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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萧娘娘

发表时间: 2023-01-17

中都,皇城。

中都居天下之中,皇城居中都之中。

皇城的正中,是建极宫巍峨的大殿。

大殿四周是宽达百丈的广场,广场正中是高达九层的白玉台阶,每块台阶都是用巨大无比的玉石原料雕成,长达一丈,每层共有九级台阶。

建极殿巍然屹立在台阶上的平台,四面由八八六十四根高达九丈的巨柱支撑,四角飞檐高高翘起,檐角上各雕着一只形态各异的异兽。

殿下栋梁上,高悬着“建用皇极”四个大字的金字牌匾。牌匾下是天子御政的宝座,竟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小椅子,是用竹子编成的,发黄的竹节上,还有几处烟熏火燎留下的黑色痕迹。

宝座正朝着打开的南面大门,门口没有卫士,门内分左右两列站着两排官员,有的人睡眼朦胧,还有人在掩着嘴偷偷打呵欠,有的气喘吁吁,显是刚刚赶到。

鸡声刚刚叫过第三遍,东方渐晓。

此刻,文武官员们正偷偷地望向大殿正中那空荡荡的座位,窃窃私语。

“陛下为何还没来?”

“对呀,往日上朝,陛下从没迟到过的。”

“陛下没来,为何又要招我们上朝?”

“往常从没这么早朝呢,会不会出了什么大事情?”

……

正议论间,忽然从宝座屏风后转出一道凤冠霞帔的窈窕身影,莲步轻移,佩声铿然,聘聘婷婷地站到那竹椅前,轻启朱唇,朗声道:

“诸位卿家,陛下抱恙,不能御政,本不该劳动大家,然昨夜东芒州传来急报,天降大难,海浸千里,死伤狼藉,灾民无数,栖梧一介女流之辈,不敢妄议国政,只能拜托诸位。”

说完,盈盈施了一礼,又退到了屏风后。

群臣面面相觑,轰然议论起来,七嘴八舌,朝堂之上顿时热闹非凡。

“陛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抱恙?”

“前两日天师传讯,说是东南不日将有大难,竟然应验了!”

“陛下病情如何,怎的竟连御政也不能亲至?”

……

正议论间,宝座左侧一个穿着明黄色朝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朝列队伍,转身对众人道:

“诸位卿家,东南大灾,难民无数,东芒州告灾的信使昨日已经星夜到了,报告全州大半都已化为泽国,南炎州地势更低,灾情只怕会更加严重,告灾的信使还没到,不知路上是否遇到不测。萧娘娘的意思,是要大家商议一下赈灾事宜。”

众臣一看,认得是陛下唯一的亲弟弟陈满,赐号贤王,只是平素投闲置散,并无实权,众人私下里都叫他“闲王”。

“贤王殿下,南炎信使未至,未必是路上有什么不测,只怕是连告灾的信使都没有派吧?”

陈满冷眼看去,只见发问的是左列一个青色蟒服的文官,白面无须,长着一张圆圆的胖脸,此人名唤汤伯温,是司徒署的左尚书。

此言一出,武官队列的排头里也有一人附和道:

“也是,南蛮子素来不与朝贡,这次天灾,怕不是上天要给他们一次惩戒。”

那人正说话间,已经被旁边一人怼了回去:

“闭嘴吧你,东芒镇守年年来朝,怎的连东芒也受了灾?”

陈满望向这说话的两人,皆穿着赤芾黑蟒袍,却是司马署的左右尚书,秦达开和程无病。这两人都是当年曾随虞帝征战厮杀惯了的元老,平常在朝堂上也总是出言无忌。

两人正拌着嘴,文官队伍里又站出一个花白胡子的高瘦老人,正是首辅太师左宗儒。

左宗儒长着一脸苦相,面颊清癯,颧骨高耸,两道眉毛像一个“八”字,他朝众人环视一圈,缓缓道:

“虽然陛下不在,但是这么些年来百官各有职司,想来也都清楚该干什么,几位司徒署的尚书大人倒是要多费心了。”

话音刚落,汤伯温已经又站了出来,大声道:“赈灾是我们司徒署管不假,可是赈灾的钱粮从哪来呢?西边打了这么多年仗,国廪早就空了,再说了,南炎州这些年何曾给我朝进贡过一粒粮食?”

此言一出,众人又议论起来。

“没错啊,光是西蓐州那边的战事就很吃紧了,哪里还顾得上南边。”

“就是就是,让那些南蛮子们自生自灭去吧。”

……

“反正南蛮子这次惨了。”秦达开幸灾乐祸地咧着嘴。

“噤声,你忘了那位的娘家就是那边的吗?”

程无病偷偷望了一眼屏风后。

陈满见众人反应,眼珠一转,扬声道:

“诸位卿家!南炎镇守虽然与我朝有些误会,但南炎各府民众还是心向我朝,今日遭此大难,本王深感痛心!司空署当尽快派出巡狩使,救东南二州灾民于水火之中,本王小有资财,愿为灾民尽绵薄之力!众卿家日受国恩,想来也愿为陛下分忧解难吧。”

众人本来还在议论纷纷,一听得要掏自己腰包救灾,不约而同都保持了沉默。

“咳咳…”,眼见场面陷入尴尬,左宗儒咳嗽两声,“贤王高义,老臣身为首辅,愿捐出十分之一家财,以赈东南灾民。”

见得老太师起了头,众官员也只能纷纷开口:

“我也捐十分之一!”

“我捐十万!”

“我也捐十万!”

“我捐五万!这是我的一半家产了!”

“惨了,我全部家产只有八万!我捐一万好了。”

“啊呸!这厮家财亿万,吃得白白胖胖,刮了不知多少油水,居然只捐一万!我要举报!”

“是呀是呀,我也要举报,左尚书私养了十八个小老婆!”

“放你娘的屁,那是老子收养的寂寞少妇,难道也要捐吗?”

……

朝会在群臣的慷慨解囊中胜利闭幕,众人散去后,陈满独自留了下来。

看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那个倩影,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光芒。

“嫂嫂,今日朝会,不知赈灾一事办得如何?”

屏风后的女子步摇轻晃,对他施了一礼,道:

“多谢叔叔了。”

声音清脆婉转,如出谷黄莺。

……

远远的广场上,程无病和秦达开两个人的大嗓门还在传来:

“话说萧栖梧这小娘皮与陛下差不多年纪吧?怎么保养的这么好,跟个小姑娘似的。我家那黄脸婆别人看着还以为是我妈…”

“嘘…你给老子小声点!那泼辣货耳朵尖着呢,别连累了老子!…话说回来也对,我家那一堆婆娘,加起来也没她一个人好看。”

……

阳光从皇极殿的大门照来进来,透过竹椅后的屏风,照在一张绝美的侧脸上。

萧栖梧静静地站着,微仰着头望着屏风后的南方,妩媚的凤目中,一滴泪水滑过莹白如玉的脸颊,顺着晶莹剔透的耳边,滑落到修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