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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千金千亿总裁宠

鹭点楠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千金总裁前期女主调戏男主后期男主狂追女主双洁】田媛还没出生就被禅师预言活不过二十七,需造福改命。自她懂事以来,想的就是如何积累功德,躲过劫难,延长寿命。秉着日行一善的原则,卖田卖地还偷卖了外公的古董,得了一个败家的名声,也成功避开了黎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田家老爷的关注,多年来对她这个私生孙女不闻不问。可她依旧乐此不疲。直到她救了那个男人……“带我走!”他抬起眼,屈辱中带着坚定不服。“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怎么带你走?”田媛缓缓低下头。“……应你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做的。”安亿眯着眼,想要看清她的脸。“什么都可以吗?”“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原来他就是她的劫,后来他宠溺她无度。

主角:田媛,安亿   更新:2023-03-10 2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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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田媛,安亿的其他类型小说《败家千金千亿总裁宠》,由网络作家“鹭点楠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千金总裁前期女主调戏男主后期男主狂追女主双洁】田媛还没出生就被禅师预言活不过二十七,需造福改命。自她懂事以来,想的就是如何积累功德,躲过劫难,延长寿命。秉着日行一善的原则,卖田卖地还偷卖了外公的古董,得了一个败家的名声,也成功避开了黎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田家老爷的关注,多年来对她这个私生孙女不闻不问。可她依旧乐此不疲。直到她救了那个男人……“带我走!”他抬起眼,屈辱中带着坚定不服。“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怎么带你走?”田媛缓缓低下头。“……应你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做的。”安亿眯着眼,想要看清她的脸。“什么都可以吗?”“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原来他就是她的劫,后来他宠溺她无度。

《败家千金千亿总裁宠》精彩片段

春夜,黎城北郊。

一辆出租车孤独地行驶在漆黑静谧的长长小道上。

道路两旁高大树木的枝桠被路灯投下黑影,就像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一下一下掠过出租车,似乎要将它淹没在黑夜中。

司机是个开了十几年车经验老道的中年男子,对黎城的道路十分熟悉,但今夜的目的地,一个叫做“网红唱吧”的地方,却是第一次去。

唱吧一般都在闹市区,谁会在无人的地方开一间唱吧?

司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到八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排坐着一位头戴黑色鸭舌帽看不见容貌的女乘客。

裹着一身军绿色的长风衣,风衣遮盖下,露出半截卡通图案的睡裤。

一路都在睡觉,从未见过这样心大又穿着奇怪的女乘客。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

司机不由地踩油门加速。

八点三十分左右,出租车在一栋灯光闪耀的大别墅边停了下来。

睡得正香的女乘客被司机叫醒,慢慢下了车。

只见卡通图案睡裤下,一双鹅黄色小鸭棉拖格外醒目。

女乘客伸个懒腰,挺挺站立。

缓缓抬起头,黑色帽檐下,弯弯柳叶眉,圆圆杏仁眼,微厚性感的嘴唇,虽然没有化妆,却自带风情,与身上不着边幅的打扮完全不符。

田媛睁着乌亮的眸子,直直盯着眼前两栋风格迥异背靠青山的别墅细看。

一栋别墅挂满彩灯,“网红唱吧”四个大字闪闪发光,醒人夺目。

另一栋爬满绿藤,一块雕刻“随遇而安客舍”木匾静静立在院门外。

一动一静,截然不同。

而两栋别墅间的二楼相连,看上去又像是一个整体。

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别墅,再无人烟。

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凉风,田媛不禁打个寒颤。

谁会来荒郊野外唱歌睡觉?

鬼才来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田媛裹紧风衣,低喃一声。

“师傅,你等我一会儿,我还坐你的车回城,等的时间我额外给钱……”

“……”

回头时,出租车早已扬长而去。

田媛微微一愣,然后皱眉,有些无奈叹息。

她是一名酒店的值班经理,在黎城最豪华的“振华酒店”工作。

昨晚夜班,今天正在补觉,却被闺蜜林依依的电话吵醒。

闺蜜林依依醉酒大哭,说和老公李勤吵架了。

每次他们吵架,林依依必要喝到疯疯癫癫,第一个电话必定是打给田媛哭诉。

对于这对青梅竹马,结婚五年的夫妻,小吵小闹的,田媛早已习以为常。

但为了二十几年的友谊,在给闺蜜老公兼好友李勤发了唱吧地址后,她还是不放心,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想到这里,田媛轻轻揉一下太阳穴,踩着棉拖,缓步朝“网红唱吧”的大门走。

唱吧开在郊外已经很另类,进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琴声悠扬、古色古香的——酒吧?

田媛又一愣。

空荡荡的大厅,只有吧台旁站着一位身着藏青色复古唐装的清瘦男子,应该就是老板,正擦拭酒杯。

“晚上好,喝酒还是唱歌?”

“抱歉,我是来找朋友的,她在202号包房。”田媛回过神,对眼前这个声音极其顺耳看不出年龄的唐装老板说道。

“没关系,包房在二楼。”老板放下酒杯,朝田媛微微一笑,“不过,你的朋友十分钟前已经被她的先生接走了。”

老板表情十分淡定,对于她的奇怪穿着并没有感到怪异,对于她进门后发愣的神情,似乎也是司空见惯,没做过多解释。

“走了?”田媛拿出手机,看到李勤打来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她有个习惯,休息时手机调成静音,睡觉时手机永远在飞行模式。

只有最亲密的几个人知道她家里座机电话,而林依依打的就是她家的座机。

“你的朋友应该直接从北面上高速,所以没有和你遇上。”老板好心解释,然后递上来一个空酒杯,“要不要来一杯?”

“多谢,不用了。”田媛下意识地摇摇头。

老板点头,也不多说,一点都没有生意人的圆滑。

田媛说完转身要离开,忽然又回头,略显尴尬,“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二楼走廊尽头。”老板又微微一笑,多说一句,“一楼的洗手间在修理,不能使用。”

田媛也笑着点了一下头。

二楼只有两个包间,除了林依依订的包房,另一间居然也有人。

还真有人专门来深山老林唱歌!

田媛这才想起,刚才经过院子时,看到的几辆私家车,其中不乏价格不菲的豪车。

她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意外,而后是理所当然。

大概是有钱人需要另辟蹊径找烧钱的快感。

她也曾是有田有地有林的人,她也曾挥金如土、一掷千金,不过,为的不是逍遥快活,只是想多活几年。

“你刚想在酒里放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喝了能让人乖乖听话,不会要他的命。”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合作让他在诊所的转让协议上签字……”

“合作?说得倒好听,骗就是骗。”

“我没有骗他,我也是为了诊所好!”

“那间小小的牙科诊所有什么好的,又不赚钱,年年还贴钱。现在卖了它,我在上面建更大的门诊,由你管理,我相信不出半年,一定是黎城最好的口腔门诊部。”

“我爸妈不能离开。”

“当然,门诊我都交给你打理,招什么人自然你说了算。你要考虑一下,你爸妈年纪也不小了,他们起早贪黑一辈子,最后再把养老的房子卖了供着那间破诊所?值得吗?”

沉默了片刻。

“你不是也讨厌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他以为凭他一人就能把牙科诊所撑起来吗?”

“他自命清高,我不能拉着爸妈一起陪葬。”

“你放心,等他签了字,明早起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

达成协议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

片刻后,田媛才慢吞吞来到洗手台。

她眼睑低垂,身体周遭似乎围着一圈寒气。

不一会儿,寒气顿消,性感的嘴唇轻轻上扬。

做好事,积德行善的机会来了。


201包房内,三男一女。

两个男人靠着墙在抽烟,正是刚才在洗手间谈论“大事”的人。

还有一男一女交叠着几乎横躺在沙发上。

穿着粉色紧身毛衣裙的许仙儿双脚张开,跨在男子腰上。

一手解男子白色衬衫的扣子,一手拿手机对着拍。

她身下的男子面色潮红,表情抗拒,身体却软弱无力。

刚才明明喝的水,难道里面掺了其他东西吗?

本意是来谈入股诊所的事情,没想到竟是骗局。

安亿迷乱的眼底寒澈沁骨,凭着仅有的意志力,推开身上的女人。

“快拦住他,别让他跑出去!”

见他起身朝门外跑,正抽烟的季宴聪咆哮一声,身旁的杨琦也一阵慌张。

“你别跑呀,我们的事还没做完呢。”许仙儿立即追上前,抓住他冰凉的手。

“走开!”安亿嫌弃地冷眼一瞥,甩开她的手。

“怎么力气还那么大呀?”许仙儿娇嗔道。

她虽然是三流的明星,但也见过不少俊俏的男人。可眼前的男人不仅五官如雕刻般立体,自带的冷清疏离感更令女人莫名心动,心跳不已。

即便逃出了门,走廊也是空无一人。

当时挑这家唱吧主要是因为老板注重个人隐私,没有监控,还有郊区人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季宴聪冷笑一声,对许仙儿说:“再过几分钟,你说什么他都会做。带进去脱裤子,拍几张照做留念!”

“你们还要做什么?”杨琦忽然瞪大眼睛问。

“这么难得让他出丑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我会拷贝一份给你的,以后他不会在你面前趾高气昂了。”季宴聪玩笑一般说道,“反正都要脱衣服拍照,多脱一条裤子也没什么差别。”

“我只要他在转让协议上签字!”杨琦的声音有些激动。

“杨琦,你别天真了。留着他的把柄,以后他才不会威胁到你。”季宴聪不耐烦,但杨琦对自己还有用,诊所没到手前,不能和他翻脸。

于是他把气撒到许仙儿身上,“许仙儿,你怎么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帮我,人家力气小嘛。”许仙儿睁着无辜的大眼。

趁着三人说话之际,安亿扶着墙又走了几步。

“说什么废话,是我花钱雇你来做事,别让他下楼!”季宴聪怒吼一声。

许仙儿像个小绵羊乖乖听话,心里却咒骂眼前这个喜怒无常又自私狭隘的男人。季宴聪如果不是“仁季医院”未来的继承人,许仙儿才不会受这气。

“宴聪,怎么还有别人,你不是说这里只有我们几人吗?”

许仙儿抬眼突然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一个身着军绿色长衣,脚踏拖鞋的奇怪人。

“看什么看!不要多管闲事!”季宴聪看她穿得怪异,又是独身一人,便有恃无恐。

安亿眯着眼睛,用模糊的视线找寻此刻唯一的希望。

“帮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田媛压低鸭舌帽,慢慢朝安亿走来。

“我让你别多事!”季宴聪以为她在挑衅,“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你说什么?”田媛没有止步,反而又问。

“帮我……”安亿跪坐在地上,声音微弱。

“帮你?”终于听清他的话,田媛反问道。

淡然又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安亿耳边。

一抹鹅黄色扎进他模糊的视线,令他短暂地找回些许理智。

“带我走!”他抬起眼,屈辱中带着坚定不服。

“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怎么带你走?”田媛缓缓低下头。

“……应你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做的。”安亿眯着眼,想要看清她的脸。

“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有,只要我能。”

“你的命?”

“宁死不辱。”

“有骨气。你叫什么名字?”

“安亿。”

“安逸?安逸……”

田媛念了几遍名字,点了点头,“真是一个好名字,一听就觉得是一个长命百岁的人。”

田媛视若无人地和安亿说话,惹得季宴聪不痛快。

竟然无视他的存在!

“都聊上天了,穿睡衣的大妈,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她微卷的长发披散,黑色鸭舌帽挡住她大半的脸,只露出性感的嘴唇。

“大妈?老娘我可是一六八身高,五八黄金比例身材。”田媛嘴角微扯,“而且,老娘可生不出你们这三个社会败类。”

“宴聪,她骂我们呢!”许仙儿不平道。

“骂是不够的,今天还要打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田媛一字一句道。

“宴聪,大妈好凶,我怕。”许仙儿朝季宴聪身后缩。

“别怕,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季宴聪不甘示弱。

杨琦暗下脸,他不像季宴聪那般肆无忌惮,他不想把事情弄大,建议道:“季宴聪,别惹事,招来警察对谁都没好处。”

“怕了你就先走,不过,安亿的照片你就别想要了。”季宴聪甩开他的手,轻视他胆子小。

“你别太过分!”

“杨琦,做大事不能犹犹豫豫。”

“你别动,我来处理。”杨琦安抚道。

然后来到田媛面前,以商量的语气对她说:“我们是自己人,在闹着玩,他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

“自己人?”语气带着疑惑。

“我是他堂哥,这你该放心了吧。”杨琦笑着解释道,显示自己是好人的模样。

可惜田媛看不到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样子。

叹口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

“自己人就该帮助自己人,相亲相爱,团结互助,家有余庆,美满和乐,才能平安顺遂。自己人欺负自己人,反目成仇,损人利己,积恶余殃,家庭破裂,所以才事事不顺。”

杨琦居然被训了,愣在原地一时无语。

季宴聪怒气冲冲,“别废话了,我看她就是一个神经病!”

还没回过神,田媛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啊!”

一声惨叫。

“让你们欺负人!一群癞蛤蟆想欺负一只白天鹅,痴心妄想!”

“下药?脱衣服?拍照?禽兽不如,道德败坏!”

“当社会败类?给你们剩饭剩菜都觉得浪费!当乌龟王八?连它们的祖宗都觉得丢脸!”

不一会儿,季宴聪卷缩身体痛苦地倒在地上。

田媛转身反手两拳打向杨琦的脸。

动作迅猛,震得左手上的玫瑰金镯子与挂坠碰撞发出细碎声。

“啊——”

“还自己人,真是吊死鬼当婊子,死不要脸!”

田媛的身手可是跆拳道冠军亲手教的,自然是快、准、狠。

许仙儿见状,可怜巴巴地说:“我,我什么都没做。”

“现在男女都平等了,更没有女人不打女人的说法。”田媛不在乎道。

“别,别打我脸。”

许仙儿立即捂着脸,不敢看她。

田媛终是没下去手。

“算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她来到安亿身边,问:“还能走吗?”

“嗯……”

“你在找什么?”

“眼镜……”

“找什么眼镜,出去再买一副新的,先离开这里。”

她迅速扶起安亿朝出口方向走。


“出口不在这里,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安亿眯着眼睛,凭着仅有的记忆断定,现在走的不是来时方向。

“隔壁的旅店。”田媛喘口气,搂紧他的细腰,以防他滑落。

虽然她的力气不算小,她的身高也不算矮,但一个一米八男人大半个身体挂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旅店?

安亿眉头不觉皱起。

“放开,我……”

“你干什么!”田媛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自己走……”

见身体不稳的男人试图挣脱,田媛放开了手,“好。”

安亿瞬间又倒在地上,垂着脑袋,艰难地摸索,洁白的衬衫满是灰色的尘土污渍。

田媛俯身看着,语气有些无奈,“你说的,让我放开你,我从不勉强人。”

地上的男人倔强的很,明明意志已不能自控,却坚决咬着自己的嘴唇,让疼痛刺激大脑,不放弃地继续起身。

田媛慢慢蹲下身体,在他不近不远的地方,耐着性子解释:

“你有车吗?就算你有车,以你现在的样子能开吗?反正我没车,也不会开车。这里荒郊野外,车可不好打,我看楼下的老板斯斯文文的,身体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你的坏朋友们追上来,我们可没地方逃。”

“和你堂哥在一起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个有钱有势的,不好惹。”

“我可不是怕他们,我是怕再见到他们忍不住手,打残了可不好收拾。”

“如果叫来了警察,我们也讨不到好。不一定反被咬一口,诬陷打架伤人进局子。”

安亿混乱的脑子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居然是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说的话,可正是这样真实的坦白,令他暂时放下警备。

男人似乎听进了她的话,不再胡乱摸索,她接着说:“我也不怕惹事,本来我的名声也不大好,就怕到时见到老爷子,麻烦……”

田媛摆了摆手,然后伸向安亿,“扯远了,怎么说到我自己身上了。”

安亿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红润的手,停在空中,没有靠近,等他回应。

就在几分钟前,他被自己信任的堂哥出卖,他不想在被救后又落入另一个陷阱。

可现在,他也只能相信眼前这个陌生又聒噪的女人。

田媛握住他冰凉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

月光下,那个被她救的倔强男人紧抿嘴唇,面色白里透红,眉眼乌黑,鼻梁高挺,清冷中带着艳绝。

凌乱的头发,以及散开的领子散发着魅惑,简直是活色生香。

田媛摇了摇头,将自己心生的歹念抛开。

她是在做好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自言自语道:“我说过不喜欢勉强人,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对你做什么,这也有损我造福。我向来是以雷锋英雄为榜样,一生致力于做好人好事……”

肩上猛然一沉。

安亿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这就晕了?”

田媛背起失去意识的安亿,意外道:“你这么高,比林依依却重不了多少。幸好你不重,不然只能露宿阳台了。”

不忘提醒,“记住,我叫田媛,是我救了你。以后,你要在心中天天祝福我身体健康,虔诚祷告我长命百岁。”

田媛还没出生,就被一个老禅师预言不能活过二十七,需要造福改命。

于是,自她懂事以来,唯一心心念念想的事便是如何积累功德,打破劫难,长命百岁。

“要一间客房。”田媛抬头看着前台大波浪卷、穿着时尚的老板娘说道。

客舍的装修是轻奢的北欧风格,和门前质朴田园的院子相差甚远。

老板娘将美丽的眼睛从面前的电脑转移到田媛和安亿身上。

见有生意来了,连忙起身,热情笑道:“我们这里的超级豪华VIP房,配有温馨柔和的灯光,温软舒适的床被,还有供两人共浴的大浴缸,免费提供玫瑰花,从门口一路铺到床上,氛围感十足。今日特惠,还送一瓶红酒,只要888一晚,超级划算哦!”

“888?这么贵!”

黎城最豪华的酒店门市价才一千一,这么个小客舍居然要八百多一晚?

田媛被惊愕到了。

老板娘明眸皓齿,十分会做生意,继续推销,“一看您就是有品位懂生活的,我们还有豪华Vip房,落地大窗户,面朝前院花海,能看树赏花,还能观月赏星,只要688一晚,正适合你们俩小情侣。”

“我只要一间普通客房。”对于被误会成小情侣,田媛没做解释。

“亲爱的,我们这里虽然比较偏,房子也没那么大,但是每一间房都是精心设计,独一无二的。我们做的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不是普通旅店哦。”

同样是做酒店工作的田媛,每天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早已通过每个人的神情动作对各色人的脸色企图熟知,可眼前这位看似三十出头的老板娘,滴水不漏的接待却叫她佩服。

因为她的笑充满阳光。

田媛拿出手机,直截了当,“我就要一间最便宜的,手机支付。”

“没问题,您扫一扫,本店最经济实惠的豪华客房一间,288元!”老板娘也很干脆,直接拿出扫码牌子,“亲爱的,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我要登记一下。”

她出门着急,没有带身份证,手机也在付钱后下一秒缺电关机了。

田媛拍一拍安亿,“醒醒,你带身份证了吗?”

“热……”

安亿轻应了一声,没有再回应。

田媛索性自己上手摸他的黑色西装裤袋子,一无所获,连手机都没有。

没有身份证是不能入住的。

老板娘却没有在意,笑着说:“没关系,明天再补。”

“空空,带两位尊贵的客人到201房间!”

“好嘞,老板娘!”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立即出现在田媛面前,让她怀疑老板娘是否雇佣童工。

空空很贴心地帮她扶着安亿。

“你男朋友是喝醉了吧?我来帮你扶。”

田媛没有反对,查看四周,有监控。

做事有始有终,她把昏迷的男人送进房间,就离开。

空空把他们送进房间后,又把房间的设施使用和物品摆放大概说了一遍。

“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你们可以放心使用,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按床头柜上的红色按钮。”

“好,多谢。”

“不用客气的。除了老板娘和她先生,我还是头一次见像你们俩这么高颜值般配的一对。”

空空似乎自来熟,没等田媛露出疑惑的表情,便自答道:

“现在不都是美女旁站着老头,帅哥娶了丑女嘛。隔壁酒吧倒是常有帅哥美女,不过好像都不是真心的,不像以前……”

听语气一点都不像她的年纪,似乎那是很悠久的事。

“好热……”安亿一声呓语。

空空会心一笑,退到门口,“不打扰了,希望你们入住愉快。”


那个暧昧的笑,在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生脸上出现,令田媛莫名尴尬。

不过,终于也让这个空空离开了房间。

“热,好热……”躺在床上的安亿躁动不安,解开为数不多的衬衫扣子,露出骨感的锁骨。

“你,你别脱衣服呀!”田媛立即出手阻止他再继续解扣子。

床上的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双手齐齐用上。

反正她要走,房间就只剩下一人,脱不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田媛平稳了心态,不慌不忙地起身,直接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热……”

被子一下子被掀开。

田媛停下要走的脚步,转过身,双手抱胸,看着床上的男人气息紊乱,面色异常潮红。

“他们到底给你喝了什么?不是让人乖乖听话的药吗?我说什么,你怎么不听呢?难道……”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惊恐。

难道是传说中的春药!

太卑劣了!

到底有什么仇恨?到底是什么利益?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下这种下作的东西!

欲望贪婪真是可怕。

“你该有多绝望。”田媛心中涌起悲悯。

脑中一闪而过一些画面,她灰色的眸子渐渐跌入谷底。

同病相怜,所以老天才让他们相遇吗?

又一声躁动的呻吟,把田媛拉回神。

随即扶起床上的人,往浴室方向走。

她打开淋浴开关,让他坐在浴缸中,用冷水来给他降温。

“你先忍忍,我给你想办法去!”

安亿抬起迷茫的脸,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点了点头。

田媛快速跑到前台,满脸着急,“这里有,有特殊服务吗?”

老板娘似乎看明白了她的难言之隐,很是理解点了下头,从后排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

“我们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只要你能想到的,我们都早已经替顾客想到,并准备好。浪漫红酒,520一瓶。”

“不是这个,就是,就是这之前需要的,你明白吗?”田媛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板娘心领神会道:“明白,要气氛对吧。这个送您,五种灯光转换,随您自己挑选。”

“不是……”无力地垂下头。

老板娘不放弃,再一次了然道:“不用不好意思。是第一次对吧,我再送您光盘一个。”

就算能找到特殊服务,从市中心来到北郊也要大半个小时,药效都过了吧。

田媛放弃了。

“算了,我要一桶冰。”

“一桶冰?”老板娘对于自己推销东西的能力很有信心,也从不失手,但客户突然改变的要求让她不解。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一桶冰应该有吧?”田媛有些累了,没等老板娘回答就转身走,“对了,不另外收费吧?”

“不,冰免费,空空,一桶冰赶紧给客人送去。”老板娘很快恢复热情状态。

“好!”

“记得是用水桶装的,一桶冰。”田媛朝空空的方向加了一句话。

“好!”

老板娘面色一怔,心疼那满满的一桶冰。

空空的速度很快,几乎和田媛一同到的房间。

田媛拎着冰桶进门,安亿靠在浴缸边缘微微喘着气,身体几乎被水淹没。

她把水关了,冰倒入浴缸中。

安亿的眉头微蹙,嘴巴却渐渐松开。

这时,田媛才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已经被咬伤,血红欲滴。

“嘴唇都咬出血了,真倔强。”

她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面色异样的潮红已变成了粉红色,配着他瓷白色的肌肤,简直是漫画中才能有的人物。

田媛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摸了一下脸蛋,触感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顺滑细腻。

再摸了摸自己没洗的脸,虽然也柔软,却还是差一点。

“这皮肤令女人都羡慕不已。”

“冷……”浴缸中的人轻声道。

“你刚不是热嘛,所以我给你降降温。”

“好冷……我好冷……”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水面,触碰到田媛温暖的手腕后,便紧紧抓住,汲取温度。

像冰块一样的手似乎有魔力,寒意瞬间蔓延田媛的周身,似乎感受到了那双手的主人此刻的寒冷。

“我让你出来,你不能再脱衣服了。”

“好。”

他闭着眼睛,乖巧听话,好像田媛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刚出浴缸,他又不安分,扯着衣服,“衣服湿了,不舒服。”

“自己把衣服换了。”

“好。”

安亿突然站直了身体,点点头。

田媛从衣橱里拿了件浴袍给他,然后拉上浴室的门,背过身。

他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一会儿像摊烂泥,一会儿又笔直站立。

一会儿昏迷不醒,一会儿又知冷知热。

一会儿冷峻疏离,一会儿又顺从听话。

难道真是药效过了吗?

“换好了吗?”浴室内没有动静了,田媛问,“安逸,换好了吗?”

没有回应,她刚打算转身,就被一双手抱住。

“你,你站好。”

安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脑袋窝在她的肩膀,湿漉漉的头发磨蹭她的脸。

语气带着疲倦和撒娇,“我好累……靠一靠……”

田媛居然挣脱不开,反而被抱得越来越紧。

“累了?累了就睡觉,我们上床睡觉。”

“不,就这样靠着……”

“你累,但你靠着我,我也累呀,乖,到床上躺着睡更舒服。这样我们都不累了。”

“……好。”

“乖,好好睡啊。”

田媛像哄孩子一样,把人骗上床后,立即脱身离开。

已经仁至义尽,好事做完了,该走了。

“你别走!”手腕再次被凉意包裹。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再对你做坏事了,你放心,安心睡吧。”

冰冷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将身体覆盖,把她整个人压在床上。

温热的脸深深埋在她颈窝,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细腻顺滑的触感令人心生荡漾。

“你不放手,我,我就非礼你了!”田媛心跳加速,热血上涌。

“我真非礼你了,我可不会负责任的!”

“如果你敢非礼我,我就打你!”

无论说什么,身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除了将脸埋得更深,没有其他动作。

“妈,你别走……”

“妈?”

“爸,对不起……”

“爸?”

田媛悸动的心顿时僵住。

“当你妈就算了,怎么能把我认成你爸呢,我的身材哪里像你爸了?”

“我想你们了……”

田媛无力地躺在床上,疲惫地望着上空。

今天这好事做得真是……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亿醒来的时候,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身上穿的是白色的浴袍,衣服湿漉漉地散落在浴室里。

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而昨晚救他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眯眼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拨出一串号码。

“喂,我是安亿。北郊区长元路001号。”

“安亿,你昨晚去哪里了?打了你一晚的手机都没人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电话那头传来近乎咆哮的声音。

“带一套衣服过来接我。”

“衣服?”声音充满疑惑,然后转变为惊讶,“衣服!为什么要带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杨琦对你做了什么……”

安亿只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他坐在床边,试图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失去意识前,他记得那个女人一直在说话,语气总是慢条斯理。

记得她穿深绿色的衣服,还有明黄色的鞋子。

似乎她还说了自己的名字。

但他真的想不起来。

安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救了他,他说过会应她一个承诺。

在他整理头绪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

“你醒了!你女朋友离开的时候说你会睡到很晚,我怕打扰你,就试着轻敲了门,没想到,你真的来开门了!”空空惊喜道。

“女朋友?”安亿微微眯眼,看出眼前是个娇小的姑娘。

“对呀,她六点不到就来了前台,还是我帮她叫的出租车。我看她气色不大好,应该昨晚没睡好。”

“她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前台登记了吗?”

“哎呀,居然忘了问她的名字,她还在前台坐了半个小时呢!不对呀,你是她男朋友,怎么还问我她的个人信息?”

看着一惊一乍的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安亿不想多说什么。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你敲我的门,是有什么事吗?”

“忘了正事,我是来送手机和眼镜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空空从怀里掏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手机和银色框架的眼镜,“早上老板送来的,昨晚201包房里的,应该是你的吧?”

“是我的。”

“等下老板娘出门,我要打扫房间,怕你走了,所以就先来试试运气。”空空笑着说,“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有事按床边的红色按钮,我就能听到。”

安亿接过手机和眼镜,点了一下。

戴上眼镜后,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他把房间整理了一下,习惯使然,见不得乱七八糟的环境。

整理过后,他就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床。

昨晚他梦到了自己想念的人,梦到了自己被温暖的怀抱紧紧围着,真实到不愿从梦中醒来。

多少年了,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们,做梦更是不敢奢求。

“安亿!你一个一百四智商的聪明人怎么能被杨琦那种笨蛋骗来这么一个寥无人烟的地方!”一头黄发的男人一进门就气愤不已地对着安亿说教。

“衣服带了吗?”安亿神色淡然。

“拿去!”

伸手抛出一个纸袋,不歪不斜落在安亿手上。

“你知不知道,我一晚上没睡,跑遍了市区大大小小的酒店酒吧,KTV按摩店,连足浴店都找了!我一个大导演,整晚流窜在烟花柳巷,如果被狗仔拍到,影响多大你知道吗?你却在这里睡大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黄发男人自进门就没有消停,对安亿似乎操碎了心。他是安亿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他的名字叫褚言。

人如其名,能说会道,和不爱说话交际的安亿互补。

“手机不在我身上,刚刚被送回来。”

“合作谈得怎么样?”

浴室换衣服的安亿没有回应。

褚言冷哼一声,坐在安亿之前坐的沙发椅上。

“你大伯说你和杨琦出门谈合作去了,我就知道会出事。杨琦能认识什么有钱人?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瘪三,整日和季宴聪那种好高骛远又一事无成的富二代混在一起,还真以为自己也是富二代了?”

“再混下去,你们爷爷留下的牙科诊所真要倒闭了。五年前,如果不是你卖了爸妈唯一留下的房子,诊所早就不在了吧。”

安亿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走出来,和昨天的衣服几乎一样。

“你是大导演,你出钱入股诊所。”

“安亿,我整晚没睡,大老远又给你送衣服,你就这样气我的吗!”

“中气十足,身体很好。”

褚言把要怼他的话吞回肚子。

他不想自己被自己气死。

安亿不知在房间看什么,似乎想找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痕迹。

褚言站起身,催促道:“看什么,穿好衣服就走吧,九点我还约了一个新人。”

“你哪来的钱签新人?”

“只准你卖房,不准我卖房?”

“你爸妈知道吗?”

“反正他们几年都不回这个家,房子写的也是我的名字,我想卖就卖。”

“褚言,他们年纪大了……”

只要安亿叫褚言的名字,一定是他不想听的话。

褚言立即打断,“知道了,知道了,比我爸妈还啰嗦,等赚钱了我再买回来。到时把你家的房子也一起买回来,我们还能继续做邻居。”

坐上车后,褚言又好奇问:“说说昨晚杨琦找你做什么?”

安亿看向车窗外,别墅的对面,居然是一大片五彩的花海。

语气冷冷,“他让我把诊所卖给季宴聪。”

褚言不悦道:“你爷爷去世半年不到,他就急着把爷爷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卖了!爷爷怎么想的,遗嘱里居然把诊所一半留给他呢?”

半晌后,他才说:“他是爷爷唯一的孙子。”

“你也是爷爷的孙子呀。”

“可我姓安。”

“不管你姓什么,你都是爷爷的亲孙子。”谈及安亿不愿意触碰的事,褚言随即转移话题,“别担心,诊所真撑不住,我就把车卖了,能抵几个月的房租。”

“不用,下周我约了白教授,是他们的老朋友。”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沉默。

褚言表情忽的严肃,“那,一定没问题的。”

他只能再找话题,嬉笑着问:“你不同意卖诊所就走,为什么手机掉了,还睡在旅店里?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我喝酒了。”

“你怎么可能喝酒,你明明知道,你喝了酒有多可怕。一喝酒就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甚至胡作非为……”他又惊又怒,“什么!你喝酒了!杨琦那个孙子居然给你喝酒了!去门诊,我要找他算账去!”

“他大概不在门诊。”

“不在门诊?那他能在哪里?”

“可能在医院。”

“为什么会在医院?”

“救我的人打的。”

“救你?你受伤了吗?谁救的你?”褚言神情紧张。

“一个聒噪的女人。”

“女人!长得怎么样?”脸色激动。

“不知道。”

“昨晚你们是不是一起睡了?”激动中带着期待。

“不知道。”安亿还是那么一句话。

可足以代表那个女人的不同。

“她叫什么名字?”褚言难掩心中的狂喜。

“不知道。”

“她现在在哪?我要立刻见见她!”

“你不是有约?”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见她重要,能让你记住的女人,我一定要见见。”


田媛顶着黑眼圈,坐在一家“青梅火锅店”的二楼专属她的饭桌前,等着本店大厨亲自上菜。

这家火锅店是她的好友李勤和林依依开的。

此刻火锅店的老板娘林依依正坐在田媛身边,小心讨好地看着她。

“媛媛,看你气色不好,昨晚没睡好?”

“你说呢?”田媛黑色风衣下,露出一截白色的睡裤。

昨晚何止是气,是非常气。

被一个绝色男人当妈又当爸一样抱了一整晚,根本无法入睡。

她更气的是,身为一个正直美艳的女人和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相拥一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难堪的事,她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林依依倒了杯水,缓缓移到田媛面前。

“李勤和我说了,打你手机,你没接,肯定是在车上睡着了。等你到了唱吧,见不到我自然就会看手机了。”

田媛看她一眼,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依依甜甜的声音说:“你知道的,李勤很爱管事,每天都管着我,不准我穿短裙子,不准我穿高跟鞋,不准我吃炸串,不准我喝酒,不准这不准那!”

“昨天我不过是吃了一口奶油蛋糕,他居然凶我,和他在一起我就没有自由了!我要和他分手!”

田媛白她一眼,“你鸡蛋过敏,他不让你吃蛋糕也是为了你好。”

“你们结婚五年了,不要像刚谈恋爱的小年轻时不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就闹分手。一月一小吵,两月一小闹,三月一离家,半年一分手,也只有林勤能受得了你。”

林依依笑着说:“我知道呀,要不我怎么嫁给他了呢。”

林依依长得甜美可爱,声音又好听,从小追求的人可以从她家排到村尾。

谁也没想到,最后却被憨憨的小跟班李勤娶回了家。

“林依依,我不求别的,你去的地方能不能不要一次比一次奇葩,这次网红唱吧又是哪里找的?”

“网上搜的呀,我就输入网红唱吧,就出现了。”

“你也不看看地址,独自一人就去了?”

“我气头上的时候,哪里想那么多,我的好媛媛,还是你最关心我,对我最好的。晚上是你最爱吃的酸菜烤鱼,给你补补。”

田媛喝着茶,意味深长地说:“一晚没睡,一条烤鱼怎么补。”

林依依随即说:“我让李勤给你做两条。”

细眉一挑,杏眼瞥向故意装傻的人,“我是大胃王吗,一下子怎么能吃下两条鱼?林依依,嫁给李勤后,你连稍微动一下脑子都懒得动了,听不懂我的话是吧?”

林依依摇了摇头,自然知道田媛的意思。

“媛媛,明年你就二十七了,这二十六年来,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年年体检,身体康健。以后也一定岁岁平安,我们还要一起养老的呀。”

“过了二十七才算平安。”

田媛和林依依自小一起长大,她从不信,自己的好朋友活不过二十七的话。

“算命的如果真能预料未来,那他怎么不给自己算算能活多久?”

田媛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回正题,“林依依,你打算捐多少?”

林依依蔫蔫地说:“媛媛,我没钱。”

田媛大手大脚花钱的事村里人人知道,几乎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散了出去。虽然林依依知道,田媛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败家,她所有的钱都花在了正途上。

可林依依不是田媛,做不到她那样视金钱如浮云。

“把你柜子里不用的包包和衣服卖几件大概也够。”

“不行,我柜子里哪里有不用的包包和衣服,那都是我的宝贝。”

“你和李勤的新房我好像都没怎么去,下周休息,去看看。”

要是田媛亲自出手,林依依肯定要大出血,还不如自己来。

“别动我的宝贝,我捐,我捐。”

然后她慢慢伸出五个手指。

田媛瞥一眼。

然后是六。

最后是十。

田媛这才点了一下头。

林依依的胸口在滴血。

看着田媛随意披散的长发,脸上又不化妆,连衣服都穿的随便,好心提醒她:“媛媛,你怎么每天都穿睡衣踩拖鞋?工作时穿制服,家里就穿睡衣,你的完美身材和漂亮脸蛋都白白浪费了。我给你买的衣服鞋子呢?”

“我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没有人会通过你邋遢的外表看到你内心的美。哪天遇到你喜欢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

“我没空找对象。”

看田媛满不在乎的样子,林依依叹口气,惋惜道:“明明是白富美,偏偏要做女屌丝。”

田媛的终身大事,还是需要她这个朋友来操心。

李勤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后,没说几句话,接着又下楼忙。

林依依继续坐着陪田媛吃饭。

有些人被人从小宠到大,嫁了人还是当孩子一样宠。

这些人一辈子就是享福的命。

而林依依就是这样幸运的人。

“你怎么吃那么少?饭菜不和胃口,我让李勤再给你做几个。”林依依见她吃得比平时少,关心问道。

“我牙疼。”田媛放下筷子,捂着脸说。

“怎么牙疼了?我看看,是不是智齿又发炎了?”林依依着急起身,帮她查看。

“牙龈都肿了。媛媛,你这颗智齿总是发炎,找牙医拔了吧。”

“不要,我最怕看牙了。”田媛毫不犹豫拒绝。

“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疼,我四颗智齿都拔了。虽然那几天不能吃好吃的,但长痛不如短痛,总比反复发炎好。”

林依依说得没有错,但……

田媛说了一句,“那,明年再拔。”

从“青梅火锅店”出来,穿过热闹的不夜街,再走上五分钟,就到了田媛住的福康小区。

洗漱后,田媛静静地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然后拿起桌上的日历。

今天是三月十二日,还有九个月零十九天。

或许她只剩这九个月零十九天。

或许她还有九个月零十九天可以造福渡劫。

智齿又在隐隐作痛。

今晚又是一个不能安睡的夜。


田媛是一个不迟到不早退,时间观念极其强的人,特别是在工作上,从不加班准点下班。

今天林依依好像数着秒表来的,在秒针还剩最后十秒的时候,出现在酒店大堂里。

拉起田媛的手,就往酒店大门冲。

她十分了解田媛,得意洋洋地说:“走到大门刚好六点钟,我想的周到吧,一秒钟也不浪费。”

“依依,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那么着急,我连工作服都没换。”

田媛穿着一身灰黑制服,西装里是白色衬衫,胸前别了一枚小巧的金色圆形胸徽,贴身短裙,显得大腿更加修长。

这身职业装,再配上盘起的头发和淡妆的脸,在街上回头率频频。

“急,非常急,事关你的人生大事。”林依依紧紧抓着她的手,脚下生风。

“我穿的是高跟鞋,不是运动鞋,你走慢点。”田媛的脚很有节奏地踩在地上。

频频回头的人中,有一半是女性,除了欣赏她的脸蛋和身材,还羡慕她踩着高跟还能稳健疾步。

“你的身手我知道,当年抓偷我钱包的贼你可是穿着这鞋跑的。我好不容易约的医生,迟到了可不等人的。”林依依没有回头,一点都不担心,又加快了脚步。

“林依依,你约了牙医!我不去!”

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手抓得更紧,使劲拽着田媛往前走。

“长痛不如短痛,你都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已经不痛了,今晚我能吃下两碗米饭。”

田媛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跑。

林依依有经验了,一把抱住她的腰,没脸没皮当街死缠烂打。

田媛挥手,准备要下重手。

林依依死猪不怕开水烫,把脸仰起,反正从小做到大,田媛也没有真下手。

“媛媛,这次你别想逃,就怕你逃避,我找了一家离酒店和你家最近的牙科诊所,就在你家小区后面的街上。”

不放弃道:“先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又不是马上拔。”

又利诱道:“只要你答应我看牙,下个月我还捐。”

田媛想了想。

林依依看有戏,立即又说:“今年剩下的月份里我都捐,我月月捐款,为我们家媛媛积德造福。”

“月月捐?”

“为了我们家媛媛能好好吃饭,我——捐。”林依依一咬牙,一字一句说。只能辛苦她家老公多赚钱了。

田媛被林依依半推着进了一家叫做“杨医生牙科诊所”,门口不大,还掉了漆。

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她却从来不知道。

“约了安医生六点,姓田。”林依依对前台的人说。

前台只有一个三十几岁穿着护士服的人,头饰和妆容却是前台接待的打扮,不知道是护士还是接待。

眼角的细纹能够看出年纪不小了,但皮肤紧致,保养的很好。

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语气埋怨,“怎么迟到了?医生已经在诊室等你们了,他晚饭都没吃,才给你们抽出的时间,六点半还有一个患者。”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在为医生抱怨,而且她们确实是迟到了。

林依依也不恼,平时早就甩手走人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晚了一点。”林依依说谎从不打草稿,配上她的甜美脸蛋,看着歉意十足。

“你们谁看牙?牙齿什么问题?”前台护士脸色变得很快,马上呈现专业状态。

“她智齿发炎,我陪她。”林依依说。

“我先挂号,你在前台填初诊信息,我带患者先去拍片。”前台护士把纸笔递给林依依,然后低头快速在电脑上打字,很快就把事情安排起来。

“好,好,没问题,信息我来填,让她先看。”林依依接过纸笔,看了看四周,没有专门的桌子写字,于是直接站在前台开始填写资料。

前台护士径直往走廊通道走,感觉没人跟上,转头催促田媛,“迟到了还慢悠悠的,快跟我走吧,我先带你拍个CT。”

“媛,快跟护士小姐姐走,医生已经在等你了。”林依依赔笑,用力推了推田媛。

田媛自进门就没有说话。

她一紧张要么不说话,那么就说话很快,快到没有经过大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很极端的两种表现。

前台护士看出她紧张,安慰道:

“别怕,安医生是我们这里最温柔和善的医生,医术也是一流的,是黎城医科大学口腔医学硕士毕业,连本市最大的仁心医院院长都多次邀他,安医生都没去,就守着这家诊所。”

“大医院的发展不是更好?”

对于医生来说,去更大的医院,接触更多的病人,还有更专业资深的医生,无论是从临床案例的多样性还是实操性,以及未来的发展,都更具未来。

田媛不免对这个安医生有了好奇。

“安”这个姓不多见,最近却连着遇到两个姓安的人。

前台护士接着说:“因为这是安医生的爷爷开的诊所,别看我们诊所小,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

田媛点点头,“家业传承,令人敬佩。”

“而且,我们安医生长得还好看。”说到这里,前台护士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等下你见到我们安医生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因为你没时间害怕。”

好看。

难道有那晚的安逸好看?

田媛记忆里,见过一张同样好看的脸。不过,时间太久了,记忆模糊了。

前台护士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安医生,六点的患者到了。智齿发炎,CT已经拍了。”

诊室里有淡淡的薄荷清香,不是田媛印象中消毒水的味道。

“好。”

只有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在诊室,淡淡回了一句。

那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很耳熟。

田媛站在门边上,心里惴惴不安。

双眼微微睁大,盯着背对她正看电脑的安医生。

不会那么巧吧?

在她怀疑的时候,那个清冷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响起,“左下埋伏阻生牙,需要手术拔牙。”

“什么,需要做手术?”田媛一听手术两个字,立即吓得手心冒汗,哪里还顾上安医生是谁。

就在这时,安医生转过身,中指推了一下银色边框的眼镜,对她说:

“躺在牙椅上,我检查一下。”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那剑眉下的细长双眼,以及左眼下的一点痣,让田媛确定,他就是安逸。

“把口红擦了。”

“双手握住解压球,可以缓解紧张。”

“把嘴张大。”

田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照着他说的做。

她偷瞄到他的胸牌,安亿。

原来不是安逸,是安亿。

同样的音,不一样的字,意境就不一样了。

他很认真做检查,没有被她的美色打扰。很少有男人见到她这身打扮还纹丝不动的。

而眼前的男人,看她就像看普通人一样,眼中没有一丝起伏。

看他的态度,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

田媛缓口气,看牙都没那么紧张了。

“好了。起来吧。”推开口腔灯,脱下手套,开始整理器具。

“好了?”田媛一愣。

安亿一边把用过的器具丢在黄色的医疗垃圾箱里,一边又从柜子中拿出新的一套检查器具,还一边对田媛说:“其他牙齿都没问题,就智齿牙龈发炎,今天拔不了,先吃几天消炎药,炎症下去了再约时间拔牙。”

他的动作很快,却井井有条,说话也十分清晰有条理。

“约时间的时候避开女性生理期,带上近期的血常规检查报告单。”

专业的态度,让田媛一时忘记了他是安亿,而是安医生。

“安医生,我的牙齿是不是很难拔?”

“现在人吃得都比较精细,咀嚼功能退化,埋伏阻生齿很常见。”安医生已经坐在电脑桌边上,填写她的病历。

“我能吃消炎药,不拔牙吗?”田媛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又蠢又多余的问题。

“可以。”安医生淡淡回了一句,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没有停

田媛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安医生又淡淡说了一句,“再过半年,相邻的大牙也会疼,到时一起来拔,再种植一颗新牙。”

田媛的笑僵硬在脸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听说种植挺贵的,那你不是可以多赚一点。”

打字的声音突然停了,诊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不到几秒,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近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饮食清淡。”

温柔和善?

一点都看不出来。

“多谢安医生提醒。”田媛十分不诚心地道了谢。

还不是你害的,自从那晚救了你,一夜没睡,就开始牙疼。这颗牙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

田媛用力推门出去。

安亿滑动鼠标,点击页面最上方的患者资料。

看了一眼患者信息:田媛。

下一秒,安亿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面色一沉,接了电话也出了门。

诊所后院一角,一身白大褂的安亿和脸上还有淤青的杨琦在谈话。

“安亿,这间诊所不是你一个人的,它也是我的。你凭什么决定它的未来,凭什么强占着不放!”

“我不卖。”

“你以为凭着你一个人能让诊所起死回生吗?你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出了,你还逞能干什么?”

杨琦越说越激动,“现在人们的需求不一样了,他们要的不仅是技术还有高效的服务。你看看,诊室的牙椅都用了十几年了,诊所的前台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连个倒茶的人也没有。再看看前台接待的态度,比患者还凶,我们是私人诊所,要的就是比公立医院更好的服务态度!”

“别的诊所再不济,也是医生护士四手连台。你连个正经的护士都请不起,偶尔还让前台的配台。你一个人能做多少?”

安亿垂着眼,声音沉沉,“这都是暂时的,牙椅我会换,人我也会请的。”

“钱呢,哪里来的钱?你一个人,可以把房子卖了,你想连我爸妈的房子也卖了吗?我爸跟了爷爷一辈子,看牙看的眼睛都快瞎了,每天还要无偿来做事。我妈当了一辈子配台护士,五十几了还不能退休,每日陪着我爸过来。”

“你就一个人,卖了房子,可以厚着脸皮住我家。反正你也没把我家当做你的家,离开了我家可以随意住哪里,那我爸妈呢?他们可以露宿街头?他们还能去哪里?安亿,你不要太自私了!”

杨琦近乎怒吼,脸变得狰狞。

“诊所是爷爷留下的……”

安亿的话还没说完,杨琦就冷嘲热讽道:“你以为我不想留下诊所吗?就算我读书不如你,学医不如你,但现实,无论多无情残酷,我都比你能接受!”

“我会守住爷爷的诊所的。”安亿抬眸,妄图想以自己的真诚打动他。

杨琦却冷笑一声,“哈哈哈,安亿,真的是因为爷爷,你才宁愿放弃仁心医院的大好机会?还是因为你自己的愧疚?”

“你说什么?”声音似乎比冬日里的雪都冷。

“周日约了签合同。你必须签字。”杨琦咆哮一句就要走。

“诊所我们一人各一半,没有我签字,你不能卖给任何人。”

杨琦脚步一停,没有回头,“安亿,你一直这样,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安亿猛然转身,诧异地盯着杨琦。

“叔叔婶婶就是因为你的任性自私,所以才早早离世的。你就是一个灾星,和你亲近都会变得不幸。”

“你的智商那么高,怎么就看不出我们都想离你远远的吗?”

灾星?

确实。

安亿抿嘴,拳头紧紧握住,十指深深扎进手心。

却不及心痛万分之一。

田媛纳闷,怎么每次上厕所都能听到乱七八糟的事。

都是和安亿有关的。

这次是家务事,她可管不了了。

她准备要走,侧身却看见安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院进来。

田媛有种偷听被抓的尴尬,虽然她是无意间听到的,但一不小心就从头听到了尾。

“出口在哪里呢?诊所看着小,路也不好找呀。”她东张西望,试图表现自己是刚巧路过的。

安亿面无表情,伸出手一指前方。

“出口。”

田媛找了台阶立即下,顺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

前台乱哄哄的,嘈杂一片。

林依依拉着田媛,一脸八卦道:“媛媛,你怎么去卫生间去了那么久?有医闹!来投诉安医生的,说拔错了牙齿,把好牙给拔了!我看点评安医生的评价很好,而且颜值也很高。”

林依依一边说,一边滑动手机。

“消炎药我给你领了。牙齿检查的怎么样?”

“先吃消炎药,说要手术拔牙,要约下次。”

“呀!就前面十几条好评,后面有很多差评。”林依依惊愕道,“媛媛,还是别约了,我们还是找医院。虽然排队时间长,我们就约个休息时间,我陪着你等。不然,找我爸问问,他认识的人多,医院找个熟人方便很多。”

田媛没有应声。

临走前,她看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那片嘈杂中。


“田经理,你又签单!这个月才几号,你已经签了三单。每个月签单金额都要超,想签就签,什么客人都签单,金额都赶上我这个房务总监了!”

振华酒店大堂一角,田媛双眼微垂,盯着斜对面的一棵绿植发呆。在她身边,低头站着一个实习生,面色紧张发白。

她们对面,是酒店的房务总监金总监,他给自己的名牌上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Jack Jin。

此刻金总监正在训斥田媛。

“酒店请你来就是让你处理事情的,让客人宾至如归,享受到最满意的服务。一有客人投诉你就免单升级套房,动不动就送一个果盘,两千五的红酒当两块五的啤酒一样送。酒店是你家开的吗?你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吗?送东西谁不会送,要你做值班经理干什么?”

金总监的话,田媛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在听。

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果盘不送明天也不新鲜,红酒进价百元不到。能快速解决问题,还令客人面子里子都有了,有什么不好?

今晚本来不是田媛值班,原本值班经理的孩子生病了,求她帮忙换个班。秉着做好人好事积福原则,再加上吃了两天消炎药,牙也不疼了,所以田媛就同意了。

不过是新来的实习生一时没找到客人预订,耽误了一点时间,客人有点高兴。

田媛出面为客人升级套房,又送了盘水果,五分钟就把问题解决,客人高高兴兴地上楼。

本就不是大事,但偏偏被多事又爱小题大做的驻店金总监下楼经过看到,事就大了。

“田经理,你进酒店三年多了,也是酒店的老人,在实习生面前要做个样子出来,我也不想在实习生面前说你,让你丢人。但谁做错的事,就由谁来承担,实习生也是一样的。实习两个月了,连客人预约都查不到,让客人失望生气,在前台白白等了十分钟。”

“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的客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十分钟损失了多少金钱你知道吗?”

金总监见她失神,提高音量。

田媛抬起头,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算是认真听了。

金总监被田媛的美眸一盯,瞬间心猿意马,一下子把后面要训田媛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失态,面向实习生。

“因为这个实习生失误造成酒店荣誉的受损,在实习报告上是一定要写上的。”

田媛没说话。

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金总监总能找出更多的话来反驳。

她什么都不说,还能早点结束。

金总监的语气缓和一些,对田媛说:“还有田经理,你身为值班经理,平时是怎么带实习生的?这个月奖金扣了,以后培训新人的事需要加强,明天下班前交一份新的新人培训计划。”

田媛点了点头。

金总监这才满意地走了。

实习姑娘满脸歉意,“田经理,对不起,害你被骂了,还扣了奖金……”

田媛:“别放心上,金总监刚升职,第一次做驻店总监,做事要求严格一点正常,这个星期注意点。”

酒店夜班每个部门只留一个员工,每周会轮换一个驻店总监,驻店总监晚上住在酒店里,督促巡视,以及大事处理。

一般驻店总监都不管事,偶尔下楼看一下,晚上有事都是找值班经理。

这个金总监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好烧到田媛。

实习生:“我是不是太笨了,连客人名字都找不到……”

田媛也是从实习生过来的,理解新人的惶恐和自责。

“客人也是在旅行社下单不久,预约没来得及进系统,再加上他的名字是繁体字。遇到一次以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刚才我的操作你看清了吗?”

实习生看了田媛一眼,“嗯,我明白了。”

“经验多了就好了。”田媛拍了一下她的肩。

“谢谢田经理。”实习生脸上露出笑容,刚才的打击和自责悄然消失。

“我去办公室写培训计划。”

“好,晚上我在前台,田经理写完报告就休息一会儿。”

意思就是让田媛写完计划找个地方睡觉,她来守夜。

明明很聪明,哪里笨了?

田媛欣慰道:“行,有事叫我。”

实习生望着田媛走的方向,满眼崇拜。

隔壁柜台的礼宾部同事八卦道:“你今天运气好,遇上田经理,别的经理可不会在总监面前替你担着。一有客人投诉就找下面的人背锅。”

“我更敬佩田经理了。”

“你不担心自己的实习报告?”

“我们老师说了,只要实习期间不被劝退就可以,毕业证拿到手,实习报告根本就不重要。反正我只需要那个证。”

礼宾部同事发出羡慕的声音,“又是一个来镀金的。”

“田经理真是人美心善,工作能力也是一流的,随便几句话,客人就不生气了。而且说话做事有条不紊,教的也很有耐心,条理清楚,让人安心,我想以后都跟着田经理的班。”

“你不用想了,田经理班头的人两年都没动过,升职加薪都没人愿意走。”

“入职培训的时候我记得介绍过酒店的董事长,好像是姓田,田经理也姓田,是不是和董事长有什么关系?”

礼宾部的也想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没有,如果田经理和董事长有关系,马屁总监怎么敢扣田经理奖金?”

实习生应了一声,“也是。”

酒店大堂偏门,一前一后站着两个男人。

站在前面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老人正是这间酒店的董事长田雷,身后站得笔直面带微笑的是他家的管家陈新。

“走吧。”

“老爷你不进去看看?”

“该看的都看到了。”

“是。”

田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她进酒店三年多了?”

陈管家笑着回答:“实习六个月,毕业后正式入职,一年后升职为值班经理,到现在为止三年零三个月。”

田老爷子有些意外,“一年升两级?”

陈管家的语气带着些许骄傲,就像在夸自家的孩子,“是的,虽然大学主修旅游管理,但在酒店服务这方面,很有天赋。”

安静了一会儿,田老爷子说:“明天把钱打她卡上,田家的子孙一个都不能再少了。”

陈管家愣了一秒,很快笑意更浓,回答道:“是,老爷。”

“明天你亲自来一趟,把该处理的处理一下。在一个位置太久,会成为蛀虫。”

田老爷子久经沙场,杀伐果决,年轻时是黎城的风云人物。

陈管家从小跟在他身边,自然了解他的性格。

“是,老爷。”


“田经理,田经理,快醒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正睡得香的田媛,被昨晚的实习姑娘摇醒。

她神色慌张,气喘吁吁,“早班的人都到了,在办公室……”

话没说完,田媛的闹铃也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田媛伸了伸懒腰,悠悠站起身,跺了两脚,让血液流动起来。

“十分钟,足够交接。”

实习生替她焦急,“快走吧,田经理,金总监也在!”

田媛推门进的时候,办公室鸦雀无声,几个熟悉的老员工都偷偷给她使眼色,让她小心。

门边上的垃圾桶里塞着各色自带的早饭,田媛看到了:手抓饼,肉包子,茶叶蛋……在场的各位应该已经被金总监洗礼了一番。

“田经理,你这是刚睡醒?你工作就是来睡觉的?”金总监精神饱满,看了一眼田媛垂落的一丝头发。

田媛:“我来交接。”

金总监:“开始吧。”

田媛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昨天发生的事以及未处理需要再跟踪的事说完,还将今天将要入住的VIP客人信息说了一遍,交接的很仔细。该说的都说了,找不出漏洞。

金总监:“交接好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田媛把昨晚就打印好的资料递上,“这是新人培训计划。”

金总监把资料放在一边,继续长篇大论。

“新人培训是重中之重,只有培养出了优秀的新人,我们才能把酒店的优良传统和服务意识传承下去。新人培训很重要,老人难道就可以高枕无忧?老人不仅要起到带头作用,更重要的是自我能力提升,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办公室里没人愿意听他说话,都默默翻白眼。

老生常谈的话,当金总监还是金经理的时候已经说了六年。

田媛看着墙上的钟表,时间过了半个小时。

“我特意拿昨晚的事做例子,就是因为这对新人和老人都是一个警示。”

田媛心中暗忖,以后她的名字要常常被他拿来说事。

这时,昨晚的实习生敲门进来,拯救了大伙。

“总监,有几位客人退房,需要帮忙。”

很少有客人大清早退房的。

金总监:“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早班的上班吧。”

大伙听到解放令后,不约而同往门口挤。

“田经理,你留一下。”

田媛已经走出几步,硬生生被叫回来。

“这个新人培训计划写得不够全面,也不够细致,知识点没铺展开……重写一份。”

“好。”她只想快点下班。

“你去哪?就在这里写。”

“现在写?我到点下班了。”田媛面露愠色。

“今日事今日毕,这是你昨晚夜班的事,当然要完成才能下班。”金总监敲着隔壁桌子,示意他就在旁盯着田媛写计划书。

田媛是出了名的遇事不慌不忙,就算遇到再难搞的客人,她也没有生气过。

此刻她拒绝,“下班时间已经超出四十分钟,我要下班。”

“你……”

又是那个实习生匆匆跑来,“金总监……快来大堂……董事长来了!”

“董事长怎么来了!”

他一跃而起,整理了一下西装,对田媛说:“现在下班,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不上班就不上班。

她来上班也只是为了让某人省心。都那么多年了,某人早就不在意她了。

酒店大堂,晚班和早班的同事都在,成两排恭敬站着。

实习生偷偷看了一眼,低声问晚上搭班的礼宾部:“他就是董事长,看着就五十几,不像七十多?”

“不是,他是田董事长的管家,大家都叫他陈管家。这几年有什么事都是陈管家代董事长来处理,见陈管家如同见董事长。”

“一个管家好大的能耐呀。”

“听说从小跟着董事长,就像他的亲儿子。”

“难怪。”

金总监笑容满面,与刚才在办公室训人的模样天壤之别。

“我是驻店总监我姓金,您可以叫我小金,由我带您巡视酒店。”

陈管家虽常年挂着笑意,身上却散发威严,让人心底不由燃起畏意。

“今天不是来巡店的,是特意来接三孙小姐的。”

金总监诧异,“千金住在酒店?”

“不,她在这里工作。”

金总监立即转头,看了一眼大堂的人,大家也左右张望,不知道千金到底是谁?

“三孙小姐。”

“三孙小姐。”陈管家又唤了一声。

大堂里的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射到不知情的田媛身上。

她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打算下班。

“你是……陈叔?”

“三孙小姐好记性,还记得陈叔,当年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陈管家恭敬立于她面前,笑得比之前亲切。

“好久不见,陈叔。”田媛客套地说。

“进了自家酒店也不和陈叔说。”

“我这样挺好的。陈叔来酒店肯定是有事,我正好下班了,先走了。”她不想和田家人有联系,即便是她仅有的不讨厌的人。

“我是专程来接三孙小姐下班的。车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没见小姐出来,所以我才进来看看小姐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昨晚的事没做完,金总监要我做完了再走,不然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田媛瞥了一眼双目瞪得快爆炸的金总监。

“哪里有什么事,没有的事,没有事……”他语无伦次,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田媛会是田氏集团的人,也从没听过田家有个三孙小姐。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陈管家走到他身边,笑着说。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

田媛和陈管家走后,大堂静默了几分钟。

谁都没想到,和他们朝夕相处,工作三年的田经理,就是自己的东家。

实习生惊叫一声,“田经理居然是酒店董事长的亲孙女!”

田媛坐上车,陈管家开车。

“陈叔,是他叫你来的?”

“该叫爷爷,三孙小姐。”

“陈叔,别叫我三孙小姐,听着又长又别扭,叫我媛媛,或是小媛。”

陈管家顿了一下,感慨道:“你们真像,你爸爸也不让我喊他大少爷。”

田媛:“爸爸说过,陈叔不愿做他的兄弟,那就做最好的朋友。”

“可惜他没看到你长成大姑娘的样子。”

“有妈妈陪着他,他不孤独。”

陈管家听出田媛的释然,庆幸这些年她不在田家生活。

“下周天家庭聚会,老爷让你回老宅一趟。”

能不去吗?

田媛没有问出口。

老爷子让她回去,有些惊讶,有些意外,又觉得逃不掉,始终要面对。

“老爷年纪大了,田家的产业总是要交托给子孙的。”

陈管家是在提醒田媛,老爷子打算分家产了。

“老爷在你的银行卡里打了一笔钱,让你自己做投资。”

他的钱,田媛不想要。

陈管家见她不说话,又多说了两句,

“三孙小姐应该明白老爷的用意,一定要好好用这笔钱。”

田媛听出了陈管家的言外之意,要她好好把握机会,多争家产。

她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零。

五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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