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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堪折

自由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v1,强势糙汉男主+腰控男主+一见钟情+扶余国王+黑化+偏执+追妻火葬场】初次见面,拥有不盈一握纤细腰肢的柳香凝入了男人的眼,接着天罗地网朝她袭来。急于摆脱男人掌控的她,一不小心偷听到男人的秘密,从此被迫困在他身边。两次出逃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她被他困于掌心。*狂风暴雨阻止不了柳香凝拦截巡抚官轿。棍棒交加都无法阻挡她讨要公道的坚决。本以为否极泰来,从此摆脱男人,没想到男人摇身一变成为扶余国的新王。拼尽全力抵抗命运的柳香凝沦为了牺牲品,送入男人帐中,再难脱身。*恢复记忆的柳香凝回到山间。男人快马追过来,满身淤泥,跪在地上哀求道:“别离开我。”她笑的凄凉,只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一场时空交错的相遇,早该终止了。

主角:柳香凝,魏凌意   更新:2022-11-24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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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香凝,魏凌意的其他类型小说《细腰堪折》,由网络作家“自由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v1,强势糙汉男主+腰控男主+一见钟情+扶余国王+黑化+偏执+追妻火葬场】初次见面,拥有不盈一握纤细腰肢的柳香凝入了男人的眼,接着天罗地网朝她袭来。急于摆脱男人掌控的她,一不小心偷听到男人的秘密,从此被迫困在他身边。两次出逃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她被他困于掌心。*狂风暴雨阻止不了柳香凝拦截巡抚官轿。棍棒交加都无法阻挡她讨要公道的坚决。本以为否极泰来,从此摆脱男人,没想到男人摇身一变成为扶余国的新王。拼尽全力抵抗命运的柳香凝沦为了牺牲品,送入男人帐中,再难脱身。*恢复记忆的柳香凝回到山间。男人快马追过来,满身淤泥,跪在地上哀求道:“别离开我。”她笑的凄凉,只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一场时空交错的相遇,早该终止了。

《细腰堪折》精彩片段

一场鹅毛大雪,漠北愈发冷风刺骨。

一盏幽暗烛光照着魏凌意阴沉沉的脸庞,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顺着魏凌意的视线,雕花红木架子床边,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子娥眉敛黛,眉目之间带着化不开的郁色,带着水色的眸子,直直注视着燃烧的炭火。

她人是在屋子里,可是她的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砰”的一声巨响,天水碧美人瓶,连带着含苞待放的红梅都被魏凌意扫落在地。

魏凌意声音冷冽:“说话啊,哑巴了!”

女子无动于衷,连个眼皮都不抬。

魏凌意深邃暗沉的黑眸,压抑着极度愤怒的情绪。

突然,他大步上前,擒住女子的下巴,扯了扯嘴角,怒笑道:“香凝,你总能挑起我的怒火。”

“你得认命,知道吗,你既选择跟了我,就得认命。”

柳香凝沉寂的眸子,逐渐簇起两团愤怒的火苗。

那些被践踏玩弄的不堪往事,在脑海清晰闪现,原来她并没有忘记,只是碍于他的权威,压在心底隐忍不发罢了。

她翕动嘴角,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认命,如果不是受你胁迫,我怎么会跟你,想让我安安分分待在你身边,除非我死!”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她一反懦弱胆怯,像是快要扑到火光里的弱小飞蛾,绝望迫切,将委屈悉数吐尽。

“你自大凉薄,无情冷漠,待在你身边,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你拿我当什么了!”

“和你在一起,我连呼吸都是绝望的。”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以为断了我的路,我就顺你心意了,不,我偏不!”

“我不可能受你摆布,绝不!”

魏凌意的脸庞被映的忽明忽暗,他退后半步,紧接着挑起金丝挂钩,昂贵精美的藕荷色丝绸床幔飘然垂落。

他扯了扯嘴角,勾勒一抹讥笑的弧度。他漆黑沉冷的眸子,深情,近乎怜悯的看着单薄弱小,不由自主抖成筛糠的娇躯。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柳香凝宛如被掐住命脉的雌兽,惶恐不安揪着儒绿色裙角,蜷缩到角落,颤着音道:“你,你想干什么。”

魏凌意附身逼近,一把攥着她的脚腕,而后动作轻柔替她去了鞋袜。他握着那只白嫩嫩的脚丫,肆意揉了一下。

柳香凝瞳孔一阵收缩,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遭受天崩地裂的攻击,不加思索挣脱束缚,条件反射抬腿,脚丫子正中他的下巴,紧接着连滚带爬往大门方向逃。

魏凌意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脸庞,蕴含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就那样冷冷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近了,近了!

柳香凝眼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望,猫儿般的眼睛,比夜晚的星星还要晶亮。

拽开房门,两条粗壮的手臂,横向拦住她的腰肢。

柳香凝彷徨失措,蹲下身就要钻走逃跑。

可是两个嬷嬷动作更快,擒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就往房里走。

“放开我,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不消片刻,柳香凝软了态度:“求求你们了,放开我吧。”

两个嬷嬷一语不发,将她按在了色彩斑斓的绒毯上。

一双长靴映入眼帘,柳香凝脸色白了大半,她不再挣扎,似待宰的天鹅,垂下纤长的脖颈。

魏凌意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把她的两个手腕束在一起,牢牢攥住。

圈住她的大腿,连抱带抬,走向那床榻。

柳香凝彻底白了脸,张张嘴:“七郎......”

“你应该知道,我此刻不想听你说话。”

“你乖些,待我消了火......”

她情绪失控想要尖叫,却被他亲力亲为堵住了嘴。

一夜荒唐,她满脸麻木,透过床幔缝隙,看着跌落在地含苞待放的红梅。

倘若当初她不为钱财所动,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五钱碎银,断了她的人生路。

可笑,可悲......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柳香凝背着靛青色包袱皮,行走在空荡荡的乡间小路。

约莫一个时辰,她吐出一口热气,寻了块路边大石头歇歇脚。

从荻水村到平浪县,一共需五十多里路程,而且还要翻过一座山。

若不是平浪县的绣铺老板给的价格实在诱人,她才不会跋山涉水,奔波至此。

等这些帕子换了银钱,她要先买一只香酥鸡给赵大娘,再买两匹布,给自己裁两件春衫,最后买一把菜刀,送给赵大哥。

天不亮出发,直到下午夕阳落尽,才堪堪赶到平浪县。

柳香凝望着高高的城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漠北平浪县,原是一片荒原。

但凡有点人脉的官老爷,都会想方设法调到别的地方。

无他,太穷了。

穷也就罢了,还连年遭受外族侵扰,个人安危根本无法得到保障,就连土匪来到平浪县,都会选择绕路走。

不过自从五年前,调来一位姓魏的县老爷,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县老爷召集人马,挡住了外族侵扰。

以强硬手段对城中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进行一次大洗牌。

在他正式上任第一天,拿着外族的百来头颅,庆祝自己新官上任,威名一炮打响,震慑八方宵小。

县老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民众修筑城墙。

不过两年光景,土坯墙变成了眼前易守难攻的石城。

只能说这位县老爷高瞻远瞩。

自从修建了坚不可摧的堡垒,边塞蛮夷再也无法踏入县城,百姓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尊称县老爷为魏七爷。

姓魏,排行老七。

柳香凝扭着纤细腰肢,踮着脚尖。

拿着长枪的官员,用近乎严苛的方式排查进城的百姓。

没有路引,终身免费牢饭了解一下。

经过层层排查,柳香凝才得以进城。

推着小车的摊子,挑着扁担的卖货郎,喧闹的酒楼茶肆,摆摊的算命先生......

一片繁荣景象映入眼帘。

这位魏七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边塞的牧民,各地奔跑的商贾,一并引流到这座城。

短短五年的时间,这座边塞县城,成为了络绎不绝的不夜城。

平浪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不少有后台的官宦子弟动了心思,动用把魏七爷被调到其他县城。

然而......

第一位县老爷走马上任途中被土匪杀害。

第二位县老爷上任不过俩月,外族来袭,可怜的二号县令被外蛮胯下战马,活活踩死在城外,尸骨无存。

三号县令更不必提,还没进到平浪县呢,水土不服,嗝屁了。

平浪县,抵挡外蛮的重要城塞。

若是再调来四号县令,只怕县令还没来得及跟这座城度过磨合期,城塞就已经被外敌夺走占领了。

毫无悬念,魏七爷被调了回来。

朝廷再也不敢挪动魏七爷。

只让他放开手,镇守城塞。

做得好,朝廷自有大大的封赏。

做县老爷做到这一地步,可以说没谁了。

不知这位魏七爷是何等面貌,是不是如传闻那般凶神恶煞,残忍嗜杀。

许是她运道不好,连着两年都没见到传说中的魏爷一面。

柳香凝如往常一样,在好运酒楼落脚。

掌柜的姓陈,也是荻水村人,都是老乡,自然有颇多照顾。

比如常常为她留的房间,以及傍晚多送的咸菜馒头。


天刚蒙蒙亮,柳香凝动作麻利把自己拾得干净,背着包裹,直奔平浪县最大的绣店。

刚把叠放整齐的绣品,逐一展现在老板面前,绣店就迎来了第一位顾客。

绣店老板见了财神爷似的快步迎上前。

“哎呦,我说今个早上怎么有喜鹊在叫,原来是魏大娘子大驾光临,劳您贵脚,踏进小人这粗鄙之地,真真是小人的罪过。”

听着老板不要脸的恭维声,柳香凝不由好奇抬头,然后看呆了。

好生气派的娘子!

时新发髻,左右各一支赤色镶珍珠钗,衬托中央一把奢华镶红宝石金梳。

金丝织锦褶皱裙,绣着耗时巨久的海棠蝴蝶图。

软缎腰带,佩戴吊珠禁步,行走环佩叮当。

妇人虽不美貌,胜在气质高雅。

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更显高不可攀。

妇人身边的大丫鬟呵道:“别贫嘴了,快些拿了绣品,给我家大娘子挑选。”

掌柜忙把她的绣品推了出去。

“这是今早刚到的,魏娘子先挑选,剩下的,小人再拿了卖。”

妇人稍显得色,纤纤玉指捏着帕子,轻轻甩了甩,随即认真挑选起来。

掌柜点头哈腰陪着笑,亲自伺候这位娘子挑选绣品,期间夸赞自不必说。

拢共二十条帕子,有五六个是她下了功夫,耗时半月的绣品,全都被这位妇人挑中了。

剩下的绣品,都是她闲暇无事,赶工制成,用来充数的。

不得不说,妇人眼光真好。

妇人挑完帕子:“掌柜的,你们万秀坊,可有会珠绣手艺的绣娘。”

掌柜表情凝滞了。

珠绣起源于唐朝,一件珍品被坊间炒到千金。

安禄山叛乱,会此绣法的绣娘没来得及传给后人就消失无踪,此种手艺也就失传了。

莫说平浪县,便是汴京城,皇城里头,也寻不到会珠绣的绣娘啊。

这不是给他找难题吗。

掌柜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躲在暗处的柳香凝不由咂咂嘴。

别说珠绣,就是苏绣,湘绣,蜀绣,粤绣,在平浪县也别想找到。

平浪县虽然经济发展迅速,刺绣手艺却无法精进半步。

一来刺绣都只传给关门弟子,外人连个线头都甭想摸到。

二来不同流派最精湛的绣娘,都在文秀院,凌锦园,这种专门为皇室服务的绣坊。

不是她吹,整个平浪县,她的刺绣手艺能排的上第一。

这大概就是青铜混新手训练营吧。

无敌啊,寂寞。

掌柜灵机一动:“小人粗鄙不堪,哪懂什么珠绣啊。”

“柳姑娘是咱们绣坊最出色的绣娘,有何要求,只管跟她提就成了。”

甩锅的手艺是祖传的吧。

柳香凝满脸惊讶看向掌柜,却迎上掌柜哀求的目光。

求她,她也不会啊。

妇人出手阔绰,仆婢环伺,气派无比,身份绝对非同寻常。

难不成只一个眼神,她就要替掌柜得罪妇人,她又不是三岁稚童,傻到是非不分。

柳香凝开始暗暗猜测这位妇人的身份。

整个平浪县,能让掌柜做到这种地步的,难不成......


仿佛要印证她的猜测,一个五官立体俊美男子掀帘大步迈进。

一身黑衣也遮挡不住他的英姿,叛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薄薄的嘴角,挂着冷痞的弧度。

男子身姿高大挺拔,长身玉立,气度庄严。

单单站在那里,就是止不尽的野性和不羁。

掌柜忙不迭道:“哎呦,这不是七爷嘛,您大驾光临......”

他就是传说中的魏七爷!

据说魏七爷的妻子,乃是鸿胪寺少卿之女,怪不得那么气派。

柳香凝充满惊讶的眸子,撞进了魏凌意那双深不可测的锐利黑眸。

几乎是下意识,她像是受了惊兔子低下脑袋,揪着包裹皮,卖力往角落里躲避。

本就缩在角落,躲又能躲哪去呢,难不成穿墙。

一双厚厚的皂靴从她面前停留两秒钟。

魏凌意冰冷锋芒的黑眸,肆意打量着角落里的姑娘。

五官并不出众,不过那双似山间清泉的眸子却格外灵动秀气。

许是缺乏营养,长及腰际的头发有些枯糙暗黄。

身材不似漠北女子,倒像南方姑娘般瘦弱娇小。

魏凌意有个外人所不知的特殊癖好,那就是像楚王一样好细腰。

他的视线在柳香凝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停留了几秒钟。

“你就是绣坊最出色的绣娘,祖籍何地,叫什么名字。”

平浪县混迹多年,多少染了些漠北男儿放荡不羁的性子,加之随心所欲惯了,连魏凌意自己都没发觉已然动了心思。

他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柳香凝不敢抬头,怯生生低着脑袋,闷声回复道:“柳香凝。”

杨柳细腰,香凝如故,当真是好名字。

魏凌意喃喃道:“香凝,香凝......”

不过是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多出了一丝莫名意味。

柳香凝满眼无措,抿起嘴角。

一种无处可逃的不祥预感袭来,就好像食草动物遇到食肉动物,天敌的压迫感,让她的戒备心飙到顶端。

贵妇人,魏凌意的正头娘子,魏周氏,周梦云,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周梦云紧掐着掌心,打量起角落里的女子。

不是周梦云对柳香凝没印象,实在是打从进了万秀坊开始,这女子的存在感就少的可怜。

粗布钗裙,清秀五官,气质又不够出众,连她身边的大丫鬟都比不过。

任周梦云如何想都想不到,这样如田野白菜的普通女子,会成为她此生都无法超越的劲敌。

周梦云强压着心底的怒火,打断道:“你可会珠绣。”

柳香凝松了一口气,被解救的放松感还没完全舒展,魏凌意释放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

“你要是想找会珠绣的绣娘,我就让下人套了车,送你去汴京城寻找。”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了,跟赶自家娘子回娘家没什么区别。

“掌柜的抬举,我哪是什么最出色的绣娘,不过是学了几天的本事,不成气候。”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掌柜的,晚间我再过来,不耽误您招待贵客了。”

说罢,她就要走。


“等等!”

魏凌意的挽留,直接激怒了周梦云。

周梦云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尖声道:“官人!”

直接无视周梦云,魏凌意说:“开春将至,府里需要赶制一批春衫,不知柳姑娘是否得闲。”

柳香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是不聪明,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不动脑子都能猜测得到魏七爷的危险程度。

她要是上赶着往前凑,等于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魏凌意沉下了脸,气势徒然一变,浑身嗖嗖冒冷气。

不过是普通农女,焉能躲避蛇蝎般对待他。

一时兴起的魏凌意内心升起征服欲。

正欲说些什么,小姑娘扭着腰肢,撒丫子跑了。

魏凌意目光深沉,凝视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掌柜的,听清楚爷刚才说什么了吗。”

万绣坊掌柜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七爷,她是卖绣品的,不是咱们绣坊的绣娘,小人只怕是不好左右......”

魏凌意挑了挑眉,怒极反笑,脸庞隐现风雨欲来的暴虐,蕴藏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任谁短时间被拒绝两次都无法保持畅快心情。

掌柜脊背一凉,直到魏凌意说了一句话,凉了个彻底。

“近日有贼匪逃窜,偷盗放火无恶不作,不知万绣坊底子够不够厚,撑不撑得住此番变故。”

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别怪他不讲道义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掌柜堆满谄媚的笑:“您放心,小人定会把事情办妥,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掌柜顶着满脑门的冷汗,送走了两位祖宗。

店小二从柜台冒出头来:“人家姑娘不愿给魏爷裁制春衫,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掌柜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答应,今晚咱俩就得露宿街头。”

谁叫魏七爷是平浪县的土皇帝呢。

没瞧见魏七爷冷了脸,魏大娘子都不敢吭声吗。

柳香凝走得匆忙,顾不上让掌柜结算银钱。

等来到喧闹的街市,她懊恼跺了跺脚,只得折身原路返回。

瞧着万绣坊的牌匾,她大白鹅似的伸着脖子,确定没了魏七爷夫妻二人,才放心踏进万绣坊的地界。

“掌柜的,你还没结钱呢。”

掌柜听到她的声音,夜猫子似的眼睛一亮,把招呼客人的伙计转交给小二,冲着她招招手。

柳香凝心底一紧,惴惴不安道:“我还得赶路回家,快结了钱罢。”

赶路,跑路吧!

她捅出来那么大的篓子,她还想跑路!

掌柜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急急走出柜台:“柳姑娘,我这里有一桩差事,办成了,有五钱银子的赏金。”

平浪县最大的酒楼,食香楼,里面的名厨,一个月也不过八钱的工钱。

五钱,全都用来买鸡鸭羊猪,等来年这些家禽生了崽,可不就发家致富了。

柳香凝有些心动,又怕利益背后,有更大的陷阱等着她往下跳,犹豫不决起来。

掌柜趁热打铁:“我是看你手艺不错,办事牢靠,才把这么肥的差事说与你听,要是你不愿意,自有大把的人接了这肥差。”


掌柜一边端起架子,一边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你先说说,什么差事,主家是谁。”

想到柳香凝对魏七爷的惧怕,毫不犹豫拒绝魏七爷的决绝。

掌柜思量再三,囫囵道:“我这里能有什么差事,当然去人家府上,给主家做两套衣裳。”

柳香凝继续逼问道:“给谁做,主家是谁。”

总不能说给魏七爷吧。

赵钱孙李,周,对啊,魏七爷家的大娘子,不就是魏周氏。

掌柜灵机一动:“你说给谁做,当然是给主家做,主家姓周,你做不做,你不做,有的是绣娘排着队等着。”

说罢,掌柜就将柳香凝应得的工钱结清了。

柳香凝把铜钱抓进钱袋子里,仔细拴在腰间,抬头道:“那成,我回家一趟,三日后过来。”

三日,只怕他的绣铺就化为灰烬了。

掌柜斩钉截铁道:“不成,最迟今晚,你就得去人家府上做活。”

“不然你以为这笔钱是那么好拿的,要不是主家急着裁制新衣,怎么会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怪不得开出那么高的价格,原来是急着用啊。

柳香凝犹豫道:“可是......”

掌柜掏出一张写好的契约单子。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旦签了字,你就得按照契约单子的规定,办妥这项差事。”

柳香凝想了想:“我再考虑一下吧。”

掌柜眼前一黑,嘴里一股腥甜。

完了,这可怎么跟七爷交代啊。

走出绣铺的柳香凝,满眼迷茫望着来往路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好像她并不属于这里。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漠北,她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如果不是赵大哥捡了她,只怕她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赵大哥捡她的时候,她穿着浅蓝色裙子,斜挎着四四方方的白色皮质包包。

每每她看着这些东西,总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原先赵大哥是要陪着她进城的,赵大娘上山捡树枝,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身边离不开人。

这些年靠卖绣品,她在赵大哥家旁边买了块地,盖了两间房子。

她不喜欢刺绣,不过为了糊口罢了。

五钱银子,够她养好些家禽了。

柳香凝看了眼不远处的绣坊匾额,决绝转身。

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还是安安分分脚踏实地吧。

躲在暗处的掌柜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掏出钱袋子,将里面的铜子儿全都倒在乞丐碗里。

“去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老乞丐拍了拍胸口:“放心,咱们都是老扒手了。”

不多时,街道传来一声惊呼:“哎,抓小偷,我的钱袋子!”

柳香凝拼命追赶拿着拐棍的乞丐,追了足足两条街都没追上。

这可怎么办,她所有家当都在钱袋子里面了,要是找不回来,她连房费都付不起了。

报官,对,报官!

柳香凝一路找,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县衙大门。

两个捕快听她说完,带着她见了一个捕头。

捕头打着官腔,满嘴应承。

可是怎么抓小偷,什么时候能抓到,钱袋子拿不拿得回来,全都是未知数。


掌柜用大拇指沾了红泥,痛痛快快按在纸上。

柳香凝无所适从,略微抿了抿唇,也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一式两份的单子,掌柜拿走一张,交给柳香凝一张,然后跟伙计交代了一番,竟亲自领着她。

柳香凝心底升起怪异感,跟着掌柜的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跟个钉子似的钉在了原地。

掌柜的心急如焚,不悦道:“我都把你领到主家门前了,契约也签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不讲诚信,以后万绣坊的生意就别想了。”

柳香凝抿了抿嘴唇,捏紧缠在胸口的包裹系带,任由掌柜数落。

她敏锐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见她不吭声,掌柜也不想横生枝节,冷哼一声,暗暗加快脚步。

两炷香的功夫,柳香凝进了周府。

来接她的是两个穿着得体的婆子。

一路无话,领着她来到一处院子。

柳香凝扫了眼古色古香精致典雅的房屋:“两位妈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绣娘,怎配住这么好的屋子。”

两个婆子只当她谦虚:“姑娘说笑了。”

柳香凝心底逐渐不安起来,翕动嘴唇:“你们主子......”

两个婆子突然躬身道:“七爷。”

柳香凝不可思议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跨进屋子,两个婆子关了房门。

久久无言,气氛诡异凝固起来。

此时的柳香凝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面红耳赤,颤抖着身体。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男人粗壮有力的胳膊,如冰冷粘腻的蟒蛇一样圈住她的腰肢。

“可喜欢这处院子。”

陌生气息打在她的耳边,激的她头皮一紧。

柳香凝张张嘴,紧张之下,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绣的手帕极好,改日给爷绣个香囊,放心,爷不会亏待了你,天色不早了,歇着吧。”

男人揽着她的腰肢,轻轻松松将她带离原地。

柳香凝清醒过来,一个转身挣扎开,连走带跑来到门口,解释道:“公子,七爷误会了,我是得了万秀坊掌柜的指令,来贵府制作衣裳。”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我,我找掌柜的,我让掌柜的给你解释。”

这几句话,她用尽了全部力气。

柳香凝拉开房门,在两个婆子惊讶诧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快步踏出门槛。

还没走两步,男人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去。

啪的一声,房门紧闭。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

柳香凝被拽进房间,嗖的一下,跳到烛台另一边。

魏凌意上前两步,迎上她充满戒备的眼神,脚步微顿,语气冰冷:“来都来了,还闹什么。”

她是被骗了!柳香凝怎么也没想到相处两年的掌柜会毫不犹豫把她卖出去。

柳香凝呆愣的瞬间,男人挥落烛台,再一次掐住她的腰肢。

女人像是被扼住命脉的雌兽,拼尽全力垂死挣扎。

魏凌意不耐烦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夹住她踢踹的双腿。


柳香凝急急忙忙道:“我没闹,是掌柜领我来,说是要给周家裁制新衣,我才接了这个差事的。”

“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叫掌柜过来,当面对质。”

“我还和掌柜签订了契约,有契约作证,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话假不假。”

魏凌意微微一怔,表情有些僵硬,连带束缚她的手脚也松开了。

他手眼通天,连朝廷都奈何不了他。他内宅干净,洁身自好,除了形同虚设有名无分的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

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对味的,想要纳进来,却不曾想是个油盐不进,视富贵如云烟的硬骨头。

柳香凝得了自由,赶忙把契约掏出来,递到他面前。

没等他拿到手,她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

白纸黑字按手印的契约,怎么变成了白纸。

魏凌意审视的目光扫过她不可置信的苍白小脸,心底已经有了底儿。

看来万绣坊掌柜用了特殊手段,连哄带骗送过来的。

一时间没了兴致,魏凌意冷声道:“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

“我不愿!”

她拨高嗓音,着急回答道。

甭说漠北附近一带乡绅士族,就连崇州的州尊都想将自家庶女塞给他做妾。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他看上是她的福气,她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对待吃人的恶狼般避之不及,弃之如履。

他虽有意,却不屑做那起子强人所难之举。

柳香凝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淡,庆幸涌上心头。

她像是回到水里的鱼儿,拼命地喘息,大口呼吸空气。

魏凌意被她如获释重的表情激的怒火高涨,怒极反笑:“好,好。”

说罢,甩袖离去。

柳香凝几乎是瞬间跳起来,抓住包裹揣在怀里,就要逃出这虎狼窝去。

刚刚踏出房门,两个婆子拦住了她的路。

“姑娘请留步。”

柳香凝眼底簇起两团愤怒的火苗,强按住怒意:“两位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从院外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得体丫鬟,她端着托盘,站在台阶下面屈膝行了一礼,缓缓走上前。

“姑娘,这是主君特意叫人给您准备的衣裳首饰。”

“姑娘,奴婢僭越,劝您一句,跟着主君,可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柳香凝不知道怎么得,脑海里出现这么一句话,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想必姑娘和两位妈妈也是通情达理的,难道不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丫鬟春琴道:“姑娘,就是奴婢们放您离开,没有主君的吩咐,您也出不了魏府大门。”

柳香凝偏偏不信这个邪,挥开婆子的胳膊,撒丫子狂奔。

春琴和两个妈妈寸步不离的跟在后头,一语不发由着柳香凝东闯西逛。

从抹香院到是非楼,穿过长廊是一片花园,再往前走是人工湖,然后是当家主母的兰百轩,接着是抄手游廊,偏厅,偏房......

柳香凝不知疲倦,终于来到了前院。

春琴几步上前:“姑娘,别说把手后院的妈妈不给您让路,就是前院的小厮也不会由着您胡来的。”


前院小厮都是主君心腹,从汴京不远千里跟随主君来到漠北,还和主君上过战场,杀过敌寇。

刀口上舔血的杀才,没几个脾气好的。

她现在没名没分,还跟主君拗着来,只怕讨不得半点好处。

柳香凝管不得那么多,几步冲到后院门房处,果不其然被两个婆子拦住了路。

婆子躬身道:“姑娘,主君吩咐,天色不早了,请您回去歇息。”

“主君还说,您要是执意闯出内宅的门,可别怪他反悔。”

柳香凝心底泛起一阵凉意,他明知道她会逃出去,逗猫狗似的由着她满府乱跑,在她快要成功之际,派两个人守在终点给她警告。

春琴给了两个婆子一个眼色。

两个婆子赶忙上前架住柳香凝的胳膊。

回去的路上,春琴说:“兰百轩是主母的院子,是非楼是主君在内宅设的书房,姑娘的抹香院在是非楼后面。”

抹香院小是小了点,不过胜在精致。

除了兰百轩,就属抹香院了。

春琴指着院子里的两棵桂花树:“抹香院的由来就是这两棵桂花树了,十月里,满屋子桂花香。”

柳香凝心底厌烦,看都懒得看一眼。

春琴也不管她,自顾自说:“主君早早让采买婆子出府,买了好些物件。”

波斯手工地毯,三足铜制香炉,绣翠竹屏风,甜白釉茶具。

做工精致的雕花铜镜,粉蝶轩的胭脂水粉,时兴的钗环首饰,价格不菲的罗娟衣裙。

“他买什么物件,与我有什么干系。”

春琴面色不变,给了两个婆子一个眼色。

很快两个婆子提着热水,将里间浴桶注满了水。

春琴笑着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柳香凝躲开春琴的手:“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出去。”

春琴从柜子里拿出来崭新的寝衣,放到浴桶旁边桌子上,然后隔着一道屏风,站在不远处,任凭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柳香凝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他了,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冷静,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掌柜领她过来,门口没有牌匾,所以应该走的是后门。

从后门走到这个院子,途中经过一个花园,一片竹林,一个长廊。

柳香凝坐在浴桶里,绞尽脑汁回想来时的路。

春琴听到里面没动静了,轻声道:“姑娘,泡澡不宜时间过长,要不要奴婢为您涂抹香膏。”

柳香凝厌烦皱眉,从浴桶里面爬出来,擦干净水渍,换上自己带的另一套衣裳。

丫鬟能使唤动两个婆子,可见地位不低,且这丫鬟精明圆滑,不是个好对付的。

春琴听见水流,歇了去里间查探的心思。

透过翠竹屏风,她看到那位姑娘穿戴整齐上了床。

“姑娘,您怎么没穿奴婢给您准备的寝衣,是不喜欢吗。”

春琴也不指望这位姑娘能回她一句,犹豫片刻,走出了房间。

柳香凝嗖的一下坐直身子,赤着脚跑到窗边。

“看好姑娘,我去回主君。”

走了走了!

好机会!


前院,书房。

魏凌意把玩着一把匕首,脚下是单膝跪地的贴身侍卫明路。

“主子,王遭到截杀,已命不久矣。”

“大王子和二王子为了争夺王位,打的不可开交,两败俱伤。”

“此时正是您回扶余的好时机啊!”

明路痛心疾首道。

魏凌意挑起眉梢,悠悠站起身,欣长的身影,汇成一大片阴影。

“什么时候,你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

明路抱拳道:“小人一片忠心,都是为了......”

“闭嘴!”

咔嚓一声,匕首狠狠插进地板里。

明路心中大骇,却压不住一肚子苦水。

魏家百十来口人,关系盘综复杂,与主子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有七八个,堂兄堂弟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人自己没本事也就罢了,还嫉妒主子的才华,在主子快要一飞冲天的时候,买通仆从下毒,害的主子错过殿试。

自从魏老爷子,魏按察使去了,那些人愈发肆无忌惮了。

不惜将魏家荫封的名额用在主子身上,也要把主子踢到连年苦寒之地。

漠北连年敌寇不断,若不是主子动用铁血手腕,早就死于敌寇刀下了。

主子在漠北闯出了名号,这些人纷纷跳出来想要分享果实了。

以鸿胪寺少卿之嫡女诱哄主子去其他县城上任,事成之后翻脸不认人,塞了个庶女过来。

明路满脸忿忿不平,他们当主子是什么,随意摆布的物件吗。

与其在这里处处受限,不如鱼归大海,闯出一番名堂。

魏凌意双眼深沉,冷笑一声:“你当此时回扶余,能够一展拳脚。”

“主子,您的舅父手握扶余国一半的兵权。”

“您回扶余,大王子二王子定会争先恐后向您抛出橄榄枝,届时您可以从中挑选......”

柳香凝下意识贴近窗户,一不留神踩断了一根树枝。

她惊恐瞪大双眼,心跳到嗓子眼里。

屋内二人突然终止对话,她一个咯噔,赶忙退至角落躲藏起来。

咔吧一声,主仆二人面色大变。

魏凌意眼底杀意一闪而过,附身拔起插进地板的匕首,轻步逼近声音来源处。

明路也是暗暗抽出腰刀,从东边窗户跳出去,呈一左一右攻势逼近。

柳香凝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脑子乱成一片浆糊,拼命消化刚才偷听的内容。

“受死吧!”

一声暴呵传来。

一个陌生男子手持锋利弯刀,对着她的脖颈划了过来。

那一刻,死亡降临。

柳香凝像是失聪一般,耳朵听不见,嗓子也喊不出来。

少女哆嗦着手脚,藏在山茶树底下。

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惨白如纸。

魏凌意鬼使神差的,用匕首挡住了明路的攻击。

明路瞪大双眼,咬牙卸了力道,低声道:“主子,她必须死!”

魏凌意掐住少女的下巴,冷声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许闯出内宅。”

少女像是落水小猫,哆嗦的更甚了。

魏凌意松开掐住少女的手,反而拽住她僵硬的胳膊,将人带进怀里。

“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说罢,一把将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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