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穷怕了?
这分明是良心被狗吃了!
连最基本的人伦孝道都丧失了!
这样的人,谈何对党忠诚?谈何为人民服务?
李牧显然也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交代完账本的藏匿地点,张华强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瘫在那里,不再言语。
李牧指示记录员将交代内容整理成笔录,让张华强签字画押。
随后,他示意可以结束今天的审讯了。
在离开审讯室的时候,林风的心情格外沉重。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瘫坐在椅子上、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曾经或许真的有过梦想,有过挣扎。
但最终,还是在权力和金钱的泥沼中彻底沉沦。
不仅葬送了自己,也玷污了那份或许曾经真实存在过的。
对“清水对夹”的纯真记忆。
走出留置点,林风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试图驱散心中的压抑。
“李组长。”
他忽然开口说道。
“我想……去一趟张华强的老家,把他母亲安顿一下。”
李牧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理解和一丝欣慰。
“应该的。”
“他那个账本,我们也要尽快派人去取回来。”
“你正好跑一趟,代表组织,也代表我们个人。”
“去看看那位老人,别让她因为儿子的事,晚景凄凉。”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十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递给林风。
“这算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替我交给老人家。”
“告诉她,儿子犯了法,自有国法处置。”
“但她老人家是无辜的,组织上不会不管她。”
林风默默地接过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李牧的举动,不仅仅是出于同情。
更是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在冰冷的法纪之外,所坚守的那份人性的温度。
林风也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千块钱。
他虽然对张华强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但那位含辛茹苦将儿子培养出来,却在晚年可能要承受巨大打击的老母亲,是无辜的。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林风说道。
清水县,黄土岭村。
这是一个典型的清水县农村,土坯墙,石板路,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是那位曾经权倾一方。
家中藏匿五百万现金的县委书记张华强的故乡。
林风乘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颠簸了许久。
才终于找到了张华强的老家。
一处坐落在村子边缘,显得格外破败冷清的院落。
院墙是用黄泥和石头垒砌的。
部分已经坍塌,露出里面光秃秃的黄土地。
院门是两扇斑驳的旧木板,虚掩着,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角落里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刨食。
给这萧瑟的景象增添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林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惊动了屋里的人。
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质拐杖。
颤颤巍巍地从低矮的土坯房里挪了出来。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身材瘦小,背驼得很厉害。
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好,浑浊的眼珠努力地聚焦着,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谁……谁呀?”
老太太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