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旭说完，等着面前的陆明涛开口。
陆明涛已经刚才的惊险中平复了过来，示意卫以旭坐下。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兜圈子，以前你与叶家老爷子的约定怕是不管用了。不如我们重订新约，你，想要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卫以旭想到刚才陆老爷子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由得对他的变脸能力生出了一丝敬佩。
“陆先生很直接，我也直说了，我想要的很简单——钱。我要花不完的钱。”卫以旭很努力从眼神里挤出来了一丝轻佻的欲望，就像是一个赌徒面对着金山银山一般。
陆明涛笑道：“好，我喜欢你的坦率，那另一个问题呢……”
……
书房里的两人，谈了很久。
等卫以旭出来时，又戴上了帽子，黎管家一直等在门口。
黎管家为卫以旭引路，走到门口之时，卫以旭见四下的人都离得远了，正犹豫着打算开口说话，黎管家却先开口了：
“四小姐没有生命危险，没想到萍水相逢，卫先生能出手相助。”管家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却又不似带着敌意。
卫以旭立马接过话头：“举手之劳，看上去管家先生比里面那位陆先生，更为关心这位四小姐呀。”
二人相视一笑。
是的，刚才的卫以旭，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后在护卫之前抢先开枪，击倒了林暮，不然，他们或许会直接击杀她。
而黎管家呢，在适当的时候，打岔阻止了陆家老爷子的击杀指令，也是救了林暮一命。
管家目送卫以旭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转身向宅子深处走去。角落的房间，就是林暮专属的“牢房”。
门口两人见黎管家过来，打开了房门。
林暮此时倒伏在地上，仍是昏迷，空无一物的屋子，只在墙角伸出的金属扣上延伸出来一条链子，缚在林暮的脚腕上。
当初陆明涛吩咐的时候，就说过，这条铁链不为别的，就是让她感到耻辱，从精神上控制她。
梨管家见无人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药盒，从里面取出针剂，从林暮的手臂上注射了进去。
待林暮隐隐恢复意识时，睁眼依稀看见女管家吉婶正为她清理伤口，脚微微动后，听见了熟悉的金属撞击声。
是的，她还没死，又回到了这个房间。她不禁感到一丝失望。
完美的报复，计划中是用她的死，来达到高潮，目前看来，失败了。
吉婶看见林暮睁眼，赶紧说道：
“你可别乱动，伤口刚刚止住血。”说完，心疼地拂了一下她的头发。
在陆家，有两个人对她是好的，一个是此时正在国外出差的三哥，陆景轩，另一个就是吉婶了。
以往多年都是吉婶负责把饭菜送到她房里，前年吉婶腿脚不好了，林暮也不与其他人亲近，不想别人靠近她的房间，便自己走到厨房去吃饭。
吉婶对林暮，就像是对子女一般的关爱。无奈林暮很少回应她的关爱，因为林暮害怕，她怕自己的亲近给这个善良的阿姨带来麻烦。
但这一刻，林暮身体的疼痛，催化了她心里的柔软，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地，林暮感受到了眼泪的温度，赶紧向一边扭过头。
吉婶看到了，但也没有戳破。
待吉婶出了门，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墙边的小窗早在多年前就被人用钢板钉上，只有缝隙中透出了外面射来的光。
今天是个好天气。
林暮感受了一下，这一次的枪伤，正打在另一边的肩上靠近胸口的地方。真是不幸啊，没打到要害。
林暮想到这里，既然老天爷让她苟活一会儿，那就躺一会儿吧，感受一下活着的疼痛，再回味一下自己过去的人生。
就这样，看着光线在室内的变化，天色再变暗，闭眼，睁眼，天色再亮。
如此反复了多日，林暮都在想，陆家老爷子是不是把她给忘了，怎么还不来送她最后一路。
就依靠着吉婶一天好多趟的又送汤水水过来，又来帮林暮换药，让林暮还能有一点时间流逝的感觉。
这一次的伤，好的格外快，伤口很快就结痂了，也没有以往受伤的感染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林暮正靠坐墙边休息，门又一次打开了。
林暮感受到了这一次开门时间的异样，想来，她的转折点到了，不知道是黎管家，或者是陆明涛，或者是随便安排的什么手下。
没想到，这一次门打开，走进来了一个有些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见，林慕小姐。”
门关上，卫以旭也盘腿坐了下来，和靠墙坐着的林暮面对面。
沉默了半分钟，卫以旭徐徐开口：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在陆家地盘对陆明涛动手。”
“想死。”林暮淡淡回答道，卫以旭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被林暮两个字噎在了嘴里。
卫以旭思考片刻后开了口，“我受人所托，来帮你一把。”
林暮抬眼，卫以旭继续说，
“陆明涛怎么发家的，想必你也知道，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不如我们合作，把陆明涛送去坐牢，送去枪毙，让他尝试一下跌入泥潭的滋味，不更解气吗？”
林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陆家的人吗？”
卫以旭意识到，和林暮的偶然相遇，被她认作是替陆家盯梢来着，回了一句：
“谁给我钱，我就是谁的人。”
林暮想来，不置可否，这人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为了钱卖命的。
“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合作的必要吗？”说罢，抖了抖脚腕上的铁链子。
卫以旭把他的计划全盘说出，林暮一惊，但依旧摇摇头，她不认为陆明涛这老东西会对她心慈手软。
卫以旭从口袋里递了一颗糖到林暮面前，林暮有些诧异，但他的手一直举着，林暮还是接过了。
卫以旭又掏出一颗糖，撕了糖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信我一把，搏一搏，世事无绝对嘛。”
林暮不再说话，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甜蜜。
天边就要破晓，卫以旭抓起地上的糖纸 挥挥手，从门口走了出去。
林暮知道，她没什么输不起的，所以，没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