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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适应

发表时间: 2022-11-21

臬司大牢,贾瑁终于见到了此行真正要见的人——钟山教堂神父利国安。

利国安乃教堂神父,并未和其他执事、教士关押在一起,而是被安置在一间单独的监室。

因证据不足,且像利国安这样的传教士不是中华人士,事关天朝“体面”,故不宜轻易动用大刑。

他年约五旬,金发长髯,五官深邃,一副很典型的西欧人的长相;身穿囚服,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铐住,纵然是单独的监室,但那阴暗潮湿、臭味熏天的环境,仍使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憔悴之色忡然写在脸上。

利国安见李卫进来,赶忙扶住栅栏,朝着他们喊道:“哦,上帝,我亲爱的李大人,终于又见到你了。请问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我真的受不了,这里太差了,我是说,这里还不如我姥姥家里。”

忽看到贾瑁,愣了半晌,以右手轻点额头、左右两肩,还是那般西夷人奇怪的语气:“哦,可爱的瑁哥儿,你来了?请你回去告诉你妈妈,不用担心我,我是上帝的子民,无论在哪里,都有圣光的庇护。上帝,愿你保佑瑁哥儿的妈妈,让她不再承受生活的折磨,在灵魂深处得到最根本的解放。阿门。”

“哈哈哈哈……”李卫忽然笑了起来,贾瑁看着利国安那虔诚可笑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愈来愈放诞,狱卒、牢头们都惊呆了。

这么一笑,方才因修女之案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竟被驱散了不少。

利国安疑惑:“哦,我亲爱的大人,你在笑什么?”

李卫听了他那独属于西夷人“阴阳怪气”的语气,憋着脸儿,突然发出“嗤”的声响,又装作淡定地样子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利国安更加疑惑:“什么高兴的事情?”

李卫一滞,下意识答道:“我、我老婆生孩子了。”

贾瑁听了,也不由自主地发出“嗤”的声响,继而赶忙捂脸,强把笑容憋了回去。

利国安转头看向他,严肃问道:“我可爱的瑁哥儿,你又在笑什么?”

贾瑁也装作淡定地样子说:“我、我老婆也生孩子了。”

“嗤……”

利国安恍然大悟:“你们的老婆,是同一个人?”

李卫脱口而出:“对,对。”

话音一落,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贾瑁揶揄地看着他,不由得再次“嗤嗤”地笑了起来。

贾瑁缓了片晌,镇定地解释:“不是,是同一天生的孩子。”

利国安两手猛锤栅栏,“该死!”接着用更加严肃的语气说,“我再重申一遍,我是在做光荣的祷告,从一开始就不是开玩笑!”

李卫赶忙应道:“对,对。”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包含了五分猥琐、五分童心未泯。

利国安气得几乎要发狂:“该死,你们在搞什么鬼!”

贾瑁很快调整了心绪,正经说道:“好了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利国安神父,李大人深谋远虑、事必躬亲,由他作为主审,案情必将很快水落石出,他必能还你们一个清白。”话锋一转,“但是,我有几个问题。”

利国安稍安,“好吧,你问吧,上帝的子民是不会说谎话的。”

贾瑁问道:“神父,你认不认识常薇?”

“谁?”

“常薇。”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贾瑁直视利国安的双眼,利国安毫不畏惧,凛凛和他对视。

李卫的手下递过来一张画像,因问道:“神父,你好好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去过钟山教堂?”

利国安先吐槽画师的画技太差,又赞美女子长得很美,后观察了半晌,连连摇头。

“亲爱的李大人,在我的印象中,我的教堂没有交往过这般长相的女人。当然,我的教堂已经建立十年了,人来人往的,即使这个女人来过,也不会来过很多次。”

贾瑁喃喃道:“这样吗?”

李卫的手下又递来前两个死者的画像,利国安同样表示没有见过。

“我们去其他监室,问一问那些地位在神父之下的执事、教士吧!”

贾瑁不答,突然转身问道:“利国安神父,认不认识莫经传?”

利国安一怔,重复念了一遍“莫经传”三字,郑重道:“我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位忠诚的使徒,我愿意和他交往。但是,很不幸,我并不认识他。”

李卫哂笑道:“利国安是十二年前来华的,那时莫经传已经死了两年了,怎么可能认识?”

“好吧。”

……

“吧嗒,吧嗒……”

一辆传统的驴车驶出聚宝门,朝着大名鼎鼎的宁荣街驶去。

蹄声均匀而又单调,因修女之事心神俱疲,又因在衙门提及耶教之时贾瑁似乎隐有讽刺,是以蔡光祖对他产生了不满,两人坐在车上,皆无心交流,堪称同车异梦。

贾瑁静下心来,打量这座承载着历史、饱含着血泪的城市,秦淮河、乌衣巷、钟山、明皇城……一时间兴起了潮打空城寂寞回的寂寥之意。

街道宽度不一,正经地段超过五丈,系青石铺成,交通条件还算可以;小胡同、小巷则基本是土路,灰尘扑面、坑坑洼洼的,人和驴都不太顺畅。

靠近内城的地方,戴方巾、着长衫、踩皂靴的“高贵”士子随处可见,服饰的颜色呈现多样化;过了秦淮河,大都是戴幞头、穿短褐、踩麻鞋的平民百姓,布料一律本色,颜色比较单调,甚至偶尔能看到大摇大摆的女人。

一路所见,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出头,贾瑁年方十四,身高接近一米七,按照新世纪的标准衡量,只能算“中等”,在18世纪,已经算高个子了。

至宁荣街,两座敕造府邸的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但里面厅殿楼阁,峥嵘轩峻,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饱含蓊蔚洇润之气;

金陵贾氏,名副其实。

“瑁哥儿!”

“瑁哥儿弄什么去了?”

“瑁儿,你妈妈念叨了你一整天,你可算回来啦!”

金陵贾家的族人、亲戚看到了悠哉游哉的贾瑁,予以礼貌性的问候,贾瑁回以职业性的微笑,不曾想使得一个个惊诧不已,心里纳闷:这哥儿,怎么转性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

自家的破旧宅院位于东廊下。

方到门口,蔡光祖也不进去和他母亲说话,只冷冷说了一句“瑁哥儿,我今儿是看透你了”就干脆离去。

贾瑁苦笑一声,怀着期待、忐忑的心情去见这个时空的“母亲”。

炊烟袅袅,砖瓦斑驳,在刺耳的开门声中,一个古老而又柔美的院落映入眼帘。

两家砖瓦结构的堂屋,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夯土而制的厢房。

东侧另有一间小屋,是厨房;西侧背后,则有一间茅屋,是茅房。

一道温柔、喜悦的声音响起:“我的儿,回来啦!”

贾瑁下意识地喊道:“妈!”

一字出,潸然泪下。

恍惚之中,跟着那朦胧的身影进入堂屋,只听得耳边儿传来曾经听过千百遍的唠叨之声,自己被那人摩挲了一阵子,不知何时捧起了黑漆漆的茶碗猛灌,猛然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油画:

赫然是一个穿着红蓝相间的右衽褙子的慈祥西式妇女,怀抱着一个手举环饰的胖乎乎的西式男性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