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4我回到医院探望母亲。
张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心脏活性严重衰竭,剩下的时间,撑不过一年。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
我坐在床边,握着母亲枯瘦冰冷的手。
她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找到我,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破碎的字句。
“琳琳……我看到……王鹤……和那个女学生……在……在你的房间里……妈……他们……不知羞耻……”母亲的声音微弱下去,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或许这个世界,心里装着我的人,只有她了。
我平静地替她拭去眼泪,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妈,我知道了。”
“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咱娘俩一起,要好好活。”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王鹤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安。
他甚至没看一眼病床上的母亲,径直冲到我面前,语气急促。
“程杉!
出事了!”
“林薇的一篇期刊文章被人举报了!
说她严重学术不端!
现在学界要将她除名!”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在我母亲生死未卜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他的情人。
一股极致的恶心和悲凉涌上心头。
他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眼神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你现在就去网上发声明!”
“就说……就说是你作为林薇的导师,胁迫她这么做的!”
“快去!
不然我们学校的名誉就完了!”
呵,道德绑架。
用我最后的尊严,去保全他和那个无耻小三的名声。
这个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男人,如今自私得如此狰狞。
心如死灰。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可以。”
“但有一个条件。”
“我们离婚。
现在就签离婚协议书。”
王鹤愕然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毕竟他一直以为我是那个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狗。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怒目圆睁的母亲,眼神闪烁,显然知道偷情的事已经败露。
但他嘴角很快又勾起一丝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浅笑。
我知道,他自认我只是在闹脾气,根本离不开他。
为了稳住我,保住林薇,他权衡之后,点了点头。
“好,离就离!”
他很快找来了纸笔,草拟了一份简单的离婚协议。
我签下了名字,没有丝毫犹豫。
二十年的婚姻,结束得如此潦草。
我履行了我的“承诺”。
我以个人名义在学校内部论坛,和几个主要的学术交流平台公开承认,林薇的“学术不端”是出于我个人强制命令,与她无关。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曾经受人尊敬的程老师,转眼间成了臭名昭著的卑鄙小人。
“看吧!
我早就说程杉不是个东西,居然威胁学生干这种事!”
“真是丑陋,我看她那些名誉都是靠死去的爹换来的!”
“王校长居然有这样的妻子,真是家门不幸!”
我成了整个学界的笑柄。
昔日的同事和学生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解。
我背负了所有的污名,只为了换取离开的自由。
林薇的危机解决了,她变得更加嚣张得意。
特意跑到我收拾东西的办公室门口堵我。
她穿着纯白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程老师,哦不,程杉,看看你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真是可悲!”
“你就是个废物!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女人!”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带着炫耀和恶毒的笑。
“我不像你,这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我怀了王鹤的孩子!
他很快就会娶我!
而你,只能滚得远远的!”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却扭曲的脸,看着自己曾经最喜欢、最看重的学生,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所有的爱,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留恋,在这一刻,彻底冰封。
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转身离开。
“你说的对,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这所承载了我半生心血和屈辱的大学。
我把林薇那污秽不堪的‘毕业论文’放在家里,删除了王鹤所有的联系方式。
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和母亲登上了前往云贵山区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