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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玄蛇在侧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玄蛇在侧》,是作者“南芜月”笔下的一部​悬疑惊悚,文中的主要角色有白汀月柳妄之,小说详细内容介绍:蒙住脸,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脑海里不停想着老王头身上爬满蛇的样子,有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大脑里盘旋着,如何也挥之不去。老王头的儿子说他前两日去过后山,但后山上有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梦月是因为抢了蛇珠,所以遭到了山上那些蛇的报复。可老王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被蛇给害死?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已经满足他们的要求,用自己去还了那所谓......

主角:白汀月柳妄之   更新:2024-07-24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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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版玄蛇在侧》,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玄蛇在侧》,是作者“南芜月”笔下的一部​悬疑惊悚,文中的主要角色有白汀月柳妄之,小说详细内容介绍:蒙住脸,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脑海里不停想着老王头身上爬满蛇的样子,有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大脑里盘旋着,如何也挥之不去。老王头的儿子说他前两日去过后山,但后山上有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梦月是因为抢了蛇珠,所以遭到了山上那些蛇的报复。可老王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被蛇给害死?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已经满足他们的要求,用自己去还了那所谓......

《完整版玄蛇在侧》精彩片段


年轻人抹了把泪,抽噎着慢慢说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爸今天一直都好好儿的,晚饭前说去瓜棚里摘两根新鲜黄瓜来做凉菜,我在厨房里等了半天还没见着他回来,就想到后院去找他。”

“当时他就站在瓜棚底下,一直来来回回地重复着摘东西的动作,我看着觉得有点怪,就喊了他一声,结果他没理我,我就走到他身后去拍了他一下。”

说到这他脸色发白,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撑在地上的手一直抖,冷汗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

“哪晓得……哪晓得他突然定在那里,然后下一秒耳朵里就钻出了一条蛇!我吓得大叫一声,就看见我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蛇从他肚子和嘴巴里钻出来,他人就跟个掏空的皮囊一样,一下就塌下去没了!”

这下看来,瓜棚里的蛇其实都是从老王头的身体里窜出来的?而老王头连肉带骨,几乎被那些蛇给啃了个干净……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显然大家对此惊讶不已。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顺着胳膊起了一路,也不知道老王头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是这样惨的死法。

梅婆婆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等人群安静下来,她又问到:“老王头这几天出门了么,去了哪里?或着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年轻人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我爸除了前两天去了趟后山挖野菜,基本就没再出去过。人回来以后也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后山?怎么会是后山?

听到这个地方,我浑身骤然绷紧起来,心底又慌又乱,连手心也跟着冒起了虚汗。

梅婆婆察觉到我在微微发抖,抬手拍了下我的手背:“汀月,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我强撑着扯了下嘴角,尽量保持脸上的冷静。

人群里安静了没多久,突然有个老头站出来,背着手幽幽地说:“来了啊,又是一个遭报应的,就和当年那些被蛇弄死的一样。他们那些人啊,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后面的人……呵呵,躲不掉。”

这老头有老年痴呆,平时说话总没头没尾的,有些年轻一辈的人对他这话好奇,那老头儿还想接着说,就被他家老伴儿拉扯着回家去了。

梅婆婆没再问话,右手抬起拐杖拨了拨跪在面前的人:“起开,别挡着路。”

老王头的儿子赶紧站起来让道,我搀着梅婆婆走过去,她在尸体和乱蛇堆外几步远的距离停下,虚着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着尸体上的蛇。

离得越近,越是能闻到尸体上令人窒息的气味,像是死耗子和烂猪肉捂了半个月后散发出的腐臭,和湿冷的蛇腥味混在一起,冲得人直犯恶心。

“呕……”我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就跑到边儿上去吐。

梅婆婆走过来替我顺了下背,抬头对老王头的家里人说:“这是蛇豁,不处理干净不能下葬。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些东西,待会儿我来给他善后。”

老王头的老婆被搀扶起来,顺着梅婆婆的话开始帮忙准备东西。

先是老王头的儿子抓来了一只活公鸡,当场杀掉以后盛了碗热鸡血端过来。

梅婆婆接过鸡血,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包雄黄倒了进去,一边搅拌,一边对他说:“你爸死在吃饭前,死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忙着做饭。要是不给他喂饱,到了底下也会当个饿死鬼,闹得你们全家不得安宁。”

老王头的儿子有些害怕,连忙询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家里有饭,我这就去端一碗过来?”

“不。”梅婆婆晃着鸡血碗,抬眼看着他:“你家灶台位置不好,那里煮的饭没用。你去抓一把米,把锅捧到厨房东北角去煮,煮好以后端过来,到时候有用。”

老王头的儿子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去抓米煮饭了。

“来了来了!红绳来了!”老王头的老婆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抓着一根指头粗的红绳。

我还站在一旁呆看,突然听到梅婆婆叫我的名字:“汀月,你去拿着这根绳子,一会儿来帮我的忙。”

我之前也跟着梅婆婆处理过脏事,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让我沾手有关蛇的事情。

“好,知道了。”我呼了口气,走过去接过王婶儿手上的红绳,走回梅婆婆身后待命。

梅婆婆看了眼天色,嘴里哝哝念叨着什么口诀,接着突然说了声“破!”,然后“哗”地一下,就把那碗混了雄黄的热鸡血全部泼到了老王头的脸上。

鸡血一接触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腐烂的皮肤立马就“滋滋”地开始冒血泡,而后老王头身上的那些蛇顿时像是被烫融了一下,拖着残败的蛇身开始纷纷往外爬。

可惜没爬多远,全部一条条地死在了路上。

梅婆婆又让老王头的老婆拿来一壶米酒,把尸体上的脏东西冲了一遍,转过身问我要走了红绳,自己一个人把尸体的手脚捆了起来。

没过多久,饭煮好了,梅婆婆让我亲自去厨房盛饭,还叮嘱我只能盛一勺,不管装了多少,绝不能盛第二次。

我拿着白碗,走到锅前把饭装到碗里,刚绕回瓜棚前,就听到梅婆婆对我说:“汀月,你就拿着这碗,直接去给尸体喂饭。”

什么?让我给、给尸体喂饭?!

我望了一眼老王头那张腐烂的脸,一时连手上的碗都有些拿不稳了。

看出我脸上的难色,梅婆婆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鼓励道:“没事的,就当喂猪了。”

“……”让我喂鸡还行,问题是我连猪也没喂过啊。

但既然婆婆说了,我也就只好照做。

我慢慢走过去,控制住呼吸的速度,在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尸体的嘴本来就是张开的,就是眼睛睁得太大,就好像是在瞪着我一样。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给他盖住了上半脸,然后才握着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给老王头的尸体喂饭。

热乎的白饭被喂进尸体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突然看到老王头的嘴巴动了一下,然后那口饭就被吞下去了!

我吓得手臂一抖,勺里的白饭差点洒出去。

“怎么了汀月?”梅婆婆见我不动了,拄着拐杖走过来询问。

我咽了唾沫,回头看着她:“婆婆……他、他吃进去了……”

梅婆婆点了下头,满意道:“很好,继续喂吧。”

我硬着头皮,把碗里剩下的几口白饭全给老王头喂了进去,也真是诡异得很,尸体竟把那些饭一粒不剩的吃光了……

等尸体吃完饭,瘫软的尸身竟然慢慢膨起,虽然面目还是可怖,但至少看起来正常多了。

梅婆婆交代老王头的家人,让他们隔天就把尸体拉出去埋了,封棺的时候得用公鸡血刷一遍棺身,然后再能下坑入土。

见事情已经处理好,围观的村民也都跟着散了。

临走前梅婆婆拉住了我,随和的问道:“汀月,我出村的这几日,你一切都好吧?”

我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从她那儿抽回了手:“没事,我……一切都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梅婆婆摸了摸我的脸,布满皱纹的眼周带着微笑,“回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来找婆婆。”

“嗯,谢谢婆婆。”

我勉强笑着跟她道了别,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异样,赶紧匆匆回家去了。

夜深人静,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白梦月哭闹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没来找我茬儿,就已经沾着枕头睡着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

脑海里不停想着老王头身上爬满蛇的样子,有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大脑里盘旋着,如何也挥之不去。

老王头的儿子说他前两日去过后山,但后山上有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梦月是因为抢了蛇珠,所以遭到了山上那些蛇的报复。可老王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被蛇给害死?

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已经满足他们的要求,用自己去还了那所谓的“债”,这才第二日,我隔壁邻居竟然还被蛇给弄死了。

它们到底想怎么样?那个男人……是不是也与这事情有关?

我拉着红绳把脖子上那个黑色薄片给拽出来,一边摩搓,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一股凉意钻进了我的被子里,接着有什么软滑地东西缠住了我的腿,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往我身上慢慢贴过来。

草木的香气越发清冽,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等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突然惊觉枕边竟然多了个人影!我下意识想张口大叫,那人却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了我的唇上,就此封住了我的口。

“嘘,别吵。”男人半个身子覆在我身上,一双挑似桃花的眼盛满了溶溶月色,神情却寡淡得很。

他俯身靠近,薄唇贴着我的耳朵低语,好似醇酒的嗓音带着温热馨香的呼吸,一下填满了我的耳窝。

“昨夜才见过,今日也不必见外。你说呢,嗯?”


请那位隐居后山的蛇君下山,来帮我们渡过此次危难。

现在梅婆婆下落不明,不一定指望得上了,但如果能有柳妄之的帮忙,说不定那些关在村尾荒屋里人都还有救,甚至连整个村子,都能免去走向灭亡的结局。

可他毕竟是妖,与后山上的东西本为同类,按立场来说,他没理由平白无故就愿意主动出手,亦或站在我们这边。

而且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白家找我,显然还在等当初与我说好的约定,在等我爸主动向他妥协。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我等不了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拉着红绳把蛇鳞拽出来,然后虔诚的闭上眼,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四野无风,日光泛黄。

这次蛇鳞像是失效了,无论我怎么召请,都一样毫无回应。

唉……看来那条蛇是铁了心要我爸求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耳边的哭声骤然停了,我睁眼一看,梦月已经哭得昏了过去。我和我爸一起把她送回屋里,给她盖上被子,父女俩才慢慢走回客厅。

天色暗下来,聒噪的夏蝉也不叫了,家里安静得有点可怕。

我麻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茶几上后娘还没喝完的半杯茶,闷声对一旁的父亲说:“老村长是你叫来的吧,后娘出了事,你就这样把她送走了?”

我爸一直沉默地撑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听到我说话,粗糙的手掌搓了把脸,声音沙哑疲惫:“我实在没办法啊,她和你一样不听劝,非要出去菜园挖点蔬菜,回来以后就被那些蛇堵在门外疯咬,我也救不了她。”

“再说这要是把她留在在家里,万一伤到你和梦月,我又该怎么办?”

“可你明明有办法的!”我胸口微微起伏着,两眼通红的看着他,“白汉生,那可是为你生儿育女、陪了你十几年的女人,就算不为了村里其他人考虑,难道连她你也不管吗?”

我爸低着头,两手抱着后脑勺,肩膀随着情绪的翻涌不停地抖动,内心的煎熬与挣扎表露无遗。

缄默了半晌,他忽然抬头看向我,眼里噙着刺目的心痛,决然道:“如果你说的办法,是非要去求那条蛇,那我……管不了。”

我睁着泛红的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如高楼倾倒,崩裂得彻底。

发酸的鼻子带来窒息的感觉,我猛地站起身,刚迈出脚步就被我爸叫住了。

“你还想去哪儿?”他跟着我站起来,低呵道,“给我坐下,只有老实待在白家,我们才能躲过这一劫。”

我抬手擦了把眼泪,背对着他,轻轻冷笑一声:“你放心,那些东西伤不了我。梦月我会照看,而您自己,恕我今后也同样管不了。”

白家的屋舍即便能庇护我们不受伤害,但我们坐吃山空就总有不得不出去的一天。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他或许从没想过。

突然空闲下来,绝望与无助在心底排山倒海,我长长舒了口气,推开了梦月的房门。

梦月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看上去好像不哭也不闹,但靠近了,就看到豆大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里,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要喝水么?”我不会安慰人,只能坐在她床边,试着与她聊聊天。

梦月摇了摇头,鼻翼耸动着,极力遏制想哭出声的冲动。


我想里面可能是哪里求的符纸之类的吧,看她有点失落,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以后晚上都不要出门去,在家里或许会更安全。”

之前刘大姑变成蛇彘来家里找我,白汀月说过,只要不出白家大门,就不会有事。

加上梦月那天是出门才撞邪,以及昨晚那个纸人老太也只是在院子里待着,我想他们应该是惧怕白汀月,所以都不敢进白家的门。

那么梦月晚上不出去的话,哪怕没了护身符,也可以多几分保障。

“知道了。”梦月随口应了声,转身要走。

“等下。”我又拉住了她,“梦月,之前你在后山出事以后,那颗蛇珠哪儿去了,你还知道吗?”

梦月搓着香囊的手指顿了一下,视线从地上抬起,平静的看向我:“不知道,那颗邪门的珠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该不会还想问我把它要回去吧?”

我本来也料到她估计搞不清蛇珠的下落,见她眼里带着怀疑盯着我,赶紧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只是突然想起,顺便问你一嘴罢了。”

现在村里突然来了那么多的蛇,一定会弄得人心惶惶。

我也是路上遇到了当初来白家下聘的那条花蛇,才想起问一问蛇珠的下落。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蛇珠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只是这东西万一被其他人捡了,还真说不定会不会节外生枝。

棘手的事情实在太多,现在梅婆婆又不在村里,我像是揪着一团杂乱的线团,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打理才好。

正打算先去找我爸谈谈,梦月忽然又拦住了我,

“慢着。”她从我身后绕到面前,凑过来嗅了嗅我的头发,压低声音说,“你昨晚上,是不是去找白汀月了?”

“什么?”我不自在的往后缩了下头,手下意识摸了摸头发。

心想自己大半夜出的门,中午回来也没见谁问我上哪儿了,这下她怎么会突然注意这个?

梦月睨了我一眼,抱着胳膊撇嘴:“你的头发有他身上的香味。”

我微怔,眼睛不自然地往旁边扫,悄悄偏头嗅了一下发梢,不出意外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心下顿时一片了然。

见梦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单手握拳咳了一声,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我爸不在附近,才迟疑地点了下头:“嗯,见了一面。你不要告诉爸。”

明明是在后山度过了惊魂一夜,被她这样看着,怎么感觉倒像是出去干坏事了似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怎么样了?”

还以为梦月会阴阳怪气的数落我,没想到她竟然只是为了关心白汀月?

我倍感惊诧,心谙这丫头怕是还没对白汀月死心,一时情绪复杂,注视了她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事。”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梦月,你已经定亲了,你该多把心思放在李珩身上,明白么?”

“明白什么?”梦月冷着脸,上前逼近一步,视线像是要把我戳穿,“白汀月,当初拿着蛇珠的人是我,该得到白汀月的,本来也应该是我。”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但他身边的人不该是你,你明白吗?”

她离我极近,几乎要脸贴着脸,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把里面不满的情绪听得相当清晰。

我皱起眉头,毫不退避的与她四目相对,“可事实就是我为了救你,才会跟白汀月纠缠不清。其中包含多少复杂的事情你根本不懂,而你已经拥有了李珩,拥有了正常的人生,没必要为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就想丢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柳妄之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天,一直与我家里人相安无事,但这对于我爸来说,无疑等同于温水煮青蛙。

他们两人一个在熬,一个在等,就看谁先坐不住,主动去撕破那层不堪一击的窗户纸。

这场无形的博弈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几天,现在看来,显然是我爸输了。

本以为他知道柳妄之就是缠着我的那条蛇之后,会让我想办法把他赶走,但我万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要狠,竟然直接想要柳妄之的命。

他明知柳妄之是山上成了精的蛇,光靠他那些手段基本没有成功的几率,但他还是冒着风险,义无反顾的那样去做了。

难道真的是为我着想吗?

我从后山回来以后,他从没问过我那一夜我遇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柳妄之不提着酒亲自上门来,他或许根本不会关心,当年那条蛇究竟有没有找上我。

如今他这么迫切的想要柳妄之的命,我看得明白,他那是怕了。

沉闷的雷声在乌云里滚动,闪电将浓墨撕开。

我慢慢撑起怀里那把伞,孑然一身站在家门外,任由凄风冷雨打在脸上,隔着屋檐看向门里的父亲:“爸,你这么害怕柳妄之,到底是欠了他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他惊慌至此,生怕柳妄之来讨债,甚至不惜动了杀心。

我爸看我撑开伞,还以为我要去找梅婆婆,没想到我根本一步没动,还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越抓越紧,眼中神色慌乱了那么片刻,转而化作恼怒:“我让你去找梅婆婆,你跟我在这磨叽什么!我看你就是被蛇给迷了心窍,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爸,逃避是没有用的。”他越是恼羞成怒,我越是感到疲惫,“如果真是白家亏欠了柳妄之,那就想办法去偿还,若是跟他硬碰硬,我们根本落不得什么好处。”

“你!你这个……”我爸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突然甩开后娘拉扯他的手,拿起桌上的碗用力砸在我脚边,“滚出去!今天不把梅婆婆找来,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将我隔绝在这个家之外。

雨越下越大,我握伞的手指用力到逐渐泛白,静静望了一会儿紧闭的家门,慢慢转动脚尖,向着后院角落里的柴房走去。

今天从这儿出去的时候走得急,柴房的门也没锁,狂风骤雨从敞开的木门灌进屋里,将狭窄的空间打得潮湿满地。

我关上门,打开灯,把伞靠着墙壁放好,动手收拾这个今夜即将用来睡觉的“避难所”。

其实如果去找梅婆婆,或许还能在她那里喝杯姜茶,再洗个热水澡,也不用睡在一堆杂物上。

但我不想麻烦她,解决蛇豁和提防后山上的东西,已经让她够累了,我怎么还能让她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无故卷进白家的恩怨。

柴房里堆放的都是些旧物,小时候我乱说话我爸就把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这都快成了我的第二个房间。

我躺在旧窗帘盖住的一张废弃木桌上,枕着胳膊,闭上了眼。

脑海里闪过今天饭桌上的一幕幕,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又开始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柳妄之怎么样了,毕竟喝了我爸准备的那杯东西,虽然要不了命,但多少都会不舒服吧。

雨声向来助眠,我胡思乱想着,渐渐有了困意。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怪异的啼笑,紧接着,一个细而娇柔的女声,忽然吊着嗓子在雨里空洞地唱起了戏!

“昔年为君缝衣裳,明月夜,照华堂。今我犹在君已逝,千里坟,泪沾裳……”

门外唱曲儿的人哭一下,笑一下,唱出的曲调幽幽怨怨,凄切得似要断了情肠。

那声音夹杂着雨声空旷哀凉的回响,在四下无人深夜里,简直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的大脑神经“嗡”的一声绷紧,困意顿时去得一干二净。但那唱戏的人就在门外,只能四肢僵地蜷缩在桌上,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这大半夜的,外面凄风苦雨,村里的邻居早就睡了,绝不可能跑到我家柴房门口来唱戏。

我心知门外来者不善,自己又被困在这狭窄的柴房无路可退,要是一直不动,那就等同于坐以待毙。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悄悄提了口气,趁着屋外那人还在唱曲,赶紧小心翼翼地翻过身,轻手轻脚地爬下了桌子。

之前收拾柴房的时候,记得看见发霉的柴堆旁还撂着一把砍柴刀,我蹲在地上慢慢地移动脚步,找到那把生锈的柴刀后把它紧紧拿在手里,光是这样,已经紧张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柴房的木门,确认已经下过锁,就再次慢慢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着柴房边的窗户挪过去。

玻璃窗的外面被雨渍水雾冲刷过,内部却覆着一层陈年老灰,我谨慎地探着头从里面往外看,窗户灰蒙蒙的,压根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那凄凄道道的戏腔忽然停了,院落一下安静下来,只剩大雨淅淅沥沥地不停砸落。

什么情况?难道那东西已经走了?

我皱眉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先看个清楚,才能对外面的情况下定论。

淋了雨以后身上的衣服半湿半干,我没衣服换,就穿着没脱掉。这下倒好,擦起窗户来根本都不用沾水。

我扯起衣摆贴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去擦上面那层老灰,眼看着玻璃逐渐干净,院里的灯光也零碎的透了进来。

觉得差不多了,我放下衣摆,两手拢着窗户虚掩着光往外看。

谁知头刚一凑过去,就猝不及防地瞧见玻璃窗上正一动不动的贴着一张人脸!

那东西竟然没走!

合着安静了这么久,她竟是和我一样,在贴着这道玻璃往窗户里看!

而我这一凑上去,恰好就直接对上了她的眼睛!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猛然往后退开几步,浑身血液一下就凉了个透!

“啊哈哈哈……!白家女,俏新娘,不懂寡妇哭断肠,哭断肠……”

那人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嘴里用戏腔唱着些听不懂的话,紧接着柴房的大门被“砰砰”捶着,震耳的噪音在雨夜里让人焦灼不安!

我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紧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大脑里一片混乱,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思绪里,让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砰砰砰砰!”柴房的门还在响,每一下都像是捶在我心上,震得我心惊肉跳。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眼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不出片刻,猛地一下站起了身!

眼睛,那双眼睛!

我的呼吸凌乱无章,抖着手捡起地上那把柴刀大步冲向门边,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四周浓雾四起,那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外,头发被雨淋湿贴在脸上,正歪着头,咧着嘴,冲我诡异的微笑。

心脏几乎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我高高举起那把刀,红着眼冲着她大喊:“孽障!从我妹妹身上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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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本虎视眈眈围在我家院里的蛇,竟然全部直起了蛇身,然后弯曲蛇头垂目低首,恭恭敬敬地用猩红的信子亲吻地面!

附近的蛇也陆续开始往我家聚过来,就像我刚出生时那样密密麻麻围满了院子,它们保持着这个统一动作,对着我爸手里的木匣朝拜!

我看得目瞪口呆,视线不由再次望向我爸手里的木匣,惊讶道:“这匣子里装着什么,这些蛇又是什么情况?”

我爸收回匣子,如视珍宝般捧在手里,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这就是白家多年来能得以独善其身的秘密,也是白家一直欠着蛇君的那样东西。”

柳妄之说过,白家欠他的不止是他放过我爸的那一命,原来还真有件一直亏欠着他的东西。

不过那里头到底装着什么,我还真亲眼想看一看。

正准备向我爸追问,他却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的话:“别急,等焚香把蛇君请来,我当面归还此物的时候,会跟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全部说清楚。”

我点头说了声“好”,跟着我爸加快脚步向后山走去。

一路上那些蛇随着匣子的移动聚过来,朝拜之后又慢慢退开,像是在礼避,也像在恭送。

我越看越觉得离奇,注意力根本没法从匣子上挪开。

总觉得这里面一定装着什么辟邪宝物,所以才能让那些蛇如此反常。

后山的蛇洞黝黑寂静,没有灯,只能借着烛火照明。

我在洞口逐一摆好贡品,把篮子里的贡香准备在旁,示意我爸可以开始焚香请仙了。

我爸抱着那木匣,从洞外一路三拜九叩,每次跪下时都高举匣子,然后再将额头恭敬地磕到地面。

跪到洞口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下,他把木匣小心翼翼放在贡品前,接过我手里递过去的三炷香,倒过香头凑到烛火上点燃,而后举过头顶,朝着洞内拜了三拜。

就在他直起身的一瞬间,他手里的三炷香“啪”的一声折断了两柱,细细的香烟飘出来,不出一会儿就散了。

“这是咋了?”我跪在贡品旁边,紧张的看着我爸手里的香。

烛火照着我爸的脸,他皱起眉,看着那几根断香有些不解:“蛇君他……不接我的香。”

“怎么会?”我不懂柳妄之这是什么意思,重新拿了三炷香递给我爸,“再试试。”

我爸又重复刚才的动作,点燃贡香之后举过头顶拜了三下,谁知刚直起身,那三炷香又“啪”的断了两根!

我爸也不抱怨,耐心地一直点香参拜,结果拜一次,那香就断一次。

我猜想柳妄之那人一定又在跟我爸拗了,无奈之下把蛇鳞拽出来,两手合拢夹在手心里,朝着蜡烛祭品拜了一拜,心里暗说:“柳妄之,我爸已经三拜九叩跟你道歉了,你就高抬贵手,别跟他计较了成吗?”

一旁我爸又点燃了三炷香,这次拜之前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对着深不见底的蛇洞,诚恳地说:“还请蛇君息怒,之前的事都怪我不识抬举,今天特意携宝物前来归还,还请您受下我的供奉,现身一见。”

说完,他再一次点燃三炷香,朝着黑不见底的蛇洞拜了三下。

他直起身来,抱着希冀低头看着那三炷香,只见香火“噼剥”一声烈烈烧起来,转瞬泯灭,香烟袅袅足有三尺高。

“成了,成了!”我爸笑起来,兴高采烈的把香插入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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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拄着拐杖不方便,远远朝我伸出一只手,低声说:“最近村里太安静了,我不大放心,就想去后山再探探情况。”

“那您发现什么了?”我把手搭到她手心里,察觉她手很凉,便关切地道:“婆婆您的手好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进屋说,我给您倒杯热茶。”

婆婆拉住了我,摇了摇头:“不进去了。汀月你跟我来,我发现了那些东西的巢穴,正好今晚月圆冲阴虚,那些东西虚弱得很,趁它们没有办法反抗,我们去把它们收了。”

“什么?现在就去?”

我有点措手不及,这大晚上我什么也没准备好,就这么去了,万一失败了还打草惊蛇怎么办?

“别怕,我都准备好了,东西也带齐了,今晚必定成功。”婆婆拍了拍她随身带着的包,语气很笃定。

我见她是认真的,也怕机不可失,便点了点头,壮着胆跟着她往后山走。

路上婆婆一直没跟我说话,我也怕惊动了那些东西,到时候得不偿失,就干脆也不吭声,默默跟在婆婆身后往林子深处走去。

自从那夜在后山遇到柳妄之以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常年树木茂盛,野藤繁复,光是路边的野草,就足足有半人高。

虽然是夏夜,但林子里阴冷潮湿,只有一点稀疏的月光从树梢缝隙漏下,越往里面走,越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眼瞧着走了很远,周围也是我没来过的区域,我心里紧张得不行,就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婆婆:“婆婆,还有多远啊?”

“快了。”梅婆婆应了一声,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这条路是顺着往上斜的,显然是个坡,爬了一会儿我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婆婆却还是健步如飞,大气都没喘一下。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婆婆一个七旬老人,平时走路都拄着拐杖,现在怎么身体比我还矫健?

“婆婆。”我突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那抹背影,“端午节的时候你不是说给我家酿了雄黄酒吗,这都一个月了,还没酿好呢?”

梅婆婆的背影停下了,回头笑道:“快了,明天就给你家送去。你快点跟上,别耽误了时机。”

不对,我和婆婆从来没有雄黄酒这茬儿,前面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梅婆婆!

我不敢惊动她,站在原地不吭声,手慢慢地往脖子上的红线上摸。

“梅婆婆”见我不动了,心急之下返回来想拉我。

我一把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指尖无意扫过她的衣服,“嘶啦”一声,像是把一张纸给撕破了!

那东西见我弄坏了她身上衣服,当即拉下了脸,用一个我完全没听过的男人声音,厉声斥道:“好呀!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劲儿了!”

说着那东西猛地亮出尖锐的爪子,朝着我直扑过来!

斑驳的月影晃过,我瞧见面前的梅婆婆已经变了模样,而那东西,分明是一个纸扎的老太太!

纸人老太是用白纸做的皮,竹条编的骨,五官用黑墨画成笑眯眯的模样,脸颊两侧还分别糊了团大红色的颜料。

浓艳的腮红和灰色的皱纹形成鲜明对比,惨白的面皮搭配生硬的简笔画,这纸扎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被我识破了身份,纸人老太也不想继续装下去,转眼间已经恢复成了纸人模样,凶性也跟着完全暴露。


翘檐新瓦,雕栏玉砌,如昼灯盏挂满高低错落的檐角,朦胧烛火从镂空的窗棂透出来,晕出莺黄一片柔光,照得湖水粼粼迤逦。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临时落脚点’?”

想不到这湿冷的寒洞里,竟然还别有洞天,我缓了一会儿才记得眨眼,忽然觉得柳妄之这人还真是不显山又不露水,有些过于内敛了点。

石邸的主人倒是波澜不惊,又是那么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脚尖点地,就这么轻盈的一跃而起,抱着我朝着高处的光源靠近。

循着石阶往上几步,石邸大门已然敞开,一条曲折的石子路穿过打理精致的庭院,通向对面掩在青葱绿植的石屋门前。

柳妄之推门而入,单膝撑在床边,把我放在屋中绫罗堆砌的软塌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摸上我的后腰,轻垂着长睫望着我,眼底那颗红色小痣明艳得动人:“脱衣服。”

“……你、你这人,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事情么?”我抿着唇稍稍往后仰头,两手护在身前,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搞半天这蛇大老远把我带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做这事儿?

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柳妄之的目光在我身上游弋,扫过我胸口时停了一下,扶在后腰的手探入衣服里,指尖轻轻触了一下我的背。

“嘶……疼。”我低呼一声,人也跟着一激灵,这才发现背上好像受了伤,不碰还好,一碰就火辣辣的一片。

“脱不脱,不脱我也不管了。”柳妄之眉梢微动,嘴角轻轻抬了一下。

原来是察觉到我有伤,所以才带我回来啊。

我尴尬的偏开头去,耳根有点发烫:“知道了,我自己来……”

柳妄之瞥了我一眼,一副“你随意”的表情,然后抽回手从床边站起身,转头去对面的柜子翻找什么东西。

以前和他做那事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关灯以后,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但现在,这间屋子实在太亮了,我像是光天化日下做什么了一样,脱个衣服都有些畏手畏脚。

柳妄之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翠色矮圆瓷瓶,见我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看着他,好笑道:“又不是没看过,裹这么紧做什么。”

我脸上一热,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坐在床边,朝我勾勾手指:“过来点,转过去背对我。”

我看他把那瓷瓶打开了,就朝他挪过去了一点,然后慢慢转过身,把杯子从肩头一点点放下。

柳妄之抬眼一瞥,忽然抬手勾住我身后小衣服的带子,往后拉了拉,又松开让它弹回去,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嘶,你干嘛!”我转头瞪着他,心想这蛇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

柳妄之倒是没什么情绪,淡淡挑了下眉,说:“这件不去了,弄脏可别怪我。”

“不,怪,你。”我咬牙切齿的嚼着字,“你不整我,我就真谢谢你了。”

“行。”柳妄之漫不经心的应着,修长的手指挖了一坨瓷瓶里的药膏抹在我后背上,抹了两下,猝不及防又来了句,“粉色,纯棉。”

“……?”我嘴角微抽,回头看着他。

柳妄之抬眼与我对视,勾了下唇角,眼神有几分散漫:“白汀月,你品味令人不敢苟同。”

“你这……!”坏蛇!!

我真是要被这蛇给气得昏过去,狠狠刮了他一眼,背过去不理他了。

柳妄之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给我涂完药,把那小瓷瓶合上随手放到一边,然后解了自己身上的长衫,翻身躺到了我旁边。


是她,不,也许该说是他……是那天骗我去后山的纸人老太!

我吓得浑身一凉,血液开始淙淙倒流,脑子顾不得再想其他,掰着木板“嘭”的把窗合上,哆嗦着手把那道小锁扣回去。

“哈哈,反正有蛇君庇护,你怕什么?”那东西大笑起来,隔着木板的声音仍然透着股阴冷,“说起来要不是蛇君为你毁了那两个蛇彘,这些人至少不用活着遭受这些苦。”

我的手抖得厉害,锁头对着小孔半天穿不过去,闻言手上一顿,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那些小蛇果真是活的?你们竟然把活人当做蛇彘?!”

“活人怎么能叫蛇彘呢,该叫蛇蛹啊。”里面的东西嗤笑一声,语气很无所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时机成熟,里面的蛇种就会破壳而出,再以他们的模样和身份继续活着。到时候,你的村子依然还是人丁兴旺,甚至将来还能长存百世,这不是挺好么?哈哈哈……”

原来蛇蛹是这样一回事?那些蛇的目的,竟然是要把村里的人都变成蛇蛹,好在各种意义上真正的占领村子?

亏后山上的那些东西这么敢想,简直丧尽天良!

我气愤不已,用力一拳捶在门上,怒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村子怎么得罪你们了,不仅这么大费周章的报复,甚至还要赶尽杀绝!”

“我们想做什么,岂是你管得着的。”纸人老太忽然贴近木板,如同鬼物在我耳边低语,“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别自家后院着火了,还有空去关心别人。”

“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咯噔”一沉,攥拳的手紧了紧,却迟迟没等到门里人的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浮起,我没时间再多和这东西纠缠,“咔哒”一下把那道锁扣好,撒开腿转头就朝着家里跑。

路上我的心脏越跳越快,思绪乱哄哄的搅作一团,我不敢想家里是不是出了事,只能暗暗祈祷着,大家都能平安无虞。

几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冲到家门口,刚停下脚步,就被院内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喊叫打破了所有希冀!

来不及多想我用力一把推开门,顿时所有的焦虑都在这刻化作惊诧,“砰”的一下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面前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翻涌着,将院子里的女人活活缠成一个茧,猩红的信子从张大的蛇口里吐出,轻触女人被撕咬得血迹斑斑的皮肤。

可怜的女人蓬头垢面,躺在地上不停翻滚,两只手疯狂扯着身上那些蛇,嘴里不断发出惨烈的嘶喊!

客厅朝着院子的玻璃窗里隐有沉闷的哭声,我愣然抬头,就看见梦月趴在窗户上哭得歇斯底里,我爸拉扯着她不让她捶打窗户,脸上同样泪流满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受罪。

我望着他俩这模样,心头一颤,顿时认出了这女人就是我后娘!

仅剩的理智在这一刻骤然崩断,一股冲动直直涌上脑门。

我大步跨过打翻一地的蔬菜,用力扯下腰间挂着的雄黄散,解开袋口一股脑反扣到那些蛇的身上,然后抄起靠在墙边的竹枝扫把,一边用力拍打着那些蛇,一边失控地大喊:“滚开!你们这些孽畜,赶紧给我从她身上滚开!”

扫把“唰唰”抽在缠成一团的蛇群身上,雄黄的气味浓到呛鼻。可这些蛇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有越缠越紧的趋势。


“梦月。”我深深凝望着她的眼,话里意有所指,“白日不适合做梦,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转身离开客厅,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拿桌上的盆栽撒气。

梦月对白汀月的一腔迷恋与执着,已经超乎了我的意料,不懂是该佩服白汀月这种不动声色就能令人神魂倾倒的本事,还是该怪凡人活该有颗装满世俗欲念的尘心。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走到后院时,恰好在墙边看到我爸的背影。

他手里拿着根竹竿,正往墙上来回扫,墙头盘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蛇,全被他一棍子捅到墙外去了。

“爸。”我朝他走过去,顺便喊了他一声。

他转过身来,手持竹竿撑地,抬手擦了把汗:“还没找到梅婆婆?你看村里到处闹蛇,她再不回来,那条黑蛇怕是要灭了咱们村。”

我没心情听他胡说八道,也懒得跟他解释,干脆学着白汀月,把话题避重就轻:“爸,如果有个办法能让那蛇不报复白家,还能帮村里解决麻烦,你愿不愿意做?”

我爸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什么办法?”

我先是把花蛇的警告跟我爸说了一遍,又分析了村里可能发生的情况还有梅婆婆不在的风险,最后才委婉地把白汀月的要求告诉了他。

果然如我所料,我爸听完顿时拉下了脸,抄起竹竿就往我手臂上打了一下,怒骂道:“那蛇是成了精的东西,他的话你也敢信!还想让我去求他,简直做梦!”

我捂着被抽红的胳膊,抿着嘴望了我爸一眼,看他气得横眉竖目,心知他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能接受。

算了,以他那脾气,这事还得慢慢劝,一下逼他太紧了反而容易闹崩。

我没跟他顶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抽屉找了瓶红花油出来,用棉签沾着擦涂身上的伤。

安静的空间适合思绪乱跑,我嗅着药水的气味,忽然间想起了村里那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头儿。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上常年都是膏药和跌打酒的气味。但我想到他的时候,脑子里蹦出的竟然是他之前说的那些怪言。

但无论是他在老王头家说的话,还是后来路上遇到对我说的那些,听着好像都是些没头没尾的东西,可细想之下,似乎又不是空穴来风。

我总有种预感,这个老人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他所说的怪言,一定藏着什么事关蛇豁与后山那些东西的真相。

我扔了手里的棉签,起身就往外走。

事不宜迟,得去拜访一下那位古怪的老人。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是有事相求,就不能空着手去。出门时我提了一篮子鸡蛋,跟村邻打听了老人的住处,就直接寻到了他家门外。

“咚咚咚”,抬手轻轻敲门,顺便把要问的话快速在脑海中整理一遍。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扶着门走出来,虚着昏花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几下,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是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面前的老太太我见过,正是那位大爷的老伴儿。

虽然是同一个村的,但毕竟不熟,我礼貌地笑了笑,对老人家道:“您好,突然打扰很不好意思,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问老大爷,不知道您方便让我见见他么?”

老太太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鸡蛋,又抬头盯了我一阵,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回去吧,今天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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