人讨厌一个公司的文化她可以选择离职重新寻找适合自己的文化体系,可是在一个自己暂时无法理解的时代,没办法去改变的情况下,更是没有办法去逃离的,能够做的可能只有调整自己去接受。

秦始皇不被六国认可时转变思路试图用向外拓展的方式赢得民心,可是结果差强人意,商鞅变法时国家成为了为战争而服务的机器,人民无法安居乐业,好像在大众的意识里变革就是要流血的。

在走入困局时人们求变,所以王莽被万人拥立为王,被寄予厚望的他开启了一系列的变革,这些变革以超前的姿态出现在国家内,变革没错、制度没错、可是却不接地气,最终加剧了人民的怨气,最终王莽被这些拥立他的人以乱剑砍死,是杀戮更是泄愤,杀他的人们似乎忘记了将王莽推上至高无上地位的人正是曾经的他们。

想到这儿,易郁的后背渗出了热气,是紧张混着恐惧而产生的生理反应,她担忧林炎的未来,更担忧她知道的太少没办法帮到他。

一夜过去,易郁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头昏昏沉沉的痛,肚子也饿的发酸,洗漱完毕后出门就看到等在门外的林炎。

林炎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衬长衣,外面套了个青色的缎面的外衣,简约的装束让他周身散发着符合他年龄的少年气,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或许曾经大多数的时候他需要表现得超出他现有年龄的英勇稳重,而现在他可以短暂的将身上的责任卸下一些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轻松了很多,不过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他的眼眶蒙着淡淡的黑色。

“昨天休息的好吗?”林炎率先开口。

“还行,你呢?”其实易郁没休息好,但是这时候这样寒暄的话语好像并不适合真实的去回答。

“不太好。”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易郁赶着去吃饭不想浪费时间在寒暄上,随口就回答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哪里不对,竟然引得旁边的小静还有赵从笑了起来,林炎也跟着笑了起来,搞得易郁一头雾水。

途中林炎没有再试图找话题,四人很快就到了饭厅,一夜过后,很多事情都归于平静,林炎和易郁站在餐桌旁等着林老爷和林夫人一起用餐。

林老爷还是一贯的大家长风范,餐桌上除了交代林炎休假的事其他的时候都是听着林夫人说着,最多跟着点点头,对于易郁没有什么眼神的交流。

早餐很丰盛,易郁闷头吃饭,一副吃了上餐没下餐的架势,林夫人见易郁胃口好,不免心里欣慰易郁是个性子乐观的孩子,疼爱的看着她,笑的慈祥。

“林炎,这几日伤口养的好些了吗?”林夫人关心的问,这时易郁放下碗筷看向林炎的方向,也在关注着他的回答。

“好一些了,娘放心。”说完看了易郁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是很温和的光。

林炎的小表情易郁尽收眼底,心想这个人怎么像是刚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脸的幸福,自己母胎单身24年虽然昨天也很激动,但是场面上的淡定还是装的出来的,想到这儿不禁也笑了起来。

早餐结束后两人往书房的方向走着,易郁走在林炎的右侧,两人的手时不时的碰在一起,易郁下意识的将手收到了身侧,为缓解尴尬,她开口道:“你昨天喝酒伤口没有发炎吗?”

“伤口还好,不过有点红,还有点发痒。”林炎虽然不知道发炎是指什么,但是他可以听懂。

“你还挺聪明,都知道发炎是什么意思。”易郁早上吃的饱,大脑也放松,一下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炎微微皱了下眉头说:“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感觉我脑袋里有两个体系,有时候会很混乱,有时候爹娘说的话我不太能听懂,有时候你说的话我不太能理解。”

易郁看林炎一脸的苦恼,很想摸一下他的头,以前她喜欢他,总是觉得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保护他,在他面前要乖一点,可是现在自己却喜欢用自己超出时代的成熟感故作老成的欺负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想着,她想不管他的“双体系”能不能理解,她还是非常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穿越”这件事。

回到书房,易郁推开房门在老地方找到了药箱,提着药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等着林炎坐过来,林炎关上门后乖巧的解开上衣,低头看着伤口,易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伤口确实比前天红了一些。

“你这个傻瓜,有伤还喝酒。”易郁说完后林炎的脸上很快的闪过一片红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下次不会了”。

“昨天是不是没好好休息,都是黑眼圈。”易郁的无名指轻轻的伸向林炎眼底的黑眼圈处,林炎的脖子无意识的往后躲了一点点,他轻轻地把眼睛闭了起来,直到感受到了易郁微凉的指尖才放松下来。

易郁的手轻轻的在他的眼底、眼眶、眉间描绘着,轻柔的动作倾注着思念,这是她隔着时光,隔了接近八年的时间深深想念着的人,虽然她无数次祝福她青春里的这个男孩幸福珍重,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们可能不会再遇到了,可是此刻他闭着眼坐在她眼前时,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爱意在汹涌。

所以此刻他记不记得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她汹涌的心跳,重要的是他的眉眼依旧让她沉浸,重要的是此刻她和他之间一片皎洁,所以忘记了也没关系。

易郁收回手,将药箱中的药拿出细致的为林炎上药,她轻轻的在他的伤口上吹着气,凉丝丝的气息吹在林炎的肌肤上缓解了草药刺激的热辣,林炎感觉自己在易郁面前前所未有的放松了。

第一次她说要给自己上药时,他以为这是她拉近距离的方法,他就顺着她的意思,按她的意思脱着上衣,身体僵硬的不敢动弹,她上药的动作重了,他自己不敢吭声,她倒先倒吸着寒气,像是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她因为害怕弄疼他眉头微皱的样子带着可爱。

第二次她的动作大方了很多,让他躺着,说是这样的动作好上药,不同于第一次的局促,第二次他也跟着自在了一些,她的动作也快速了一些,所以他不那么疼了,本来他想跟她道谢,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一次,他在她面前完完全全的放松了,他想象不到他和她可以这么快的就熟悉起来,甚至有了其他人相处很久都不一定达到的信任,缘分可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事情,回忆蔓延之间易郁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易郁拍了拍林炎的肩膀说:“好啦。”

林炎闻声睁开眼,伸手拉起上衣整理着,易郁的眼睛跟着林炎的手游动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林炎,你在成亲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易郁”这个名字?”

林炎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很多记忆基本上都是模糊的,但是你的名字在我的记忆里是有的,不过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它并不是像娘说的少时见过的记忆,而是一个束起长发的女子的画面,这个画面出现时就会伴着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喊着的就是你的名字。”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其实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你的记忆模糊不是因为你受伤失去了记忆,而是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

“你也是这样吗?”林炎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句。

易郁肯定的回答道:“是的。”

此刻的开诚布公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多了些许尴尬,气氛陷入了安静,这时易郁才冷静下来体会林炎口中的那个“也”字,看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穿越,只是他不确认易郁也是穿越的

同时易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林炎确实对她没有什么记忆,对自己弥足珍贵的全部回忆对于林炎来说只是高中生活里匆匆而过的一笔,能记住的最多就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她的青春是安静的,所以这一点点的光亮她才会抓着不放,即便他不记得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往后看只是泥泞的过往,往前看才是光明的未来。

“易郁,能告诉我这些你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吗?”既然已经说到这儿,林炎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穿越的时候你在变电器下,我在安全防护栏旁边,雷击的时候我推了你一把,所以就变成这样了。”易郁将自己推测的内容整合之后归为了这句话。

“我们之前就认识吧?”林炎的语气已经不受控制的急促了一些,没有什么比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拥有一个熟悉的人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是的,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二分班后没多久我就转学了,所以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易郁的语气对比之下倒是平静很多。

“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有了。”易郁终止了话题,毕竟喜欢他的事没必要这么实诚的在这样的情境下讲出来,现在已经足够尴尬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相处,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林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可语气中还是有着不可抑制的快乐。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人,纵然知道前方有疾风骤雨,向前行走时也不再害怕孤立无援,所盼之事便是来日方长!


太阳西沉,夜已经黑了,小静将铜灯点燃,屋子明亮了一些,易郁立在灯旁看着灯火明了又暗,一如青春时的遗憾浓了又淡,不见天日的暗恋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不禁深深舒了一口气,那些时间没有带走的遗憾最终也消失在惨淡的时光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易郁有机会以一种契约捆绑的关系站在林炎面前,甚至有勇气直接的表达情感,她借着古代嫁夫随夫的观念喜欢着他,以温顺的方式向他表达着心意,用自保的心态说着真心的话。

她知道告诉林炎真相的代价是两人之间感情的契约将被现代的观念冲破,若她贪恋林炎接受父母之命与她按部就班的相敬如宾,她不必在没探清林炎想法时就匆匆将穿越的事实告知他,可林炎对她一片雪白,她无法将自己的爱慕凌驾于他的抱负之上。

一旦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那么时代的困局就不会困住他,他尽可大刀阔斧的去做,他尽可为良知发声、为真理奋进。因此易郁遵从自己的心告诉了林炎真相。

今天林炎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易郁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时,她真想对他说那个雷雨天见到林炎时,林炎依旧是她记忆里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有联系的八年给他增添的成熟气息让她挪不开眼睛。

可是林炎跟易郁说他不记得她的那一刻,易郁内心流露的情感也随之的被掐断了,她不怪他不记得自己,毕竟当时家里的变故来的太过突然。

钢铁行业政策调整带来的风向变动毫不留情的将他贷款投资的生意扼杀在了初创期,错误的决策将整个家庭推向了混乱的境地,巨大的债款压的全家人脸上都没有了生机,父亲只能出国打工赚快钱,母亲在压力下一走了之,易郁和妹妹一起转学回了老家,过起了节衣缩食的日子。

好在父亲挺了过来,没有被变故击倒,但易郁是怪过父亲的,在奶奶大着年龄出去给照顾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老人赚钱贴补家用时,在叔叔为了帮爸爸还钱而跟自己的老婆闹得不可开交时,在自己和原来的朋友失去联系后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她们更新的出游动态时,她都是怪她的爸爸的。

好在父亲还在努力,没有想过放弃,所以对于发生的一切她在被动接受中慢慢的学会去理解,而父亲生命中的那份悲情的色彩也让她对他多了一份宽容与怜惜。

可能是因为生命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如愿过,也没有借过谁的风头做成过什么,所以当他赌上一切想要做成什么却悲壮收场时才那样的悲情。

大多数人是危墙之下的蝼蚁也是疾风骤雨下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时候一个人可以被一句话击溃,但有时又可以顽强的为自己失败的后果负责。

机会如雨后春笋的时代,靠脑子和嘴皮罐头换飞机赚好几个亿的人出现过,投机倒把卖瓜子成为富豪的人也有,抓住浪潮占领互联网市场改变人们生活日常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还是由普通人构成的,这些人才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他们会失败,会失意,但不会失去活着的勇气。

因为没有得到过的人在错过命运的礼物时也不觉会击溃自己,他们所拥有的,能把握的只不过是咬着牙继续过着的日子罢了。

想到这儿,易郁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意外发生后自己穿越到这个自己还不明确的时代已经四天了,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方式被呈现着,会不会已经被宣告失踪或者死亡了,家人会不会承受不了打击,朋友们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

在自己还没活明白的24岁一切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即便她表现得再过冷静,终究是因为脱离时代的疏离与时代文明进步的知识累积,而非是她个人能够做到的。

换位思考,此时林炎得知他穿越的事实,会不会也是一样的震惊与无力,虽然他白日里表现得较为冷静,可他神色的变化还是能看出他的吃惊和喜悦。

惊的是意识观念的全部推翻,喜得估计是易郁也是现代的人,起码他不是一个人。

此时易郁的内心像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空旷土地,寸草未生,经历了四天的混乱期,有些事情像是冒出了小小苗头的嫩芽,原以为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生机,可是宏观的俯瞰这片土地,这些嫩芽微不足道,这是一场认同感的博弈,她还没有认同这个时代,她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易郁原本想以林炎为纽带,将她和这个时代拉近,可是白日里的话似乎操之过急了,她担心林炎会陷入混乱而不知如何行进,她想知道他对于这样的事实下一步会如何选择,于是她推开门打算去书房寻找林炎问清楚。

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时易郁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窗口透出的光亮,她最终没有敲门,在门口站了一会,缓了缓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如果没有想好,问他等同于在逼他,他如果想好了,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除了那个吻,这四天的相处她和林炎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以后可能他会更加具有君子之礼了,想到这儿,易郁的嘴角无奈的笑了笑。

对林炎的喜欢,易郁觉得那不是什么不好提及的事情,只是今日的场景不适合说这些,所以才没有说起,若是被他误会她是个言行轻浮的人她倒真是有口难辩了,如果有机会她真的希望能够慢慢的将真心展现给他看,可以后的事情,她无法预料。

书房内,林炎正翻着典籍,眼睛定在书页上平息着心潮的翻涌,今日易郁所说的话他虽说是半信半疑,可此刻经历了一日的心理斗争,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其实他一开始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可是他没有任何关于过往的记忆,他只当自己是生了病。

这几日在和易郁相处的过程中他脑袋里有时候会闪出一些画面,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易郁,但是他能肯定的是他喜欢易郁这样的女孩,今日易郁问他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真的没有任何记忆,当他坦率回答时,她眼底流露的失望被他全部捕捉到了,他想解释可却没有任何言语。

后来她说他们都是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现代人,他顿时明白自己脑袋里蹦出的那些改革的想法和观念原来是有迹可循的,原来她说的想和他一起改革是认真的,原来她对任何事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是因为她不属于这儿。

最后他回到了书房,努力回忆着自己在现代的身份,可是他越是去想记忆就越是封闭着大门让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于是他开始思考自己所说的政治抱负,若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那么着眼当下,借着这个身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最后他开始想他和易郁之间的关系,如果按照之前的相处方式,两个人一起慢慢的相处,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在他们都是现代人,易郁有着属于他的记忆,他却一点都记不起易郁,这样的现状,未来他和她之间该如何处理这段婚姻关系呢?

想到这儿,林炎不禁想到易郁问自己是否记得她时的神情,小心翼翼看向他的眼神在得到否定的答案时迅速收回,那份失落让他的心跟着都酸涩了起来,他猜测在以往他和她之间可能是朋友,她一直都记得他,可是他却把她忘了,换位思考,她的失落可想而知。

可在这个时代,她和他之间虽然有着婚约,但同时他的父亲也害死了她的亲人,虽说他们是穿越而来,但是他们也要背负着这两个人物的命运活着,以后会发生什么,走向何处,他无法预料,但此刻他不想关心其他,只希望自己和易郁都能自在活着。


林府因为林老爷遇刺的事情连着几日都是上门看望的客人,林老爷的身体虽说未伤及要害,可却落下心病,借此机会他向梁帝告了假在家休养,此举也帮助他暂时避免了朝堂上的风云变动。

与此同时林炎提了替父为皇帝解忧的折子,在这奉行举孝廉的时代,此举无疑是加快了林炎步入天子脚下的步伐,梁帝准许林炎休沐五日后从骑郎将改任大司农丞,俸禄未变,任职的内容从负责国家内外的军事安全改为了协助大司农管理人民农业经济。

易南风卸任后大司农一职由儒学派老臣王仲礼担任,他上任后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儒学理念,这一点与梁帝多年的运筹不谋而合,对于国家发展的症结,梁帝早有思谋,苦于时机不成熟,他一直没有行动,可在征战期间,郡县制的问题再次深深地困扰着梁帝。

众所周知,战争拼的不仅仅是军事,更是国力,国库的资金有限,各郡县掌管物资的部门存储的作战物资更是有限,万般无奈之下帝王只能默许了各郡县向国民索取的下策,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刀切的征款制度撕破了安居乐业的富足假象。

以往农民凭借自己的辛勤劳作可以实现基本的温饱,战争来袭,壮年参军,积蓄的粮食被迫上交,日子一下子就艰苦了,政策的变化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就是灭顶之灾。

交不起赋税的农民因饥饿而将孩子送到战场以求吃饱饭,而官员们不仅不用上交钱财,还为避免家中壮年参军而官官相护,不得已时才舍财免灾,郡县制的国家机制在战争的催化之下,严重的贫富差距图穷匕现。

王仲礼作为儒家学派的集大成者深知中央集权制的优势,可是作为一个为官之人他没办法因为担心个人安危就不遵从其内心的良知,于是在战争平息后,思索再三,他顶着压力向梁帝禀报了郡县制的弊端与大患。

被赋予监管职能的御史大夫林长风在战争开始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场会波及到自己的风暴,还好他巧妙地将他受伤的缘由转嫁到了易南风的死之上,他知道梁帝在平息战乱后会感念易南风在他政治道路上的牺牲,故而会放他林长风一马。

最终,林长风赌赢了,少年即位的帝王之权谋已足够老练,杀一个易南风已足够平息民怨,何必再损失一个忠心的臣子呢?只可惜民不聊生的罪过竟然全加到了一个辞官之人的身上,连同着他的妻子都被安上了杀父的罪名。

林炎虽然知道了自己和林老爷没有亲属关系,可是还是会震撼于林老爷作为一个臣子的谋略,梁帝明知林长风从政,却还对林炎从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他无非就是拿林炎当人质,在必要时刻牵制林长风。

林长风劝不住自己的儿子,只能拼命保住儿子。不说他有多磊落,可对林炎他倒是十分爱惜,想到这儿,林炎差不多将他和易郁穿越到梁朝之前的重要信息全都梳理清楚了。

林炎将自己搜集到的内容以及他大脑里存储的一些信息合并整理好后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在他想起易郁的那个夜晚,一并触发的记忆还有他曾经在现代学习的知识,这几天他已经想起了汉字的书写方法,并庆幸自己在这个时代可以双轨并行的生活。

他吩咐赵从将药箱送到易郁房内,随后将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的麻纸折叠好后放在了药箱的夹缝里。

赵从打趣道:“公子的伤估摸着快好了,怎么这几日都是在书房歇着,是不是和夫人闹脾气了。”

林炎原想否认,可是转念一想,这几日府上繁忙,林夫人忙于招待客人没有管他和易郁,他呆在书房查阅信息,竟然连着三日都没有离开过书房。而易郁也默契的没有来找自己,他们俩倒真的是淡定。

于是林炎冲着赵从轻笑着说:“想不到你倒是很细致,我现在确实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话怎么说?”赵从语调淡定的问。

林炎不答反问:“假如一个女子跟你说她记得你,然后她问你‘你记不记得她’,你确实没有印象,就如实回答了,然后这个女子就难过了,你怎么办?”

赵从听了也不知如何办,嘟嘟囔囔半天憋出一句:如果我不记得她,也没必要骗她,不然她知道了更难过。

林炎对于感情也没什么经验,最后摊摊手说:“药箱切记交到夫人手上,然后让她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最后他不放心的又嘱咐赵从一定要告知易郁药箱里放了东西。

赵从边走边说:“不就是个赔礼信,还要放到药箱里。”吐槽完还无奈的摆摆头。

易郁收到药箱后先是疑惑,而后被赵从的话逗笑了,长相老成的男子放缓声音慢慢的说着:“夫人,里面是公子的赔礼信,他不好意思当面给你,好想写了好几天。”

赵从放在现代,一定是个武力值一绝的直男,易郁几日下来胡思乱想的思绪像是被揉乱的布料,简简单单地被他这几句话熨平了。

赵从走后,易郁打开了药箱,从缝隙里拿出棕黄色的麻纸,密密麻麻的写着她熟悉的汉字,这一刻她真切的感知到她的选择没错,林炎懂得她的孤独,他在用他的方式给她立足于这个时代的勇气。

如果说以前易郁是靠着清醒的思维在这个时代步履薄冰的行进着,那么现在她可以依赖着对事实的掌握在这个时代有了一块小小的立足之地。

起初她没有什么目标,只想把易府修缮一下,在她看来耗时耗财的工程林老爷大手一挥就归置好了,后来她想找明真相,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原本想要搁置,现在倒是被林炎几日之内就整理了出来,这些事情不是难,只是放在她的肩上难罢了。

现在的她,有房子住,有食物吃,不用为了生计做着不喜欢的工作,除此之外还躲过了催婚的大难关,结婚的对象甚至还是自己的暗恋对象,这一切似乎都是她曾经幻想的生活。

可这些因素合并到一起换了一个时空发生的那一刻,却是这么的虚无,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适应二十多年的社会环境,这一切都是白搭,能让易郁找到一丝自己存在感的只有林炎,可林炎一点都不记得她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虽说林炎写的是现代汉字,保险起见,她还是将纸张烧了,她将烧着的麻纸丢进了一个没用过的茶杯里,看着杯子里燃着的火焰,她的思绪也跟着飘回了现实,说改革、说变法的人是她,现在想家、想回去的人也是她,宏大的改革者固然值得颂扬,可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了任何感情的羁绊,在这儿,她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她感受到了一阵心累,敏感神经过于发达的她在这个梁朝好像眼泪过于金贵了,来这儿这么久竟然都没有怎么大哭过,她走到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脸,滑滑的皮肤跟自己在现代化了妆还无暇,这是良好的空气环境加上一日两餐的饮食习惯,配合上合理的作息外加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养成的。

五官和自己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眉毛是细细的黛眉,没有现代野生毛流感的大气,眼睛和自己的差不多,也是开扇型的,温婉动人,一样的比例,却比自己的看着含情,仿佛有一汪水能从里面流出来一样,鼻子是那种韩式小翘鼻,秀气流畅,比她现实中那被眼镜压得带点驼峰的鼻子好看一点儿,不过她的嘴巴比自己的略微小那么一点点,没有自己的性感。

这张脸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拼凑到一起却只有七八分像自己,林炎想不起倒也不怪他,只是为何他现在的长相和他现实中竟然一模一样,连身上那股子少年的劲儿都是一样的,也难怪自己那天没忍住亲了他,想到这儿,易郁不禁双手掩面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前她是现代人,他是古代人,她还能降维忽悠他,可是现在大家都是现代人,一些羞涩的情感也没办法用文化的代沟荡平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冲动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必须刻在脑门上,易郁这么想着,就听到敲门声。

看了眼外面,天已经黑了,她以为是小静落了什么东西在她房里,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正准备询问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了门口,她没留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身影。

看到林炎的那一刻,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许是刚刚想到他,一下子这人又出现了,外加自己没有预料到他会来,种种原因,易郁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磕磕巴巴说了句:“有什么事吗?”说完侧身让出位置等着林炎往里走。

“刚刚娘来书房了,让我来房里睡,我不好推脱就来了,娘还在外面盯着呢。”说完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哦,这样啊,那,没事,反正床大。”易郁说完就感觉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说好的说话过脑子,真的是妥妥的脑干丢到九霄云外了。

林炎探头看了看床,果然挺大,被子也有两床,好像不用回书房拿被子了,于是往床边走了一步问:“你习惯睡里边还是外边”,这句话好像还是之前出去旅游和朋友凑合睡一张床的时候说过,大家都是男孩子,倒没什么讲究,现在说出来,倒显得有些别扭,男孩子理应谁在外面才是吧,他暗自想着。

易郁往床边走了过去,将自己常盖的那床被子放到里边,另一床挪到外边,指着里边说:“我睡里边,你睡外边,怎么样?”

林炎跟着走到床边理了理被角,侧身站到床头指了指靠墙的那边说:“你先躺进去吧。”说完为避免易郁尴尬侧身看向窗外,等确定易郁没什么动静后他将烛火吹灭,摸着黑往床边走。

看到屋内熄灯了,林夫人才满意的离开,边走边说:“还好今日看到赵从嘀嘀咕咕的从林炎房里出来,不然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闹别扭了。”说完回头看了看熄灯的房间,嘴上挂上了满意的微笑。

易郁估摸着林炎要走过来,怕他撞到自己常常撞到的那个木头花纹,于是整个人往床沿边挪了一些,抬手去帮他挡着那块儿木头。

林炎没怎么在这个屋子呆过,刚刚想让娘早点回房休息着急忙慌地把灯火吹灭了,此刻才发觉这夜真的过于黑了,借着屋子外的一点点光亮,他试探着往床边走。

为了避免尴尬,他也不好再去把灯火点上,犹豫间他听到易郁的声音温声温气的说:“你右手边是茶桌,小心一点,左边没什么障碍物,走过来之后这个床上有个装饰物,我帮你挡着在,你先走过来。”

林炎按照易郁说的果然顺利的走到了床边,试探的问了句:“你在哪儿?我等会儿坐下会不会撞到你?”

易郁抬头看到林炎正欠着身子寻找自己,一团黑影马上就要碰到她的手反手挡着的那块儿木头了,屏着气的她对着林炎的方向说:“别乱动,你快撞到我了,你现在往右边胯一步然后转身坐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躺下了。”说完易郁抽回手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炎在黑暗里摸索着也躺到了被子里,听着身边易郁均匀的呼吸,他轻轻的开口道:“没想到夜这么黑,你一个人肯定很怕吧。”

易郁闻言朝右边看了一眼道:“是啊,夜很黑,我很怕,不过我一般都不熄灯,这样就没那么怕了。”

“对不起,我刚刚不想娘担心就把灯熄了,没想到你会害怕,要不我现在去把灯火点燃。”林炎说完准备起身。

易郁叫住了他说:“而且点火挺麻烦的,不用了。”

林炎解释道:“没事,我可以出去用外面路灯的火把屋内的烛火点燃,挺快的。”

“不用了,挺冷的。”

“没事,我不冷。”

“其实,两个人就不怕了!”易郁说完,林炎也没再坚持,黑夜陷入了安静。

两个人就不怕了,适用于现在的情景,也适用于当下的情境,无论林炎是否记得她,有两个人,她就不怕了,这一晚易郁和林炎都是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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