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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如磐石,大道可期

发表时间: 2022-11-13

苏星河按原路返回,来到之前与徐庆之分别之处。徐庆之双手抱剑靠在墙上,见苏星河没有失约便随口问了句:“事情办完了?”

“嗯。”

苏星河不愿跟着不太熟悉的便宜师父细说,细声应道。

徐庆之率先朝贤州城北门而去,听到苏星河跟上来的脚步声又问道:“刚刚有炮竹声响?”

苏星河揉了揉眼睛,刚刚在二楼廊道时,浓烟滚滚而上被熏得够呛。

“是啊,父老乡亲们听闻我要外出习武学艺,都替我高兴呢,在悦来客栈大摆筵席替我饯行。”

徐庆之打趣道:“那你们还真是情谊深厚啊。”

“那是自然。”苏星河一脸得意。

徐庆之笑了笑又道:“你出门在外不带些衣物?就这么空手与我远游?”

“带着人,人带着钱不就好了。”苏星河指了指自己,接着又问道:“话说,咱们今晚不在城里过了夜再走吗?这大冬天的晚上睡哪?”

徐庆之不语,加快了脚步。

“师父你等等我。”。苏星河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追了上去。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出了贤州城。

出了贤州城北门便是去往治州的官道,治州是宁王的封地,北靠恒北山脉,与贤州、汾州、怀州接壤。二人在官道上借着月光行了约莫三十里,又寻得山间小径行了十数里地,登上一座山后,见得一座破旧道观。

道观名为:青山观,已荒废好些年。当年开国始皇秦仪推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前香火鼎盛过一段时间,加上不久各地皆有武夫犯禁之事,大多数都落草为寇占了山头,此地也自然难逃被扫虐一番。如今这二进院的道观被打砸过后,年久失修已是破破烂烂。

苏星河跟着师父一路向北,早已疲惫不堪。见到破庙中竟有火光闪烁不由心中大喜,那早已如灌了铅一般的双腿不禁加快了几分。

行至道观前,徐庆之大喊道:“枯崖道长,故人来访,出来一见。”

片刻,有一瘦弱老道举着火把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来人后,立时情绪激动起来,竟跪在地上行起跪拜之礼。

“恩公驾临,老道有失远迎,惭愧啊!”

“你起来说话吧”徐庆之受了这一礼,又道:“我与弟子路经此地,借你道观住上些时日。”

“那真是太好了。”老道爬起身来,仿佛想到什么,惭愧道:“恩公,后院厢房年久失修,多数都已倒塌只怕......不如恩公与弟子二人屈身合住老道房间吧。”

徐庆之借着火光看到枯崖道长窘态随即说道:“不必如此,我们借住前院大殿即可,你先领我们进去。”

“那好吧,那便委屈恩公了。”枯崖老道说完便领着二人进了道观。

道观前院被大雪覆盖,院墙也有几处倒塌,不时有寒风呼啸而入,而大殿中更是凌乱不堪,各处都布满了蛛丝尘网,暖阁供奉的神像也被打砸,破败得只剩下下半身子。

苏星河入大殿后有些惊讶,不可置信道:“咋们晚上就睡这?”

枯崖老道望着锦衣少年羞愧不已道:“公子,不如您睡老道房间去?。”

“好好好,你前边带路。”苏星河见这老道如此识趣,高兴不已。

“好什么好,你若入后院,我便将你扔出门去。”徐庆之厉声道。

苏星河一脸无奈,正色道:“老道长莫要乱我道心,我就在这陪师父,哪儿也不去。”

“公子道心如磐石是老道孟浪了。”枯崖作揖敬佩道。

苏星河挺了挺胸脯道:“本公子乏了,你也早些去歇息吧。”

老道闻言便告退而去,随后徐庆之点了一堆篝火,片刻老道又送来被褥,苏星河将香案清理一番便睡卧在上。

“师父晚上睡哪?你不冷吗?”苏星河望着身着单薄长裳的徐庆之好奇道。

“习武之人何惧风寒?你先睡吧,我凝神入定即可。”坐在篝火旁的徐庆之缓缓说道。

苏星河翻过身望着屋顶,心中满腹哀怨不觉两行清泪流下,他抓了抓袖中父亲赠予的短刃,呢喃道:“我想家了。”

第二日清晨,徐庆之烧好了热水,大冬天的也不知在哪抓了只野兔在火上炙烤着。被烤得金黄的兔肉上四处流着脂油,掉入火中滋滋作响。

苏星河被肉香馋醒,见到眼前烤兔场景兴致盎然,手撑着香案便跳了下来,落地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昨日连夜步行数十里地腿脚酸痛,脚底也早就生了水泡,又加上昨夜睡在梆硬的香案上,腰酸背痛,已是浑身上下难受不堪。

“都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苏星河索性坐在地上,对着地面青石板一顿猛拍。

“平日养尊处优的侯府小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知世道不易。除了靠你这层身份耍些小聪明,你啥也不是。”徐庆之视而不见望着篝火漠然说道。

苏星河爬起身,便朝外走去。

“不吃些东西再走?”徐庆之笑问道。

“不吃!”

苏星河开了门便夺门而出,出门后却见门墙角外趴睡着一只老黄狗,它蜷缩着将头埋在身子里瑟瑟发抖。苏星河快步上前一把抱起老黄狗,哪还有平日嫌弃。忽然又见老黄狗身上有几道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苏星河抱着老黄狗就往道观里走,心中暗道:平日我任性妄为,如果没有侯府小公子这层身份,怕是和你一样在贤州城也混不下去了吧。

徐庆之望着苏星河抱着一条老黄狗坐在火边,问道:“怎么不走了?”

“谁说要走了啊?”苏星河撅着嘴,一改先前态度。

徐庆之扯下一条兔腿递给苏星河道:“这点苦都吃不了,谈什么习武。”

苏星河接过兔腿咬了几口,谄媚笑道:“师父,那你快些教我习武,我能吃苦。”

徐庆之向篝火里添了一把柴,道:“不急,你体魄孱弱,加上后天养成了许多细小习惯,都是步入武道的障碍。”

“什么细小习惯?”苏星河一脸好奇。

“比如你身体漂浮重心偏于右脚,也导致你肩膀高低不等。心性不够坚毅,好在自小喜欢捣腾,手脚还算协调。”徐庆之毫无避讳如实说道。

“那怎么办?杨伯父可是说了六年入宗师呀!”苏星河问道。

“就你这样别说六年六十年都难。待会我教你站桩和一式拳架,你学不学?”

“学啊!”苏星河一脸认真。

老黄狗身体渐暖,悠悠转醒,站起身子摇着尾巴很是欢乐。苏星河喂了些水,又扯了些兔肉给它吃,精神也算恢复了些。

休息片刻,徐庆之站起身来摆了个拳架,接着踏步出拳行如流水,出拳亦有破空之声响起。

收拳后徐庆之郑重道:“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学会这一式‘撑锤’算得了武道入门,全式拳法融会贯通可达金刚境。”

苏星河忍不住惊叹,问道:“这拳法叫什么?”

“八极。”徐庆之随口说道。

苏星河起身跃跃欲试,称赞道:“好名字!”

他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有模有样地摆了个拳架,依葫芦画瓢踏步出拳,练了几遍便气喘吁吁跌坐在地上。

“前脚分四劲,后脚分六劲,劲力始于脚,行于腰,传于膀,迸发于拳。”徐庆之在旁提点道:“累了便左右切换,每日左右出拳各五百,晚上练站桩。”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不知不觉已过月余,傍晚一道炮竹冲入云霄,在空中绚烂绽放开来。

苏星河急忙跑出去,站在山崖隔着薄雾依稀可见贤州城辉煌灯火,老黄狗也随着出来在他脚边蹭了蹭,眼神哀怨。

“不知不觉都除夕了呢,每次过年娘亲都会给我煮一碗饺子的,还有小白,也不知回家了没。”苏星河俯览山下灯火,眼中有些落寞。

老黄狗呜呜哀鸣。

“老黄,我不能像你这么没出息呀,这时候回去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

忽然,苏星河双手紧紧握拳一扫落寞,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朝贤州城方向大喊道:“我!苏星河!不入宗师境不回贤州城!”

老黄也跟着朝山下大吠了几声,仿佛也在下定决心。

徐庆之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道观门下,枯崖老道不知何时悄悄来到道观门外,赞赏道:“心如磐石,大道可期。”

徐庆之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人一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