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好奇这个残疾人通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打开。”陈舟道。
工作人员为媛媛打开了地铁站残疾人专用通道,她坐在轮椅上,微笑致意。
“还不是因为你。”她埋怨一句,瞪着陈舟,羞得他无地自容。
顺利进站,地铁开动,时不时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陈舟有些不适应,女孩倒是满不在乎,还会冲着好奇的人群致笑,这点很令陈舟钦佩,如此开朗自信。
地铁走到目的地,一路享受优级待遇,体验地铁站种种为残疾人设立的机械设备,好奇和愉悦,她渐渐没把崴伤的脚当回事。
带着女孩吃了火锅,一路追寻人群涌动从天河体育中心走向广州塔,不仅为她戴了发光头饰,纹了脸,一边写着‘我爱’,另一边写着‘中国’,买了小国旗和奶茶,兴奋地看着人群载歌载舞。
打扮得特色时髦,街舞青年团队主动上前和媛媛合影,送给她一些自制的小礼物和明信片。
在欢闹的街道上,人群中唯独见媛媛一人坐着轮椅,不免同情怜惜,大家像关爱残疾人一般给予女孩温暖,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
媛媛收到了节日纪念毛毯,卡片,糖果,各种发光装饰和无数次合照。
“姐姐姐姐。”她听着呼唤转身,一个小男孩拎着一串气球迈着不稳的步伐跑到跟前来,媛媛转身。
“妈妈说祝姐姐节日快乐。”小男孩长着幼嫩个头,努力拼凑字数,把气球递向前。
“谢谢你。”媛媛满满的感动,怜爱牵起小男孩,他背后不远处,一对夫妇驻足观望。
“妈妈还说,哥哥,哥哥是个...哥哥...”小男孩望着陈舟不流利地吞吐着。
“宝宝...”远处妈妈呼唤,小男孩转身,妈妈喊道;“是个有担当的人。”
“是个有担当的人。”小男孩重新把话说完整了,“哥哥是个有担当的人,妈妈说...”指向自己的母亲。
陈舟受宠若惊,遂蹲下递给男孩糖果,男孩在犹豫,回头看着妈妈。
妈妈点头,小男孩接过糖果便马不停蹄往回跑,夫妇朝陈舟媛媛招手后带着小男孩走向另一边。
“怎么说,你简直是节日的代表。”陈舟接过气球,绑在推把上。
媛媛腼腆而笑,晚上这一遭经历确实始料未及。
“我说你也是,连小孩子的气球都抢,说好的真善美呢?”陈舟挑逗道,更笑得不行。
二人停驻在珠江江畔,来人过往,车水马龙。
江面航行着五颜六色的客艇,隔着一江之遥,地标建筑广州塔随着灯光奏变,努力扭着小蛮腰,一展风采点缀这座不夜城。
陈舟有拍照的习惯,见一群年轻人涌上来同媛媛打招呼,便偷闲掏出手机捕抓周围风景,调焦距把广州塔压缩在屏幕上,咔嚓,满意地点下快门。
人群离去,媛媛沉浸在愉悦中远眺众人身影,陈舟摆过角度,捕抓这一幕,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深情满满地注视远方,无论角度情绪,灯光人流景物恰好完美,保留下这一画面,埋头检查照片瑕疵。
“拍了什么,我瞧瞧。”媛媛看着陈舟盯紧手机。
“没,没啥。”他急忙把手机嗖进口袋,女孩瞅得更紧。
“走啦走啦,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待会还有人会送你一个男朋友呢!”陈舟说道,女孩又忍俊不禁,因为前面那帮人又送了一堆小礼物。
吃了火锅,买了节日礼品,史无前例收到了无数祝福礼物,逛了夜江畔,夜色更深,走完霓虹闪烁的街道后,临近二十点,一整天的行程接近尾声,陈舟推着女孩进了星巴克,捧着两杯热巧克力奶茶走出来。
“大概今天就这样了,妈妈喊着该回家睡觉了。”陈舟吐槽道。
外围桌凳边,二人相视而笑,各怀心思。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一帮人,说着要带你去夜店嗨...”陈舟说着说着情不自禁。
“你还笑,还说尽管推走,我是你在路边捡的,结果他们信以为真,真推着我往前跑,你居然连理都不理,整整让他们推了一段路。”媛媛一听就来气,又气又好笑。
“怎么前天那个被撞的人就不是我呢?”陈舟接过她身前袋子,打开,里面无数个制作精巧的小礼物,倒腾不停,好家伙!足足几十个款样。
“你知道吗,你这比在江边摆着五块钱十个圈去套东西,准确率还要高。”陈舟继续吐槽道。
女孩很感激,望着陈舟,痴痴模样;“也许真的有些东西,只有当你失去的时候才能得到。”
“是啊是啊,这不是只坏了一只脚嘛,另一只还有机会。”难掩幽默本色,愣是让她一改姿态笑了出来。
“你天生就是这个性格吗?”媛媛喜悦瞧着陈舟,很欣赏。
“那倒不至于,仁者见仁,熟悉我的人都喊我‘药不能停’,却每次干啥总喜欢扯上我,这大概也是一种病。”陈舟肯定点着头,假作思索得深沉。
女孩歪着头,瞧着越发喜欢。
“真希望今天还能从头再来一次。”女孩说道。
“最好不要。”陈舟。
“为什么?”媛媛。
“因为从头再来,他们来推你我就不打算去追你回来了。”陈舟。
“为什么?”媛媛。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着不足轻重的话题,喋喋不休走向地铁站。
出了地铁站,还要走一公里的路程才能回到校园,起风了,夜色渐凉,找出陌生人送的那条纪念毛毯,轻盖在女孩腿上,继续若无其事担着推夫,轮椅往前移动,暖怀遍身,女孩在幻想着什么。
“你看过我的野蛮女友吗?”媛媛问道。
“韩国片?我对这类爱情片不感兴趣。”陈舟满不在乎。
女孩点开手机屏幕,播放一首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陈舟一愣,轮椅停了下来。
“卡农。”她回复道。
“卡农,怎么我从来没听过。”陈舟完全被吸引住,接过手机。
播放软件上确实运行着一首曲目,卡农,旋律竟如此动听,对于喜好文学和音乐的陈舟来讲,这无疑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帕赫贝尔的卡农,这也是我的野蛮女友中很令人舒服的一段。”她说道。
“你懂钢琴?”听着音乐并这么一说,让陈舟越加好奇。
“莹莹会一点,她说恋爱中的两人就像一曲卡农,始终你追我,我追你,既会分开,又会在一起,但最后会合成一拍。”女孩继续补充。
“就是那个很凶的女孩?”陈舟嘀咕,“还真看不出来?”
“莹莹表面是得理不饶人,但人还是好的,只是你跟她不熟而已。”她反驳道。
而此刻陈舟听着曲子,异常认真。
下雨了,还走不到半公里路,两人淋着雨躲进公交车站台,慌笑看着彼此。
女孩长发皆湿,陈舟递过纸巾,看着她擦了脸,拧干头发,笑得灿烂...笑得...嗯!竟如此清纯,别具一番韵味,以至于让自己痒了痒心...
“看啥呢?”女孩叫道,有点娇羞了。
陈舟立刻假作正经,翻袋子,再递上纸巾,气氛突变...
雨下得更大,过往稀疏车辆,公交已停运,陈舟看了看时间,十点三十分已过。
玩过一天,只见她微闭双眸,俏俊绯颜,这个时候在陈舟眼里,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异常耐看。
相处两天以来,也从此刻改变了心情,由同情和责任过度到喜欢,但一直保持单身的陈舟有着自己的恋爱准则,牢不可破,但这一刻后就说不准了。
他打开手机,搜索‘卡农’相关。
复调音乐的一种,原意规律,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寻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节,一个和弦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神圣的意境同时链接着帕赫贝尔和爱妻芭芭拉的故事传说,让理解能力独特的陈舟感受着别具一般的情境。
听完卡农,看完故事,陈舟望着微闭双眸的媛媛思索了很久,心中困缚已久的野马,要脱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