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在头顶响起，林昭昭惊恐的站好身姿，眨巴眨巴眼睛的同时看见老师从教室出来。
老师看着林昭昭，习惯性的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好奇道：“林康乐，昨天干什么去了？”
“没干嘛，就是没睡好。”
“你也是没睡好？”老师问周不言。
周不言动了下嘴角，老实说：“不是没睡好，是没睡。”
老师双手环胸，偏头看林昭昭，很明显她的精神比周不言差很多，话语多了丝力道：“老实说。”
“看书。”
“什么书?”
“课本。”
“什么课本?”
“英语单词本。”
“说出你看的。”
觉都睡不着，怎么可能记住单词。
林昭昭咬着唇，沉默的回应着他。
老师退了一步，来回在他们身上打量，沉色说道：“学校不准谈恋爱不知道吗？”
林昭昭瞪大眼睛“我们没谈恋爱。”周不言也急忙道“老师，我们没有……”
“我在这儿教学十几年，不管后来成没成的，读书时从来没一个人承认过他们在学校谈恋爱。都是在后来彻底离开这个学校才承认的。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讲出来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知道班里不止有你们两个。青春期这个事儿很正常。只要不做过分的事儿，不影响学习。我也会假装不知道。”
“老师，我们真没有谈恋爱。”谈恋爱这个念头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冒出来过。
林昭昭的深刻意识里她还是小孩儿，谈恋爱是大人做的事儿。
甚至连林路屿在她心中都属于还不到谈恋爱的阶段。
老师不想跟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拉扯，摆摆手道：“罚你们把今天课上所有笔记抄十遍。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耽误学习，后果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林昭昭与周不言相视那一下，两人都躲闪了眼神。
关蓝兰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她的眼神恨不能把林昭昭烧出两个洞。
在周不言进去后，关蓝兰把林昭昭堵在门口，低声恶狠道：“林康乐，你给我离不言哥哥远点。”
林昭昭不惧她的警告，看着她道：“让开。”
关蓝兰不让，林昭昭直接推开她走进去。
她是第一个敢这么无视自己的人，关蓝兰气的捏紧了拳头。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今天课上的笔记特别多，林昭昭的手指都酸了，还只抄了一半。眼皮也重的撑不起来，随着点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终还是趴下了。
闹钟响起的那刻，林昭昭从睡梦中惊醒。她这才发现不仅笔记没抄完，连布置的作业也没做。
慌乱的从桌子上找出本子，快速的下笔。
等她急匆匆的赶到教室的时候刚打上课铃，跟老师前后脚进门。
幸好第一节课不是班主任的。
课上林昭昭还在马不停蹄的赶着作业。
怎么这么多作业啊！
周不言看她不停的翻着书，字也写得潦草。默默的给她让出了更大的桌面空间。
交完作业，林昭昭转揉着酸痛的手腕，目光呆滞。
周不言又从书包里拿出牛奶和面包递到林昭昭面前。
林昭昭给他推回去，“我不要。”
周不言也不知道说什么，把牛奶面包放进桌箱里。默默的做起了题。
她突然好想阮明星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感觉有点怪怪的。
“阮明星。”
阮明星听到声音抬起头，勾起嘴角笑道：“你怎么来了。”
“见着本宫还不起身行礼？”
阮明星用手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林昭昭朝他呼了一巴掌。
“你在看什么？”林昭昭要拿起书看，阮明星一把夺过去压在屁股下面。
林昭昭微眯眼，质问他：“在看什么？”
“给我一百块钱就告诉你。”
“一百个耳子要不要？”
阮明星就知道她小气。继续道：“你就空手来医院看病人的吗？”
“没有啊，我给你带东西来了。”
阮明星盯着她掏书包的动作，看见东西的那一刻，他瞬间垮下脸来：“林康乐你要不要这么残忍，我的手指断了唉，断了唉。”他举起裹着纱布的食指提醒她。
林昭昭假笑：“不是还有左手的吗?”
"左手不会。"
“没事儿，你说就行，我可以代笔。”
阮明星震惊！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林昭昭咧嘴笑出声来："骗你的，这是我自己的。你都住院了，谁会给你布置作业？"
“哼哼，世界还真有这号人。”
“你爸呀？”林昭昭试探问道。
阮明星偏过头，不回答。
“你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中秋过后吧！”
“中秋~，对呀，中秋他应该能放假回来吧。”
阮明星看她一惊一乍的，问“谁呀？”
“我哥。”
阮明星动了一下身子“至于这么开心吗？”
林路屿中秋果然回来了，他还去了林昭昭的学校，学校保安认得他就将他放了进去。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高三一班，这里以前还是他的教室。紧张的高考氛围感，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还是那么熟悉。只是现在坐在教室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林昭昭不知道林路屿正在教室外面看着她，她还在忘乎所以的抠鼻屎。
林路屿满脸黑线，走到窗子边就给她一壳子敲去。
林昭昭吃痛了一声，抬头就看见了林路屿，开心道“你怎么来了。”
林路屿用下巴朝讲台那边点点一下，示意她认真听课。
林昭昭拿起书给他看，告诉他是她最讨厌的政治课。
林路屿退到走廊围墙边，双手肘向后撑在上面，撑大眼皮紧盯着林昭昭，不让她混时间。
没三分钟下课铃就响了。林昭昭收拾好书包，悄咪咪的躲到林路屿身后，拽了他一把头发就跑。
“林-昭-昭。”林路屿一下逮住她，把她脖子使劲禁锢在手腕里。
林昭昭掰不开，就用身体带着他乱撞，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同学不好意思啊。”林路屿说道。
周不言看着林昭昭，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介绍道：“周不言，这是我哥”然后又转头对林路屿说：“我同桌，周不言。”
“你好。”
“你好。”
“那个，周不言祝你中秋节快乐，我们节后见。”林昭昭说道。
“中秋快乐，下周见。”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林昭昭晃动着手臂走在林路屿身边。
“学校节日一般放的早。”
“哦~，妈妈又不回来。”
“我知道。”
林昭昭低落道：“妈妈太辛苦了。”
“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毕业了你们就不用过苦日子了。”林路屿摸着林昭昭脑袋道。
“我不苦。”
在这个家里最没资格说苦的只有自己。吃饭穿衣交学费都有林秀没日没夜的工作换来，利用所有时间兼职赚钱补贴家用，给她买零食的有林路屿。而她被好好的庇护在两棵不那么巍然，苍劲的大树下躲过了寒冬烈阳，风摧雨淋的艰苦日子，好好的茁壮成长。
小时候常听别人说他们家有多苦，林昭昭不理解，直到长大了才知道苦的那个人不是她，她是吃糖的那个。
快到家时林昭昭问：“哥，我们晚上吃什么。家里没菜了。”
“你想吃什么？”
林昭昭想了想：“除了徐记卤菜也没什么想吃的了。”
“那就随便吃点，明天我们去看胖婶再吃好点。”
“好。”
中秋这一天林昭昭和林路屿买了一大袋做饭的食材到胖婶的店里过节。还没走到近就看见门口摆放的商品散落一地。
林路屿把袋子塞给林昭昭就急忙跑过去了，林昭昭紧跟其后。
里面一个男人正在站在收银台搜刮里面的钱，胖婶头发凌乱的倒在地上，林路屿把她扶起来就去把那个男人拽了出来。那人使劲想要挣脱，林路屿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他甩到地上。
“把钱交出来。”
他似乎有点怕林路屿，拢紧自己的口袋往后退了几步。
见他不打算听话，林路屿准备自己动手。
男人身高不高，身型偏瘦，宽头尖嘴长得像只猴似的。跟年轻力壮的林路屿根本不是对手，眼见兜里的钱都快被林路屿收完了，男人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
林昭昭惊呼：“哥，刀。”
林路屿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向后掰，男人吃痛的松开匕首嚎叫着，林路屿捡起匕首端详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这把刀看着不是很锋利啊，要不我用你的头磨磨，待会我好削点水果给你吃。”
男人吓的腿都软了，奈何手腕又被林路屿掰扯着，他是站也站不直跪也跪不下去。
胖婶走过来咬牙切刀说道：“路屿，让他滚。”
“对对对，让我滚，马上滚。”
“不报警吗？”林路屿问。
胖婶无奈道“没用的。”
林路屿也没再多说什么，看着胖婶狼狈的模样和那些被他弄坏的商品也不甘心就让他这么走了。
眼睛扫视了一圈男人，计上心头。
林路屿把男人提溜站好，双手在他头上拢了拢，把头顶那几根稀拉的头发一把割断。
男人吓的用手护住头，惊恐的双眼看见林路屿抓着刚割下的头发在他眼前晃悠着阴森道：“这儿是我罩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来这儿找麻烦，你掉的就不是这几根头发了。”
为了显得有威慑力，林路屿又加大了音量低吼道：“听见没有？”
男人点头如捣蒜。插着缝儿的逃出来，踉踉跄跄的不看路，一溜烟儿的划出去，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林昭昭才发现他踩到了烂香蕉，没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男人羞愧仓皇而逃。
林昭昭他们帮着胖婶打扫归置好所有东西都过了午饭时间。她看着面前碎烂的一堆比胖婶还可惜，这些东西拿去卖也卖不掉，扔了又太可惜。
胖婶拍拍林昭昭的肩，说道“昭昭，你看这些还能要的，喜欢吃的都拿回家，别嫌弃。”
“胖婶，你认识那个男人是吗？”林昭昭问。
胖婶叹了口气，慢悠悠道：“他就是我前夫。”
“十多年前我和他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后来没过多久就结婚了。那时的他虽然也没多大能耐，多有钱，但他人老实，对我也还可以。后来看身边几个朋友发财了，娶了年轻又漂亮的老婆，买了大房子。就跟他们一起外出去打工，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回来了，不仅没挣到钱还变了个样子，一点不顺他意就发暴脾气，打人。”
“这些就算了，可他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动作，喜欢变态的调戏，虐待。我挣扎，求他，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更加兴奋。他还常常拿着家里的钱去外面肆意挥霍，然后疯疯癫癫的回家。后来我就生病了，医生告诉我是不洁引起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外面找女人。”
“我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说我跟他结婚那多年没给他生一个孩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就和他说要跟他离婚，我再也受不了那种折磨了。”回想起那段不被当人的日子，胖婶哽咽出声。
“他不肯跟我离婚，离了婚他就没有钱去外面享受了，他跟我耗了大半年，再又一次的家暴中，我的脸摔在了破碎的碗上面，瓷片插进我的肉里，我只感觉到温热的粘稠感，我看着他，血水模糊了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倒在地上惊恐的尖叫着。我想我的脸当时一定很可怕，不然他不会同意离婚。”胖婶轻轻的抚摸着脸上的疤痕，似乎现在都还有些痛，她的表情狰狞了些。
林昭昭心疼的抱了抱她，“胖婶别伤心，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胖婶失神道：“他会的，他白天不来，晚上也会来的，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林昭昭紧了紧手臂，想把自己当成她的安全感，给她安慰。
林路屿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做出五菜一汤。道道鲜香美味，色泽明艳。
林昭昭夸赞：“哥，你简直就是星级大厨啊，这小厨房还没漏出你的千分之一吧？”
林路屿骄傲的点点头，“那是，能吃到本大厨做的菜都是你们三生有幸，回去都要拜高香告祖宗的。”
林昭昭回怼道：“是是是，你厉害，你教不会徒弟。”
“那是你太笨好不好？”
林昭昭吐吐舌头，“没有教不好的徒弟，只有无能的师傅。”
林路屿拿起一双筷子就敲在林昭昭头上，端走她的碗，“师傅无能，饭菜不和你胃。”
林昭昭立马抓住他胳膊夺碗，嘴软道：“好好好，是我笨是我领受不到你的真谛辜负你的真心配不上你的衣钵。”
林路屿翘起眼皮，嘴角抿笑道：“叫爸爸。”
林昭昭咬牙切齿，“我叫你粑-粑。”
……
胖婶看着他们兄妹间的嬉笑，也散了些不愉快，劝和道“好了路屿，别欺负昭昭。”
“就是就是。”
“我没欺负她。”林路屿辩解。
“胖婶我跟你说他可坏了，在家经常欺负我，打我骂我……”
林昭昭如数家珍暴露林路屿的‘家暴’行为。有的没的，大的小的，完全就是在天马行空，胡说八道。
“我哪有穿你的裙子？”
“就有就有。”
“我什么时候偷偷给你放盐了。”
“就有。”
“我又什么时候偷偷剪你头发了？”
“小时候，你趁我睡觉。”
“这都多久的事儿了，小心眼儿……”
“还捉老鼠吓我，吓完还把肉煮给我吃。”
……
林路屿懒的跟她掰扯，就静静的听她讲故事。
一顿饭吃的还算欢愉，胖婶被逗的笑个不停，林路屿就一直黑着脸，心里琢磨着哪天一定要炖只老鼠给她吃，还有蟑螂，就给她炒最喜欢的麻辣口味，还有……炝炒蚊子，清蒸飞蛾，红烧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