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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虎缘(2)

发表时间: 2022-12-23

这天一早,何老实早早便已起床,对着何慕嫦道:“女儿,我去万安县城一趟,你好生跟成沣做菜。”又叮嘱了何兴一番,才骑着着小毛驴出了店门,他身上背了个包,望着万安县的方向而去。

到了中午时分,何老实到了万安县城,也不闲逛,直接就到了城东的雅其轩。

何老实捧着包入了雅其轩,其时店中无甚客人,只有两名伙记,柜台后坐着位老者。老者身上穿了件皮大衣,眼睛都不看何老实一眼。

自有一名伙记上前,唱了个捐,对着何老实道:“客官,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

何老实紧紧地抱着包,说道:“我有一物想卖了,你拿给老板看下,不知价值几何?”

说完从包中拿出水壶,递给了伙计,伙计接过,拿入了柜内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酒壶,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客官,你这酒壶做工颇为精致,不知是用何物打造?”他的眼睛紧张的盯着何老实。

何老实喃喃地道:“是用银打造的吧,老丈你认为价值几多呢?”老者听到何老实说是用银打造,心中暗暗吁了口气,寻思道:“这乡巴佬竟不知这酒壶是用铝打造,老夫鉴了一辈子的珍宝,如此精致的铝制品倒是第一次见到,此物如果拿到京城,不会少于五仟兩银”

在古代,铝的价值甚比黄金,何老实一辈子都没见过铝,又哪里想到水壶是铝打造,只是以为是杂银打造,心想如果可以卖个百拾两银便是心满意足。

老者将水壶拿到光亮处,又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阵,用手指在壶上弹了弹。回过头来,沉声对着何老实道:“老丈,你这酒壶只是用杂银打造的,值不了多少钱,但做工彼为精致,工钱反而值钱,这样吧,我也不诳你,纹银三佰兩我收了”

“三佰两?”何老实吓了一跳,心想如果可买百多两都已大赚,谁知雅其轩一开口就三佰两。

何老实心中狂喜,口中却说道:“只是三百两?那不成,起码都要四佰两我才会卖”

老者不动声色的看着何老实,良久才道:“三佰五拾两,再多你请自便吧!”说完将水壶递回给何老实。

何老实接过水壶,口中说道:“最少三佰九拾两,少一厘我都不卖了” 老者也不出声,向着店门口对着何老实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不再成交。

何老实转过身来,将水壶放入包中,慢慢地向着门口行去,心中不停叫道:“叫停我,叫停我”

眼见就要行出门口,还没听到叫声,何老实的前脚刚刚踏过门栏,心想着就要回头。终于听到老者叫道:“客官回来吧,三佰九拾两我收了” 何老实长吁一口气,心终于放了回心腔。

何老实背着装满了银子的包,兴奋得满脸通红,出了雅其轩,骑上小毛驴,直奔车马行,心中开心得大叫:“老夫终于可以买辆马车了”

雅其轩的伙记在店门口见到何老实走远,回到店中对着老者说道:“叶贡奉,该客走远了”

叶贡奉听到何老实已走,人像装了弹璜了似的弹了起来。

对着伙计喝道:“快点准备马车,我要去东家府上一趟” 然后又吩咐伙记用锦盒装起水壶,匆匆的上了马车出门而去,最终这个水壶两年后在京城的拍卖中,拍出了五仟四佰两的高价。

如果被何老实知道这个结果,只怕老血吐尽。

到了傍晚,何老实才驾驶着台崭新的马车回到崔家村,马车连马用了纹银七十多两,何老实满脸堆笑,到了店前将马车停定,回到店内,只见店内人声熙熙,竟是坐满了客人。

何老实发了笔横财,又见到生意火爆,心中更是兴奋无比。上到楼上将银子藏好后连忙下大堂帮手,而李成沣和何慕嫦在后厨忙得手忙脚乱,何兴倒也不敢到处乱走,就在店中做小二,端着菜出出入入,何老实回来了帮手才应付得过来。

店中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到了华灯初上才静了下来。

何老实几人刚刚坐定,只听得店门吱的声响,一个老者踱了入门,着了件长袍,三络长须,戴着顶锦帽,贵气十足。何老实见到,连忙迎上,殷勤的笑道:“崔管家,请进请进”

来的原来是崔府管家崔络,崔络坐定问道:“老实,听说你这里来了大厨,有什么好东西上几样来” 何老实弯着腰说:“也不是什么大厨,只是个远房亲戚的侄子,在家乡待不下去了来投奔小人,会烧几道家乡小菜,只怕入不得你老眼中。”

崔络摆了摆手,说道:“少废话,快上”

“好的好的,你老少待” 连忙去吩咐李成沣用心烧菜。

片刻,四个菜上齐,崔络看了看,见到菜式颜色漂亮,香气扑鼻倒是末曾见过的,筷子试了试,倒是再也不肯停下,何老实连忙上了壶好酒,陪在傍边。

崔络杯起杯落,一壶酒便见底,菜也见底。何老实小心问道:“菜不合你老胃口?要不小人再吩咐做过几样来?”

崔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菜真的不错,敝人在崔府几十年,什么东西没吃过?但和你店中的菜一比,真的如同嚼蜡,很好很好!”

自此以后,崔络倒成了店中常客,每过几天便要来何老实的店中,将李成沣所做的菜式尝了个遍。

时间过得飞快,李成沣来到崔家村已经两个月有余,每天除了烧菜,便在崔家村附近闲逛,连离崔家村上游几公里的张家村和下游的洪家村也逛了个遍。

发现上游的张家村临江有一个大码头,平时经常见有大船泊着,了解了才知道,原来张家老爷张达波是做船运生意的。走南闯北,名下有二十多艘大船。张家村有千多口人,青壮大部分都在张达波的船上营生。

而下游的洪家村倒全是佃户,也有二千多人口,也租了崔府的一部分田地耕种。

李成沣和民众渐渐熟络,倒也慢慢的融入了这个朝代。

这天傍晚,李成沣闲下来后和何老实坐在店中闲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碲声,何老实打开店门看去,只见道路远处驰来两辆马车,十多骑跟在马车后面,望崔家村而来。很快车辆便从何老实的店门前经过。

李成沣从门内看去,只见马车车箱上写了个崔家,而所跟着的十多人俱是腰间挂了柄腰刀,护在马车两傍,车队很快经过何老实的店铺,远远望去,只见车队已鱼贯地入了崔府。何老实见李成沣疑惑,便道:“这是崔知县的马车,应该是崔大公子回来了”

到了第三天傍晚,何老实的店中又步入一人,正是崔络,何老实连忙着招呼着崔络坐下,又吩咐李成沣上了几样崔络喜爱的菜肴上来。

崔络神情呆滞,也不说话倒了酒便喝,很快一壶酒便已见底,何老实连忙又加了一壶,崔络倒也再不见吃菜,一壶酒转眼又空。然后双目定定的望着屋顶。

“崔老,崔老” 何老实心知有异,关心地道。

崔络望了何老实一眼,说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回来了” 原来那天何老实所见马车是崔家两位公主回来了,何老实脱口问到:“二公子也回了?他不是上京应举了吗?”

崔络倒也不瞒,细细对着何老实道来,原来崔家二公子崔学军从小聪明,早早便考了秀才,今年准备上京赴考,谁知刚离开万安县不久便染上恶疾,一会寒冷,一会高热。

跟着崔学军上京赴考的两个仆人不敢怠慢,因离万安县不远,便连忙将主人送了回万安县崔学军的大哥家中,大哥崔学友和崔学军从小感情便十分好,见此情况连忙请名医来诊治。谁知几天下来,崔学军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卧床不起,崔知县又差人在邻县请了个老中医过来,诊治一番方知患了俗称“打摆子” 的重病,老中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开了几服中药吊着,崔学军眼见精神越来越差,人时冷时热,时清醒时昏迷,病得骨瘦如柴,崔家兄弟都知情况不妙,崔学军清醒时更是请求大哥,要求大哥送自已回家乡。

崔知县悲从心来,也担心弟弟死在异乡,只能带着差役用车将崔学军送回家中,这两天崔学军已经昏迷不醒,家人知他已经时日无多,府中连后事都准备好了。

崔络从小看着崔学军长大,和崔学军的感情非常之好,眼见和崔学军将要天人之别,心中悲痛,便来何老实酒铺喝闷酒。

说着说着崔络已经老泪长流。

崔家对乡邻平时十分和善,从没做过什么欺男霸女之事,遇上灾年还会减租。所以崔家村的村民对崔家也是感情深厚。

听闻崔二公子时日无多,加上崔学军平时随和,为人十分和善,何老实心中也十分难过,陪着崔络在落泪。

崔络坐了一会,便起身行出店外,自回崔府。

送走崔络,何老实再也没心情做生意,便关了店门行入厨房,李成沣见到何老实双目通红,犹有泪痕,奇怪问道:“东家,怎么啦?没什么事吧?”

何老实一一道来,当听到崔二公子是打摆子的时候,李成沣定了定,心想:“打摆子不就是疟疾吗?急救包中的奎定可是疟疾的特效药”

当下对何老实正色说:“东家,崔家可是善良之人?”何老实点点头。

李成沣轻声说道:“东家,我有药可能救得了崔家少爷!”“真的” 何老实双手抓着李成沣的双肩。见李成沣肯定的点了点头,想也不想转身便向门外奔去。

不多时,便和崔络二人跌趺踫踫的走了回来。

崔络焦急的盯着李成沣,说道:“成沣,老实说你有办法救我家公子?可是当真?”

李成沣胡乱说道:“我在家乡也曾染过打摆子,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道长救了,刚好我还剩下点药,也不知药效过了没有?”

“快,快,快点拿来给我,没用我们崔家也不会怪你”

李成沣上阁楼,拿出急救包,找出了板奎宁片,拿出六片,刚想要下楼,怔了怔,拿过三张纸来,将奎宁片碾碎分三包包好。下到大堂将药粉递给崔络,说道:“一天一包,和水服,也不知有没有效用?”

崔络一把抓过,快步便向门口冲去,冲到门口,忽然停下,从怀中拿了块银子出来,有五银左右,放在地上,回头说:“如果可以救得我家公子,你便是崔家恩人!”

崔络一阵风似的冲入崔府,走入西厢,呯的一声推开房门,只见房中站满了人,老夫人坐在崔学军的床边,摸着他的手正在垂泪,大公子和老爷则站在床边,满脸悲伤。其他几个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崔络望了望崔学军,只见崔学军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张着口似是还有一口气息。

崔络当下急道:“老爷,公子,我寻了点药回来,或可救得二公子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三包药粉,崔学友父子听闻,连忙让过身来。崔络早已吩咐下人拿了碗水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一包药粉倒入水中。望了眼崔学友,崔学友点了点头,崔络转扶起崔学军,将碗中药慢慢喂入他口中。碗中药尽,才轻声地将药的来历解释起来。崔家父子听完,心中燃起一点希望。

众人也都不敢离开,一家人人静静地在崔学军的床边焦急地待着。

时至下半夜,崔学军脸色渐渐不再苍白,气息慢慢也平稳起来,众人脸上皆有喜色,知道崔络带回的药起效了,到得天将明,已经昏谜了两天的崔学军终于睁开双眼,茫然地看了看,弱弱的说道:“爹,娘,孩儿…. 孩儿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