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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孟开山

老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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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孟开山   更新:2022-11-20 17: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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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开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大侠孟开山》,由网络作家“老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武侠+战神+权谋+腹黑+爽〕孟开山组织召开了就任帮主后的第一次帮会孟开山:我们叫老韭门如何?弟子甲:帮主,我们不想当韭菜孟开山:那就叫名门正派大家齐声鼓掌:好,我们都是名门正派……

《大侠孟开山》精彩片段

1

大楚国都城,燕京。

早晨的太阳在笑,应该是昨夜做了一个好梦。

走在太阳底下的孟开山也在笑。

他也刚从一个好梦中醒来。

他的心情好极了,虽然,他的心情很少有不好的时候。

辰时未过,孟开山已经坐在长红书院对面的书香楼二层靠窗的位置喝酒。

书香楼的例行巡查工作很快结束了,秦掌柜给他拿来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

一碟炒黄豆,一碟炸花生米,都是他的最爱。

他的要求很简单,因为他是一个知足的人。

知足所以常乐。

这是他的专属座位。

所谓专属,实则是因为书香楼这个点还没营业,都是空座位,他想坐哪都行。

他才二十岁,算是一个不太年轻的年轻人。

长得不是很帅,但也绝不丑,他的相貌勉强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

身高八尺,相貌端正。

身高八尺有余,相貌端正不足。

当然他很爱笑,弥补了他相貌略微不足的小缺点。

一个高高大大的爱笑的年轻男人大早晨的一个人喝酒该是多么寂寞啊。

孟开山最怕寂寞了,自然,他不会一个人喝闷酒。

只是对面陪酒的从远看像个孩子,身高看起来还没到孟开山的肩膀。

但走近看,他长得像个瘦猴子,老皮老脸,面相比孟开山还老成。看着挺让人心疼的,估计是从小缺爱的缘故。

“大师兄,”梁冀跟孟开山碰了一下杯,“一直想问你来着,为啥大早上的你总爱来书香楼喝酒呢?”

这个时候,街对面长红书院的读书声正好传了过来。

之乎者也,抑扬顿挫,在书香楼里回旋,连绵不绝。

真是吵死了,梁冀觉得头大,眉头皱了又皱。

再看孟开山,陶醉地闭上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等到读书声告一段落,才把眼睛缓缓睁开。

“六师弟,你听听,这是多好的下酒菜啊。”

梁冀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长红书院,又问:“大师兄,那你为啥不像八师弟、九师弟和十一师弟那样,去长红书院读书呢?”

孟开山剥了一颗水煮毛豆,随手将毛豆壳弹向梁冀脑门,梁冀反应很快,一偏头,毛豆壳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砸到窗棂上砸出一个白印。

梁冀伸出大拇指,“大师兄威武!”

“你小子躲得也不慢”,孟开山笑道,“我要是读书那块料,还有空坐在这里陪你喝酒呀。”

“明明是我陪你好不好,”这句话自然不敢说出来,梁冀讪笑两声,他很想建议孟开山晚上带他去花满楼喝花酒,他还没有去过呢,当然,偷偷摸摸地去。

花满楼喝酒,喝的自然是花酒。

2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他们习武的在读书人面前多多少少有点自惭形秽。

长红书院坐落在长红五街。

从长红一街到长红九街,这九条街道都是长红帮的产业。

长红书院就是长红帮的产业。

书香楼也是,要不然,孟开山也不会天天来泡书香楼。

他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俸,去别的酒楼远远不够花。

书香楼归他分管,可以说,他是在假公济私。

别看孟开山没啥自信、一副没出息的土老帽模样,其实呢,他是长红帮帮主章飞如假包换的大弟子。

在九条长红街、甚至在燕京城,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不大不小的,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3

长红帮毫无疑问是天下第一大帮会。

章飞人送外号“章盟主”,本名反倒很少有人提了。

这么说吧,少林、武当、峨嵋、华山、崆峒、昆仑……这些后世耳熟能详的八大门派给长红帮提鞋都不配。

后世有名没啥用,大多数人信奉的是活在当下。

大概只有读书人才会追求所谓的青史留名。

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吃饱了之后还想吃的更好。

八大门派的武功可能,不是可能,绝对,比长红帮要高太多,但它们都太远了,距离燕京太远了。

距离近了,江湖可以成为庙堂;距离远了,江湖只能是江湖。

说句不好听的,大多时候,八大门派连一口热的翔都吃不上。

没得吃还算好的,搞不好还会被当成“梁山”中人给剿了。

所以大多时候,八大门派只能低调做人偷偷摸摸做事。经常不吃不喝,闭个关修个仙,一睁眼一闭眼,羽化而修仙,一辈子就过去了。

4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不足,章盟主不止一次以金银为诱惑,发布招贤令,一时间江湖奇人异士弃帮规于不顾,蜂拥而至,连八大门派也不例外。

帮规又不是大楚律,八大门派很少会因为弟子破坏帮规而清理门户。

即便清理门户,一般也只会赶走了事,轻易不会打打杀杀的。

他们没有这个权力。

即便要杀也只能是暗杀。

所以在后世,江湖有一个响当当的代名词:黑社会。

章盟主最先对少林派下了狠手,把它当成一个硬骨头来啃。

金钱和美女双管齐下,少林派十八罗汉很不争气地念了句阿弥陀佛,集体入了地狱,投奔长红帮。对于他们的安排,章盟主在长红帮总舵留八个,一人给一个长老干着,其他十个罗汉则派去了十个最大州府的长红分舵。

十八罗汉全都还了俗,章盟主大手一挥,每人安排一妻两妾,一套燕京城带院子的宅第,安家费1000两白银。

就这条件谁抵抗得了啊。

连很多没房的京官都羡慕不已。

对于十八罗汉的丑恶行径,少林派掌门方正大师当然不干,不止一次要跟章盟主拼命。

可一来十八罗汉的意志都不坚定,早就上了章盟主的贼船。

十八罗汉几乎是少林派武功最高的一群人,没有十八罗汉,少林派怎么跟长红派拼命?

那不是拼命,而是送命。

二来,章盟主也很够意思,花了不到5000两银子,把整个少林寺翻修一新,而且还新修了一条石板路直接通到嵩山脚下,以方便善男信女贡献香火钱。

不仅如此,章盟主还通过当地官府,给少林派划拨了800亩田地,基本解决了少林派最大的生计问题。

方正大师还能怎么着?少林派的长老们都劝他不要再闹了,再闹就是不识抬举了。搞不好,章盟主会把新修的少林寺给推倒,到时候他们上哪里哭去?

“唉!”方正大师心里暗恨,“也罢,只能再培养十八个罗汉了。”他决定新一代十八罗汉从娃娃抓起。半大小子都靠不住。

好在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少林派比较的是跟它齐名的武当派。

武当派被打击的更惨。

武当派的掌门铁律道长连掌门之位都不要了,毫不留恋地传给师弟松鹤道长,自己带着全家及嫡传弟子十六人一起投奔长红帮,现在是长红帮仅次于章盟主的副帮主。

如果铁律飞升的师父在天有灵,估计会气的从天上飞下来,用剑将铁律身上戳上108个窟窿才能消心头之恨。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章盟主和长红帮。

可气的是,章盟主连全是女人的峨嵋派也没有放过。近三年以来,先后有36名峨嵋派长老和女弟子投奔长红帮。

这些女人主要用来看家护院,保护章盟主的家眷。

像章盟主的女儿章梓琳,身边就有峨眉女弟子形影不离。

5

话说,长红帮之所以成为暴发户,是因为朝中有人。

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左丞相万安。

万安跟长红帮掌门章盟主是师兄弟,两人的师父据说是大楚国当今皇帝熊桢的爷爷楚仁宗熊恒身边的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太监。

传言不知真假,搞得很是神秘。

因为万安与章盟主的地位,无人敢去探究真相。

万安创建了长红书院,章盟主则创建了长红帮。

一个从文,一个习武。

在早期的时候,长红书院在朝堂中的地位,远远高于长红帮在江湖中的地位,主要归功于万安。

三十年前,万安独中三元,被当时的左丞相榜下捉婿,一飞冲天,后以状元和翰林学士的身份成为皇太孙熊桢的老师。

熊桢继位后的第二年,万安拜相,迄今已有十二个年头。

万安的女儿还成了熊桢的贵妃。

在万安的扶持之下,长红帮仅仅用了8年时间就成为了大楚国第一大帮会,几乎垄断了燕京城和陪都南京大大小小的产业。

长红九条街上,一条至三条街是各种商铺。

这里是燕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没有之一,而且是不夜城,销金窟。

第四条街是长红镖局。

长红镖局是大楚国最大的镖局,在大楚国五十个州府都有分局,占有大楚国镖局生意的一半以上。

第五条街是长红书院。

大楚国最大的书院是隶属于国子监的燕京书院,属于官办书院。但最大最有钱的书院则是民办的长红书院。

长红书院每次科考中举的人数也仅次于燕京书院。

六七八条街是官舍,对官员出租或者销售,经济实惠。据说,大楚国三分之一的京官都租住在这里。

居燕京,大不易。

一般官员在燕京是买不起房子的。

6

长红九街,长红帮总舵。

与喧嚣的长红商街不一样,这里非常安静。

针落可闻。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很快,一个青衣人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巡逻的长红帮弟子面前。

来人并没有减速,巡逻弟子见状立刻让开道路。

敢这么闯入长红九街的只能是自己人。

“四师兄!”巡逻弟子纷纷躬身行礼。

长红帮四师兄欧阳琦眼皮都没抬,一闪而过。

巡逻的弟子们不仅没有非议,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欧阳琦在丞相府当差,是万安与章盟主师兄弟之间的联络人。

唯一的联络人。

这个地位十分尊崇了。

虽然万安与章盟主是师兄弟的关系,但是两人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帮派老大;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身份天差地别,不能明目张胆地自由出入对方的地盘。

至于私下怎么交易别人管不着,但明面上必须避嫌。

所以两人之间的联络人至关重要。

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是大师兄孟开山的,但万安没看上孟开山,万安觉得孟开山自由散漫,而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不足以担当大任。

对于大师伯的嫌弃,孟开山很看得开,从来不去上赶着亲近万安。

在一次考核中,八面玲珑的欧阳琦从一众师兄弟中脱颖而出,被万安选中,从此麻雀飞上凤凰,成为了独一档的存在。

由于特殊的身份,除了逢年过节以及师父师娘大寿之外,欧阳琦很少回来,回来必有任务,从来没有例外。

这次欧阳琦急匆匆赶来,那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执勤的弟子不由得警惕起来,迅速归位,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长红帮的纪律性是没得说的,要不然,这么大一个帮派还真不好管理。

孟开山应该算是长红帮纪律性最差的弟子了,梁冀都比他强不少。如果他不是大师兄,估计早被其他人排挤赶出了长红帮。

欧阳琦刚过去,孟开山与梁冀慢悠悠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了过来。

众人又忙向两人行礼。

见众人神色紧张,孟开山撇了撇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弟子忙回禀道:“大师兄,四师兄回来了,好像很急。”

孟开山哦了一声,并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加快步伐。

梁冀本来向前紧走了几步,用余光看孟开山那架势,不由得放慢步子,配合着孟开山的节奏。

他心想:“还是大师兄稳健啊,泰山……前……不变。”挠了半天脑门没想起来,很是郁闷。

在众师兄弟中,孟开山一直很照顾梁冀,梁冀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代入孟开山小跟班的角色。

别看他长得老,年龄真不大,比孟开山要小两三岁呢。

孟开山的另一个跟班是章盟主的宝贝闺女、二师姐章梓琳。

章盟主的弟子们是按照入门先后顺序排位的,要说年龄,章梓琳倒数第三,芳龄二八。

都是大师兄的跟班,地位跟章梓琳一样,梁冀觉得与有荣焉。


1

回到长红帮总舵,孟开山与梁冀分开,加快脚步,匆匆向议事大厅走去。

总舵的气氛因为欧阳琦的到来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长红帮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连章盟主自己都承认,长红帮在江湖上既没有对手,也没有敌人。

对手和敌人都被他收买了,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干嘛要打打杀杀的。这些话是章盟主夫妇在内宅当着孟开山和章梓琳的面说的。

章盟主的确有将女儿嫁给孟开山的想法,只是孟开山的师娘大嫂有些犹豫。

章盟主是大哥,师娘自然就是大嫂,

大嫂不是不喜欢孟开山,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只是觉得孟开山不太上进,将来恐怕承担不了统领长红帮的重任。

孟开山无可无不可的,说实话,他对未来没有太多的想法。

章梓琳的心态跟孟开山差不多。

两人只知道吃喝玩乐,活在当下。

长红帮交到他们手里估计很快就会被人夺走,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

章盟主与大嫂不愁才怪。

2

气氛是会传染的。长红帮总舵来来去去的弟子、家丁和下人都是一个个移动的传染源。

孟开山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这种气氛,因为他怕麻烦。

可是麻烦总是会找上来,无论你是否愿意。

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得去面对,去解决。

而解决了一个麻烦,另一个麻烦该来的时候依然会来。

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不是傻子,当然会察言观色,虽然平时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欠扁的模样。

也许,他希望用这样一种态度去面对麻烦,这样,麻烦是不是会绕着他走呢?

3

长红帮的议事厅很大,能容纳百余人。

豪华而气派。

孟开山没去过皇宫,据欧阳琦所言,皇帝上朝的勤政殿不外如此。但是据三师弟张小强所说,欧阳琦根本没去过勤政殿,道听途说而已。

如果开会的人数少,三五个人那种,会议会选择在章盟主的书房,或者花厅。

长红帮如今家大业大,仅帮主、副帮主、长老、副长老就有66位,有六六大顺之意。

章盟主亲传弟子36位。其他副帮主和长老们的弟子多达上百位,这些人原则上都有参加会议的资格。

当然只是原则上,真正参加议事的弟子并不多,比如像梁冀,从没参加过。

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资格参加议事。

而孟开山呢,每次必须得去,想不去都不成。

正如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一样,孟开山也不能选择长红帮。

这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长红帮是他的家,他对长红帮自然有一份责任,只是他把责任放在心里,从不拿出来说。

挂在嘴边的大多都是外人。

而作为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还没有走到议事厅的大门口,一个白衣少女站起来娇呼:“大师兄!快点,来!”

她的身后站着两名女保镖,跟她年龄相仿,都是还没有长开的美人胚子,但是武功都很高。

孟开山看过她们切磋。他记得左边那位女孩子是武当派铁律的小女儿,好像叫铁铃铛。

也许是叫铁铃,铃铛听起来更像是小名。

右边那位是峨嵋派的女弟子柳影。

孟开山冲白衣少女点点头。

这个白衣少女就是长红帮的二师姐章梓琳了。她的脸蛋还没走有褪去婴儿肥,手如柔夷,肤如凝脂。亭亭玉立,而又落落大方,很讨人喜欢。

她最突出的特点是身高,比一般男子都高一截,更别说与女人站在一起。她只有与孟开山站在一起才像一个小女人。

万安夫妇非常喜欢章梓琳,章梓琳很小时,两家商量准备让章梓琳做万安的大儿媳,但后来章梓琳越长越高,比万安的大儿子都要高出一个头去,万安夫妇从此决口不提此事,并且给他大儿子早早娶了亲。

孟开山与章梓琳都是又高又大,用后世的度量衡计算,两人一个一米九还多,一个一米七富余。章盟主夫妇在培养孩子身体方面的确操碎了心。大嫂现在很是后悔当初没控制孩子的饮食,以至于章梓琳被万家悔婚,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当然,这只是万安的一面之词。他是独中三元的状元,标准自是比一般人要高很多,不足为凭。

大嫂整天念叨,章盟主却不以为然,他说,习武的孩子可不得多吃吗?万安看不上咱们宝贝闺女,那是万安的损失,没啥了不起的。

孟开山读书是笨了点,但习武天分极高,可谓博采百家,融会贯通,章盟主很早以前已经不是他的敌手了。还好章盟主想得开,要是像岳不群妒忌令狐冲那样,孟开山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4

孟开山扫了一眼,长老们貌似都到了。

之所以说是貌似,是因为这些人孟开山还没有认全。他有点脸盲症。一般人,没有三个月相处根本记不住。而且必须是那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

这也是万安不选他的原因之一。

作为一个联络人,必须胆大心细,目光敏锐。连对手都不认识,还联络个屁?

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带丝毫犹豫的。

孟开山一条都对不上。

武功高没用,到了万安这个层次,打打杀杀落了下乘。

当然孟开山一旦跟一个人熟悉了,就很难忘掉。深入脑海那种。

他身上这种小毛病实在有点多。也不知道他是想的多,还是脑袋缺根弦。

长红帮有统一的服饰,当然级别不同,服饰也不同。服饰以黑色和青色为主。如果两人体型差不多,对于孟开山而言,区别还真不大。孟开山也从来没把有限的心思放在这个上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帮中新来的美女师妹。

峨嵋派的女弟子都挺不错的,孟开山喜欢找她们切磋武功。她们不好拒绝,又怕章梓琳吃醋。孟开山觉得挺好玩的。时间一长,在很多人眼里,孟开山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但其实,孟开山从没有动手动脚,去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他最多嘴上花花,解解闷而已。

长老们都冲孟开山点头示意,孟开山报之以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还没有坐下,章梓琳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你又去喝酒了呀,酒鬼!”

孟开山说:“我是去喝茶。”

“骗人!”章梓琳说,“茶怎么会有酒味?我又不是没陪你去过,你哪回喝的是茶?”

孟开山摸了摸章梓琳的小脑袋瓜,嘿嘿两声:“那你还问?”

“真是臭死啦,”章梓琳旁若无人说。

孟开山举起胳臂闻了闻,笑道:“我容易吗,好不容易有个爱好,还不得好好培养呀。”

章梓琳踢了他一脚,“培养个大头鬼,你那是什么臭爱好?”

这两人一起长大,斗嘴是生活日常。

旁若无人,不分场合。

主要是章梓琳不分场合,孟开山觉得他是被动的那一个。

两人之间的感情自是极好的,既是兄妹情,也有那么一丢丢暧昧。

其他师兄弟比不了,只能羡慕嫉妒恨。

孟开山的座位在长老们之后,他觉得挺好的。太靠前的位置,每次开会免不了都要发言。

你坐在前面,不发言都不好意思。

他现在只分管一个小小的书香楼,客流量很稳定,以长红书院的学子为主,实在没啥可说的。

长老们也挺满意,他们觉得孟开山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摆大师兄的架子。

如果遇到一个难搞的大师兄,即便是副帮主铁律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毕竟,孟开山算半个主人。

从这个意义上说,孟开山很会做人不是?

章盟主、铁律、欧阳琦,以及协助章盟主分管日常帮务的张小强还没有到。

这四人是长红帮绝对的核心层。

他们应该正在章盟主的书房开小会。

一般规则都是这样,核心层先达成初步意见,再来传达与部署。

孟开山与投奔长红帮的江湖人士交集并不多,他倒不是看不起这些人,而是他不爱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男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挺危险的,孟开山安慰自己说,这叫敬而远之。

他只跟熟人话多,这其实是一个悖论,他不主动跟人交往,很难跟人熟悉起来,除非那人主动。

在这些长老中,前少林派伏虎罗汉对孟开山非常主动,伏虎罗汉是过去式,他已经还俗,现在用的是出家前的名字孙哥。

孙哥,多么朴素和接地气的名字,听起来就很像一个邻居大哥。孟开山喜欢这个名字。

孙哥跟孟开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八大门派和其他江湖门派投奔长红帮,一个最基本的条件是要把所学的武功交出来。

所有的武功秘笈在长红帮这里不再是秘笈,而是投名状。或者说,章盟主已经用银子把它们都买下来了。

连命都买下来了,何况秘笈乎?

孙哥的绝学是罗汉拳与降龙伏虎拳,罗汉拳要配合罗汉阵来用,孙哥平时主要用降龙伏虎拳,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

在孙哥看来,孟开山是傻大个,身子又高又壮,力气够大够猛,武功底子扎实,很适合修炼降龙伏虎拳这种阳刚霸道的武功。

所以在章盟主要求大家交出武功秘笈的时候,孙哥直接找到孟开山,问:“傻大个,想不想学降龙伏虎拳,我可以教你哦。”

“哦……”

孟开山本想拒绝的,他觉得他的武功很多了,长红帮藏书阁的武林秘籍他基本都看过和练过,贪多嚼不乱的道理他懂。对他而言,把手上的武功学精学深就挺耗时间的,再说,以目前长红帮人才济济的大好形式,他好像已经无用武之地。

他有时候很是发愁自己学一身武功干嘛用,还不如多读点四书五经,即便考不上进士,也能够多懂得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让自己少一些烦恼。

但是吧,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大师兄呢。

如果他不带一个好头,也许、恐怕,章盟主会揍他。

章盟主骂他的口头禅是:“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给老子滚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每次孟开山都笑嘻嘻地说:“师父,没出息不就可以留在你和师娘身边孝敬你们吗?”

他与其他弟子不同,他是章盟主捡回来的孤儿,那时还没有长红帮呢。两人的关系不仅是师徒,更是父子。

5

“掌门到!”

随着张小强一声吆喝,议事厅立刻鸦雀无声,众人起身恭迎章盟主和铁律。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章盟主走到台上宽大的主座,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张小强在他右侧站着,拿着一张卷轴,很像戏台上的假太监。尤其是体型,都长得胖乎乎的,挺着一个大肚子。

可见平时没少捞油水。

章梓琳噗嗤一笑,给了孟开山一个揶揄地眼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章盟主咳了两咳。

众人全都看着他。

章盟主对张小强道:“老三,你来说。”


1

三天前,由于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雨,黄河孟州段发生特大洪灾,造成孟州府及所属五县数千人死伤,受灾百姓数十万计。孟州知府衙门八百里加急往燕京送信求援。

第二天一早,政事堂就收到了孟州送来的奏折。左丞相万安是孟州人,于情于理不敢耽搁,当天没有朝会。万安与右丞相李标启动应急机制,召集六部尚书做了一个简短的通报,然后一起去御书房找熊桢。

综合各方意见,熊桢紧急决定向孟州府调拨首批赈灾银100万两,并由天龙卫负责押送,明早动身起运,到达孟州府的时间越快越好。

天龙卫是天子亲卫,共有六个千户所,近8000人。但也分三六九等。武力值最高的三个千户所负责皇城和皇宫警卫,自然不能外出公干。其他三个千户所基本都是渣渣,以功勋贵族子弟居多,这些人大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去天龙卫不过是混一个出身,领一份闲钱。吓唬吓唬人还可以,真让他们去打仗,还不如一头猪。

别说野猪了,一头强壮的家猪,你要是把它惹毛了,它一样追着你咬,直至精疲力竭。那战斗力大的惊人。

让天龙卫单独押镖,都不用贼人打劫,搞不好他们都能把镖银掉在大路上而不自知。

因此,右丞相李标推荐由长红帮协助天龙卫护送银两,以策万全。

这趟差事风险其实不大,现在是太平盛世,土匪山贼不能说没有,但10人以上的团伙极其少见。即便有,也不敢抢官府的,何况是天龙卫。

天龙卫武功不行,但凶名在外,而且是天子亲军。打劫打到天龙卫身上,跟造反没啥区别。

太平盛世,哪个土匪山贼会傻到去造反?

对土匪山贼而言,长红帮则比天龙卫名头更大。毕竟都是混江湖的,用江湖的手段对付江湖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你说他们怕是不怕?

长红帮经常跟官府做生意,是大楚最大的官商,但是因为万安的关系,长红帮跟李标几乎没有来往。李标这次主动推荐长红帮,怎么说都算是一种示好,万安没有反对的理由。

两位丞相难得意见一致,皇帝熊桢扫了众大臣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万安身上,笑道:“那,有劳万师傅了。”

万安忙躬身回礼:“陛下,这是老臣的本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100万两白银不是太大的数目,户部当天就把银子准备好了。为了便于指挥,天龙卫指挥使顾潇雷指派第一千户所(宣武千户所)副千户余杰负责此次行动。

余杰来自长红帮,是孟开山的五师弟,也是长红帮众弟子中唯一的官府中人,而且是天龙卫的副千户,前程远大。

如果说欧阳琦在暗的话,那么余杰则在明。他们俩,再加上一个负责帮里日常事务的张小强,被江湖称为“长红三杰”。

2

“大家议一议,”章盟主说,“谁来负责押这趟镖?”

这趟镖是挣不到钱的,当然,章盟主压根没想去挣这个钱。不仅如此,他还要集合精干力量,把这趟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给万安长脸。

但是,新加入的各大门派弟子明显提不起兴趣,他们还没有从江湖中人这个身份里走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江湖其实是两个阵营,一个阵营是长红帮,另一个阵营是其他门派,包括八大门派在内。

只有少数身居高位的江湖人,比如铁律,才有这种意识,并在迅速适应身份和规则的转变。

大多数人不过是想多挣点钱而已,挣不到钱的活谁都不愿意主动去干。

“有没有毛遂自荐的?”章盟主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问道。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孟开山与章梓琳本来在窃窃私语,见此情景,两人吓得赶紧闭上嘴低着头,只希望章盟主不要看到他们。

章盟主的确没看他俩,而是看向欧阳琦,问:“老四,你一直跟在你大师伯身边,见多识广,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欧阳琦忙站起来躬身回答:“师父,此行非大师兄不可!”

3

“谁?”

章盟主差点跳起来,伸长脖子瞅瞅欧阳琦,又回过头瞅瞅张小强,问道:“老三,老四说的是谁?”

张小强欠身施礼,说:“师父,您老没有听错,四师弟说的就是大师兄。”

“谁?”孟开山半天没反应过来。

章梓琳踢了他一脚,小声说:“你,老四推荐你去!”

孟开山啊了一声,问:“为啥?”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章梓琳还是欧阳琦,亦或是都问了,感觉他只要有人能给他一个回答就成。

当然,必须是能说服他的那种。

孙哥没忍住,呵呵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都表情怪异,想笑又不敢笑。

“老四,”章盟主问,“你说说,为啥要你大师兄出马。这些年他连燕京都没出去过。”

孟开山老脸一红,章盟主这是在敲打他吗?

说句良心话,他可不是不想外出公干,明明是章盟主没安排他。书香楼的活他不是干的挺好的吗,每天都要去两趟,早晚各一趟。除了吃饭喝酒,也帮掌柜的出了不少好主意呢。

比如餐饮外送生意就是他的点子,红火着呢。

押镖这活他不是不能去,只是没想到会派他去。他想把机会留给更需要它的人。

他很少与别人争,“长红三杰”都没他这个大师兄,很多人替他鸣不平,他说什么了吗?他在意过吗?

好像是没有。

还是欧阳琦反应快,真不愧是跟着万安混的,站位就是高,他没有任何犹豫,条理分明地给出了为啥要派孟开山去的理由。

朝廷方面,天龙卫是副千户余杰,余杰本身是章盟主排名第五的弟子,当然,余杰现在不能代表长红帮,而只能代表朝廷。

据说朝廷还会派遣一名侍郎级别的高官前去赈灾。

因此,说白了,尽管这次任务难度不高,但押镖的人身份不能不高。

按理说,副帮主铁律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铁律刚刚加入长红帮不到一年,无论是名气和资历都不够看。

这里的名气不是说在江湖上的名气,而是指在长红帮、在燕京城,甚至在朝堂中的名气。

……

欧阳琦说完了,张小强带头鼓掌。

但是众人没有跟着鼓掌,张小强很是尴尬。

好半天,章盟主开始鼓掌,并笑道:“老四分析的不错。山儿是我的养子,又是长红帮的大师兄,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众人这才热烈鼓掌,除了孟开山与章梓琳之外。

章梓琳其实也觉得欧阳琦说的很有道理,但孟开山似乎不乐意,她是站在孟开山这边的,自然不会鼓掌。

掌声结束,章盟主对孟开山说:“山儿,这趟差就你了,不要让为师失望。你老大不小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给师弟师妹们带个好头。”

孟开山有点懵,感觉没搞清状况,但还是不由自主说了句:“好的,师父,我去!”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安排的那个人。

那个安排他的人则是章盟主。

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有时候吧,他觉得他太懒散了,如果没有一个人管他,他可能会懒死。

4

众人散去,章盟主、铁律、张小强、欧阳琦、孟开山和章梓琳继续留下来敲定行程和路线。

这里没章梓琳什么事,章盟主怎么赶她都不走,只好听之任之。

张小强凑到章梓琳身边坐下,套近乎说:“师姐,大师兄这趟差挺好的,我也想去呢。”

章梓琳哼了一声,说:“那你去呗,正好大师兄不想去。”

孟开山笑道:“对,老三,只要师父同意,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不过,你是帮里的大忙人,恐怕脱不开身吧。”

张小强说:“大师兄取笑了, 帮里有师父师娘坐镇,还有师兄师姐帮衬,我不过是跑跑腿,呵呵呵。”

章梓琳说:“老三,你真虚伪,我可没帮衬你什么,你不用拍我马屁的。”

张小强一本正经道:“二师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往我面前一站,看到你,我就有主心骨了……”

章盟主刚才与铁律在说别的事,这时刚说完,铁律告辞离开。章盟主说:“好了,少扯闲篇,说正事。”

章梓琳瞪了张小强一眼,猛地抓住他的左手腕使劲往下一扳,这臭小子胆子肥了,居然敢调戏她!

张小强疼的差点叫出声,连忙用口语加手势比划,他不是那个意思,他还没说完呢。

章盟主喝道:“琳儿,放开老三,看你们打打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章梓琳这才悻悻放开。

这个过程中,欧阳琦安静看戏,情绪一点没有波动。

孟开山早就发现张小强喜欢章梓琳,本来他应该讨厌张小强,但他没有。

他有时也很奇怪自己对章梓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兄妹情更多一些吧。


1

长红帮总舵灯火通明,一夜无眠。

第二天寅时一刻,孟开山带着30余名长红帮弟子赶到德胜门与天龙卫汇合。

由于是7月份,天色微亮,不至于大晚上的举着火把赶路。

余杰带着百余名天龙卫已经等在德胜门城门楼下。

一百万两白银装了十个大箱子,放置在五辆马车之上。每个箱子上都插满了天龙卫和长红帮的旗帜。

待孟开山等人走近,余杰迎上来问候:“大师兄,你们来了!”

余杰身形很瘦,像个竹竿似的,与张小强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孟开山抱拳说:“让五师弟久等。”

余杰笑道:“大师兄客气,我们前脚刚到。”

他又冲其他弟子作了一个罗汉揖,“辛苦众位师弟啦!”

长红帮众弟子连称不敢。

孟开山跟余杰的关系比张小强要亲近些,或许是因为余杰距离比较远的缘故。

张小强权力太大,在别人眼里,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在孟开山眼里,这个人总有点颐指气使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在孟开山的潜意识里,自己这个大师兄没能当家,有张小强的原因在内。

虽然,他真的不想当家。

张小强对孟开山一直很客气。

但是,很明显,余杰跟张小强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因为他俩是同期加入长红帮的,而孟开山是个老人。

在其他弟子眼里,与其说孟开山是大师兄,倒不如说孟开山是章盟主的儿子,养子也是儿子。

因此,孟开山是内人,他们是外人。反正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加之,孟开山不善交际的性格,给新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新人也不敢主动跟他亲近。

余杰是天龙卫世家,他爷爷与他爹都是天龙卫。余杰即使不去长红帮学武,也能接他的爹的班进入天龙卫。

只能说,这个小伙子不甘心混吃等死,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

在余杰学成加入天龙卫之前,孟开山与余杰说的话应该不超过10句,还不如余杰加入天龙卫之后两人说的话多。

虽然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问候之类的套话。

孟开山与余杰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余杰有官职在身,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议。

孟开山协助余杰指挥,当然是指挥长红帮的弟子。余杰虽是长红帮的五弟子,但平时很少待在长红帮,几乎没有参加过长红帮的各种行动,想指挥长红帮的弟子也是指挥不动的。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不再耽误,余杰用令牌叫开了城门。一百五十余人的队伍押着五辆镖车浩浩荡荡向孟州府赶去。

2

为了加快速度,押镖队伍路过沿途的三座县城都没有停留。只是余杰派出一小队人马去市集采购了不少食物。午餐都是边走边吃的。

黄昏时分,队伍赶到牧马河边。从早到晚跑了一天的路,长红帮的弟子还好,天龙卫的人都已疲惫不堪,一些兵油子吵吵嚷嚷地不想往前走,有的甚至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瘫坐在地上直抽抽,余杰骂他们都没用。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比余杰家里背景要深厚的多,余杰不能不顾及到这一点。

余杰颇为无奈,问孟开山:“大师兄,你看怎么办?”

孟开山无所谓的,说:“那就休息一晚,晚上过河也不方便。”

余杰大喜:“多谢大师兄体谅!”

孟开山拍了拍余杰的肩膀:“自家师兄弟,客气啥,而且你是总指挥,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听你的。”

余杰拱手说:“那可不行,你永远是我大师兄!”

孟开山笑道:“五师弟,你赶紧下命令吧。”又悄悄说:“这帮老爷兵,真不让人省心啊。你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你将来可是要做指挥使的呢。”

余杰忙四下看了一眼,没人偷听,才说:“大师兄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孟开山一副“你有,我懂你”的神情。

余杰下令休息之后,他手下那帮老爷兵一片欢呼。

在余杰的张罗之下,很快搭起了一座座营帐,生起了一堆堆篝火。

天龙卫中午采买了二十多只羊,众人手忙脚乱将羊架在火上,不一会,肉香四溢,馋得大家都流下了口水。

3

吃饱喝足,余杰吩咐早点就寝,他守上半夜,孟开山守下半夜。五辆镖车被围在正中间,孟开山与余杰两人的营帐正对着镖车,再外围是天龙卫的营帐,长红帮弟子的营帐则在最外围。

孟开山与余杰都觉得万无一失。

余杰叫孟开山早点休息,下半夜好替他。

或许是军令如山,亦或许是太过疲倦的缘故,很快众人打起了呼噜,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孟开山和衣躺在地毯上,听帐外余杰和一个天龙卫亲信说起学武时的趣事,当年他与张小强去偷看寡妇洗澡,从围墙上掉下来差点摔断腿。去花满楼喝花酒,两人因为钱不够,与花满楼的龟公大打一气,花满楼老鸨叫来一帮穿着亵衣的妓女把他们堵在房间里,后来还是一个龟公去给欧阳琦送信,欧阳琦拿钱替他们付的帐。

孟开山暗暗好笑,没想到他与张小强的经历这么丰富多彩。这些经历他都没有,想想还真有点可惜。

4

孟开山睡得很快,不知道什么缘故。平时他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吐纳才睡的,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夜空突然变得明亮,数不清的火把从天而降,将营帐点燃!

“不好,有敌袭!”

孟开山遽然惊醒,翻身刚想坐起来,忽听见破空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分明是有人在向他们放箭。

孟开山一下子滚出营帐,趴在地上匍匐前行。

四周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

没看见余杰,孟开山估计他们跟自己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火势越来越大,都能闻见被烧死的天龙卫士兵的肉香。

整个营帐鬼哭狼嚎,人群四散逃命,乱成一锅粥。由于在睡梦中遇到敌袭,大多数人都没穿外套,孟开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天龙卫,哪些是长红帮弟子。

很多人成了火人,他们拼命向牧马河逃去,想跳进河里把火扑灭。但没走几步,就被冷箭射杀。

保命要紧,事实上,孟开山也顾不上其他人了,他身上几处着火,连屁股都露出一块,再不走,他也得变成烤肉。

由于烟雾太大,他撕下袖子蒙住口鼻,挥舞着砍刀,向外疾冲!

银子自然是顾不上了,他几个跳跃,用砍刀磕飞数十支箭矢,冲了出去。

身子刚刚落地,蓦然发现一排黑衣蒙面人正挡在他身前十几米处,一点一点向这边包抄过来。

见有人冲出来,那排蒙面人中间有两人忙向队伍后面躲去。孟开山依稀觉得那两人是余杰和他那名亲信!

不及细想,冲出三个蒙面人,将孟开山围在中间。

孟开山全身都是鲜血,不是他的,是趴在地上蹭的,看起来挺吓人。不过那群蒙面人显然不是吓大的。

孟开山的身体因为高度紧张时不时哆嗦几下,似乎是被吓着了。

蒙面人很多,除了面前一排蒙面人,四周还有不少给逃出来的天龙卫和长红帮弟子补刀的蒙面人。

感情除了孟开山之外,还没有一个逃出来。

孟开山呼吸有点急促,一把扯下蒙面的衣袖,举刀冲后面那排蒙面人叫道:“老五,是你吗?”

他的声音因为颤抖在夜空中很是尖锐!

没人回答。

“余杰,”孟开山大吼,“别躲了!我看见你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王八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小子找死!”

围住孟开山的三个蒙面人直接被无视了,狞笑着冲了上来。

孟开山向正对面那人掠去,那人举刀要砍。孟开山后发制人,两把刀砍在一起。

只听得咔嚓一声,蒙面人砍刀与举刀的手臂飞出老远。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孟开山一个回旋腿正踢在他胸口,好半天才从空中跌落到后排那群蒙面人面前。

整个过程没有惨叫声传来,很显然,他的心脏已经碎成了一团烂泥,根本来不及发出叫声!

孟开山已经转过身来,与另外两个蒙面人形成三角之势。

那两个蒙面人被吓着了,没想到孟开山这么生猛,他们一步步往后退!

孟开山慢慢走圈挪动位置,将两个蒙面人逼到正面,这样他就不用用后背对着后排那群蒙面人,以防他们放箭偷袭自己。

孟开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杀死了一个人,在此之前,他从没杀过人,别说杀人,连鸡都没有杀过。

他感到有些恶心,毕竟那条手臂是他砍飞的。

而且数百名天龙卫和长红帮弟子在他身边惨死,他想救却无能为力。

天龙卫和长红帮弟子的惨叫声渐渐平息,火势也小了下去。

蒙面人已经将五辆镖车推了出来,孟开山大概估摸了一下,对手不下三四十人。

而他只有一个人。

他们会放过自己吗?

他该怎么办?

他能逃出去吗?

孟开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1

这次镖银被劫,天龙卫和长红帮全军覆没,显然是里应外合。昨夜大伙睡得那么沉,多半是晚餐后的茶汤里被人下了蒙汗药。

只是孟开山想不明白余杰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杰虽是天龙卫副千户,但他长红帮弟子的身份也是事实,否认不了,难道……

孟开山一哆嗦,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师父章盟主让他这么做的?

他越想越害怕。

对面两个蒙面人见孟开山面孔越来越扭曲,以为他又要爆发了,吓得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但同时,后面的那群蒙面人迅速地围拢了上来。

余杰却没有跟上来。

孟开山犀利的目光逐一扫过那群蒙面人,忽然,他看到蒙面人中间有一个女人,紧身的夜行衣暴露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一群男人中间唯一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这个女人要么武功极高,要么身份极贵。

这个女人也许是孟开山脱身的突破口。

的确,孟开山是在赌博。

有赌就有输赢。

如果他不赌,九死一生,大概率是死;如果他赌了,可能还有一半生还的机率。

这就够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2

那个女人左边的男人似乎是这群蒙面人中的首领。

刚才余杰和他那名亲信两人就是跟那人在一起。

孟开山拿刀指着中间那人,不屑地说:“你,有没有种,跟大爷我单挑?”

那人左看看右看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孟开山哈哈大笑。

其他蒙面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孟开山砍刀脱手,呼啸着直取那个领头蒙面人。

真正的武林高手,飞叶亦能伤人,何况是一把钢刀。

几乎是在同时,孟开山欺身上前,两条手臂暴涨,抓住前面逃跑的两个蒙面人,分别向领头的蒙面人和那个蒙面女人掷去!

那群蒙面人没想到孟开山说打就打,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领头蒙面人反应也很快,他本来想让过孟开山的飞刀,但又怕伤到那名女子,所以拔剑相迎。

刀在加速,而剑只是起势。

领头蒙面人虎口巨震,青钢剑差点脱手,他爆喝一声:“开!”猛运真气,硬是接下了孟开山势大力沉的一刀!

没想到一招未了,孟开山扔的飞人又过来了,因为是自己人,他只能徒手去接。

与之相比较,那蒙面女子更是狼狈,身体在马上直向后仰。

显然,她接不住飞人。

一时间,蒙面人队伍一阵骚乱。

孟开山抓紧时机,脚尖往地上一点,身体跃起,如兔起鹘落,闪电般抓起那名手忙脚乱的女人,向后跳去,迅速脱离队伍。

蒙面女人吓得尖叫一声。

孟开山已拔出她腰间的佩剑,架在她修长白皙的粉颈之上!

赌对了。

孟开山将一个蒙面人掷向那个蒙面女人,不仅是让她无暇分身,更重要的是在考察她的武功。

考察的结果是,蒙面女人的武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孟开山信心大增,他的冒险成功了。

3

“小师妹被抓走了!”

“小师妹!”

“小师妹!”

那群蒙面人一阵大哗。

领头蒙面人大急,恼怒地将手上的蒙面人扔在地上,从人群中掠到孟开山面前。

那个倒地的蒙面人疼地哇哇大叫,但没人顾得上他。

其他蒙面人都骂骂咧咧去追孟开山。

“别动!”孟开山吼道,“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领头蒙面人连忙示意同伴停下,叫道:“不要伤害我小师妹!”

此时,天已经微亮了。

营帐已被烧成一片废墟,被火烧焦的尸体随处可见,孟开山双目含泪,不觉悲从心来。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真后悔接这趟镖。

可是,这趟镖也不是他接的呀,他是被安排的。

他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蒙面女人目不转睛看着孟开山。

孟开山脸一红,转过头用破袖子擦了擦眼泪。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突然扯掉蒙面女人的纱巾,女人吓了一跳。一张年轻、好看的鹅蛋脸出现在面前,额头饱满,秀丽清雅,十足一个大美人,比花满楼的花魁娘子都要美上三分。

大美人还小,跟章梓琳差不多大。脸蛋比章梓琳还要精致一些,其心肠之狠毒更是章梓琳所不能比的。

孟开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小美人被孟开山的动作吓得差点跌倒撞到剑上,孟开山忙在她纤腰上一托。

他可不敢让她有半点闪失。

小美人又委屈又凶狠地盯着孟开山,恨不得扑上来咬孟开山一口。

孟开山视而不见,说:“对不住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质,千万不要乱动,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为了保命,什么都做的出来。”

领头蒙面人连忙说:“不要伤害我小师妹,我放你走!”

孟开山笑了笑,问:“大哥,贵姓?”

领头蒙面人很是犹豫,让劫匪自报姓名,于理不合呀。

孟开山剑尖向上一抬,斩下小美人一缕发丝,放在嘴边向领头蒙面人吹去。

小美人吓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

领头蒙面人忙说:“免贵,姓方。”

孟开山哦了一声。

他不记得江湖中有方姓武林高手。不过,孟开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江湖中的事了解还真不多,他不记得不见得没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燕京的,燕京的江湖势力他基本都知道。

“方大哥,”孟开山说,“麻烦请我五师弟过来。”

领头蒙面人正在担心如果孟开山要问他们的来历,他是该说呢,还是不该说呢。

孟开山自然也想知道,但是他还没有那么傻。

他现在的目标是逃命,而不是找死。

这回余杰两人想躲躲不了。

4

余杰终于来到孟开山面前。

孟开山看了余杰好半天,才缓缓问道:“老五,你能为我解惑不?”

余杰冷冷地说:“不能。”

孟开山说:“那我换一个问法,这件事跟师父有关系吗?”

余杰说:“大师兄还是不要问了,你走吧,只要你不回燕京,你就是安全的。”

“对,对,”领头蒙面人连忙点头,“你放开我小师妹,我放你离开!”

孟开山说:“方兄,你觉得我能够相信你?”

余杰说:“大师兄,你不要多事!”

孟开山哈哈一笑:“老五,我知道你聪明,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你杀死这么多手足兄弟,这是干的人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余杰说:“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

孟开山气道:“那也不能杀人!100万两银子100多条人命,一条人命不到100两银子,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贱吗?”

余杰正欲反驳,领头蒙面人打断余杰说:“你少说两句,不要激怒他!”他又对孟开山说:“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只要你放了我小师妹。”

“好,”孟开山说,“我需要银子,1000两。”

“好好,”领头蒙面人说,“我给你5000两。”

他让人去镖车搬银子。

孟开山说:“我不要银子,我要银票。”

这些人还真当他傻呀,带5000两银子怎么跑路,而且还是官银。

“快点,”领头蒙面人叫道,“大家把身上的银票都掏出来!”

很快,领头蒙面人手上拿着一摞银票,他作势要上前把银票交给孟开山。

“慢着,”孟开山指着被领头蒙面人扔在地上刚刚爬起来的那个蒙面人说,“让他送过来吧。”

这小子还真狡猾,领头蒙面人悻悻地将银票交给那个蒙面人。

那人战战兢兢一瘸一拐走过来将银票递给孟开山。

孟开山接过银票塞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谢了啊,兄弟!”

那人吓得又坐在地上。

领头蒙面人喝道:“方忠,少他娘的丢人现眼,还不滚过来!”

方忠果真滚了回去。

领头蒙面人说:“现在,可以放了我小师妹了吧。”

“我可以放了你师妹,”孟开山说,“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小师妹这个人质我必须带走,只有我确认安全之后,我才会放她走!”

领头蒙面人怒道:“你……”

孟开山笑道:“我现在需要一匹马,你小师妹那匹白马就不错,你也不希望我和你小师妹跑路累着了吧,我不心疼你也该心疼的。”

于是,白马被牵了过来。

孟开山跳上马,插剑入鞘,将小美人横在身前,回头说:“你们要是想跟,可以跟着,说不定三天后我就放了她。不过若是把我跟烦了,杀了她也说不定……”

刚磕马肚子准备走,脑后忽听到一阵细微而急促的风声,孟开山头一低伏在马背上,双腿一使劲,白马吃痛嘶叫,沿着牧马河西岸疾驰而去。

后面一阵哗然。

领头蒙面人怒斥余杰:“谁要你放毒针的?伤着我小师妹怎么办?”

余杰道:“老方,不能让他们跑了啊。”

“那也不能放毒针!”

余杰恼怒道:“我有解药,怕啥?”

有蒙面人叫道:“大师兄,怎么办,追不追?!”

领头蒙面人抱住头蹲在地上,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1

孟开山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不管要去哪里,首先必须摆脱那群蒙面人。他不怕后有追兵,这群人人数不多,既然是来劫镖的,肯定要以镖银为主。那么,能追的人就不会多,未必是他的对手。

何况,他们抢了100万两白银,杀死百余名天龙卫和长红帮弟子,在朝堂和江湖上已然掀起滔天巨浪,势必成为官府和江湖的公敌。

所以这群人首要的任务是藏好镖银、躲避官府和长红帮的追杀,而不是追杀自己,到那时候自己就安全了。

但是,万一,这件事与章盟主、与长红帮有关系呢?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孟开山想的头疼也想不明白章盟主这么做的目的。

说不定只是余杰自己背叛师门,可是,背叛师门还说得通,余杰为什么连天龙卫都杀?

难道他是蒙古的奸细?

………

“你这个无赖快放我下来!”小美人突然叫道。

“对了,”孟开山心想,“我还有人质呢,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要逼她说出真相。”

小美女趴在马背上被颠的不停干呕。

孟开山拍了下她的屁股,弹力十足。

他绝不是有意的,因为他手劲大,没个轻重,拍其他地方怕小美人受不了。

“别动,”孟开山说,“小心掉下去摔死你!”

小美人大哭:“我……我宁可摔死,也不要你的脏手摸我的……屁股!”

“你以为我想摸呀,”孟开山说,“一点肉没有,硌的我手疼。”

小美人气的张牙舞爪,想踢孟开山,但使不上劲。

孟开山懒得跟她开玩笑,将她扶在马背上坐好,说:“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最好你有自知之明,不然的话,小心我对你又jian又杀,反正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美人吓得不敢说话。

后面似乎没有人追来。

但孟开山一刻也不敢停,使足马力往前奔跑。直到晌午,太阳晒的两人全身湿透,汗水直往下淌。马也跑不动了,估计这一上午跑出将近200里。

应该是安全了。

孟开山决定休息半个时辰,如果有人追来,他以逸待劳,料理了追兵再说。

如果人多也不怕,大不了再带着小美人一起跑。

这里距离燕京太近,他决定过河南去。

他对地理和城市知之不多,只知道陪都南京,燕京虽是京师,天下最大的城市却是南京

他决定去南京看看。

2

“我叫孟开山,你叫什么名字?”

休息时,孟开山问小美人,“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叫你喂。”

小美人没好气地说:“你才叫喂呢。”

“可以,”孟开山说,“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名字的话。不过,我叫喂无所谓,你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叫喂总有点煞风景。”

“我叫……李星初!那个,孟大侠,你看,现在,已经安全了,你答应过我大师兄,你安全之后,就放我离开的,对不对?”

她的夜行衣被汗湿后更加紧紧地贴在身上,孟开山看得有些呆了。李星初臊红了脸,一把护住胸前。

“登徒子,你……滚开!”

孟开山忽然封住李星初的膻中穴,李星初全身僵硬,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放心,”孟开山说,“这大白天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的,要做也是晚上做。我不过是想洗个澡,怕你逃跑而已。你要不要一起洗?”

李星初骂道:“不要脸,不要脸!”

孟开山哈哈大笑,调戏李星初的感觉很不错。

他除掉衣衫,将银票用土块压好。衣衫可以不要,银票却不能不要。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这句俗话估计前人给弄错了,应该改为“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才对。

李星初没想到孟开山在她面前脱光了衣服,吓得连忙扭过头去。她身体不能动,脖子还是可以动的。

孟开山顾及不了她的感受,身上实在太脏了。

衣服更脏,又脏又破。

他拿着破衣烂衫跳进河里,没办法,就这一套衣服,只能凑合穿了。要买新衣服得到县城,不知道还要走多远。

三两下洗完澡,孟开山将湿衣服套在身上,运起内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将衣服蒸干,真是神清气爽,感觉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但是李星初的存在提醒了他,那不是梦,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孟开山很是痛苦地解开李星初的穴道,再次问她:“你洗不洗,真的挺舒服的。”

李星初越来越害怕孟开山了,感觉这个人怪怪的,一会哭丧着脸,一会又嬉皮笑脸,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是他受的刺激太大了,而这个刺激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想跟孟开山说:“孟大侠,如果我说,我一个人都没杀,我只是来玩的,你相信吗?”

孟开山肯定不信吧,但她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这次任务计划里没有她,她无意中听师父和大师兄商议有重大行动,她很是好奇,加之在山庄待腻了,想出去放放风,于是偷偷跟了过来。

她绝对没有想到这次任务是杀人夺镖,而且杀了那么多人!

那些人中不仅有天下第一大帮长红帮的弟子,更有天龙卫的官兵。长红帮是死敌,对付他们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官兵也杀呢?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这次被抢的100万两白银,是黄河水灾的赈灾银,是灾民的救命钱,为什么连救命钱也抢?这不是把灾民往死路上逼吗?

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孟开山一样,李星初也有太多的想不通。

而且,她还被孟开山抓住了。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是报应,她想认命,甚至,如果死在孟开山手上也无所谓。

她甚至开始为孟开山考虑。

有迫害就有反抗,孟开山只是反抗。如果她处在孟开山的位置,以她的武功多半跟天龙卫一样被烧死了,但她心中的仇恨一点不会比孟开山少。

她因此很是同情孟开山。

女人有时候可以不怕死,比如现在的李星初,但她怕脏。她身上都臭了,手臂上都结了一层盐霜。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一个美人胚子,山庄里师兄师姐们几乎每天都会为她争风吃醋,她都习惯了。一直以来,她享受的是众星拱月的待遇。

可是就这,她该怎么洗?

3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孟开山笑道:“其实,你可以穿着衣服洗。”

李星初吓一跳,心想:“这人究竟是人是鬼,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不等她追问,孟开山说:“你不就是怕我偷看你吗,不脱衣服不就行了,而且你也是要洗衣服的对不对?”

李星初不服气,问:“那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孟开山说:“我不怕你看呀。”

李星初恼羞成怒:“你……”

孟开山说:“大姐,别那么穷讲究了,我们这是在逃难,不是在郊游。”

李星初怒道:“谁是你大姐?”

孟开山说:“对,不是大姐,你是妹妹,妹妹,要洗赶紧去洗,你那些同伙追上来可就洗不成了。”

李星初说:“那……你离我远点……”

孟开山说:“不可能,你跑了我找谁去?”

李星初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跳下河洗了一个澡。她没有孟开山那样深厚的内功,洗完后只能继续穿着湿衣服。好在正午的太阳很大,不到一个时辰基本上晒干了。

不远处有一座又窄又破的小木桥,两人过了河继续南行。

黄昏时分来到一座叫做“太平”的县城。两人体力消耗极大,午间休息时,吃了一些从牧马河采摘的莲子,除此之外没吃任何东西。之前路过几个村庄,本想去买点吃的,但已过了饭点,村民都得现做,太耽误时间。

而且村庄都很破旧,食物好不到哪里去,关键是没肉。孟开山现在只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睡一场。

太平县,悦来客栈。一层是酒楼,二层与三层是客栈。

孟开山要了一间上房,让小二上了十个肉菜和十坛酒,也不招呼李星初,自顾自先吃喝起来。

见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李星初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她想等孟开山开口请她吃饭,但孟开山就是不开口。

矜持不下去了,她气鼓鼓地坐到孟开山对面,也开始吃起来。

谁怕谁,大不了一死,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两人在饭桌上你抢我夺,风卷残云,十个肉菜都吃了个精光。

天黑了下来。

李星初没有喝酒,孟开山足足喝了六坛。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好一副随时要醉倒的酒鬼模样。

李星初暗暗窃喜,她的机会来了。她只希望这酒鬼赶紧醉死。

“睡了,睡了,”孟开山踉跄着扑到李星初身前,出手快速封住了她上身、手臂和小腿五处穴位,笑道,“这样你就跑不了了,哈哈。”

李星初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羞愤欲死。

孟开山抱起动弹不得的李星初,扔到了大床上,自己则躺在李星初外边呼呼大睡。

李星初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想想这一路的遭遇,实在太可怜了。但这似乎是自己自找的。

这是最好的脱身机会,李星初自然不会放过。

李星初暗骂孟开山这个混蛋太狡猾了,如果他只是封住她一个穴位,她最多用一个时辰就能冲开,谁知道他竟然同时封住了五个。

她原本对孟开山还有一丝同情与愧疚,现在一点没有了。这个王八蛋一路上占了她不少便宜,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仇只能先记着,自己报不了就让师兄他们帮着报。

李星初用了半个时辰冲开了膻中穴,累出一身臭汗,幸亏晚饭吃的多补充了不少体力。

孟开山忽然翻身将一只胳臂压在李星初身上,压住了她的胸部。

李星初咬牙切齿,但是不敢动,她不知道孟开山是不是在故意试探她。

但占她便宜绝对是故意的。

孟开山还在呼呼大睡,这个王八蛋,真想拿剑戳死他!


1

李星初慢慢将孟开山的胳臂挪开,缩在床边。

得赶紧冲开被封闭的穴道,远离孟开山这个祸害。

又过了半个时辰,冲开了两个手臂上的天井穴。

她暗暗为自己鼓劲,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慢慢调整呼吸。

真是“武”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很是后悔没有好好习武,平时师父让练四个时辰,她最多练三个时辰,三天两头溜出去逛街。

她委屈巴巴地想,要是内功练扎实了,穴道不是早就冲开了吗,何必要受孟开山的欺负?

她再次运起内功,汇聚全身真气向双腿行走,快要到被封的光明穴时加速向前冲去,可惜,差一点点就冲过去了!

呜呜呜……

当然是在心里哭,如果她此时大喊一声,随便喊什么,比如“啊”一声,借助宇宙间游荡的真气一用,真气必然更纯,更多,更快,但她哪敢喊呀。

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绝不承认自己哭了,那些只是汗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李星初,努力,加油,你行的,再来!”

重新蓄势,将全身发散的真气再次汇聚到一起,目标直指腿上的光明穴!

……

真气好像就要爆发,一伸腿,穴道终于解封了。她累的几乎虚脱,不由自主大口呼吸了起来。

她连忙捂住嘴,屏住呼吸。正想去看孟开山醒没醒,只见孟开山忽又翻了个身,整个身躯像山一样压在了她身上。

“想跑啊,”孟开山一双贼亮的眼睛看着她,问,“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呢?”

说完,低下头,亲在了她湿漉漉的双唇之上。

……

2

天已经大亮。

床上一片狼藉……

孟开山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他边穿衣服边说:“赶紧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李星初突然坐起来大叫:“谁要你负责,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死也不会!”

孟开山很不争气地咽了口吐沫,说:“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李星初意识到什么,忙抓起被子裹好自己的身体,边抽泣边说:“你就会欺负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哭得甚是伤心。

孟开山叹了一口气,说:“谁要你长的那么好看呢?我都说了要对你负责,放心,我会娶你的。”顿了一顿,他又说:“我比你那个大师兄差吗,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但无论你们有多强,都强不过长红帮。无论你们有多富,也富不过长红帮。我可是长红帮的大师兄,长红帮帮主的养子,配得上你。”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废话,李星初一点没听进去,将一个枕头砸到孟开山身上,尖叫道:“滚!让我去死吧,我不活了……呜呜呜……”

“行了,”孟开山说,“消停一会吧,你要是不听话,我会废掉你的武功,把你卖到妓院去!”

这招很管用,李星初果然被吓住了,身体不停颤抖。

为了解开穴道,她昨夜冲关五次,孟开山又对她那样,身体几近虚脱,连跟孟开山争吵的力气也没有。

孟开山还吓唬她,她又惊又怕,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孟开山以为她晕了,赶紧低头查看,还好,眼睛还睁着,只是空洞无神。

看来昨夜折腾的太厉害了。

孟开山有点后悔,也有一丝报复的快意。

他不知道昨晚李星初是不是第一次,反正,他是第一次,第一次总是有点疯狂的。

他说不清为什么,想从她身上找回一点安全感。

第一次是女人成熟的标志,又何尝不是男人成熟的标志呢?

孟开山觉得他要迅速成熟起来,迅速强大起来。

这样才能从容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我们再休息一天,正好,我去买几件衣服。你也好好想想,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之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说完带上门出去了,刚下楼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将李星初的衣衫打了一个包,说:“这破衣服不能穿了,我拿去扔掉。”

李星初仍旧不搭理他。

孟开山在一楼吃了早餐,他没给李星初买,他是怕李星初体力恢复太快又要逃跑。

刚才可是没有封闭她的穴道。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以李星初现在的身体,如果再次封住她身上的穴位,造成全身气血淤堵,可能会得大病。

孟开山不是一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

他昨夜侵犯李星初,固然有见色起意的心思,但主要还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打听那伙蒙面人的消息。

限于江湖经验的缺失,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个男人闯荡江湖挺孤单的,有个女人陪伴挺不错的。

何况还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更何况他不是在闯荡江湖,而是在逃命。两个人逃命总比一个逃命安全系数要一些。

之前,他与李星初互相防范互相算计,现在李星初成了他的女人,总该跟他一条心了吧。

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3

买完衣服回来,李星初果然还在。

孟开山将一大包衣服扔到床上,让李星初自己挑。

他几乎将太平县最大的一个成衣店尺码差不多的女装都买回来了。

昨天从蒙面人那里搞到了2800多两银票,大多数是长红钱庄的银票,长红钱庄是大楚最大的钱庄,全国有上百个分店,通存通取,非常方便。

他现在算是一个有钱人。

李星初不想去楼下吃饭,孟开山又让小二送来了一桌饭菜。荤素搭配,照顾了李星初的胃口。

当然还是以肉菜为主。

没办法,跑路嘛,吃了上顿没下顿。说实话,连小命都没有保障,还不吃点好的呀。

他在明,对手在暗。

而这个对手可能非常非常强大。

孟开山本以为李星初还要跟他闹脾气,没想到她十分配合,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穿衣起床,默默坐下吃饭。

孟开山心中暗喜,看来这一招有效,她已经认命了。

甚至,孟开山晚上再跟她亲热时,她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但也没有笑意,像一个提线木偶,随他折腾。

孟开山想想觉得无所谓,他可以接受,一个提线木偶总比一个女杀手要强。

要说他有多爱她,现在还谈不上。

在孟开山对于人生并不确切的规划里,他是要跟师妹章梓琳成亲的。被万安拒婚后,章盟主早就默许了孟开山与章梓琳这门亲事,因为章盟主只有一个女儿,孟开山跟章梓琳成亲,相当于赘婿,生下的子女可以姓孟也可以姓章,他偌大的家业不至于旁落他人。

所以孟开山才对李星初说,他完全配得上她。章梓琳美貌可能会输给李星初那么一点点,但对他好呀。

而且有钱,是大楚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不过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回长红帮。

第二天两人继续南行。

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两人同吃同住同行。

孟开山没有给自己买马,那匹白马是李星初的。让李星初单独骑马风险太大了。

下一站是齐州府。

4

将近黄昏,孟开山与李星初来到了齐州府的东门,那里聚集着不少围观的老百姓。

他们似乎在议论一个什么大案。

东门两边的城墙上张贴着8张崭新的通缉令。

应该是刚张贴不久,米浆还没有干透。

一个秀才模样的中年人摇头晃脑,正在给那些老百姓念通缉令上的文字。

“匪首孟开山……”

正准备进城的孟开山听到他的名字,犹如惊弓之鸟,忙耳听八面眼观八方,同时暗运真气,做好逃跑的准备。

暂时是安全的,两人挤到人群中观看。

这一看不要紧,孟开山的肺都气炸了,那8张居然是他与7个长红帮弟子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说,以他为首的8名匪徒抢劫了100万两赈灾银,残忍杀掉押送镖银的官兵120余人,真可谓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诏天下有能告杀人者,赏钱五万贯!

五万贯就是五万两白银。

朝廷真大的手笔!

还好孟开山因为怕晒,买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李星初则戴了一个帷帽。

要是不戴斗笠,可能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一路上孟开山想过许多种可能,而这是最坏的一种!

齐州府不敢去了,孟开山决定在野外将就一晚,明天白天从小路穿过齐州府。

他发现,将就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常态。

这种感觉让他很抓狂。

他沉着脸,打马而行,走了半个时辰,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山。山虽小,也不高,山上树林茂密,相对于齐州府城是个安全的所在。

孟开山对李星初说:“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李星初点头。

上了山,发现这里是齐州府城近郊的一座坟山,到处是低矮的坟茔,大多数没有墓碑,看来这里埋葬的都是平民百姓。

“哇……哇……”

数只乌鸦被两人一马惊动,向远处逃窜,发出粗劣嘶哑的叫声。

一坨乌鸦粪差点掉到孟开山身上。真是些缺德的乌鸦。

李星初吓得跌到孟开山怀里。

孟开山说:“别怕,有我呢。”

李星初嗯嗯了几声,身体还在发抖。

尽管她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代表她胆子很大。而即便胆子再大,不怕恶人,也不代表敢在坟山过夜。

恶人毕竟还是人,而坟山上都是鬼。

孟开山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他安慰李星初说:“死人有啥可怕的,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他们有找过你们吗?”

李星初气得推开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杀他们!”

孟开山说:“所以啊,他们没来找你,何况这些死人呢?我们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不是?”

李星初刚才推开孟开山,马上就后悔了,她真的很怕鬼。她赶忙又靠过去紧挨着孟开山,问:“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怪我们打搅了他们的……清修?”

孟开山说:“没事,我们向他们作个揖,我们都这么惨了,穷人不都是帮穷人的吗,他们会体谅我们的。”

说着团团作揖。

李星初临时抱佛脚,有样学样,口中念念有词,比孟开山还要虔诚。

作完了揖,李星初拉着孟开山,催促他快走。

孟开山暗暗好笑,此时的李星初才是一个女人真实的面目。

两人穿过坟区,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带。孟开山用剑将周围的杂草灌木砍了个干干净净,取出火折子生了一堆火。

火不仅带给人温暖,也带给人安全。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吃完了晚餐。晚餐是孟开山在太平县采买的肉食、馒头和胡饼,还有两坛没喝完的酒。

通缉令让两人对前程充满了困惑。

困惑的其实主要是孟开山。

孟开山问:“你说,通缉令为什么是8个人呢,不应该是我一个人,或者我和你两个人吗?”

害怕让李星初与孟开山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在这荒郊野外两人只能抱团取暖,于是李星初回答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他们觉得你一个人劫不走100万两白银,所以他们才编排8个人。”

孟开山突然怒道:“你说,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1

李星初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山上传来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怪叫。

这么小的山上应该没有狼吧。

有狼也不怕,因为孟开山比狼更可怕。

看见孟开山有点抓狂,李星初说:“我也不知道,你别以为我知道很多,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相信,把我杀了替他们报仇好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孟开山对着李星初那张俏脸,仓皇败下阵来。

他暗骂自己忒不争气。

说实话,孟开山看不出来李星初是不是在撒谎。可能,他还没有取得她的信任吧,不要紧,慢慢来,看谁耗得过谁。

孟开山说:“你是哪个门派的总可以说吧,我是长红帮的,你肯定知道,但我却不知道你的。”

李星初说:“星河山庄。”

星河山庄?江湖中有这个门派?似乎不太像,这更像是一个真的山庄。

可是一个山庄为什么有那么多杀手?

孟开山还想继续追问下去,李星初摆摆手说:“其他的无可奉告,背叛师门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反正我贞洁已失,生无可恋,但求一死。”

说着伸直了修长的天鹅颈,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她总是拿死来威胁自己,看来不能来硬的,只能智取。

孟开山将她搂在怀里,说:“睡吧,睡吧,别动不动寻死觅活,好好活着不好吗?我来守夜,你安心地睡,我保证连一只蚊子都别想靠近你。”

夏天的蚊子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森林又是蚊子最多的地方。

李星初才不相信呢,不过,哪怕装睡她也得睡,她可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把孟开山惹怒了,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再说了,她是真不知道劫镖杀人背后的真正动机。

她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唯恐得到她不想得到的那个结果。

没想到睡的还真香。

是夜,孟开山搂着她练了一夜的刺蚊剑法。照孟开山这个练法,胜过铁律的武当剑指日可待。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森林,睡了一夜的鸟儿叽叽喳喳准备早餐。森林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醒来后的李星初发现地上蚊子死了一地,身上一个蚊子叮咬的包都没有,莫名有些感动。

这个男人还不算坏。

两人匆匆吃了早餐,准备上路。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孟开山让李星初给他易了容,其实就是简单化了一个妆。

说简单差不多也用了半个时辰,李星初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她笑道:“我们再去齐州府试试,保管没人认得出你。”

孟开山说:“你肯定?”

李星初重重嗯了一声。

孟开山说:“试试就试试。”

李星初说:“你想啊,通缉令上是8个人,压根没提到我,现在只有我和你,而且你还易容了,官差能认出来才怪。”

孟开山想想也是。他昨天晚上还想问李星初为什么没有她来着。或许是因为提到李星初就不好栽赃了。

还有一种可能,星河山庄或者官府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李星初这个人的存在。

孟开山忽然说:“通缉令没提到你,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把你放弃了呢?”

李星初嗤之以鼻,说:“长红帮不要你,要杀你,你就想拉我下水,让我也不好过?”

孟开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下山咯。”

2

两人下山又折回齐州府,进城时碰到一小队官差巡逻,孟开山故意抬起头,没人理他,果然很顺利。

齐州到底是府城,一大早进出城的人很多,川流不息,非常热闹。孟开山在人群中发现了不少江湖人士,不仅是他们的穿衣打扮更利落,短衣绑腿,佩剑背刀;更重要的是他们呼吸的方式与众不同,让内功深厚的孟开山很容易识别。

虽然离开长红帮离开燕京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但这几天时间,孟开山的见识与修为都增长很快。

甚至于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变化太快太猛,连孟开山自己都始料未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书尚且如此,何况是习武?

古人诚不我欺也。

当然,孟开山识别出了他们江湖人的身份,他们不一定能识别出孟开山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因为孟开山的内力深厚,能自主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普通人也能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但是时间会很短,时间一长节奏就乱了。只是孟开山的身高实在是鹤立鸡群,非常显眼。他的这个优势在这个特殊时期变成了劣势。好在通缉令上并没有提到孟开山的身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有很多人朝孟开山与李星初这边看过来。李星初化妆成了丑女,能吸引他们的应该就是孟开山的个子了。这一点简直无解,孟开山很是无奈。

孟开山原本想采购一些干粮,中午再吃一顿大餐就走。李星初劝道:“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你看,你昨晚一夜没睡,体力不济,如果碰到追兵怎么办?”

孟开山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李星初佯装生气:“自然,这么明显的关心,你都看不出来?”

她这个样子很可爱呢,孟开山说:“行,这个情我领了。”

两人投宿的是八方客栈,就在距离东城门不远的怀德街上。孟开山想的是,距离城门口近,逃跑进来方便。

他心中始终有一根逃跑的弦,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进了房间,孟开山和衣躺在床上。白天补觉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只能说聊胜于无。

白天的蚊子也很多。孟开山并没有指望李星初为他驱蚊。

李星初忽然说:“开山哥,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这还是李星初第一次叫他开山哥,说明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孟开山很高兴:“你说。”

李星初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点我的穴道了,我去找根绳子,你把我绑起来。”

孟开山:……

3

孟开山自然没有把李星初绑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大白天的,他睡不死,在他眼皮子底下,李星初能跑到哪里去?

孟开山说:“星初,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干嘛要绑你。我们已有夫妻之实,难道你真的想要离开,不想嫁给我吗?”

李星初连忙否认:“没有。可是,我们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孟开山说:“媒妁之言好办,随时都能补上,这父母之命,以后再说如何?”

他心想:“我们可是仇人,父母之命恐怕永远不会有了。”

“好吧,”李星初说,“一切听开山哥安排,那你好好睡一觉,我不吵你了。”

孟开山说:“好。”

两人一天都没有出去,午餐和晚餐都是李星初去叫店小二送进来的。

孟开山白天基本没睡,晚餐吃到一半,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猛然意识到中招了,想去抓李星初的手,还没等他站起来,头一歪,趴在餐桌上昏睡过去。

“开山哥,开山哥!”

李星初推了推他,孟开山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从外面闯进来了两个青衣人。其中一人叫道:“小师妹,怎么样?”

李星初说:“七师兄、八师兄,他吃了很多蒙汗药,晕过去了。”

原来白天进城时,李星初已经发现了她七师兄陈登和八师兄于坤泽。陈登与于坤泽也发现了他们。陈登虽没有认出孟开山和李星初,但认出了李星初的白马“玉凤”。两人跟着孟开山与李星初来到八方客栈,很快接上了头。

因为白天行动不便,李星初晚餐时将陈登给的蒙汗药混在了饭菜里。孟开山吃的很多,很快中招。

陈登拔剑上来要杀孟开山,李星初一把拦住,说:“七师兄,算了,我们已经杀了他那么多师兄弟了,而且他对我,还算不错。要不然你们也见不到我。”

于坤泽说:“小师妹,这小子武功很高,不杀他等于放虎归山。”

李星初说:“我们报官吧,他被官府抓到也是死路一条,对不对?”

于坤泽说:“还是小师妹聪明,借刀杀人,实在是高。”

李星初:……

陈登骂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小师妹那是心肠好,懂吗?我们这就走,让店小二去报官。”

于坤泽忙不迭跟李星初道歉。

李星初表示没事,心里却是把他记恨上了。

陈登催促快走。

李星初深深看了孟开山一眼,跟着陈登和于坤泽两人下了楼。

4

接到店小二的举报,齐州知府大喜,当即命令府衙总捕头武剑带领捕快前去抓人。

知府大人原本想亲自去抓捕朝廷要犯,好跟朝廷显功。武剑劝道:“大人,此贼人凶狠手辣,武功高强,杀了120多名天龙卫,大人是朝廷干臣,一方牧守,岂可轻易置于危险之地?大人还是坐镇府衙指挥,待小的把贼人抓来,大人再亲自审理不迟!”

知府大人捻着八字须,深以为然。

武剑安抚好知府大人之后,调兵遣将,好一阵忙活。

他趁人不注意时,派他的一个心腹边忠鑫去给他的把兄弟,长红帮齐州分舵的舵主李浩英送信。

事实上,李浩英早上刚刚接到了长红帮总舵的飞鸽传书。只是总舵的指令与通缉令上的内容有很大的出入。通缉令上说孟开山和七个长红帮弟子劫镖杀人,罪大恶极;但总舵的指令却语焉不详,指示全国各分舵如果抓到孟开山八人,不可交给官府,而是就地关押,飞报总舵,等待总舵处置。

李浩英还没有就寝,分舵的一个弟子领着边忠鑫匆匆来报。李浩英霍地站了起来,抓起茶几上的佩剑边向外走边对那名弟子说:“快去召集人手,要快,今晚有大行动!”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边忠鑫手上,说:“还请这位兄弟转告我义兄,让他无论如何帮我们争取半个时辰的时间!”


1

夏天的雨像女人的脾气似的,说来就来,一场大雨打乱了武剑的部署,却给李浩英争取了时间。

为了更好地体现知府大人对这次抓捕行动的重视,武剑几乎把知府衙门里包括捕快在内所有能动的衙差都组织了起来,无论老幼,并且让心腹不断制造敌人很强大,人少了不顶用的声音和效果。

效果很好,好几个衙差临时上吐下泻,告了病假。有一个晕倒了,被另外两个衙差抬去医馆就医。

武剑一律准假,让大家很是感动,总捕头真是体恤下属。

一百多人的动静很大,乱哄哄的,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

亡命之徒谁不怕呀。

因为天黑下雨路滑,在前面急行军的捕快不时摔倒在地,跟商量好了似的。

有摔倒的捕快叫道:“谁他妈的推老子?”

“谁他妈用石子打我?”

……

场面一度混乱,自己人差点群殴起来。

武剑心里暗笑,走上前连抽带踢,骂道:“瞧瞧你们这群没出息的玩意,不知道的老百姓还以为我们是土匪呢,你们这不是给大老爷脸上抹黑吗?”

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捕快说:“头,真的有人踢我!”

边忠鑫薅住他的衣领子,将他举起来又扔在地上,骂道:“这么多弟兄,难免磕着碰着,屁大点事,斤斤计较个没完,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啊?!”

众人一阵哄笑。

……

武剑在雨中大力整顿队伍,为李浩英争取了不少时间。

人在精不在多,李浩英只带了六名武功好手,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八方客栈。

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孟开山所在房间窗户对面的那条胡同。

窗户还是开着的。

虽说掌柜让店小二去给衙门报信,但更知道孟开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他们压根不敢上二楼,更别说去孟开山的房间抓人,以防止他逃跑。

报信的店小二还没回,掌柜和另一个 店小二此时都战战兢兢躲在柜台底下哆嗦着呢。

李浩英利用飞爪很顺利地进入孟开山的房间。

李浩英是武当派铁律的大弟子,在长红帮总舵见过孟开山。孟开山易了容,搞得李浩英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客栈外面人声鼎沸,官差已经到了。时间不等人,李浩英抓起茶壶,将满满一壶茶水浇到孟开山脸上。孟开山一激灵,醒了过来。

李浩英叫道:“孟开山?大师兄?”

孟开山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本能地反应想去抓剑,但抓了个空,随即滚到了床角,暗运内功,翻身坐了起来。

那人突然叫出他的名字,孟开山疑惑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李浩英说:“大师兄,我们一起吃过饭的,我是齐州分舵李浩英。来不及解释了,抓你的官差就在楼下,我们快走!你能行吗,要不要我背你?”

孟开山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不用。”

李浩英说:“跟着我!”

2

两人从窗户下了楼,与其他六人汇合,很快消失在雨中。武剑和一众捕快才刚刚赶到八方客栈。

李浩英让那六人先走,他带着孟开山七转八绕,来到一座胡同深处的宅院。这是长红帮齐州分舵的秘密据点之一。

进了宅院,李浩英打着火折子,带着孟开山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新修建了一座假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入口。假山里面是空的,从表面上看,好像是给女人和孩子捉迷藏用的。

两人从北入口进了假山,李浩英点亮了墙上的气死风灯。

墙上有一个石头做的开关,不知道的很难发现。李浩英按动开关,斜对面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面前出现了一排向下的台阶。

原来下面还有密室。

李浩英回头对孟开山笑道:“大师兄,安全第一。总舵有交代,必须保证你的绝对安全,所以我不得不打起一万个小心。”

孟开山说:“多谢李舵主了。”

李浩英说:“大师兄客气。”

虽然李浩英称呼孟开山为大师兄,但两人并没有师兄弟的关系。投奔长红帮的江湖各大门派的二代,都称呼孟开山为大师兄。

李浩英吹灭了外面的气死风灯,带着孟开山下到密室。密室很大,一应设施应有尽有。

落座后,孟开山再次表示感谢。李浩英连称不敢当。

李浩英问:“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开山一五一十将余杰伙同星河山庄抢镖杀人,以及他逃亡的经过告诉了李浩英。

李浩英久久不语,显然震惊到了。好半天,他从怀里拿出帮主令交给孟开山,说:“大师兄,今天早上收到的,你看。”

孟开山看了盖有章盟主印章的帮主令也是久久不语,他问:“浩英师弟,你说师父是信我,还是信余杰?”

李浩英说:“这还用说,帮主当然是信大师兄你了。只是他信你也没用,官府不信你,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孟开山点头,他又问道:“浩英师弟,你知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处置长红帮的,师父,我万师伯,还有宫里那位贵妃娘娘,有没有受到牵连?”

李浩英说:“左相必然会受到牵连,我收到的小道消息说,帮主已经筹措了一百万两银子紧急运往灾区,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长红帮成立以来受到的最大打击! 而且,更悲哀的是,我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3

孟开山很想说,抓住余杰一定能逼问出幕后黑手,但估计没人听他的。

他倒是抓住了李星初,还把李星初变成了自己的女人,结果怎么样,到头来,李星初把他卖了个彻底。

他问李浩英:“你有没有见过李星初和其他星河山庄的人?”

李浩英说:“没有。这个星河山庄不简单,朝中一定有人,而且是个大人物。余杰估计也是受这个大人物指使的。”

孟开山不得不承认李浩英分析的很有道理。以长红帮在江湖中的地位,没有任何帮派敢捋长红帮的虎须。

名不见经传的星河山庄却敢这样做,他们的依仗是什么?最最合乎逻辑的猜测指向了朝堂。

长红帮的靠山是左丞相万安,这个星河山庄背后的靠山一定是能够跟万安掰手腕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多。最大的嫌疑是右丞相李标,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三人。其他几部尚书,包括御史中丞都是万安的人。

孟开山和李浩英能够想明白的道理,章盟主和万安不可能想不明白。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李浩英问:“大师兄,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孟开山笑道:“你不会是想把我藏在地下室里,然后让我师父来审我吧。”

李浩英老脸一红,他的确有这个意思。以前,他经常听人说,孟开山很笨,甚至很蠢,不是继任帮主的合适人选,在长红帮数万弟子的传言里,张小强稳居继任帮主人选首位,其次是欧阳琦,孟开山只能排名第三。

现在看来,孟开山既不蠢,又不笨。

而且武功深不可测,是个武痴,这是听他师父铁律说的。

铁律再三提醒过他,孟开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猛虎,绝对不要轻视他。

铁律甚至怀疑,孟开山营造出来的人设是章盟主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虎父无犬子,记住这句话就对了。

李浩英一时有些出神。

孟开山说:“浩英,你有没有想过,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能轻易出京吗?师父出京,星河山庄和它背后的势力会想不到师父是来见我的吗?所以,你把我抓住,不是给师父挖坑吗?”

李浩英冷汗啪啪往下掉,孟开山说的在理啊。

对于长红帮来说,孟开山现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长红帮要么将孟开山杀了,把人头交给官府;要么直接把人交给官府。

总之,一个死了的孟开山对长红帮比较有用。

但是,孟开山毕竟是章盟主的养子、长红帮的大弟子,也是章盟主的准女婿,长红帮中谁敢提议把孟开山交给官府?

即便是最大的受益者左丞相万安也得顾及章盟主的面子,而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孟开山笑道:“浩英,你高抬贵手,将我放了吧,我还不想死呢。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你和你的人就当没见过我,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浩英站起来深施一礼,说:“大师兄,请!”

4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孟开山准备连夜出城,明天城里估计会大肆搜捕。孟开山一刻都不想等。

他摸了摸怀里,银票还在。看来李星初还有一点良心。

“呸呸呸!”孟开山在心里暗骂,真是没用,到现在还放不下这个女人呢。

李浩英亲自送孟开山出城。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一共六张,每张金额大小不一,加起来有1000两出头。

孟开山没有客气,他这是有家不能回啊。李星初跑了,现在只有钱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出城不能走城门。长红帮齐州分舵是本地的地头蛇,李浩英接任舵主之位后,在南门附近购置了一处房产,作为货仓,然后将货仓与城墙之间的空地圈了起来,因为他跟武剑的关系,府衙睁一眼闭一只眼。

货仓有齐州分舵弟子值守,两人来到货仓,跟李浩英郑重道别后,孟开山从货仓后面利用飞爪翻墙而出。

出了府城,孟开山又回到他昨天跟李星初露宿的那个小山。大雨已经将他们昨夜露宿的痕迹冲了个七零八落,孟开山很是感概,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呆立半晌,喃喃自语道:“李星初,等着我,你逃不掉的。”


1

李星初归心似箭。一大早顾不上吃早餐,催促陈登和于坤泽动身出城。

似乎一刻也不想耽搁。

陈登心想,小师妹还真是归心似箭哪。他问:“小师妹,我们不去衙门打探一下孟开山的消息吗?”

“七师兄,”李星初说,“有什么好看的,他都不能动,官府还抓不到?”

语气有点冲,颠覆了平时乖乖女的模样。

看来小师妹受了不少苦呢,她会不会被……这个念头太可怕了,陈登不敢再想下去。

于坤泽说:“小师妹,干嘛那么着急呢,早餐还没吃。吃完早餐再动身也不迟,对不?”

李星初对于坤泽一点不客气,说:“不饿。”

于坤泽噎的说不出话,他很想说,你不饿我们饿,成吗?但被陈登用眼神及时阻止住了。一顿不吃是小事,得罪小师妹可是大事,搞不好会成为星河山庄的众矢之的。

她的态度于坤泽是个粗人理解不了,陈登还是能理解的。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因为李星初的身份很特殊,星河山庄只有庄主和大师兄知道,而对其他人绝对保密。

这次李星初被劫持,星河山庄劫镖计划完成的虎头蛇尾,庄主很不高兴,大师兄更不高兴,几乎天天发脾气,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星河山庄出动了几乎所有弟子四处寻找,李星初被他俩找到,功劳堪比镖银案。当然,李星初安全回到星河山庄,这个功劳才算完成。

三人匆匆出城,纵马往燕京的方向奔去。

李星初没有告诉孟开山的是,星河山庄也在京城,不过是在燕京城西北部的一座深山里,十分隐秘。

孟开山平时的活动范围主要是长红帮的九条街,距离皇城很近,是燕京城的核心区域,距离郊区却很远,不知道星河山庄一点也不奇怪。

绝大多数京城人都不知道。

一路无话。还没走上半个时辰,老远看见一人抱胸站在官道中间。三人勒住马匹,如临大敌。那人不是孟开山是谁?!

于坤泽惊叫道:“七师兄,他,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

陈登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星初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红。听陈登的意思分明是在埋怨自己,可自己也不知道啊。

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他跑出来为什么要来拦截自己,为什么不自个儿跑的远远的?

这人,真讨厌!

2

李星初有点不知所措。

孟开山大笑:“星初,你这是要逃婚吗?”

李星初涨红了脸,嗫嚅道:“逃……什么婚,你……别胡说八道!”

于坤泽拔剑指着孟开山:“姓孟的,你做什么千秋大梦呢,要我小师妹嫁给你?”

孟开山瞥了一眼于坤泽和陈登两人,问道:“你俩都是星初的师兄?好,很好,劫镖那晚你俩都在吧?”

于坤泽鼻子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在怎样不在又怎样?”

孟开山说:“不怎样,替我那些弟兄报仇呗。”

他一步一步向三人走去。

李星初急道:“你快让开,你别过来,你想怎样?”

……

陈登慢慢拔出了长剑。

李星初却不知道是该拔剑还是不该拔剑。

随着孟开山的逼近,三匹马像是受了惊吓而变得焦躁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

陈登与于坤泽两人突然从马上跃下,两把剑一前一后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刺向孟开山。

两人使的都是星河山庄的星河剑法,长红帮的藏书阁没有收录,孟开山自然没有看到。

不过剑法都要配合内功来使用,否则就是花架子。即便你有阵法也不管用。

两人的内功与孟开山隔得太远了。孟开山天生神力,远超常人。长红帮弟子与之相扑,无一合之敌。相扑虽然讲究一些技巧,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没用的。

因为你压根没有使用技巧的机会。

陈登与于坤泽速度很快,孟开山速度更快。他把自己当作一架投石机投出的巨石,狠狠向于坤泽砸去。

只听见一声脆响,于坤泽拿剑的手臂折断,连人带剑被孟开山撞飞,摔倒在一丈多远的半山腰,不知死活。

陈登那一剑自然落了空。

李星初终于拔出了剑,跳下马来横在陈登与孟开山中间。

孟开山反手将李星初抱起来,跃到白马上,将她轻轻放好,说:“将剑给我吧。”

李星初挣扎不给。

孟开山说:“就当是我抢过来的。”

李星初气急:“你……”

孟开山哈哈大笑,拿过李星初的宝剑,跳下马来。

陈登顾不上两人打情骂俏,他集中全力,大喝一声:“看剑!”

刷刷刷连刺了三剑,刺出了一个标准的剑花。但是,距离孟开山还有将近一尺远呢。

真的只是让孟开山“看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孟开山不屑地撇撇嘴,说:“稍等,我上前些你再刺。”

话到人到,孟开山一招峨嵋剑法中的仙人指路,剑未至剑气先到,闪电般刺向陈登持剑右手的虎口,将他右手的大拇指削了下来!

陈登痛的握不住剑,任剑掉在地上。他左手按住伤口,痛哼了一声,脸色惨白至极。

十指连心,不疼那是假的。

孟开山撇了撇嘴,说:“你真能忍,我有点佩服你了,算了,今天看在星初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们。

滚回去告诉你那位大师兄,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大爷我!参与劫镖杀人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不再理他,牵过玉凤,回头对李星初笑道:“新娘子,我们走了,还没吃早餐呢。”

3

大楚国陪都,南京。

对于为什么选择南京,孟开山纠结了好久。

他能选择的其实有限,必须符合两个标准:首先得是大城,大城人多安全。其次,他听说过。

他听说过的大城不多。想来想去,只有陪都南京最合适。

他听孙哥说过很有名的一句话: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孙哥就是从少林寺的小隐到了燕京做了大隐。

孟开山不想隐于野,因为他不会种地,也不想种地,所以他也只能做一个大隐。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害怕孤独。

大城里,他一把力气,一身武功,想养活自己不要太容易。

起初他担心长红帮会追杀他,见了帮主令,又跟李浩英聊完之后,他觉得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

如果长红帮要追杀他,他去了南京也不安全。

因为长红帮南京分舵是全国最大的分舵,弟子将近上千名,实力仅次于燕京总舵,且垄断了南京很多生意。

孟开山无论是自身安全,还是谋生都很困难。

既然长红帮不会追杀他,这些危险都不会有。

孟开山要面对的另外两个敌人是星河山庄和官府。

星河山庄在暗,官府在明。

好在手里有李星初,孟开山不怕星河山庄来硬的。他们多半会来阴的。

孟开山对星河山庄知之甚少,不知道它在哪,不知道它的规模和实力,也不知道它背后的靠山。

他唯一知道的是,李星初对于星河山庄很重要。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留住李星初,把她变成自己人。

不管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至于官府,没办法,只能躲。

不过,朝堂那些人不会真正将自己当作目标,因为自己还不配成为他们的对手。

他们的对手是自己那位高居左丞相的大师伯,以及皇帝最宠爱的万贵妃。

大师伯一代权相,全天下都知道。他的政敌不会少。

孟开山想,自己会成为朝堂那些政敌打击大师伯的筹码?

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有,大师伯会不会逼迫师父把自己干掉?

自己跟大师伯在师父心里孰轻孰重?

师父会答应大师伯吗?

……

就这样,孟开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热爱思考的人。

在越想越乱之后,孟开山也只能安慰自己说,想不明白干脆不要去想。

船到桥头,不直也得直。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要跟李星初成亲。

4

乌衣巷深处一座小而精致的宅院,化名为姜南的孟开山与化名为曾音的李星初刚拜完堂,正在新房里喝合卺酒。

说是婚礼,实在冷清的很,只有新郎和新娘两个人。

孟开山说:“非常时期,让你受委屈了,将来我一定给你补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李星初俏目含泪,有委屈,更有不甘。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碰到孟开山这个大魔头能怎么办?

到了南京后不久,她发现她有了身孕,她只能嫁了,好歹先给孩子一个家。

目前来看,孟开山对她挺好的,绝口不提她给他下药的事,也没有因为镖银案迁怒于她。

在李星初看来,星河山庄的确有错在先,孟开山仇恨星河山庄,对星河山庄进行报复似乎天经地义。

与她和她的那些师兄相比,孟开山更像一个好人。

上次在齐州府外,他明明有机会杀掉陈登与于坤泽,但他没杀,可见,他不是一个嗜杀的怪物。

当然,她也不肯定于坤泽有没有死。

除了侵犯了自己之外,他似乎没做过什么坏事。

“所以,”孟开山说,“我要用我的一生来补偿你!”

李星初含泪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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