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摔半爬着跑下楼看他。
脑浆流了一地。
血沾了我一手。
我大哭着吻他的脸,伸出手想拢起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却被人拉走。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听见有人说我疯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我死。
漾漾,你别哭了,我没事。
漾漾,我会保护好你的。
沈之赫的声音近在耳边。
……天台的风猎猎作响。
林易峰的惨叫声回荡。
他的血溅了我一脸,溅了我一身。
我手里的石头也沾满血,偶尔勾连起一小块肉。
是林易峰的肉。
腥臭,恶心。
肉砸烂了,骨头砸碎了,就再换一条腿。
腿砸完了,就砸手。
他叫的很惨,我笑着看他:再叫大点声,我爱听。
我本来想砸他脑袋的,把他的脸砸烂,把他的嘴撕碎,让他的血肉祭奠我的妈妈,祭奠我的沈之赫。
但是不可以,那样不够疼。
他嚎叫着说我疯了。
是,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在沈之赫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疯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抓住警察,哭着说,是林易峰他们害死的沈之赫,是他们害死的他。
可他们不信。
那些人说,是我杀了沈之赫。
我看着林易峰阴沉的脸。
他,还有跟着他的霸凌者,看着我,一字一句:是秦漾推的沈之赫。
警察看着我的眼神是冷漠的。
我早该知道的。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毫无逻辑的世界。
他害死了我的沈之赫,最后又将罪名安在我身上,将我送进牢房。
没有人为我说话。
我坐在天台上,冷冷地看着林易峰。
他以为他是救世主。
他以为他早已预知到先机,要来解决掉这个故事里最恶毒的人——我。
可我从未做过跟你恶毒沾边的事情。
更不想进入以他们为主角的那个可笑故事里。
我不是他以为的秦漾,更不是书里的那个恶毒女配秦漾。
我只是我。
我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他要是死了,就算了。
要是活着,最好。
没手没脚地活着,最好。
我从天台一跃而下,风托起我的身体,就像沈之赫抱着我。
砰——
我闭了闭眼。
烟味在屋子里四散,有风吹起我的头发。
我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回到被林易峰开始霸凌的第一个月。
我的妈妈仍是和蔼地笑着看我,在我睡前为我温一杯牛奶,摸着我的脑袋嘱咐我早点休息。
那双手温热。
不像病床上的她,被白布盖住脸,手冰冷而僵硬。
第二天上学,沈之赫依然在楼下等我,照常给我带热乎乎的小笼包和豆浆。
我看着那个久违的身影,少年身姿挺拔,站在梧桐树下看我,清晨的阳光照到他脸上,他带着暖融融的笑意看我。
漾漾——
太美好了。
美好的像是一场幻觉。
我怔怔望着他,风吹起我鬓角的发,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脸上的湿意。
抬头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那双手捧起我的脸,慢慢擦掉我眼下的泪。
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