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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端午

发表时间: 2022-12-14

大厅内几个孩子蹿进蹿出,吵吵闹闹,一刻也闲不下来。

刘氏带着一群丫鬟仆人侍候众人宴席,热得满身是汗。看这里一切妥当后,抽空回房换了身衣服。路过紫藤阁往膳厅去的路上,正瞅见徐锦云抱着一个布包从假山中穿出来。

刘氏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嗔怪道“囡囡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燕王和王妃驾临,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你还给我们添乱。

徐锦云见被嫂子抓住了,尴尬地笑道“嘻嘻……嫂嫂~我去跟师母采药去了,师母说这些草药做香囊挂在身上可以防虫子咬,我拿回来给你和哥哥做……”

“小姑奶奶!都什么时候啦~还惦记着弄这些东西,走给我回房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去拜见燕王和王妃” 刘氏急着打断她,边说边扯着徐锦云往她房间里推。

徐锦云看着嫂子和仆人们都忙得汗流浃背的。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时候出门便由得她们打扮自己。待到装扮完,徐锦云对着镜子里的嫂子边做鬼脸边问“你们觉得这样好看啊?这件粉红色的衣服我不喜欢我要换一件,还有这头发梳得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说着准备起身。

刘氏一把按住她,说道“你再胡闹我可要生气啦,没时间给你捣鼓来捣鼓去的”

徐锦云也只好作罢一路别扭地跟着来到膳厅。

这边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笑好不热闹。

刘氏走到膳厅中央,墩身禀报道“王爷,王妃,四妹锦云等候两位接见”

徐妃放下筷子起身微笑道“快带过来让我看看”

朱棣也把目光移了过去。刘氏对着门边拐角处招了招手,喊道“锦云快过来参见燕王和王妃”

徐锦云慢慢地挪到厅中央,这时厅上的人都朝她看了过去,弄得她非常不自在。

朱棣一眼就看出,站在这里的少女便是前几日街上遇见的那个假扮少年救人的姑娘。忽然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再看时想到那日她作少年打扮时俊眼修眉带着几分英气。今日站在这里的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嘴角边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身上穿着粉红色丝绸短袄,浅蓝色芙蓉翠鸟妆花马面裙,更衬得俏丽娇媚艳三分。

徐妃扶起刚要行大礼的徐锦云,牵着她的手说“都是自家姊妹,又是在家中更没有外人在。拜来拜去的让人头晕,谁都不许多礼了”看着自己妹子高兴地称赞道“小妹出落得越来越清雅灵秀了呢。来,随我来这边见过殿下”

徐锦云被徐妃牵着来到朱棣跟前,抬头一看,惊呼道“是你……你是……”

刘氏赶忙拍了她胳膊一下说道“什么你呀你的,这是燕王殿下,越来越没规矩了”

徐妃看着丈夫一脸茫然的样子,笑道“你们见过面的”

朱棣听后心里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徐辉祖喝了好些酒,眯着眼笑兮兮地说道“对对你们见过,那还是十年前父亲去世时你们回府见过”他停下抿了口酒,接着说道“王爷您和王妃当时在家住了些日子,小妹就舍不得离不开王妃了对不?你们要走时小妹还不干,闹着要跟你们一起回北平,我没记错吧?哈哈……”

徐锦云捂住耳朵,害羞地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没有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啦。大哥就爱瞎说”

“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小妹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呀。好几天才消停”刘氏接话道。

朱棣心想“原来说的是这个”忙回过神来,对着徐锦云笑道“小妹别来无恙啊!”

徐锦云心想“那日打的人竟然是燕王,还是自己姐夫……天哪!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看见哥哥在一旁站着就往他身上扑过了去。把个头都埋进他怀里去了。大家见此场景都哈哈大笑。

徐辉祖虽是哥哥,但这妹妹打小是他夫妇俩养大的。亲情上更像是父母照顾女儿,况且他早已习惯妹子在他面前撒娇耍赖,便由着她往自己怀里钻也不推开她。

“好啦!这么大个姑娘,眼看要及笄了还往哥哥怀里钻,不害臊”刘氏笑着嗔道。

徐妃笑着从徐辉祖那把她扯出,整了整她的头发后,带到自己右手边坐下说道“小妹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又对大家说“都不要拘束,都吃吧”

不说吃饭还好一听说吃饭徐锦云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见姐姐和蔼亲切,又听她叫众人不要拘束也就敞开了吃。

另一边朱棣由徐辉祖和徐府各房的兄弟子侄们陪着在中间主桌喝酒。徐妃由刘氏陪着和女眷们坐在右桌,两个王子由徐辉祖的孩子们陪着在左桌吃饭。

席间朱棣跟众人说话时,眼睛不时往徐锦云这边瞟。

徐锦云只顾吃着,起身去拿蹄髈时发现燕王殿下在看自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心想“是自己打了他一巴掌,他这是记仇了吗?或是看自己吃相不文雅……管他呢吃饱再说”

过不多时大家已经吃完。散席后大家来到花厅喝过茶,略坐了坐。徐妃说累了半日感觉到身子不舒服要去歇着,刘氏便安排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去了。朱棣和徐辉祖两个到书房,谈正事去了。

朱棣虽在徐府住着,但每天卯正要跟大臣们一样入宫上朝。徐辉祖本来赋闲在家有段日子了,这几日朝廷又启用他前往浙江训练沿海军士。徐锦云每日带着两个王子和徐府的几个孩子在府里玩闹。徐妃和刘氏还有各房女眷则聚在一起谈笑。

“诶……小姐你在做什么呢”小百灵看着徐锦云拿着丝线在绣花诧异地问。

徐锦云边绣着香囊边笑道“马上就是端午了,我要给大姐还有哥哥嫂嫂,嗯~还有小外甥和小侄儿每人做一个香囊。把这晒干的栀子花和香草装到里面,挂身上不仅好闻还可以防蚊子咬呢”

小百灵惊叹道“不得了啦,小姐怎么突然转性了,不但没出去过了还做起香囊来啦!从没见您拿过针的呢”

徐锦云推了她一把,笑道“你知道什么,我跟师娘学的东西可多着呢”

端午节当天朱元璋带着皇太孙在宫中举行祭祀活动、祭祀结束后又赐宴王公大臣。一直忙到未时才结束。朱棣想着宫中的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领着自己两个王子辞了父皇和皇太孙,准备回徐府过节。

他们快走出御苑时看见晋王朱棡,周王朱橚带着他们的世子,王子,和一些侍卫们在树荫底下射柳。

朱棣马上掉头准备避开他们,这时周王眼尖,立马喊道“四哥,这是准备上哪去啊?怎么看见我们就走啊”

朱棣没法子只能上前应承道“天太热了,你嫂子正病着,父皇已恩准我回徐府陪她一起过节”朱棣两个王子看见一大群孩子在一起早已飞奔过去玩了。

“我看回徐府陪弟妹是假,这是去会哪个相好的才是真的”晋王朱棡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朱棣也不理睬,对着后面跟着的朱能等人喊道“咱们走”

朱橚拦住他道“哎~哎,别急着走啊,过节一起玩玩嘛”转头对朱棡说“三哥你自己天天跟歌姬舞妓在一起风花雪月的,都当别人跟你一样啦”

朱棡笑道“风花雪月也是一种活法嘛,哼……我就不信在场的没哪个不喜欢美女的,这不,京城里不是来了许多待选的女子嘛,前几天我在外头还看见几个……”

“嘘……你小声点”朱橚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地说道“想死啊,那是各地方送上来给皇太孙挑选的,你你你……”

朱棡拨开他的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你们就没我消息灵通了,父皇弄那些都是走走过场哄着朝廷那帮老东西玩,真正的太孙妃父皇早已内定好啦”

“是谁”朱橚和朱棣齐声问道。

朱棡大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四弟从不关心这方面的事呢”

朱棣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说就算了,我还有事”转身招呼朱能“去把王子们带过来”

朱棡忙拦着他说道“哎……别着急走啊!告诉你们吧,是马全家的女儿,好像连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没想到吧”

朱棣见朱能带着儿子们过来了,拍了拍朱棡和朱橚的肩笑道“皇太孙就是取王母娘娘的闺女都不关我的事”说完带着孩子们扬长而去。剩下朱棡和朱橚四目相对。

从皇宫出来朱棣换了一身薄青布直身大长衣,头戴网巾。带着两个儿子坐在马车里。因嫌车里头太热,便撩开车帘朝车夫喊道“停下,我下车走着回府,你们驾车先回去”

朱能擦着汗说道“王爷这街上人多得挤都挤不过,况且大热天的您……”

“你把外头衣服脱了跟着我”朱棣不等他说完便跳下了马车自顾走了。

端午节当天京城内百姓吃过午饭,都喜欢聚集到夫子庙附近观看秦淮河上的龙舟比赛。比赛船只上均饰以采亭,五彩缤纷,俊男美女扮演戏剧中的人物,坐在舟中,四至六人敲锣打鼓以助兴,整个京城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朱棣和朱能两人一前一后围着河堤走了一圈。又看了一会儿龙舟比赛。朱棣觉得这里人太多吵得人头痛,想换个地方继续观看。转身时一眼瞧见徐锦云牵着马在路上挤来挤去就是无法摆脱汹涌的人潮。

她被人挤着走一步退三步,口里不停喊着“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正当她急得满身大汗时,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飞快地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等她站稳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棣,脱口而出“姐夫……”瞬间又觉得不妥,便改口叫道“燕王殿下”

“嘘……这里人多,还是叫姐夫好”朱棣笑着小声地说道。

徐锦云抿嘴一笑,说道“哦,知道了姐夫,嘻嘻”

朱棣笑着问“你也是来看龙舟的吗?”

徐锦云神秘兮兮地笑道“才不是呢,我去给师傅家送粽子和油糕了”

“哦!你还有师傅啊”朱棣好奇地问。

徐锦云含笑回道“当然有啦,我师傅可厉害了,他不仅会治病,会武功,还会算术呢”

“这么说你的鞭法也是你师傅教的喽”朱棣问。

“才不是呢,师傅只教过我强身健体的拳法,对啦还教了我算术,那套游龙鞭是我师哥教的”徐锦云笑着说道。

朱棣更加感兴趣了又问“那你师傅和师哥在什么地方任职”

徐锦云这时候还是小女孩心性,以为姐夫觉得自己鞭法厉害,对那套鞭法感兴趣,便说道“师傅前两年去世了。去世前一直在我们府里替家人治病。师傅去世后师哥就带着师娘搬到栖霞寺的山脚下去住了。我师哥比我师傅更厉害呢。诶…改天我带你去他那就知道了”

朱棣看小丫头说她师哥的时候眉飞色舞地觉得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