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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浩然气

发表时间: 2022-11-13

苏星河发现自从这白毛鸟被大哥训过后,仿若成了精一般,非常通解人性,对于自己一些简单的指示都能顺利完成,前提是许以利诱 。所以,苏星河突发奇想,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来到徐记包点铺不远处。

“小白,去徐记包点铺抓两个肉包子来。”苏星河指着一边,笑眯眯地摸着雪白矛隼的小脑袋。

小白躲过苏星河魔爪,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模样。

苏星河摆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说道:“回家给你抓只大母鸡补补!”

“啁!”

小白一声清啸,从苏星河手臂上飞到半空盘旋,见准时机,一个俯冲而下,从笼屉中抓走两个肉包子。

包点铺徐胖子眼前一花,就看见笼屉中少了两个包子,他揉了揉眼睛,诧异道:“我去,这偏毛畜生都成精了?”

直到徐胖子看到苏星河手上拿着两个留有爪印的肉包子,大摇大摆地从店铺门口走过,在他肩上还立着一只昂着小脑袋的雪白矛隼,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恼羞成怒道:“原来那偏毛畜生和你这小王八蛋是一伙的!”

“徐叔,您这手艺那真是贤州城一绝呀,以后我会经常来关顾您生意的。”苏星河头也不回,不吝夸奖道。

“你......你......你......”徐胖子吹胡子瞪眼睛气得脸上横肉直哆嗦,硬是没说出话来。

苏星河来到学塾,小白似乎心有忌惮,不知为何说什么也不愿进入学塾,这让准备在同窗面前炫耀一番的苏星河有些失望。

学塾位置比较偏僻,与各街道巷弄喧嚣热闹相比却是显得格外清宁。

此时,晨曦渐暖,大堂内案几横纵整齐摆放,座无虚席。老先生一手持戒尺负在身后,一手握着书册缓缓而来。

“学子们早。”老先生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喊道。

堂下学子齐齐起立,拱手作揖道:“宋先生早!”

“请坐。”宋先生挥手示意学子坐下,又道:“古人言;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现在,请大家一起把昨日所学文章齐声诵读一遍。”

堂下学子纷纷拿出课本,双手捧书朗诵起来。宋先生摇晃着脑袋,闭目跟着一起诵读,脸上神情偃意如品味一壶百年老酒一般。

堂下学子正襟危坐,苏星河却低头伏在案几上,两耳不闻周遭事,津津有味地观看藏于案几下的一册话本。

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苏星河肩膀,他目光留连于话本书册之间,哪怕片刻也不愿挪开。眉间微蹙,低声愠怒道:“谁呀?”

见无人应语,苏星河便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话本来,只是不等眉间舒展,肩膀又被人拍了两下,这一次力道之大委实让身子单薄的苏星河有些生疼。他乍然抬头,刚想怒斥身旁之人,却见宋先生朗读书文之余已从案桌前走下,在纵横交错的案几间穿行游走。

苏星河顿时一惊,视若珍宝地急忙收起话本,端坐平视,摆出一副专心诵读的谦逊模样。

待宋先生游走返回案桌旁,苏星河朝身旁一名体型矮胖的白衫学子竖起大拇指,细声道:“仗义!”

这胖子却并不领情,讥讽道:“怂包样,苏星河要谢我别整虚的,把你那话本子借我观阅两天?”

苏星河手未收回,拇指由上而下,鄙夷道:“伪善!”

胖子嗤之以鼻。

苏星河仿佛对这胖子的轻蔑作态来了兴趣,放下话本,打趣笑道: “王文礼,你不是常说要刻苦研读光耀门楣吗?”

“得了吧,还不是说给老头子听的,光耀门楣这四个字是书香门第学子该想的事,我家就一个干杀猪营生粗鄙行当的,哪能上得了台面,无非给那些刚从母猪肚子里钻出的崽子们起几个文绉绉的名字,我爹也就很欣慰了,觉得这些年送的猪肉和那每年的束脩没白缴。倒是你爹沙场大将军,贵为青云侯,你不捞个进士名头,对不住你家那偌大祠堂上空的袅袅青烟呀!”

王文礼语重心长,说着眼睛不时瞥向少年手中的话本。

“嘿,你瞧那老头子念书摇头晃脑的,定是颈部有痹症,我可不想年少恶疾缠身。”苏星河做了个鬼脸,不屑一顾。

胖子龇牙咧嘴。

课堂上依旧肃穆庄严,老先生朗读间也会瞥一眼下方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子,心中希冀着,再过些年要是这群孩子中能走出个同进士那就不枉此生了,如果还能带回来一块“进士及第”牌匾那就最好不过了。想着想着那一丝不苟的脸上会带上一丝和煦的笑容。

苏星河依旧低头看着话本,脸上神情时而悲戚时而欣喜,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一般。

“啪!”

突然,一声巨响在课堂上响起,学生们皆是一惊,停下诵读。宋先生黑着脸皱眉望向“罪魁祸首”苏星河。

苏星河浑然不觉,提起案几上狼毫,沾了沾砚台中的墨汁,跳上案几大笔一挥,大喝道:“泼墨化雨!”

课堂一片肃静,学子们目瞪口呆,先生怒不可遏。

身旁王文礼最是倒霉,苏星河跳上案几将砚台打翻,却刚好落在他身侧,砚台落地生花,墨汁四溅,又加上那一挥笔,墨汁横飞,脸上身下雨露均沾,无暇白衫之上墨水晕染,顿时污秽不堪。

而站在案几上的苏星河还保持着挥笔姿势,望着神情阴鸷的宋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将那只因拍案几拍得通红的手掌缩回身后,使劲在屁股上蹭着。

未等宋先生发怒,也未等怒目横眉的王文礼发飙,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怒骂。

“去你大爷的!”

语落,空中飞来一块玄香。站在案几上的苏星河堪堪躲过,直接砸在了身旁王文礼额头上。

王文礼脸色惨白,额头一团漆黑,肥硕的脸庞上五官因怒容而拥挤在一起,像极了一只发怒的肥猫。他缓缓起身,将早已握在手中的毛笔用尽全力投掷出去,怒喝道:“去你奶奶的!”

毛笔飞向远处,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不知又有谁遭了殃。

学塾中求学学子多为同龄人,劣性未收,顿时热闹起来,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课堂间鸡飞蛋打。

已是花甲之年的宋先生脸色古怪,望着此等景象与心中希冀着的美好光景背道而驰,一辈子刻板严肃的他喃喃念了句:“ 槃木朽株!去你奶奶的!”

学堂内,众人已离去,只留下苏星河与王文礼在擦拭案几。

王文礼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案几上,哭丧着脸嘲讽道:“苏星河,外面传闻贤州城六害果然名不虚传,碰见你准没好事。”

“王兄,谬赞了。”苏星河转过头笑靥如花,拱了拱手道。

“我是在夸你吗?”王文礼感觉重拳打在棉花上,这气硬是撒不出来。

学塾后院,宋先生坐在案桌前,沉思不语。其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叠放整齐的圣贤书册,以及一把通体暗红的戒尺。他伸手将戒尺拿到眼前,望着其上阴刻着的古篆“方圆”二字,用拇指轻轻摩挲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宋方圆啊宋方圆,游历红尘万丈,万年弹指间,百世循规蹈矩,顺应自然?无规矩不成方圆,那我便自成方圆!去你奶奶的!”说着伸手猛地一拍案桌。

“哎哟!”

一股气机从学塾向四面八方横扫而过,瞬间席卷整座贤州城。

学塾外,小白闭眼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小憩,忽然它“嘠”的一声,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扑腾着双翅飞上天空,在半空盘旋久久不敢落下。

“望云烟”小院,苏烟灵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他诧异地望向学塾方向,喃喃道:“浩然气?这余波差点破了我的鞘。”

学塾后院,宋先生不停对着那变得红肿的手掌呼呼吹气,见其效果甚微,又在大腿上使劲磨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自语道:“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我便是道,又何必遵循自然?”

他对着红肿的手掌喊道:“消肿!止痛!”

那红肿的手掌仿佛受到天地敕令,瞬间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