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李老！
李老的本尊，竟然来潘家园了！？
李四海除了是京城四大顽主，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是马老的师父，当年马老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他能发家，全都是靠李四海的提携。
所以，柳南叫一声祖师爷，是应当应分。
“见过李老！”
“晚辈见过李老！”
一群围观凑热闹的人，此时也肃然起敬，恭恭敬敬的向李四海问好。
可柳南，今天算是栽了。
“我是没想到，我李四海的名头竟然这么大，还能出鉴定证书？”
“我李四海金口玉言，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一辈子没给人出过鉴定证书！”
场上更哗然了。
柳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潘家园鼎鼎大名的柳三爷，竟是个卖假的商人？”
“老子前不久还在他这里买了个清朝的蛐蛐罐，要了我八万，给老子退钱！”
“滚出潘家园！”
一声声的讨伐，将柳南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知谁喊了一声，“不是说了假一赔十吗？”
刚才的赌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洪武年间官窑，柳南现在竟要赔一千万。
加上刚才的元青花，总共四千万。
柳南一言不发，咬紧牙关，他这家店所有的古董，加起来都不值这四千万，可今天要是不赔，以后他怎么在古董圈子里混？
赔，可是拿什么赔？
赵总突然道：“三爷，你是不认账了吗？”
“我也不难为你，这几个东西，现场给我拿五百万，咱们算两清。”
赵总是生意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四千万，柳南绝对不可能真掏。
当着众人的面，柳南拿出一张支票，咬着牙：“今天算我宰了，江湖路远，咱们且走且瞧。”
“来，兄弟，这是你的！”
赵总爽朗的大笑一声，掏出一张卡。
里面有一百万，别嫌少。
沈峰摇着头，“这件事，本身就是我摔了你的洪武官窑在前，帮你要回损失是应该的，这钱我不能拿。”
李老从一旁暗暗点头。
见钱不眼开，讲规矩，讲道义，现在这样有道义的年轻人，属实不多见了。
他不在理会吃瘪的柳南，走上前一步。
“这位小友，老朽刚才见你目光如炬，对宝物鉴别竟到了如火纯情的地步，敢问师承何人？”
师承门派？
“自学成才。”
关于自己拥有透视眼的事情，自然不能向外人透露。
“好啊，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老夫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看来以后要多向年轻人学习才是。”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沈峰，你不在家好好扫地做饭，在外面给我们捅什么篓子？”
旋即，一个身形高瘦，身穿西装的男子走进柳氏古董行的大门，面色鄙夷的看着他。
张仲谋，是张家二房的独生子，按照辈分，自己应该管他叫声堂舅哥。
身后跟来的，还有堂嫂李茹。
“柳先生，实在抱歉，我们家出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你添麻烦了。”
一进门，张仲谋不问青红皂白的将沈峰一通奚落，全然不顾柳南那副铁青的脸。
“张总，没关系，都是一场误会……和姑爷没有多大关系。”
他赔笑着，生怕再惹恼了眼前这位。
本来应该赔四千万，赵总只让自己赔了五百万，留下了自己的老脸，他可不想再无事生非。
“柳先生宽宏大量，这沈峰就是我们张家的一条狗，他的所作所为，和我们张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还不赶紧回家？”
堂嫂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嘲讽着。
沈峰攥紧拳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每天受着家里这几位亲戚的冷眼奚落，与其说自己是一条狗，倒不如说自己这些年连条狗都不如。
吃饭不能上桌，只能蹲在茶几上吃剩菜。
偷偷去送外卖，攒了三千块钱寄给母亲，结果被堂叔一家发现，非得说自己从张家偷钱，罚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夜……
“这位小友相貌堂堂，为何如此出言不逊？沈峰乃是七尺男儿，你为何百般羞辱他？”
一旁的李老听不下去了，赶忙出面。
“你个糟老头子，算什么东西？”
张仲谋凝眉瞪目，“这是我张家自己的家事儿，外人少管。”
糟老头子！？
柳南听到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片唏嘘。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李四海被张仲谋这句话噎的脸色阴晴不定，气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张总，话可不要乱说，李老可是……”
柳南上前，急忙打圆场。
“什么李老不李老的，柳先生，这次给你添了麻烦，还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
“哦？你们之间还有合作？”
李老目光阴晴不定，阴恻恻的看着柳南。
柳南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家当年是靠古董发家的，张家老爷子勤勤恳恳，当年只在潘家园摆地摊。运气好捡漏，捡到了个秦朝时期的通鼎，当年花了八十块钱收来，转手拍了九百万，从此以后，张家在古玩行业算是立住了脚跟。
和柳氏古董行，一直保护着亲密无间的合作，许多收来的宝贝，经过柳三爷一通互吹，往往都能卖上高价，原因无他，光凭他是马老的弟子这个身份，东西都不愁卖。
如果因为沈峰影响了张柳两家的合作，那就算是把沈峰给杀了都不足以弥补损失。
可张仲谋半路杀出，还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但把沈峰给骂了，就连李老都被骂成了老东西？
如过张老爷子得知此事，把他逐出家门都不为过！
“你就是张家的二小子？”
一直一言不发的赵总，突然开口了。
“我是赵铁山。”
赵铁山，在古玩行里，名不见经传，但在凉城这一代还是有些名气的，虽然比不上自己这种世家，可好歹能说上两句话。
“你们张家确实有些门路，张老爷子的发家史我也十分钦佩，但我认为，这并不能当成你们这些晚辈狂傲的资本，以后话要少说，今日张家姑爷对我有恩，你毕竟是张家的人，看在姑爷的面子上，我提点你两句，以后说话留心，当心闪了舌头！”
言尽于此，赵铁山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和二人打了声招呼：“告辞。”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赵铁山这是在点拨张仲谋。
而且看的是张家姑爷的面子。
你怎么骂沈峰，是你们张家的事儿，可是李老……是你们整个张家都得罪不起的人。
“张家……有点印象，张平是你什么人？”
张仲谋表情一滞，李老口中提到的，可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