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哭喊,却只能看见陈念的身子随着洪水起伏,然后消失。
"念儿"泪水,雨水浑成一片,让人分不清。
柳花也晕死过去了。
柳花是在次日的正午醒过来的。
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一只手慢慢抬起来捂上了眼睛,这才慢慢坐了起来。
意识逐渐清醒。
念儿?
"念儿"歇斯底里的呼喊,没有人回答。
眼泪又如瀑布般倾流而下。
"娘"可儿轻柔的呼唤,惨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被绳子勒出了一条红印,很是刺眼。
柳花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把腰带解开,把可儿抱下来。
"娘,弟弟不见了。呜呜"可儿说完使劲的抽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
柳花抱着可儿往前走,边走边说:"别哭,念儿肯定没事的。"
嘴里叫可儿别哭,自己的眼泪还是不断往下掉,心急如焚。
柳花带着可儿一直找到天都暗下来,也没见到念儿的影子。
问村里的人,大都说多半是给洪水冲走了,怕是找不到了。
但柳花不信,带着可儿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见到念儿的影子。
第三天晚上,柳花彻底放弃了,念儿真的没有了。
可儿很乖,每天捡一些别人丢的剩菜剩饭,跟着娘亲一起找弟弟。
第五天,柳花开始处于半疯状态,嘴里总是喃喃念着"念儿"
可儿年纪虽小,但隐隐感觉到娘亲不正常。
"娘,我是可儿,你看看我!"可儿哭着说。
柳花眼神空洞,眼中仿佛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娘,我是可儿啊!你不能这样,我们还要找弟弟啊!"
"娘,你听到没有?不能放弃,弟弟一定可以找到的!"
"娘"
一声一声的呼唤,让已经快要失去神智的柳花清醒了过来,慢慢低下头看向可儿。
"娘,你看见我了吗?我是可儿,我们一起找弟弟,一定可以找到的!"
柳花因为可儿的话,有了一丝安慰。
是啊,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就说明还有希望!
第十天,柳花守着废墟上找出了一些碎银子,那是她攒了几年才攒起来的。
"可儿,我们去找你外公好不好?"柳花拿着银子问可儿。
现在房子没了,以后的生活更加艰难,柳花不想看到小姐唯一的骨肉再受这种苦,也许,把可儿送回林府是最好的选择。
可儿眨着眼睛问:"娘,外公是什么啊?"
柳花解释道:"外公就是你娘的爹爹。"
可儿点头,叫道:"好啊好啊,我们去看娘的爹爹!"柳花苦笑,还不知道林老爷子愿不愿意接受可儿。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小姐唯一的亲生骨肉,老爷应该不会那么狠心才对。
"可儿乖,见到外公要乖乖的知道吗?外公喜欢乖孩子!"
可儿点头,拍着胸说:"娘放心,可儿会很乖的!"
其实可儿现在还搞不清楚,她以为柳花口中的外公就是柳花的爹。
柳花下定决心,就用碎银子租了一辆马车,往城里赶。
当马车渐行渐远,眼前的废墟越来越模糊,柳花紧紧抱着可儿,泪如泉涌。
在这里,经历了太多的时光,开心的,痛苦的,心酸的,一幕一幕往事,如电影般从眼前闪过。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到了林府的大门外。
柳花这一路心里都在想着该如何跟林老爷子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如何开口说小姐已经不在人世。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只能任着泪水冲刷着往事,希望可以慢慢变淡,慢慢遗忘。
"到了!"车夫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
柳花这才从往事中醒过来,抱着可儿下了马车。
脚刚一着地,马车就飞奔而去,对于别人来说,也就是一笔生意而已。
望着曾经熟悉的宅子,柳花思绪万千。
就是这座宅子,她和小姐无忧无虑的度过了十几载春秋;也是这座宅子里,她和小姐第一次见到了陈深,当时那种情意绵绵,那种眼神交溶,那么春意荡漾都还一一在目。
"干什么呢?"门前两个大汉对着柳花狂吼,"走开走开,不要站在屋子门口。"
估计是把柳花和可儿当成了乞丐。
柳花苦笑,慢慢走上前,行了礼,柔声说:"我是林婷婷的贴身丫环,想见林老爷子,麻烦这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那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柳花一番,笑道:"哪来的疯子,这屋里的主人姓李,什么时候改姓林了?找错人了!"
柳花一怔,抬起头,只见大门门匾上印着"李府"两个大字。
柳花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走错了?
正想着,从里面走出一位丫环,见到柳花很是吃惊。
"你,你是柳花姐吗?"丫环问。
柳花抬起头,认了出来。
"香儿妹子!"
叫香儿的女子就兴奋的大叫:"真的是你吗?柳花姐!"
柳花使劲点点头,问道:"林老爷子在吗?我"后面的话她不好说。
香儿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支吾着问:"你还不知道吗?"
柳花一脸茫然,问道:"怎么了?"
香儿左右望望,拉起柳花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林老爷子和夫人思念小姐成疾,四年前就病死了。"
柳花只觉得一陈旋晕,幸好用手撑着墙才没有倒下。
香儿赶紧扶着小红的手,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老爷当年也太固执了,如果成全了小姐和陈先生,不就没这样的事了。"说完看向可儿。
可儿怯怯的躲到柳花的身后,紧紧拽着柳花的衣角。
"这个小姑娘是?"香儿指着思思问。她已经猜到几分,只是不敢确定。
柳花也就实说了:"这是小姐唯一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