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但江怀晏不怕尴尬。
“不问了？”
明明眼睛里都是疑惑，倒是忍得住。
钟离枝眨巴眨巴眼，悄咪咪的道，“那，你是江怀晏吗？”
这是钟离枝最大的疑惑了，眼前的少年和书中描写的一般，冰冷如剑，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似得，整个人冷冰冰的。
但她又隐隐的感觉到不同，光是凭之前失忆的状况看，这人，肯定不是书里的那个样子！
无情剑落在一方山顶，江怀晏低头看向等待答案的少女。
“是，也不是。”
“嗯？”钟离枝这下是真的懵了。
“你很特别。”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叹，那双直视着她眼眸的桃花眼似乎想看穿什么。
“你，是什么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面前这个人，他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来历都算不出分毫。
“我是钟离枝。”
“哦？”
冷淡的音调开始变得危险，少年俊美的容颜微微靠近了一些。
“我真的是钟离枝，我姓钟名离枝！”
少女快速回答着，生怕晚了一秒。
“哦。”
禁锢的冷气在这一声哦下淡了些。
钟离枝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努努嘴继续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我变成她之前刚刚死掉……”
啊啊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你别盯着我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钟离枝要崩溃的情绪，江怀晏默默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陷入沉思，钟离枝又有些不好的幻想了。
“喂，你，你可千万别想着，让我带你去那个世界什么的，我根本不会，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胡思乱想，是病。”
少年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语气虽冷淡，但她依然听出了无语。
“喂，我都全部坦白了，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老底已经被翻出来了，钟离枝就有些无所顾忌了，破罐子破摔嘛！
反正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在这个世界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除了这莫名多出来的一条命，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江怀晏看向她，眉头轻蹙，似乎颇为无语，“我刚才就已经说了，钟离枝是傀儡，我自然也是。”
不过是被摆布玩弄的傀儡，有何可说。
“傀儡……？”
低声呢喃着，钟离枝恍然大悟。
小说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世界，剧情里的人物当然不会有真正的灵魂，他们不过都是被剧情操控的傀儡！
傀儡自然没有真正的灵魂和意识，所以他才说原主没有完整的灵魂！
回想起原主的记忆碎片，钟离枝也明白过来了，难怪原主的记忆那么少，而且都是一些和剧情多少有关系的，私人和日常根本就没有！
等等，那江怀晏他……！？
“你觉醒了自我意识？！”
天哪，要真是这样，那也太厉害了！
钟离枝看着江怀晏的目光全是震惊，震惊后又全是震撼。
“自我意识，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江怀晏慢条斯理的将无情剑上的兔子取下，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有自我意识的？”
这个话题钟离枝非常的感兴趣。
江怀晏停了下动作，似乎是想了想。
“不确定，我有时候会清醒一段时间，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事情，说一些话。
这种情况重复了很多次，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不过，我清醒的时候看过三次这个秘境试炼的过程。”
钟离枝恍然大悟，“所以，你才知道那个山谷里有灵花？”
“嗯，有一次进去过。”
江怀晏没有否认，他确实是因此才知道。
钟离枝发问的时间里，他已经操控着无情剑去将这只低级凶兽兔开膛破肚。
看着眼前人完全不符合人物设定的行为，钟离枝呐呐的开口，“你现在不被操控了？”
处理好兔子的少年一边燃起火堆，一边回道，“嗯，从山谷里醒来的时候就不会了，失忆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钟离枝若有所思，既然江怀晏的自我意识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那身体里的记忆自然就不是他的。
所以失忆其实也不算失忆，因为他的身体本身就没有记忆这种东西，说说记忆，还不如是被剧情强行记录的画面。
“那，师姐和……其他人呢？”
她本来想问女主的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改了口，她隐瞒了自己知道剧情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傀儡的丝线，似乎已经断了。”
江怀晏也很疑惑，但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现有的能力，他无法找到答案。
暂时也不想去追寻答案。
“你，你真的不在意钟离枝……”
虽然江怀晏说钟离枝只是傀儡，他不在意，也不会为此杀她，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见过会在意的木偶吗？”
钟离枝瞬间闭上了嘴，是她多虑了。
所说剧情里的江怀晏对钟离枝多少有点是师兄妹之情和师恩需要报答，那么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江怀晏，也不过是和她一样的旁观者罢了。
甚至江怀晏旁观的剧情还少的可怜，远不如她看到的多。
一个故事，怎么让观众投入真情实感？
旁观者顶多产生一些共情的情绪罢了。
“不要掉以轻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和我一样。”
江怀晏定定的看着她，这是善意的提醒。
他是因为早就有了自我意识，所以成为旁观者的他对安排好的一切都无感。
但其他人可不是这样，比如沈微，她对师父的恩情，对小师妹的疼爱哪怕只是受到‘记忆’影响，也会有几分真。
钟离枝也想到这些，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原本知道不会被剧情摆布她还很开心，没想到还有这种问题，想到原主的父亲，师姐沈微和二师兄，钟离枝苦恼的直蹙眉。
这些人，都是她不可能避开的，而且短时间内还必须接触。
看到身侧低垂的小脑袋，少年盯了一会，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掌心笨拙的动了动，揉了一把钟离枝的发顶。
“放心，我会护着你。”
这么特殊的存在，他可舍不得她轻易消失。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发髻被揉乱的钟离枝无语凝噎，不过听到这话，顿时有被安慰到。
“谢谢。”有江怀晏的承诺，钟离枝的心情好了一些。
轻呼吸一口气，她也不纠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太多没用。
不会梳头的现代女性只能幻化出一面水镜，费力的将发髻全拆了，然后绑了个马尾。
江怀晏看了一眼，指尖轻点，发丝再度披下。
不等钟离枝生气，她就看到水镜里的少女已经被挽起了发髻。
卡住的话瞬间被咽了回去。
“下次注意。”
第一次摸头他还没经验，下一次一定会轻点。
嗯，尽量不弄乱发髻。
要不是之前看到沈微摸头的样子那么开心，他也不会想要试试，都怪三师妹带的头。
钟离枝完全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还以为江怀晏是指她的发型不符合人设呢。
发髻挽好，钟离枝非常顺手的将玉簪递了过去。
江怀晏眸子微垂，伸手接过，生疏自持的将玉簪簪上。
看着水镜中突然出现的手，钟离枝愣了一下，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挽发髻，江怀晏是用的灵力根本没伸手，所以钟离枝没啥感觉，就是第一次看着发丝自己飘动起来有些新奇罢了。
她还以为玉簪也是如此，哪想这人竟动了手。
“好了。”
清冷的音调平静无波，水镜顷刻间消散开来。
钟离枝嗯了一声，那丝奇怪的感觉瞬间就被打消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不至于会在意这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