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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问君心终不还

九月与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睡梦中的我,灵魂穿越到三百年前,变成一名清朝宫女。从普通宫女到康熙的奉食女官,再到王爷的侧福晋,我一路见招拆招顺水行舟。若不是良嫔中毒,我被他人陷害,我也许会在大清朝事业爱情双丰收。八阿哥告白、和八阿哥闹别扭、撞九阿哥进河、喝醉酒吼四阿哥、与十四阿哥赛马、四阿哥救我出牢狱…谈恋爱、康熙赐婚、九龙夺嫡…大清朝的生活多姿多彩。桀骜不顺的九阿哥,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九阿哥一翻身,将我压到他的身下。我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他柔声道:“好几年了,你长大了,模样也有些变了。”)温润如玉的八阿哥,事无巨细,处处护我周全。(八阿哥微笑着走上前来扶我站起身,搀扶着我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后,又蹲下身细心的帮我揉着膝盖。碰到了痛处,我忍不住“吱”一声,...

主角:董佳宜心,胤禛   更新:2022-12-31 07: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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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董佳宜心,胤禛的其他类型小说《借问君心终不还》,由网络作家“九月与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睡梦中的我,灵魂穿越到三百年前,变成一名清朝宫女。从普通宫女到康熙的奉食女官,再到王爷的侧福晋,我一路见招拆招顺水行舟。若不是良嫔中毒,我被他人陷害,我也许会在大清朝事业爱情双丰收。八阿哥告白、和八阿哥闹别扭、撞九阿哥进河、喝醉酒吼四阿哥、与十四阿哥赛马、四阿哥救我出牢狱…谈恋爱、康熙赐婚、九龙夺嫡…大清朝的生活多姿多彩。桀骜不顺的九阿哥,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九阿哥一翻身,将我压到他的身下。我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他柔声道:“好几年了,你长大了,模样也有些变了。”)温润如玉的八阿哥,事无巨细,处处护我周全。(八阿哥微笑着走上前来扶我站起身,搀扶着我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后,又蹲下身细心的帮我揉着膝盖。碰到了痛处,我忍不住“吱”一声,...

《借问君心终不还》精彩片段

三月份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格外清新,洗涤了冬日残留下来的沉寂,感化了冬日呼啸而过的寒风,嫩了草树,艳了花叶,暖了人心,亮了视野。总之,告别一片皑皑白雪的世界,又迎来了一个可以做梦的季节。而对于将要步入高考殿堂的莘莘学子来说,却是迎来了人生中一个较为重要的转折点。

指导老师不厌其烦的唠叨与督促,导致学生们整日学得焦头烂额。五花八门的复习资料,换汤不换药的模拟考题,多得可以堆成一座书山。有无聊人士特为此山取名——压力山大。

每当我抱怨得唾沫满天飞,老妈就会遥想自己的当年,跟着数落我:“每次看书都不超过十分钟,也好意思抱怨?堆成书山有什么不好,你老妈我就是因为书读得太少,导致现在落人一大截。书山总有路,书读得多,出路也会比别人多,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别不知好。”

我不知好?

我干笑两声,翻白眼道:“是是是,有路,条条不归路,继续沉沦,还我超脱。”

临近高考,有勤奋备战日夜苦读的学生,也有以放松为借口变得越来越贪玩的学生。像我这种对着复习资料几分钟,就极有可能趴在桌上流梦口水的人,自然不会没日没夜的抱着书本浪费青春。学习娱乐各占一半,我这个人还是很公平的。

如果人人都拼尽全力学,结果考试成绩出来不相上下,那头名给谁?全都围着清华北大扎堆,也不嫌挤得慌。再说了,上大学不见得就是唯一的出路,人家比尔盖茨没读完大学,小日子不照样过得有滋有味?当然,人人都学比尔盖茨放弃学业自行创业,听起来也不太可能。

为了我的高考,老妈不仅决定五月初暂时停下她大半辈子引以为傲的小产业,专心陪我直至高考结束,还不给我施加过多的压力,总说尽力就好,别勉强自己。可我心里清楚,她很希望她唯一的宝贝女儿能够考好。试问,天底下哪有为人父母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高考考个好成绩,然后被一所好的大学录取呢?

每次吃着老妈为我用尽心思准备的营养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觉得对不起她。

为求心安,我下定决心好好复习。可一面对堆成山的复习资料,刚刚建立起来的雄心斗志,如突然决了堤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是没试过咬牙坚持到底,只是临到最后仍旧只能望着复习资料说声有缘再见。

看来,只能是辜负老妈每日四菜一汤的喂养我了。我的确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注定与名牌大学无缘。

连续六天早起上早课,终于盼来了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周日。

因为明天是周日,所以我和猫儿、阿樱约好今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马场骑马。马场是我和她们相识的地方,也是我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地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或受了委屈,或心情烦闷时,马场便是我唯一想去的地方。

我从小就喜欢骑马。

喜欢骑着马儿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宽阔的马场里,喜欢感受清风迎面袭来,飒飒的风声在耳边回响。我喜欢骑马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六岁前,我曾在马场里看到过父亲骑马扬鞭而去的身影,英气焕发,帅气十足,所以儿时的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父亲教会我骑马,还要比父亲骑得更好。只是很可惜,父亲没能教会我骑马,就不幸离世了。

十一年,我学会骑马十一年,父亲离世恐怕也有十一年了吧!

暖春的黄昏,天边总是挂着迷人的色彩,看似深沉,却又带着几丝令人心动的浪漫。阵阵柔和的清风,融合着马场无拘无束的氛围四处飘荡,因为学习积淀了好几天的枯燥感,不由得一哄而散。

我和猫儿、阿樱三人各骑一匹马,时而兴奋地狂奔,在马术上争个高低;时而慢悠悠地溜圈子,敞开心怀谈天说笑。

不知道是我多想了,还是真有那么一回事,总感觉今天选的这匹黑马对我十分不友善。刚骑着它跑了几圈,它的呼吸就变得十分急促,鼻子也不停地呼着气,像一头受了刺激即将发怒的野兽。

我不安地抚摸着黑马柔顺且黑得发亮的皮毛。与我速度不相上下的阿樱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宜心,你的马怎么了?”

我摇头:“天晓得。”

闻声,骑马走在我们前面的猫儿回过头来,插嘴道:“面朝大地,春暖花开,宜心,你的马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我一脸汗颜:“对你发情?”

“怎么会?”猫儿笑得很夸张:“看你长得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当然是对你了。”

我苦笑一声,要说的话还哽在喉咙口,黑马像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地朝前奔去。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抓紧缰绳,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它的背上,否则,我肯定会被它这突如其来的狂躁摔到地上。

四周的景物好似搭上了火箭,从我眼前飞快地闪过,原本和煦的春风此刻如掺杂了无数根细针,刺得我的脸一阵生疼,风声过耳,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风的速度疾得惊人。

骑了那么多年的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的心一下子急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猫儿和阿樱的名字:“猫.......猫儿,阿樱,阿樱.......”

“宜心,别怕!到前面就能看见马场的管理人员了,别害怕,牢牢地抓紧缰绳。”出现这种情况,猫儿再也无心调侃,扯着嗓门安慰我。

阿樱被吓坏了,一时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得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宜心,宜心......”

眼看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我心想不妙,连忙用力地拽扯缰绳,企图让黑马放慢速度,或者是改变奔跑的方向。可是一匹接近疯狂的马,又岂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控制得了的?黑马一如既往,我心灰意冷。

黑马跑到小山丘时,猛地扬起前蹄,仰天长嘶一声,声音凄婉之中透着少许愤怒。

我的心乱作一团,大气也不敢出。就在我意识松懈时,黑马后背突然向上一拱,我身体本能的往后仰,同时,不知从何处朝我涌来一股逼人的力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手被迫松开缰绳。随着我的一声惨叫,我整个人朝地上翻去,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在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上停下来。

天旋地转,周围的光线忽暗忽明。

我没知觉地躺在地上,眼睛乏力地睁睁合合,意识变得模模糊糊。

一时,一阵莫名的刺痛感袭遍全身。我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我的灵魂正渐渐脱离我的身体.......

眼前闪出一个以繁华古街道为底的画面。一名身着紫色长袍,留着长辫的清朝男子骑着马愤然离去,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落着泪:“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对你发一个和十五日的夜色一样的誓约。”

“宜心?董宜心,董宜心?”一个粗着嗓子叫我名字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眼睛缓缓地睁开,意识也渐渐清醒,一切慢慢恢复如常。

猫儿和阿樱面色紧张地看着我,猫儿极具肉感的小手掌,在我的眼睛上方不停地挥动着。

我揉着额头,从地上坐起来,嘴里忍不住轻声念道:“和十五日的夜色一样的誓约......”


“说什么呢?”猫儿用手碰开我的手,替我揉着额头,问:“怎么了?摔着额头了吗?痛吗?”

我晃了晃还有些犯晕的脑袋,看了一眼阿樱,又看了一眼猫儿,说:“隐隐有些疼,是破皮了,还是流血了?”

猫儿仔细看了两眼,回道:“都不是,只是有些红肿。”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阿樱拉长了脸,好像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是她不是我:“哦个屁!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说:“没了。”

猫儿语气不改道:“把我和阿樱都吓得半死,你今天是怎么了?快高考这个消息已经够吓人的了,你千万不能再折腾我这颗脆弱的心灵了。”

天知道我是今天怎么了?我摆头,捂着胸口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那匹黑马的性子太野了,完全驯服不了它。”

猫儿朝我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你贪新鲜,非要选它骑不可?”

我觉得委屈:“能怪我吗?挑马时,它一直盯着我看,先不说它的眼神特传神,馆主还极力跟我推荐,说是新进的马匹,一直夸它有多好,有多温顺,我一时头脑发热就选了它,谁知道它脾气那么燥,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猫儿无语地摇了摇头:“明明是自己的错,却非要找个理由来扮无辜,除了额头,你真没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吗?”

我往自己身上打量一番,肯定地点点头。说来也奇了,那么摔也没摔出什么毛病,刚刚那阵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只是我的幻觉?

“你真没事?”阿樱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反问她:“你希望我有事?”

“死丫头,我们真的吓坏了。”阿樱满是埋怨地将我推倒在地。

我用手捂着额头,无奈地抽着嘴角:“还好除了额头其他地方没事,要不然我哪禁得起你沈大小姐这么推啊?”

阿樱一笑,觉得过意不去地耸了耸肩。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还好今天有惊无险,不然,今晚非得借宿人民医院不可,那白花花的床铺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可受不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去吃东西了,没听见吗?我的胃都已经在抗议。”猫儿说完,伸手来拉我站起身。

离开马场,已经是晚上七点。

要不是老妈一直打电话来催我早点回家,我和猫儿、阿樱在饭店吃完火锅,恐怕还要再逛会儿街才回家。猫儿和阿樱也算得上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好几年了,我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猫儿的真名叫李跃琳,因为模样长得像猫咪一样可爱,所以我们习惯叫她猫儿。

到家门口时,已是晚上九点。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老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关门声,好奇地转过头来,一看是我,问:“吃过东西了吗?”

我一面换拖鞋,一面回她:“已经和猫儿她们在外面吃过了。”

她又问:“今天去哪了?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去马场骑马了,我今天还从马背上.......”

“你怎么又去骑马了?”没等我把话说完,老妈无语地斜了我两眼,转回头去继续看电视。

还想把今天在马场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看她现在这个态度,为了家庭和睦,我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我快步走到沙发边,弯身从后面环抱住老妈的肩膀,撒娇道:“这叫考前适当放松!妈,你是知道的,只有骑马能舒缓我的心情。每天都在学海里打滚,我的心时常紧张得少跳一拍,况且明天是周日,你不让我今天去马场骑马放松放松心情,难道是忍心看着我精神失常不成?”

老妈侧过脸来看着我,训斥道:“歪理一大堆!每天和跃琳、沈樱玩在一起,跃琳的嘴皮子功夫学了不少,沈樱的好学态度却一点儿也没学着。”

我强词夺理道:“授学可是老师的事,阿樱一个求学的学子,怎么能踩过界抢了老师的饭碗?再说了,阿樱的梦想可不是当一名人民教师,她说她宁愿面对堆成山的财务报表,也不面对一个个调皮捣蛋的人精。”

老妈扬起手里的遥控板要打我:“我看你就是个人精。”

我嘻笑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我懒得和你说。”

“不说算了,我先回房睡了,你看完电视,也早点睡,晚安!”

差不多十一点了,我依依不舍地关上电脑,换上睡衣,准备上床睡觉。

老妈突然推开门,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我转过身,双手抵着电脑桌站着,有些做贼心虚道:“妈,你进来怎么也不事先敲个门,吓我一跳。”还好电脑关得及时,要不然被老妈逮到我在玩游戏,她还不得当场手撕了我。

老妈将牛奶递到我的面前,露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进自己女儿的房间还得事先敲门?喝了牛奶早点睡,明天早上好早起陪我去逛超市。”

逛超市?

一听明天一大早要去逛超市,懒觉就此化作泡影,我的额头立马黑线满满。我的语气很坚定:“我不去。”

老妈哼一声,将牛奶放到桌上:“没商量的余地。”

见硬的不行,我只好来软的:“妈,好不容易才熬到星期天,我明天早上只想睡懒觉,你自己去吧!饶了你女儿,好不好?”

老妈坚持自己的立场,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早点睡,明天早上我过来叫你起床。”

“妈,我额头疼,今天骑马时,我从.......”

老妈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我身后的电脑桌上,我忙顺着看过去,是一本金色封面的杂志周刊。我二话不说,迅速将杂志护到怀里,脸上发讪地笑道:“这个,这个.......我不会只看这个的,我会好好的复习,迎战高考。”

老妈浅浅地瞥了我一眼:“喝了早点睡,明天一早,我过来叫你。”

老妈关上门离开后,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漫不经心地将桌上的牛奶端起来,一口气喝下肚后,粗鲁地用手抹了抹嘴巴。好不容易盼到周日,想睡懒觉的心雷也打不动,明天超市一行,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不愿意。

我跑到门边,将房门反锁,几步跳回床上,抱着杂志边看边入睡。

睡梦中,我好像没了实体,轻飘飘地随风摇荡。一团枕头般大小的光圈慢慢地朝我靠近,靠近的同时,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宜心,宜心,董宜心——”

谁叫我?

我四处看了看,盯着那团奇怪的光圈问:“是你叫我吗?你是谁?”

那团光圈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三百年前的好朋友,不对,是老朋友。”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三百年前的老朋友?”

那光圈发出两声干脆利落的笑声:“是啊!我是你的老朋友,我是特意来接你回去的,原本黄昏时分你就可以回去的,无奈时辰未到,这会儿时辰刚刚好,跟我回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我很困惑:“回去?回哪去?”

“去三百年前,那里还有你未完成的梦,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嘛!”

三百前有我未完成的梦,我怎么不知道?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光圈问:“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是不是真有此事,你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跟我回去吧!”

我想都不想地摇着头:“三百年前哪有21世纪好,何况人家三百年前还不一定欢迎我,我不去。”

那光圈冷笑:“你不去?”

我肯定地点点头:“不去。”

那光圈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耐烦:“命里早已注定的事,岂能随你这个凡人的意胡乱更改,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跟我回去,二是永远沉睡不醒,你自个儿好生琢磨琢磨吧!”

我本来就是凡人,所以凡人怎么可能在三百年前有什么未完成的梦,你以为是在拍古装魔幻剧?永远醒不来,你当我是被坏仙女下了诅咒的睡美人?

“跟你回去不是不可以,我有什么好处?”这么荒唐的事,我肯定是在做梦,反正是做梦,随了那光圈的心意图个乐子,我也没什么损失。

那光圈听后,大喜:“好处多了去了!你能找到你的意中人和他白头到老,他可不是一般人,好多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都把他视为梦中情人,你还能找回以前失去的东西,一件对你来说极其珍贵的东西。”

“好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当我的意中人.......”我听得直流口水。

那光圈见我心动,得意地问:“怎么样?现在肯回去了吗?”

我像是正要前往一大片食品基地的饿乞丐,非常乐意地点着头:“好好好,我跟你回去。”

“这就对了。活着总比沉睡好,况且,他还在那里等着你。”那光圈很开心。

接着,只听那光圈幽幽而道:“梦由心生,分由缘生,怨由念生,恨由爱生,本可相互纠缠,又何苦只纠缠一人,灵魂交错,只为一世回眸,匆匆而来,匆匆而往——”

声音落尾,那光圈化作一道强光刺得我的眼睛睁不开。

强光消逝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漫天迷雾缓缓散开。我隐约看见一名女子在水中挣扎,岸边站着三名衣着华丽,年纪相仿的男子。我害怕地往后退,却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我向水中的女子靠近.......


天微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后,我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轻步走进来。

我昨晚不是已经将门给反锁了吗?怎么老妈还能进来?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反正不管她说什么,用什么诱惑我,我都不会屈服的,今天这个懒觉我睡定了。我将被子扯上来盖过头,翻过身,用背对着门。

“宜心?”来人的步伐好像变得快了。

“宜心,你醒了?你已醒了?”乖巧的声音落后,来人使劲摇晃我的肩膀。力气大就算了,还一直摇个不停。我真想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冲摇的人大喊:能不能别晃了。

不对啊!向来温柔待人的老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粗鲁?这说话声跟老妈的声音也大有出入,语气惊喜之中,竟带着几分稚嫩。刚刚房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声响也不对劲。

我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天啊!这是哪儿?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摆设,陌生的睡衣,陌生的气息,陌生的床榻,陌生的人.......总之,眼前一片陌生。我的心顿时被恐慌填满,脑袋里一片空白。

一名长相小家碧玉,身着青色古代服饰,梳着旗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脸欣喜地盯着我。

“你.......我.......你.......”我的声音和指着青衣女子的手都直打哆嗦。

“宜心,你昏睡了三日,可算是醒了。”青衣女子欲上前来拉我的手,我立马伸手挡开她,身子下意识地往床榻角落挪去。青衣女子换了疑惑的脸色,惊道:“怎么了?宜心,我是巧栀啊!”

“巧栀?”我上下打量眼前的青衣女子,快速地瞟了几眼四周,不安地问:“这.......这是哪儿?”

“咸福宫啊!”

我惊诧地重复着青衣女子的回答:“咸福宫?”

青衣女子点点头。

“什么鬼地方。”我又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你不记得了吗?你前几日刚从宫女所调派过来,你不在这儿,那该在哪儿?”

宫.......宫女所?又一个好复古的名称。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在抽搐:“你.......胡说八道!谁说我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家里。是不是我不肯早起逛超市,我妈就让你配合她故意捉弄我?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能随便开玩笑。”

青衣女子貌似很不理解我的长篇大论:“宜心,你在说什么呀?”

“你管我说什么,我现在只要回家。”见我准备起身下床,青衣女子连忙用手拦住我:“宜心,你的家离这儿远着呢,而且想出紫禁城并不容易,你是不是给病糊涂了?”

“什么?紫禁城?我现在在紫禁城?故宫?北京?”我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我明明在自己房里睡觉,怎么跑到紫禁城来了?难道我昨晚梦游了?还是我梦里梦到了醒不来的梦了?

周围一片古香古色,自己身上穿着古代衣服,房内没有摄影机,没有所谓的导演和场记,眼前的青衣女子也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难道我穿越时空了?骗人的玩意,穿越时空不是只有在小说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我使劲掐一下自己手背,疼!不由得眼泪滚滚。我真的穿越了?

青衣女子愣了愣,慢慢地伸出手来抱住我的双臂:“宜心,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我。”

是你吓我才对!

我问:“你叫我什么?”

“宜心啊。”

“我还叫宜心?”

青衣女子温声道:“你叫董佳宜心,我叫董鄂巧栀,你当真病糊涂了?”

董佳宜心?董宜心?哇,好巧啊!名字就只是多了一个“佳”字的差别,老天爷是在故意整我吧!别跟我说这就是我会穿越时空的原因,说出去连三岁小孩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我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说:“好吧!就当我倒霉不小心穿了,她是怎么了?”

青衣女子满是不解:“她?宜心,你指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问道:“我,我是说我,我怎么了?”

“前几日不小心失足落水,一直昏迷到这会儿才醒。”

落水!

我忽然想起那个荒唐的梦。

梦里梦见有一团光圈跟我说话,梦见有人在水里挣扎,原来都不是梦,都曾切切实实的发生过。那众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当我的意中人不是也能成真?我想笑,但一想到真的回到了三百年前,又笑不起来了。我的确是只旱鸭子,没想到这个董佳宜心也是。既然知道自己是旱鸭子,还要跑到水边去玩,她脑袋是被门挤了吗?

“我为什么会失足落水?如果是因为贪玩,那求你赶紧给我一块豆腐。”我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然后再从这里穿越回现代。

青衣女子问:“豆腐?宜心,你要豆腐做什么?”

我将头靠在膝盖上:“回家。”

“回家?”青衣女子静默了一会儿,又问:“宜心,你已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失足落水了吗?”

我点点头。

“这.......”青衣女子一脸疑然,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脸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嗯?什么情况?

我来了兴致,便向巧栀追问董佳宜心的落水真相。

巧栀是一个嘴严的人,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一再强调说我忘了是件好事,用不着再去提起。可我偏偏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穿越已经够衰的了,如果连自己穿越的原因都不弄清楚,岂不是更衰?一时情急,我便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无奈之下,巧栀松口答应告诉我。

后来,得知了落水的真相,我不禁真起了寻死的念头。我总算明白,巧栀为什么那般不愿让我知道真相了。

“什么?像八阿哥表明心迹?我一直以来都很爱慕八阿哥?”此时,我心里的震撼绝不低于几分钟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时空时的震撼。

八阿哥?难不成是爱新觉罗·胤禩?如今是什么年代?看巧栀的穿着与头式应该是清朝,那团可恶的光圈也说要带我回到三百年前,我不会刚好是穿越到康熙年间吧!

我慌张地揪起巧栀的衣袖口,问:“巧栀,如今的皇帝可是玄烨,你口中所说的八阿.......”

巧栀大惊失色,用手捂住我的嘴,小声地责怪道:“宜心,你不想活命了?这么直呼万岁爷的名讳。”

我松开揪着巧栀衣袖口的手,想哭又哭不出来。毋庸置疑,我断然是穿越到了康熙年间,那个在现代正红得发紫的朝代。

“宜心,你没事吧?你自打醒后,就好生奇怪,好似变了一个人。”巧栀疑惑地收回捂住我嘴的手。

的确是变了一个人。

但奇怪的不是我,是那团莫名其妙跑进我梦里的光圈。我承认我很好奇九龙夺嫡的真相,可也用不着让我亲自穿越过来见证吧!该死的光圈,不带这么玩的,求你让我穿回去吧!我要是早知道那不是梦,才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就算是有天大的好处我也不会松口答应。

我不吭声,巧栀有些着急:“宜心,你到底怎么了?若是心里头觉得难受大可与我说,千万别硬憋着折磨自个儿。”

我在心里哀号:跟你说什么?说我接受不了穿越时空这个事实,说好奇心害死人,还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巧栀说:“宜心,你是担心其他人会知晓此事?此事只有你、我、八阿哥、九阿哥与十阿哥五人知晓,八阿哥已经让两位阿哥别往外说,让我们大家都当没这事发生过,其他人断然是不会知晓的,你大可放心。”

这么多人知道,我怎么可能放心?天底下哪会有不透风的墙,人多嘴杂,若是传了出去,我颜面何存,初来乍到,就被人指指点点的,我冤不冤啊!天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有多纠结,此刻想一死了之的心又有多坚定。

见我还是不吭声,巧栀轻叹一声,转身端起桌上的药打算喂我喝:“宜心,你已不记得,本是一件好事,我本也不想与你说明,可你自个儿偏偏.......八阿哥心地纯厚,决计不会与你计较什么,你也无须担忧。好了,别多想了,赶紧把这药喝了,按时喝药,病才能早些好。”

八阿哥心地纯厚?历史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倒不是担心八阿哥跟我计较什么,只是觉得都还知道他长副什么模样,就先无端端的摊上一个爱慕他的罪名,有些吃亏。那团光圈说我回到三百年前是为了完成我未完成的梦,不会指的就是跟八阿哥告白这事吧?八阿哥是我的意中人?我不知道是喜是惊。

呵,还真是可笑,想我董宜心虽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也不至于沦落到送货上门的地步,好歹还算是有几分姿色。莫非,我是魂穿,恰好这具身体的样貌又不堪入目?我紧张地拨开巧栀递到我嘴边的药勺,催促道:“巧栀,你快去拿镜子来给我看看,快点——”

巧栀不解地将铜镜拿过来递给我,我一把接过铜镜,左照照,右看看。

铜镜里的自己,除了看上去面色憔悴一些,年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以外,和我原来的那张脸没什么区别,依旧生了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一张有点婴儿肥的瓜子脸,只是皮肤相比以前较为白皙光滑。

我瞥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的清朝服饰,心生厌恶地用手扯了扯。居然跑去向八阿哥表明心迹,真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留下笑话的是她,要被人看笑话的却是我。

巧栀看出我的不常,知道我还在为向八阿哥表明心迹的事情难受,忙安慰我:“宜心,此事你真别放心上,你头烧得昏迷那日,八阿哥下朝后,不仅特地来看过你,还再三嘱咐我定要好生照顾你。”

是因为他才落的水,他能不来看看吗?如果不是他,以前的董佳宜心不会失足落水,我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穿越时空。比起要待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我宁愿早起陪老妈去逛超市。

我静了静自己烦躁的心,语气平静地问巧栀:“巧栀,现在的年份是——”

话音刚落,巧栀一脸震惊地盯着我。她该不会起什么疑心吧?我不自然地咧嘴一笑,一面在心里琢磨应对之策。

巧栀白了我一眼:“我看你是真给病糊涂了,如今是三十九年,腊冬时节。”

我反问道:“康熙三十九年?”

巧栀点点头,夺过我手中的铜镜后,斥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些喝了这碗药。”

巧栀喂我喝完药,嘱咐我好生休息,便干活去了。

大清朝,我现在竟然身处在大清朝,还刚好是在康熙年间。

我不相信自己穿越了,反复地闭上眼晴又睁开,希望有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我那间温馨明亮的卧室,而不是这间光线昏暗的屋子。屡试不成,我泄气地钻进被子里,将身子缩成一团,由着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我到底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回到了三百年前,还是因为想睡懒觉睡到了大清朝,我不得而知。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是真的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在我毫无知情的情况下。我不再是年龄刚过十七的高中生董宜心,而是芳龄十三、四岁的清朝宫女董佳宜心。

如若穿越时空的事已成定局,那在这个帝王将相的年代,我该如何生存?


康熙三十九年冬。

眼下已是十二月间,凛冽的寒风不依不饶地吹袭着,偶尔还会夹杂着清新宁人的梅花香四处飘散。如腊般的傲雪红梅,随风从树枝蔌蔌而下,为向来冷清的咸福宫更添几分苍凉。

算一算,今天应该是我穿到大清朝生活的第三天。

我到现在都还是不相信,穿越时空这种毫无根据的事,会毅然决然的发生到我的身上。还记得前几天一觉醒来,发现不是在自己房间时,那种震撼的心情直至昨天才稍稍有所平静。

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以为是自己最近太沉迷于历史史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只要眯着眼睛睡一会儿,醒来时,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但是陌生的环境,古色的房木,朴旧的陈设,泛白的被子,难闻的药味,巧栀古式的穿着打扮,自己身上穿着的清朝古装.......这些种种,都活生生地扼杀了我心里仅存的幻想。我本叫董宜心,如今却叫董佳宜心。听老一辈的人说,董姓是从清朝董佳姓、董鄂姓演变而来的,真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现在是康熙年间,我并不像那些清穿小说里的女主那么幸运,不是穿成某位知名大人家的小姐,不是穿成千古一帝或某位王爷的掌上明珠,也不是穿到九龙夺嫡队伍中任何一位阿哥的府上当福晋或格格,而是穿到不受康熙宠爱的良嫔娘娘宫里当个小丫鬟。

虽说良嫔前不久刚被晋升为嫔,几年后还会被晋升为妃,但若不是八阿哥胤禩近几年事事深得康熙的欢心,她又岂会有如此殊荣。康熙末年,她并未受宠,不然在她病逝后,康熙指责八阿哥之过错时,又怎会出言侮辱她?不说其他,单说太子爷胤礽,就算他再不仁再不孝,犯了再大的错,康熙又何曾指责过赫舍里皇后半句?

一句辛者库贱妇,抹杀过去了所有恩情,帝王之爱也不过如此。爱浓时,万千宠爱;爱淡时,万般侮辱。一个人对于爱情,一生会有几次是出于真心?重情如顺治帝,还不是只痴情于董鄂妃;多情如乾隆帝,心里还不是只有孝贤皇后。

夜深人静,烛光摇曳,真庆幸我是和巧栀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她可是我在这个时代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巧栀正在整理她的床铺,我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一会儿傻傻地盯着她看,一会儿摆弄自己的十根手指,实在是无聊得紧,才摸索着下床去拿铜镜,打算自恋一番。

不得不说,铜镜目前是这个时代唯一能打消我无聊念头的东西。说是目前,是因为日子久了很难说,有谁能对一件既无聊又经常摆弄的东西情有独钟呢?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没有网络就等同于要命,真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坚强地活过来的。

巧栀回过头瞧见我在照镜子,经不住掩嘴笑起来:“宜心,你自打醒后,越发紧张自个儿的模样,你放心,落水而已,是不会划伤脸的。”

我捏了捏脸颊的肉,贫嘴道:“我知道不会划伤脸,可难免会有些小担心。”

“小担心?”巧栀很诧异。

我解释说:“担心经此一事,模样会变得和以前不同样。”

“落水会改变人的模样?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你那精怪样,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鼓了鼓嘴巴,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巧栀问:“巧栀,你觉得八阿哥长得如何?”

巧栀停下手里的活:“怎么这么问?宜心,你自个儿不知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眼下是问你,你倒好,反问起我来了。”

巧栀笑说:“那你为何要问我?你又不是没见过八阿哥,八阿哥长得如何,你还能不比我更清楚些?”

我又不是真的董佳宜心,我怎么就更清楚了?我要是见过八阿哥,还用得着问你吗?再说了,我在21世纪要是能见着八阿哥,不被吓死也非被吓晕不可。

我自顾自地笑了两声,不死心道:“就当我忘了,巧栀,你跟我说说呗!”

巧栀半天没搭理我。

“那我来说,你只管点头摇头。你若觉得我说得对,就点头,若说错了,就摇头。”

我也不理巧栀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润了两声嗓子,大声说道:“八阿哥温润如玉。”

巧栀等了一会儿,点点头。

原来听着呢!

我笑了笑,继续说:“八阿哥玉树临风。”

巧栀依旧点头。

“八阿哥桀骜不驯。”

我的话刚说完,巧栀转过身,轻声道:“若是说桀骜不驯,九阿哥倒要比八阿哥贴切些。”

历史上都这么说!我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不料,巧栀的脸颊竟微微泛红起来,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巧栀嗔了我一眼,准备开口,我抢先一步道:“你别跟我急,我可什么都没说。”

巧栀笑哼一声,说:“我才懒得跟你急。”

我大笑两声,匆忙敛了笑意,又问:“巧栀,八阿哥如今可已有妻室?”

巧栀疑惑地打量着我,我心一怔,有什么不妥吗?我准备把话题圆过去,却听巧栀道:“自然是有的,八阿哥的嫡福晋是明尚额驸与和硕公主的大女儿——郭络罗荃音格格;侧福晋是张之碧张大人的二女儿——张蕴儿。八阿哥另外还有两名打小就在身边服侍的侍妾,宜心,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八阿哥的身边已经有四个女人了。以前的董佳宜心那么想跟着他,还真不介意同分一杯羹。

但是在这个时代,又有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呢?我初来乍到,就算是知道整个大清朝的历史走向,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了然于心,更何况在康熙众多儿子中,我最欣赏的是四阿哥,关注最多的也是四阿哥,八阿哥的事,我自然从不上心,只知道他是四阿哥的死对头罢了。

我想了想,胡乱扯道:“有所听闻,却不知真假,也就随口一问。”

“这也难怪,你进宫的时间并不长,又是刚来咸福宫,从未见过嫡福晋和侧福晋来给娘娘请安,不知道也属正常。”

“是啊,是啊!”听巧栀这么说,我连忙跟着应和。

真不知道是巧栀太好唬弄,还是我太过精明。本想继续问些什么,又担心问得不妥当而惹巧栀起疑心,只好就此打住。借尸还魂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可难免还是会被别人当成怪物来看。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我确实是怪物,来自21世纪的怪物——先知。

没过多久,巧栀理好了她的床铺,见我有些走神,语气淡淡道:“宫中若无什么重要的事,平日里,嫡福晋和侧福晋都很少进宫来给娘娘请安,大多时候只有八阿哥和九阿哥来,偶尔会有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八阿哥的嫡福晋姓郭络罗氏而非乌雅氏,那雍正命廉亲王胤禩休妻,其妻伤心欲绝引火自焚的史实,并非后人杜撰?

我饶有兴趣道:“巧栀,那你觉得八阿哥与嫡福晋的夫妻关系和睦吗?”我本来不想问,可按捺不住。

巧栀走到桌前倒了两杯热茶,转身递一杯给我,我笑着接过茶杯。

“我觉得八阿哥和嫡福晋.......”巧栀迟疑了一会儿,望着茶杯里冒出来的茶气道:“宜心,你可知为什么喝茶能提神?”

巧栀突然岔开话题,我有些纳闷:“这个我当然知道,怎么了?”

“那便是了。”巧栀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若是你本该知晓的事,并非都得从他人的口中得知,别说我并不知道八阿哥与嫡福晋的关系如何,就算是知道,我们做奴才的,又怎能私底下讨论主子们的是非呢?这可是宫里的大忌。”

我耸了耸肩:“这里就只有你和我,怕什么?适当的聊些八卦,有利于身心健康。”

“宫内说话自然及不上宫外自由,隔墙有耳,一些无心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又乱说一通,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奴才岂不遭罪?在紫禁城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耳朵是用来听主子们吩咐的,嘴巴是用来说好话讨主子们欢心的,至于是非,我们得做到不入耳,不出口。”巧栀好心地提醒道。

我觉得巧栀有些夸大其词:“不至于吧?限制人身自由还不够,还要限制言论自由。”

巧栀苦笑:“这就是紫禁城。”

我看了看巧栀,见她一脸无奈,不由得也跟着苦笑起来:“是啊!这里是紫禁城。”

两人沉默了许久,我一口气将已半凉的茶喝进肚子里。

巧栀语气几分责怪,又几分关心:“别喝急了,小心呛着。”

我摇头道:“没事。”

古代的封建礼数,在巧栀的心里可算是根深蒂固,而对于我这个接受了十七年自由教育的现代人来说,却显得微不足道。虽然以前也知道紫禁城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没有真正的身临其境以前,真的体会不到当中的无奈与恐怖。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几百年前的时空,就好像是一场梦,我日夜期盼着,有朝一日这梦能醒。我借过一宿安眠,我可不想爱过一场梦魇。


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红得妖娆的梅花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

我打开门,抬起头看着天空,心中不觉得悲,但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康熙三十九年、三百年前的紫禁城、咸福宫.......如今,我竟然生活在自己以前只能从书本上知道的大清朝。眼前的天空同21世纪的天空一模一样,眼前的人和事,却和21世纪的截然不同。

借着生病,我在房里足足待了六日。

在别人看来我是在养病,其实我是在缓冲接受穿越时空这个事实的心情。巧栀临走前嘱咐我今日若是感觉好些了,就去前厅伺候良嫔娘娘,一直借病拖着,容易招人闲话。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她会去,可始终跨不过心里的坎。毕竟,突然要我和一群历史人物生活在生死不由自己掌握的时代,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从容的对待。

“康熙三十九年。”我忍不住一字字地念道。

归去了无期,似梦非梦。

与其躲在房里傻傻地祈求老天,再为我开一次时空大门让我回去,倒不如坚强的面对现实,先好好的活下去。比起穿越到一个我所不熟知的朝代,穿越到康熙年间,我就该偷笑了。至少在这个时代,我能拿捏准自己未来,不会轻易踏错行差。

再缓冲一天,明天一觉醒来,我便认命当大清朝的宫女董佳宜心。

站在门口顶着风吹了一会儿,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正打算合上门时,我看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朝我房间的这个方向徐徐而来。来不及细看男子长什么模样,我慌慌张张地合上门,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大气也不敢出。

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门口都没出什么声响,来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好奇心作祟,我准备打开门探个究竟。我转过身,手刚抬起来,就响起了两声敲门声。这两声敲门声不轻不重,却都快把我的心给敲出来了。

原来人一直站在门口,一直不出声,想吓唬谁呢?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外突然响起一名太监恭敬的声音:“主子,娘娘这会儿起身了,让您过去。”

半晌,一个温柔且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走吧!”

感觉年轻男子和太监都已经走远后,我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朝门外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又将门紧紧地合上。

主子?

这里是咸福宫,没道理会住着一名年轻男子,难道那名男子是八阿哥?想到这里,我的脸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睡得正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

我应激性地从床榻上跳起来,大呼小叫地喊道:“救命啊!救命!”之后,定神一看,原来是一位年纪较老的宫女和巧栀。老宫女一手拿着铜锣,一手拿着锣棒,凶神恶煞地盯着我。巧栀站在老宫女的身后,一直低着头,没出半点声。

老宫女将铜锣和锣棒往床榻上另一头丢去,语气刻薄道:“宜心,天都这般亮了,你还不起,是想挨顿板子吗?”

扰人清梦还想打人,什么世道?

我挠了挠鸡窝似的头:“我有说我不起吗?”

老宫女一脸惊诧,嚷道:“你胆敢跟我顶嘴?”

“我哪.......”

“宜心。”巧栀小声地喝住我,还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了一眼巧栀,又看了一眼老宫女。巧栀那么敬她,想来,她定是一个厉害的主。既然穿越已成事实,昨天也已决定认命当董佳宜心,那我如今的身份是奴才,受些气在所难免,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虽然不知道老宫女会不会像容嬷嬷对待小燕子那样对待我,但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吗?

见我没反应,老宫女大声吼起来:“发什么愣?在屋里躺了好些日子,你的病也该痊愈了吧?娘娘心善,才不与你计较,可我兰嬷嬷却未必也好说话。我向来都是赏罚分明,既赏得好,也罚得妙。”

脾气那么暴躁,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正在生理期。

“知道了,我这就起。”我晃了晃头,无可奈何地下床去梳洗打扮。

大清早的挨顿骂,天刚亮就得起床,一会儿还得去伺候人。这日子真难过,而更难过的是,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要是我能穿越成小姐该有多好,睡觉没人吵,也不用早起干活。原来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穿越之后的身份。

我提起脸盆准备去打水,兰嬷嬷突然变了脸色,假笑着凑到我的身边:“你也不能怪嬷嬷我严厉待你,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当初你虽是以秀女身份入的宫,但是犯了错,成了宫女,可不就得好生的伺候主子?等日后,你年纪到了,出了宫,再去当你的大家闺秀也不迟啊!”

我假装赞同地点头回她:“是是是,宜心谨记嬷嬷的教诲。”

出宫。

人生地不熟的,我出了宫能去哪?还不如留在宫里呢!先别提当什么大家闺秀了,至今为止,除了名字,我都没摸清自己的身家背景,究竟是有个很有权势很有钱的阿玛呢,还是包衣出身?不过,包衣出身好像不可以参加选秀吧!

“这就对了,做奴婢的本就该得有个奴婢样。”兰嬷嬷径直走到床榻旁,将折叠整齐的宫女服拿过来递给我。

“谢谢嬷嬷。”

我伸手去接宫女服,兰嬷嬷的手却移到了一边。我正诧异,兰嬷嬷猛地将宫女服朝我的脸上扔来:“洗了漱,更了衣,就去把咸福宫外园子里的死草锄干净。听好了,我要干干净净。”接着,冷笑着挥袖而去。

“该死的老女人!”我气愤地将手中的脸盆摔到墙角,一脚踢飞靠近脚边的凳子。长这么大,我何时受过这种鸟气,就算是六岁那年老爸突然离世,被迫借住在亲戚家时,也只是受尽叔婆的冷眼,像今天这种侮辱,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巧栀捡起掉在地上的宫女服,抖了两下递给我:“宜心,你别这样,嬷嬷心直口快,她是宫里的老嬷嬷,在宫里的时间比我们长,又是咸福宫的管事,她对我们这些小奴婢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一把接过宫女服,火气十足道:“老嬷嬷能怎样?入宫的时间长又能怎样?还不都一样是奴才,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她如果真有本事,就去往康.......万岁爷的脸上扔衣服试试。”

巧栀吃惊地盯着我:“宜心,气归气,话可不能乱说,前些日子告诫你的那些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说话。

巧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气了。你一会儿梳洗好了,就先去院外锄草。等我将自个儿的活儿忙完后,就过去陪你一块儿锄。”

我消下气来:“谢谢你,巧栀。”


暖洋洋的太阳照到我的背上,微风吹过时,凉意依旧打心底冒出来。在现代时,是三月份的暖春天气,穿到了大清朝,却是十二月份的寒冬天气。一时之间,我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虽然是抱着打马虎眼的心态在锄草,可过去了好久,抬眼望去,还是剩下一大片草地还没锄到。我一面蹲着锄死草,一面在心里埋怨。这么一大片草地,就让我一个人锄,不是存心整我吗?以前看电视剧,看史书时,还挺同情那些宫女的遭遇,如今谁又来同情我?

“太阳当空照,

死草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穿到大清朝?”

想着还是读书的日子好啊!老妈说得对,有书不读,的确是我不知好。压力山大又如何,总好过如今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我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也没有该有自由,甚至没有尊严。巧栀跟我还算要好,却不能交心,有些话我不能和她说,只能憋在心里,长此以往,我非憋出病不可。

要是我没有办法回到现代,得一辈子待在大清朝,而这个咸福宫也并非是个好的栖生地。如果我没有记错,良嫔娘娘在康熙五十年就郁郁而终了。

大清朝未来的主人是四阿哥胤禛,我得想办法讨好四阿哥,为自己的以后谋一安生之地。说我贪生怕死也好,想捡根高枝往上爬也罢,既然要我穿到大清朝,我又怎能不亲眼目睹大清朝为后世留下的迷惑呢?

九龙夺嫡最后的赢家是四阿哥,但后人对四阿哥继承大统众说纷纭,到底康熙爷在弥留之际,是想传位于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呢?我自己倒是一直相信,四阿哥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的。我是四爷党,对四阿哥有着莫名的喜欢与崇拜,此次穿越时空,若能见到历史上的他,也算是值得了。

蹲了大半天,腰酸得都快直不起来了,我用手撑着腰缓缓而起。一抬头,看见三名男子迎面走来,三人正有说有笑的。

一名男子身袭月白长袍,清俊的脸庞,优雅的谈吐,无疑不尽显他具有温文尔雅的气质;一名男子玉树临风,身材略显微胖,炯炯有神的眼眸泄漏着此人满腹计谋;还有一名男子,看上去虽然有些傻头傻脑,却显得十分的平易近人。

三名男子的腰间都绑着黄带子,佩戴着精巧的玉佩,又是一身皇族公子打扮,应该是几位阿哥,是哪三位呢?三名男子越发走近,我越发紧张,感觉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我垂着头,定在原地。三名男子走到我的身前,纷纷停了下来,我的心里不禁堵得慌。

“哟,八哥,这不是前几日在御河边向你表明心迹时,一不小心跌入河中宫婢吗?今日仔细看来,也还算得上有几分姿色,不如八哥索性纳了她,君子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呢?”那名身段微微发胖的男子放肆地笑着,语气里满是嘲意。

八哥?

我微抬头,快速地瞟了瞟眼前的三名男子。我想,他们三人应该就是历史上称“八贤王”的老八、毒蛇老九和草包老十。没想到,我在大清朝最先遇到的大人物会是八爷党。既然是主子,不管怎么样,先请了安再说。

我弯腰行礼道:“奴婢见过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行礼的动作虽不到位,但此时也只希望能将就着蒙混过关。

“起来吧!”十阿哥挥手说道。

我直起身子,朝八阿哥看去,见他也正在看我,心猛地一惊,忙别开目光。奴婢跟阿哥告白!那董佳宜心还真是会挑。我虽然不能阻止丑事的发生,但是压制住丑事的恶化还是可以的。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从容地回道:“那日的事说来实在嘲讽,还请八阿哥恕奴婢无礼,八阿哥是主子,宜心只是个奴才,又岂敢妄图去高攀了主子?九阿哥怕是说笑了。”

“你这宫婢好生奇怪,那日是你非缠着我八哥要了你,如今我九哥让八哥纳了你,你不在心里偷偷的庆幸,反倒是出言拒绝,你不想飞上枝头了?”十阿哥满是不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八阿哥。

我多想向他们解释,想靠着八阿哥飞上枝头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我说:“那日只怕是奴婢还未睡清醒,才会口无遮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所以从不敢奢望能飞上枝头,只希望能安然的熬到出宫之日罢了。”

九阿哥的脸色忽一沉:“那照你这般说来,倒像是我们做阿哥的想高攀了你?”

“奴婢没这个意思,只是实话实话说罢了。”

九阿哥不屑道:“哼,实话实说!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岂会不知?我方才那番话只怕正说到你心上,只是有碍于我八哥在场,所以故作矜持。我看你分明就是在玩欲擒故纵,心里早已乐不可支了。”

“我.......”我听见十阿哥和八阿哥发出细微的笑声,不禁气红了脸。对着一个自己毫不熟知的男子玩这种暧昧招数,你当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嫁入你们皇家不成?我依旧是那个意思:“奴婢真无此意,若九阿哥偏要往那处想,奴婢也没办法。”

十阿哥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和那日有所不同啊?”

“哪不同了?”我气粗地反问过去。不过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是看出什么了吗?史书上不是说他脑袋不怎么灵光吗?

“脾气见长,说话也不像往日温和.......”

“十弟,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八哥的注意。”九阿哥打断十阿哥的话,冷哼一声道:“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只怕心里头.......我看你也只不过是自命清高,和那些一心想借助我八哥往上爬的人无异,都是些贪恋权贵、荣华之人。”九阿哥眼神鄙夷地看着我。

顿时,我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但是在这个帝王将相的年代,又岂能容我胡来,也不怕马上便身首异处。

我尽力压制住心里的火气:“九阿哥心里是怎么看奴婢的,奴婢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奴婢还有些活儿没干完,请容奴婢先行退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今儿个这些活你不用干了。”九阿哥指着草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禁疑惑,难不成历史上说行事心狠手辣的九阿哥,会突然大发慈悲让我这个奴婢休息?

九阿哥四处看了看,勾嘴一笑,指着不远处一条较为偏僻的石子路命令道:“你去那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我顺着九阿哥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气不过地问道:“九阿哥,是主子就能顺便处罚奴才?敢问九阿哥,奴婢犯了什么错?”

“在阿哥面前不知礼数,出言不逊,还不算是犯了错?去,跪着。”后面的字眼,九阿哥故意加强了语气。

“你.......”仅存的理智,将已到嘴边的“混蛋”二字硬压回了肚子里。跪就跪吧!我犯不着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惹恼了他。他往后的下场是惨烈了些,可现在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我咬了咬牙,语气不爽道:“你是主子,我是奴才,犯不着惹恼了你自找没趣,不就是跪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九阿哥,我这就去跪着。”

该死的八阿哥,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那张好看的脸上却微露笑容,他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他,我至于这样吗?我狠瞪了八阿哥一眼,愤愤地走到石子路上跪着。

“八哥,是九哥罚了她,她怎么瞪你呀?”十阿哥有些发懵地问道。八阿哥笑而不语,九阿哥笑得合不拢嘴。十阿哥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笑什么?她刚刚瞪的人确是八哥,我亲眼看见的。”

九阿哥忍住不笑道:“好了,老十,我们还是快去给八哥的额娘请安吧!”

话毕,三人一齐朝咸福宫内走去。快走到咸福宫宫门口时,八阿哥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我了一眼,才又抬步离去。

怎么,心里觉得对不起我?如果真的心存愧疚,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真不知道以前的董佳宜心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要跑去向八阿哥表明心迹,现在好了,让我来受这份罪。还飞上枝头呢!就算是要飞上枝头,也得去找四阿哥,四阿哥可是大清朝未来的皇帝。八阿哥所拥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繁华梦,八阿哥的未来就好似落叶归根,会经历一段茂盛期到枯落时的短暂旅程。

不知道跪了多久,我的膝盖从痛不可言到麻得没了知觉。

原以为九阿哥请完安会很快出来,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九阿哥的身影一直没能圈进我的视线范围里。

我捏着腿,眼睛直直地盯着咸福宫门口:“我得跪到什么时候?该死的九阿哥到现在都还不来,只是去请个安而已,用得着去这么长时间吗?该死的九阿哥,混蛋——”


日近黄昏,月光很快代替阳光为大地披上银装。

天都黑了,九阿哥怎么还没出来?就算是留下来用晚膳,这会儿也该出来了吧!我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我有些受不了了,心情越发烦躁。

我胡乱地抓扯着石子路旁的小草,发泄着心中的不愉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九阿哥,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我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把我惹急了,我.......”

“在宫里,最重要的便是忍,苦了不言,累了不语。”

语气责备之中略带温柔,听着还有些耳熟。我好奇地转过头,八阿哥?昨天一直站在门外不出声的人,还真是八阿哥。怎么就他一个人,九阿哥呢?我都跪了一天,不会还想让我多跪一个晚上吧!知道他坏,没知道他居然会坏到不知怜香惜玉的地步。

“跪了一日了,起来吧!”八阿哥一面说,一面朝我走近。

这算是同意我起身了?

见我犹豫,八阿哥道:“是九弟允了的。”

“宜心谢过八阿哥。”我慢慢地挪动腿,才觉然双腿已经酸麻,根本无力站起身来。

我迟迟未起,八阿哥问:“站不起来?”

我觉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八阿哥微笑着走上前来扶我站起身,搀扶着我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后,又蹲下身细心的帮我揉着膝盖。碰到了痛处,我忍不住“吱”一声,他抱歉地看着我:“很疼吗?”

我害羞地将腿移向一边,自己用手轻轻地揉着:“多谢八阿哥。”

他说:“你别怪九弟,他向来就喜欢胡闹。”

“九阿哥是主子,宜心是奴才,触怒了主子,被罚跪是应该的,怪不得谁。”我低着头,口是心非地说道。

他微微一笑:“那你方才大呼小叫的,语气里又满是埋怨,作何解释?”

“我.......我.......”

我抬起头,与他双目对视,心里的气愤顿时消逝,一丝紧张感袭上心头,我连忙别开脸:“是,我承认我怪九阿哥,想把他撕碎了的心都有,谁叫他让我跪在石子路上,还一跪就是一天。奴才也有奴才的尊严,是主子就能随意处罚奴才?再说了,我又没犯什么大错,至于罚得那么重吗?”

他等了一会儿,语气淡淡道:“凡事百忍成金。”

我自想自乐道:那都是骗人的!如果学会忍就会有金子,岂不是人人都学着忍了?世上哪还会有穷人。

他站起身子,将手搭到我的肩上。我不敢抬头看他,所以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的性子过于直率,甚至有些莽撞。宫深似海,若想安然的生存,光有聪明和意气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学会忍,受了委屈不言,苦了累了不语。”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若你刚刚那番话,是被九弟听了去,你少不了又是一顿惩罚。”

我傲道:“我才不怕他。”

他反问道:“是吗?”

“当然。”我抬起头,再次对上八阿哥那温柔的眼神,僵持了几秒钟,还是我先紧张地避开。

感觉八阿哥并非野史上的记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表面心存仁厚,内心却阴谋诡计甚多的笑面虎。成王败寇,或许真的是为了讨好雍正,一些史官刻意隐瞒了事实。本来一直对八阿哥没什么好感,可这一分钟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细细地看八阿哥,玉树临风,清秀俊美,眼神温柔,言语亲切.......突然间觉得董佳宜心冲动的跑去告白,也算不上是什么蠢事,面对八阿哥这种集好脾气、好身家、好模样于一身的帅哥,一时爱情荷尔蒙分泌过甚实在是正常。

那团光圈说我会在三百年前遇见我的意中人,是他吗?

他嘴角带笑地看着我:“其他奴才若是遭了主子的处罚,无非逆来顺受,而你.......不知道该说你胆大妄为,还是该赞你不畏强权。”

我说:“都不是,奴婢只是想占一个‘理’字。”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岔开话题道:“八阿哥,你可曾向往过田园风光的旖旎?可曾羡慕过陶渊明归隐田居的悠闲自得?”

他避开我的眼神,朝远处望去:“陶渊明归园田居,不为五斗米折腰,着实令人钦佩,但我生来便在帝王家,就注定一生与权利相连,又哪敢去贪恋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况且,我也无法做到像陶渊明那般豁达,他那种‘采菊东离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我听出他的语气尽是无奈,天真道:“八阿哥从未试过,又怎会知道不行?既然向往,何不亲身一试?凡事都是要亲身试过,才能肯定它行不行的。”

话还到嘴边,我便看见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糟糕,他心思那么沉,不会是曲解了我的意思吧?误以为我是其他阿哥的人,特地来奉劝他退出帝位之争。

“你为何执意要我归隐田园?你是何用意?”他盯着我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他当真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能有何用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不成还真以为我是小人?我只不过是知道你的下场,知道最后是四阿哥继承大统,想劝你急早收手,或许还能安享晚年。

我解释说:“宜心并非执意,只是方才听了八阿哥的一番话,自认为八阿哥也十分向往那种悠闲的田园生活,也就顺口一说,并无它意。”

他看着我不出声。

难道是我的解释还不够?

我接着解释:“与其提心吊胆,低眉顺眼的过日子,宜心宁可过着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只可惜眼下身不由己。”

他终于开口了:“你的想法是一般女子都不会有的,究竟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你本身就有过人之处?”

“自是八阿哥高估了奴婢,奴婢哪会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他狐疑地看着我,我竟觉得莫名的失落。我吃力地站起身子,行礼道:“八阿哥,奴婢跪了一天,有些乏了,请容奴婢先行退下。”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去吧!”

“奴婢告退。”

我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还是快点离开,免得一会儿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八阿哥大清朝未来的主子是四阿哥,他半生辛苦都是枉费,大臣们的鼎力支持,只不过是把他一步一步的推到被康熙痛恨的风口浪尖处。试想一下,他会不会杀了我以解一时心头之气?还是保住小命要紧,活着至少还能找回去的办法,若是死了,运气好些,穿回现代;运气背些,去阎王爷那里报了到,那就真该后悔莫及了。我很不想生活在大清朝,但更不想去地狱。

我知道八阿哥最后的结局,有心劝他远离那些是非,远离紫禁城无休止的帝位之争。他不但不明白,还误解了我的好心。我不禁在心里苦笑,我本一番好意,却被误以为是心怀不轨的小人。我看我还是寻个机会,想办法讨好四阿哥,不论是良嫔,还是八阿哥,终究是靠不住的。

奇怪!

八阿哥靠不靠得住,管我什么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潜意识里还存有董佳宜心丝丝爱慕八阿哥的想法?

跪了一天,不但膝盖疼得厉害,还连着屁股一块疼。我不顾形象的,一只手扶着屁股,一只手撑着大腿的朝前走着。

“站住。”八阿哥的声音又在我的身后响起。

难道八阿哥越发捉摸我刚刚说的话,越发觉得不妥,所以忙来兴师问罪?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会头脑发热和他说这么多。


我心虚地转过身,弯腰向八阿哥行礼:“宜心见过八阿哥。”

他上前来扶我起身,柔声道:“你腿不方便,就不必行礼了,风寒才刚刚好,如今又伤了膝盖,回去记得好生休养,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突然叫住我,只是想嘱咐我好生照顾自己?

我说:“奴婢多谢八阿哥关心,天色已晚,若没什么事,八阿哥还是先行出宫吧!”

他的嘴唇微微裂开,想说些什么,又没有开口,他转过身欲走,又突然转了回来:“宜心,总感觉经御河一事后,你对我就冷言冷语的,还在怨我那日拒绝了你?”

怎么又扯到告白那个话题上了。究竟要我解释多少遍,那件事情才能真正的烟消云散?

我矢口否认:“没有,奴婢自知配不上八阿哥,又怎敢埋怨八阿哥拒绝奴婢呢?”

“实话?”

“绝无半句虚言。”

他轻叹了一声,道:“那日,确有我的不是。我确实不想再纳福晋,如果你心里真有我,我也可以考虑纳了你。你眼下虽为婢,但你阿玛是正五品云骑尉董佳巴郎,我若去向皇阿玛要你,想来绝非难事。”

我苦笑:“想必八阿哥还未明白奴婢的意思,白天奴婢已经当着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面,把话说得很明确了,奴婢并非爱慕八阿哥,也从未想过靠着八阿哥飞上枝头,更不想去维系一段没有真情实感的婚姻。”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是在担心什么吗?还是.......”他打住不再往下说,过了一会儿,才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你舅舅被降职一事了?”

“啊?”我很惊讶。

我舅舅,谁啊?官职很大吗?值得你堂堂阿哥关心。

他说:“你阿玛与你三位兄长近几年战绩均不菲,皇阿玛虽然降了你舅舅的职位,但对你的父兄仍是重用,你真的无需担忧。你若是嫁给了我,我也定会多向皇阿玛进言,找个好的时机,让皇阿玛复了你舅舅的职位。当然,我也有些许私心。日后,我也许还有用得着你父兄和你舅舅之处。”

我冷哼。

怎么?这是让我为了家人还有利用价值多谢你愿意娶我,还是感激你帮我分析当中利害关系,不要为了父兄会不会被舅舅所连累而忧心?还以为他有多认真,敢情只是把我当他的政治筹码罢了。有意中人如此,不如去死。

我没什么好语气道:“我从来不为任何人担心,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你当真不愿意?”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冷笑着对他说:“八阿哥又何必失望呢?若是真觉得我阿玛和舅舅日后能助你一臂之力,干脆直接娶了他们俩,我想,那效果一定比娶了我还要好。”

“你.......”他紧捏着我的下巴。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痛。”我条件反射的抓起他的手腕,想拉开他的手。

他生气地看着我,没有放手的意思。

该死!翻脸比翻书还快,就允许你利用我,还不准我发两句牢骚?真心觉得痛,眼泪有好几次都快流出来了,却被我硬逼在眼眶里打转。

不一会儿,他用力地摔开手,怒斥道:“记住,仅此一次。”

“你管不着。”我狠瞪他一眼,低下头不吭声。担心再说话,眼泪会不争气地流出来。枉我刚刚还对他还有些好感,在心里称赞他。

八阿哥或许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过分了,伸手过来摸我的下巴,我不领情地挡开他的手,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他看着我问:“我真不明白你如今为何这般抗拒嫁给我?”

“不是如今抗拒,而是从未想过。”

“你那日说的一番深情话,只是南柯一梦?你也不记得,你年少时曾跟我说过的话了吗?”他质问道。

天知道以前的董佳宜心跟你乱七八糟的说了什么?不过她是她,我是我,倒霉的穿越时空也就算了,没必要还得倒霉的替她背黑锅。

我说:“那日的事大可当成是宜心的无理取闹,不知好歹,还请八阿哥从此后都别放于心上。八阿哥,没什么别的事,奴婢就先行退下了。”

没等他应允,我抬步便走。

我不想卷入九龙夺嫡的斗争,也不想利用那些我从未谋面过的家人。在我的认知里,皇室的婚姻都只是站在政治的立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没必要顺应这个时代做牺牲品。

别说我不喜欢八阿哥,就算是很喜欢,听了他今日这番话,我肯定也会心寒。即使是身处在帝王将相,男子三妻四妾的年代,我也乞求能有一段出自于真心实意的感情,哪怕我并非他此生最爱的人。

假设真嫁给了八阿哥,我知道继位的人会是四阿哥,于情于理,我定会劝他少争对四阿哥,不要与四阿哥争夺皇位。日久天长,他又怎能容忍一个一心只为自己死对头说话的人?我可不敢冒险。

回到我和巧栀睡觉的房间,灯还没有点亮,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巧栀还没有回来,兴许是还在忙吧!

我身感疲惫地往床榻上躺去,鞋子也没脱,扯过厚重的被子胡乱盖上。先还不怎么觉得累,一躺到软绵绵的床榻上,立即觉得浑身酸痛不已。从小到大,今天还是第一次被罚跪,感觉比要我背一天的书,写一天的长篇文言文还要痛苦十倍。

我嘀嘀咕咕道:“为什么那些小说的女主角,穿越时命就那么好,要么是小姐,要么是公主,要么是宠妃,而我,偏偏穿成一名苦命丫头,还是在不受宠的娘娘宫里。当时要是穿到四阿哥的府上当丫环,我也就真认命了。我莫名其妙的来,只希望能莫名其妙的回去,这个时代不属于我,我也不想待在这个时代——”

还没抱怨完,一阵睡意涌上心头,我便浅浅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中,我感觉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房间里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就知道你早些回了,灯也不掌,房里这般黑,你不怕吗?今儿个我去了院外,却没见着你,你去哪了?”巧栀将饭菜从食盒里取出后,径直朝床榻走来:“看你一副累坏了的模样,快些起来,再怎么累也不能忘了吃饭,我给你准备了些吃的回来。”

见我纹丝不动,巧栀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背。

我累得都忘了饿,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更不想动。

“宜心。”我不搭理巧栀,巧栀停了一会儿,又唤一声:“宜心。”

我还是假装没听到。

巧栀一把扯过我身上盖着的被子:“宜心,快些起来。”

巧栀怎么和老妈一样罗嗦,看来,今天的晚饭我是非吃不可了,不然她得闹到啥时候才肯消停。

我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强挤出一个笑容:“好,知道你最好了,我吃了再睡。”

巧栀很满意:“那是自然。”

我随意地吃着,免得浪费了巧栀的一番心意。我一面吃饭,一面揉着膝盖,巧栀见了,心生好奇道:“宜心,你的膝盖怎么了?”

我咽了咽嘴里的饭菜,回她:“白天被九阿哥罚跪于石子路上,怕是给跪伤了。”

“九阿哥?九阿哥为什么要罚你跪?怪不得我今儿个没见着你,原来是在石子路上。”

我无奈地笑了笑:“还能为什么?还不全都因为八阿哥。”

巧栀惊道:“你又去向八阿哥表明心迹了?”

听了巧栀的话,我差点被饭菜噎到,什么叫我又去啊?我哭笑不得:“不是,只是冤家路窄不小心撞见了,但跟上次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宜心,我劝你日后还是别去向八阿哥表明心迹了。虽然八阿哥不与你计较,但我可听说,八阿哥的两位福晋可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不小心给她们知道了,你铁定没好日子过。”巧栀表情严肃地劝道。

我觉得好笑。

就算他的两位福晋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我也不会去。我又不傻子,明知道这段历史的结局,还要奋不顾身的往火坑里跳,我可不相信我能改变历史,能让八阿哥替四阿哥继承大清皇位,让最后结局悲惨的人是四阿哥。况且,八阿哥今天这么对我,还和我说了那些话,我自是更不愿和他沾上丁点儿关系。

我朝巧栀婉言一笑:“巧栀,你放一百个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

“你若真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巧栀瞥了我一眼,继续道:“等一会儿你吃完了,我帮你看瞅瞅膝盖,跪了一日,也不知伤成什么模样了。”

我两眼含泪:“还是你心疼我。”

“又经这一事,我看你日后,还敢不敢再去招惹八阿哥。”

“谁去谁是小狗。”

但是事实上,不是我不去招惹八阿哥,八阿哥就会忘记曾经有一个叫董佳宜心的宫女跟他表过白。想起昨天下午八阿哥跟我说的那句话,或许以前的董佳宜心听了,会高兴得睡觉都能笑醒来,而我未必能笑得出来。

“那日是我太冲动了。”八阿哥看了看我的下巴,不经意伸手来摸。

我第一时间挡开他的手:“奴婢都忘了。”

八阿哥抿嘴一笑,很温柔,也很迷人。就在我差点又要沦陷在他动人的笑容里时,深刻的记忆立马把我拉回了现实,虚伪!

我福身道:“八阿哥,没什么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八阿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我:“外服,一日三次,切勿沾水。”

我抬头看着他,当我是小浣熊,一会儿一个样呢?

见我没打算接,他硬将小瓷瓶塞进我手里:“膝盖上的伤可大可小,需悉心调理,不管你愿意与否,我想娶你的心且不改。”

你想娶,我可不想嫁。

看着八阿哥远去的背影,我吐了吐舌头。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好几天。

这几日,我都在良嫔跟前侍奉。八阿哥这阵子没来给良嫔娘娘请安,兴许是在和九阿哥他们商量着,怎么对付太子爷和四阿哥吧!虽说九龙夺嫡的斗争,如今还处于隐忍状态,但未雨绸缪的计谋,却是在一天一天的渐浮水面。

穿来大清朝好长一段时间了,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只在咸福宫。别说我没能见到四阿哥,就连康熙也没见着。康熙从未来过咸福宫,至少从我穿越过来到现在,康熙从未来过。

良嫔闲来无聊,整日刺绣,绣得最多的花样是梅花,看来,良嫔对梅花可谓是情有独钟。但是良嫔始终不能像梅花那样,香自苦寒来。

紫禁城里的妃嫔,用尽一生的时间,就应证了一个“等”字。

日日夜夜地等待,只是期盼着一个并不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偶尔过来看自己一眼。“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句话,用来形容她们进宫以后的人生,真是太贴切不过了。相比之下,现代的一夫一妻制度,真的是好得太多了。

看着桌上那一堆日积月累的绣成品,我不禁觉得有些心酸。我转过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良嫔:“娘娘,绣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一会儿吧!”

良嫔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接过我手里的茶轻轻地呷了一小口,温婉一笑:“不绣我又能干些什么?皇上不愿来咸福宫,我也唯有刺刺绣,来打发宫里这枯燥无味的日子。”

我说:“这几日天气微好,娘娘若是闲着无聊,奴婢大可陪娘娘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我也想顺便参观参观三百年前的皇宫。

“去御花园走走,这主意倒也不错,只怕会不小心遇上一些多舌之人,徒增了烦恼,那我还不如留在宫里,刺我的清闲绣,图个清净自在。”见良嫔准备从座榻上站起身来,我连忙上前去搀扶着她。她将手搭到我的手腕上后,继续说:“我出身卑微,娘家既没权也没势,如今皇上又不愿意……在这宫里,我又怎可能受人尊敬呢?”

紫禁城是一个势利的地方,不管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还是卑微低下的奴才,都有可能遭人白眼。良嫔如今不受宠,眼下正得宠的妃嫔的眼里又岂容得下她,比起出去受气,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见良嫔的嘴角虽带着笑,却隐隐泛着苦涩,我心有不忍地唤道:“娘娘。”

良嫔抬头朝窗外的天空看去,幽幽道:“几多繁华,转瞬皆犹梦,事事早已不如昨日新,还一孤独人瘦。”

良嫔的话,让我想起了王昌龄的诗: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受宠的人每日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不受宠的人终日惆怅难诉,一时忆往事,一时叹此今。

我宽慰道:“娘娘,您还有八阿哥呢!”

“八阿哥——”良嫔思忖一会儿,从绣成品里取出一条手帕递给我,温声道:“这会儿应该快下朝了,你帮我把这条手帕带去转交给八阿哥,八阿哥几日未来,许是太忙了。”

我接过手帕,摊开一看,绣的花样是莲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良嫔真是有心了。

我说:“娘娘绣得可真漂亮,八阿哥看了,定会喜欢。”

良嫔微点头:“去吧!”

“是。”我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远远的就看见八阿哥从太和殿里走出来,他的身旁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还有一位面生的阿哥走在十阿哥的右侧,风姿卓越,看着也就十二、三岁左右。那人兴许就是十四阿哥,四阿哥的同胞兄弟。

该死的九阿哥,我真不想看见他。九阿哥英俊不凡的外表,算是毁在他那臭哄哄的脾气上了。

我躲在石狮子的背后,犹豫着他们一会儿走过来时,我要不要走出去把手帕交给八阿哥,但是一想到良嫔,我竟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正巧碰上八阿哥他们迎面走来。

我忙弯腰向他们四人行礼:“宜心见过四位阿哥,四位阿哥吉祥。”

十四阿哥笑:“你这礼可真是行得有些随便。”

我低着头懒得理他,能给你行礼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起来吧!”八阿哥说完,诧异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直起身子准备回话,一抬头,看见九阿哥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不由得一愣,我有那么讨人厌吗?我不屑地回看他一眼,从衣袖里取出良嫔的手帕递向八阿哥:“八阿哥,奴婢是替娘娘将这条手帕带过来转交给你,八阿哥已有几日未去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心中甚是挂念。”

八阿哥接过手帕,语气里满是惭愧道:“近来太忙了,你回去告诉额娘,我得空便去给她请安。”

“哼!只怕是有人假借良嫔娘娘的名义,想见上我八哥一面吧!”九阿哥嘲笑道。

我直瞪着九阿哥,打算把他的话顶回去,可余光瞟见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脸玩味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八阿哥,我的脸竟不争气地红了,算了,好女不跟恶男斗。

我别开目光:“八阿哥,奴婢定会将你的话转告娘娘,奴婢还要回去照顾娘娘,先行告退了。”

八阿哥将手帕收于袖中,挥手道:“去吧!好生照顾额娘。”

“是。”

我白了九阿哥一眼,朝各位阿哥行了个礼,举步离去。虽然我没有回过头去看九阿哥此刻是副什么表情,但是我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盛怒满满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离开。

这个九阿哥真是的,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从穿越过来到现在,我只不过跟他碰过两次面,一直以来都是他得罪我,我又没得罪过他,他凭什么不待见我?难道是以前的董佳宜心得罪过他,如今迁怒于我?想着想着,一名粉衣宫女端着一碟葡萄突然撞上我,让我不由得往后退开几步。

粉衣宫女惊恐地看了看我,接着,猛地跪到地上,我忙伸手去扶她:“你这是为何?”

宫女直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姐姐,对不起,水碧并非有意冲撞,只是近日感染了风寒,脑袋有些许昏沉,才会大意撞上姐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封建社会真可怕,只不过是撞了一下,就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一样。

我弯腰扶宫女站起来:“这本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我不怪你。”

宫女谢道:“水碧多谢姐姐。”

“你叫水碧?”

宫女诧异地看着我:“正是。怎么了,姐姐?”

我坏笑道:“你家溪风呢?”

“溪风?”

此水碧非彼水碧!

我挥了挥手,问:“你走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她说:“水碧是在宫女所侍奉的,奉林姑姑之命,帮忙送些刚进宫的新鲜葡萄到永和宫给德妃娘娘。”

我继续问:“德妃娘娘?可是四阿哥的额娘?”

她怯怯地回道:“是,德妃娘娘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额娘。”

天助我也。虽然历史上说德妃与四阿哥的关系不怎么好,但四阿哥还是会时不时去给德妃请安的。如果我能借机讨好德妃,她为此把我调到她的宫里伺候,那四阿哥来请安时,我不就能看见四阿哥了吗?这样既能看见他,又能想法子讨好他,岂不是一举两得?我不禁暗喜,今天帮良嫔送手帕还真没白送。

我说:“你今儿个是撞了我,我不跟你计较,若是换了爱计较的人,说不定得惹出多少麻烦,你既是病了,就回去好生休息,这碟葡萄我替你送去永和宫。”

她回绝我:“水碧怎敢劳烦姐姐。”

我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中端着的葡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劳烦我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过意不去,你赶紧回去好生休息,没事的,快些回去吧!”

“姐姐,还是水碧自个儿送去,不劳烦姐姐了。”她伸出手,想夺过碟子。

我立马将碟子放到身体的左侧,摆手道:“怎能说是劳烦呢?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呢!”

她不明白:“感谢我?”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将葡萄替你送过去。”我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我走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吧!记得吃药,好好睡觉。”

“姐姐,姐姐,姐姐——”任由她怎么叫,我都没回过头去看她,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

我这算不算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呢?


一路上,边走边问,被几个婢女当成怪物一样看,这会儿,总算要到永和宫了。再穿过一道宫门就到了,也就能亲眼见到雍正的亲额娘孝恭仁皇后。我有些兴奋地加快脚步。

我端着葡萄,刚走到永和宫宫门口,里面便走出来一位年纪较长的宫女,她仔细地打量着我,指着葡萄问道:“你便是来送葡萄的宫婢?”

我回道:“是。”

“跟我进来吧!”

我随着年长宫女走进永和宫的前厅。

厅里的布局华丽且雅致,厅里的桌椅全是上好的红檀木做的,满屋子的瓶瓶罐罐,从色泽和形状上来看,大概值几百万一个。我不由得在心里大吸一口气。

靠墙的桌脚的周围摆放着许多花花草草,一进厅,一阵沁人的花香味便扑鼻而来。一位举止大方,神情端庄的贵妇人坐在桌前,右手举着一本书,左手随意的平放在桌上。她就是德妃?我忍不住朝贵妇人多看了几眼。说实话,德妃没有良嫔漂亮。

“娘娘。”年长宫女走近贵妇人,有礼地唤道。

“德妃娘娘吉祥。”跟着年长宫女走近后,我弯腰行礼道。

德妃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来抬起头来看我。

我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装着葡萄的碟子放到桌上。

德妃看了看桌上的葡萄,问道:“葡萄看着还挺新鲜,刚送进宫?”

我点头应道:“是。”

德妃看向我,不知为何,她的神情微显惊讶,问道:“叫什么名字?”

是问我叫什么名字?还是问葡萄叫什么名字?我的脑子突然短路,支支吾吾半天。

年长宫女厉声道:“娘娘问你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敢情是问我。这一分钟我可真够笨的,竟然和葡萄争名字。

我抿了抿嘴角,细声答:“奴婢叫董宜.......董佳宜心。”

德妃问:“董佳?”

“是。”

德妃眉头微微皱起:“你同嘉穆湖的巴郎将军可有关系?”

巴郎将军?董佳阿玛?

我硬着头皮回说:“巴郎将军正是奴婢的阿玛。”

德妃说:“难怪瞧着有几分眼熟,如今长大了,倒真有几分董佳夫人年轻时的俊俏模样。”

德妃认识我娘?我好奇地看着她。

德妃目光悦然地回打量我,接着,对着年长宫女道:“翠英,赏。”

“是,娘娘。”年长宫女应了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我:“这是娘娘打赏给你的,还不赶快谢谢娘娘。”

我收下银子,弯腰道:“奴婢谢过娘娘。”

“好了,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德妃拿书朝我晃了晃。

“奴婢告退。”

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机会讨好德妃了。我磨磨蹭蹭地往外走。难得见到德妃,我真不想那么快离开,但又找不到理由留下,死皮赖脸到了这里几乎不能用。

我还未走到厅门口,忽听见翠英说:“娘娘,您近来食欲欠佳,连着好几日未曾吃什么东西,难得今日想食些甜食。奴婢见这葡萄晶莹剔透,定十分清甜可口,翠英这就为娘娘剥皮。”翠英说完,从碟子里摘下葡萄剥起来。

德妃想吃甜食,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我偷偷一笑,转过身又走回桌前,福了福身子道:“娘娘。”

德妃挥了挥手,问:“还有何事?”

我站直身子,回道:“娘娘,奴婢方才听翠英姐姐说,您今日想食些许甜食,奴婢碰巧会做一些开胃可口的糕点,斗胆让娘娘试一试。”

“开胃?”德妃很疑惑。

开胃一词,她听不懂?

我解释道:“令食欲大增之意。”

德妃似乎不相信:“本宫近来确是食欲欠佳,你所做的糕点真能开胃?”

“是。”

我的声音未却,只听翠英斥责的声音响起:“大胆!宜心,你真是大言不惭,娘娘服了卢太医所开的良药都不见效,你一个宫女,又能有什么好办法?赶紧退下。”

我狡辩道:“药并非能治百病。”

“大胆宫婢,竟敢在娘娘面前口出狂言,你.......”

“翠英。”德妃出言打断翠英的话。翠英欲言又止,见德妃微微斜眸,只得不再言语。

德妃转头看着我,道:“倘若你真能让本宫食欲渐好,本宫定当重重有赏,否则,杖责二十。”

二十大板,我屁股岂不开花?

我不出声。德妃笑问:“怎么,没法子了?还是怕了?”

我摇头:“不是,奴婢只是在琢磨该为娘娘准备些什么开胃食物,娘娘,请容奴婢先去膳房准备。”

德妃犹豫了一会儿,信手指了一名站在一旁的青衣婢女道:“你随她一同前去。”之后,又吩咐翠英交给我一块玉佩,说是信物。

退出永和宫,我看着青衣婢女,想问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迟迟开不了口。青衣婢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温声道:“姐姐叫我莲月便是。”

紫禁城里的人还真是擅于察言观色。

我觉得尴尬地笑了笑,很快步入正题:“莲月,娘娘平时很喜欢吃甜食吗?”

青衣婢女回道:“娘娘平日里最爱食桂花糕,自是喜好甜食。”

眼下还不到用膳的时辰,御膳房里还不怎么忙。我和莲月刚跨过御膳房的门槛,一位面色凶恶的公公几步走上前来,指着我两人说:“你,你,你俩来御膳房干什么?”

他说话的语调阴里阴气的,我不禁觉得有些许恶心。看他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他应该是御膳房的管事人。

我掏出翠英给我的玉佩,举到他的眼前,说道:“我们是德妃娘娘特意许过来做些开胃甜点的,还请公公通融通融。”

他仔细瞅了瞅玉佩,认出确是德妃的玉佩后,马上换了好脸色,笑得极其猥琐道:“张某是个明白人,既是帮德妃娘娘,那好说,好说,两位姐姐动作利索点即可。”

变脸有必要变得这么快吗?

我佯装笑道:“有劳公公了。”

后来莲月告诉我,他叫张以福。胆小怕事,唯利是图,平日里极爱贪小便宜。今儿个若不是拿着德妃的玉佩,没有两件像样的首饰断然进不来御膳房。莲月还跟说了很多有关他的事迹。我只当在听笑话,笑得不亦乐乎。

虽说德妃喜好甜食,但若只端着一叠点心过去,既不显新意,也有可能惹德妃生气。干脆用酸话梅做些不同样式的点心,再用新鲜的橙子榨些橙汁。有吃有喝,两全其美。

我一面用心地和面粉,一面对着站在一旁的莲月说道:“莲月,你去帮我取一些酸话梅和几个鲜橙子过来。”

莲月用木篮子装好我要的东西,提过来递给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姐姐是打算用酸话梅做点心吗?”

我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木篮子。

经过一番蒸烤,香喷喷的酸话梅点心出炉了。炉盖一接,浓郁的点心香味扑鼻而来。真心佩服古代的蒸炉,比起现代的蒸炉一点儿也不逊色。起先我还担心做出来的点心味道不够纯正,没想到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进一个盘子里,将它分成四小块,然后夹了一小块点心,举到鼻边闻了闻:“真香!莲月,你要不要尝一块?”

莲月摇头拒绝我的提议:“姐姐说笑了,这可是给娘娘准备的,莲月怎能私下偷吃呢?”

“你不说,我不说,又会有谁知道?尝尝吧!”我夹了一小块点心递到莲月的嘴边,莲月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摆出一副打死也不吃的样子。

我故作生气道:“你不吃,便是瞧不起我。”

莲月不知道我是假装的,以为我当真生气了,忙松开手,赔笑道:“莲月尝便是,姐姐莫生气。”

“这就乖了。”我喂莲月吃了一小块,自己也尝了一小块,边嚼边问道:“莲月,你觉得味道可好?”

莲月点头赞道:“这点心不光看着好看,味道也是极好,姐姐的手艺可真好。”

我微微一笑,不出声。

能不好吃吗?为了满足自己的甜食欲,上初中的时候,我可是花了两年的时间去上这方面的培训课。如今的手艺虽算不上顶级,但也还算是小有成就。

从御膳房回到永和宫,德妃还是坐在桌前看书,翠英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莲月跟着我走进前厅后,走到原来站着的位置候着。我独自走到桌前,弯腰行礼道:“宜心见过德妃娘娘。”

“不用拘礼。”德妃放下书,抬起头来看着我。

“谢娘娘。”我直起身,将点心和橙汁端到桌前一一放下。

看着桌上的点心和橙汁,德妃问我:“这些便是你所说的开胃食物?”

“是的,娘娘。这是用酸话梅做的点心,这是用新鲜橙子榨成的汁。”我先指了指点心,又指了指橙汁。见德妃一脸疑惑,我继续道:“据古书记载,话梅、橙子、陈皮皆有开胃欲食之效。”

“娘娘,不如翠英先替您尝一尝?”翠英问道。

“不用了。”德妃拒绝道。

随后,德妃用筷子夹了一块酸话梅点心放进嘴里,跟着又端起橙汁轻轻地呷了一小口。

我紧张地看着德妃做完那些动作,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半晌,德妃咽完嘴里的点心,从袖子里取出手绢擦了擦嘴,微笑道:“此点心甜而不腻,酸而入味。橙汁清甜可口,淡淡的果香味久久留于口齿之中。本宫还是头一次这么吃橙子。不错,很是合本宫的胃口。”

我颌首道:“多谢娘娘赞赏。”

德妃收起手绢:“翠英,去里屋将那块紫色玉佩拿来,本宫要赏给她。”

“紫色玉佩?”翠英忽觉不妥,有些为难道:“娘娘,那可是您去年.......”

“叫你去就去,怎来那么多话?”德妃语气严厉地斥责道。

“是,娘娘。”

不一会儿,翠英从里屋走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放着一块玉佩的端盘。她将端盘递到德妃的面前,德妃拿起玉佩看了看,对着我说道:“这块紫色玉佩来自西域,名为凤凰泣血。本宫见你聪明伶俐,又能讨本宫欢心,今日特将此玉佩赏赐给你。”

我定睛一看,那块紫色玉佩色泽极佳,形虽小巧却突显大气,再加上翠英方才的神情,想必这块玉佩十分贵重。

我谢绝道:“多谢娘娘厚爱,如此大礼宜心实不敢收,讨娘娘欢心,本就是宜心该做的。”

德妃含笑道:“本宫既出言给你,又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

德妃问:“你瞧不上这块玉佩?”

瞧不上?我又不是疯了。

“不是,是赏赐太贵重,宜心不敢收。”这是实话。

德妃笑着不说话,翠英劝斥道:“娘娘赏给你,你就好生收着,日后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便是。”

收就收吧!驳了德妃的面子,对我有弊而无利。再说了,谦虚多了也就成了自满,拒绝多了也就显得虚假了。

我笑着接过玉佩,弯腰道:“宜心多谢娘娘赏赐。”

翠英扶着德妃走到我的跟前,德妃拉起我的手:“本宫近来甚感无聊,不知怎么,今日见了你心情甚好,不如你留下来陪本宫说会儿话,以解本宫久日来的烦闷如何?”

“承蒙娘娘看得起奴婢,奴婢自是十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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