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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别闹了

书院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场意外让林舒浅穿越到林家三小姐身上。林家大哥在朝堂被孤立,二哥失联许久,真正的三小姐也被杀害了,家里的产业还遭人觊觎,局势波云诡谲,穿越而来的林舒浅也被迫陷入阴谋的漩涡。只是怀里这个男人何时冒出来的?林舒浅:这位王爷你别再缠着我了!萧祁:本王看上的猎物从来没有跑掉的!林舒浅:王爷你别闹了,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萧祁:由不得你林舒浅:……

主角:林舒浅,萧祁   更新:2022-12-06 1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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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舒浅,萧祁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你别闹了》,由网络作家“书院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场意外让林舒浅穿越到林家三小姐身上。林家大哥在朝堂被孤立,二哥失联许久,真正的三小姐也被杀害了,家里的产业还遭人觊觎,局势波云诡谲,穿越而来的林舒浅也被迫陷入阴谋的漩涡。只是怀里这个男人何时冒出来的?林舒浅:这位王爷你别再缠着我了!萧祁:本王看上的猎物从来没有跑掉的!林舒浅:王爷你别闹了,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萧祁:由不得你林舒浅:……

《王爷你别闹了》精彩片段

楚历嘉定三年,京城金陵的燕王府内乌泱泱跪了一地仆人,为首的一个男子却鹤立鸡群地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两浙沿海一带,匪患肆虐,州官无为,民怨沸然。皇七子燕亲王萧祁,提兵按边,征驭三年,军功昭昭。兹以考绩,特授尔钦差大臣之职,领临安水师,往明州剿匪,望卿扫灭贼酋,扬我天威,钦此。”

圣旨宣完,庭下当头那俊美地妖冶的男子昂着头没有立刻领旨。

朝中官员们推诿了数日的棘手案子突然落到他这个被圈禁京城的燕王头上,也不知是皇帝的“恩宠”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沉默许久,这男子才冷声开口:

“臣遵旨!”

门口的太监得到回复后像是松了口气,然后慌张地留下圣旨夺门而去,好像这地方是阴曹地府一样。

而府内那男子正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眼神晦暗。

京城里波云诡谲,而此刻的临安城却是一片繁华盛景。

“完了,芭比Q了!”

林舒浅狠狠咬了一口梨后仰天长叹道。

“想我堂堂大好社会女青年,网文小作者,勤勤恳恳码字,偶尔摸鱼,生平做过最坏的事不过是中学时惹惹老师,逗逗班草,怎会在下班路上被个椰子给砸穿越了?”

穿越仅仅两个时辰,类似的话林舒浅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似乎很难接受穿越了的事实。

林舒浅正抱怨着,外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小姐可是醒了?”屏风外丫鬟知秋端着盏汤碗脆生生说道。

“嗯,进来吧。”

只见一身淡紫襦裙的知秋端着汤碗走进来,一张素雅小脸忧愁地看着林舒浅。不用想,肯定又是在担忧自家小姐的精神状况,毕竟小姐这样胡言乱语已经好几日了。

“小姐,该喝药了。” 知秋说道。

林舒浅哭丧着脸看着那装满黑乎乎汤药的瓷碗,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咬咬牙喝下了。只因这原主正是得了风寒去了,这才有了她林舒浅过来的机会,得了风寒在这时代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药虽苦,但还是小命要紧。

眼看小姐毫不扭捏地喝下汤药,知秋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喝完了药林舒浅就靠坐着凝眉思索起来,这原身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叫林舒浅,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富商,母亲是永安侯之女,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家庭和和睦睦。

原身的大哥在京做官,二哥被家里催婚已经离家出走一年了,所以平时家里只有父母在。只是林父林母前些日子才上京城去,好好的林府小姐就突然得病身亡了,这事情怕不是得个病那么简单。

正思索着,外面风风火火跑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长着一张肉乎乎的圆脸,这丫头大声说道:“小姐,刘嬷嬷来了。”

这就是林舒浅的另一个小丫鬟见春了,知秋与见春是亲姐妹,是林府家生女,父母都在林府任职。知秋与林舒浅同年生,今岁才十六,见春则小一岁。

见春话刚说完,主仆三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门口就进来一个身材宽胖,脸色阴郁的仆妇。这就是刘嬷嬷了,林舒浅院子里的管事嬷嬷。看着那刘嬷嬷的嘴脸,林舒浅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这老婆子还敢来?就是她支开见春知秋两个贴身丫鬟,然后下了迷药在茶里后把原身推下水,原身发烧不止一病不醒,两天就病去了。

听闻三小姐好了,这老婆子就着急来看情况了,她还以为这三小姐不知道她做的好事呢,殊不知三小姐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灵魂了。想到这里,林舒浅冷哼一声就开口道:

“刘嬷嬷来了?正好,省得本小姐去找你了。”

那头刚进门的刘嬷嬷脸色微惊,倒也没有太慌乱,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听闻小姐身子好了奴婢来看看,只是小姐找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林舒浅没有回话,而是盯着刘嬷嬷的眼睛,直盯地她浑身发抖才淡淡开口:

“本小姐自然是要找嬷嬷你算算那杯花茶的账了。”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把那刘嬷嬷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败露了,转身就跑。

“林二蛋,抓住她!”

只见林舒浅大喊一声后,门口窜出来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一巴掌就甩在刘嬷嬷的肥脸上,然后一脚把她揣翻在地上,那刘嬷嬷瞬间被打得晕了过去。

“啧啧啧,二蛋你下手可真重,我们要尊老爱幼啊!”

林舒浅笑着调侃,那被叫做二蛋的少年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恨恨地说道:

“敢暗害小姐您,这老妇打死她都是便宜她了。”

一旁的见春知秋也上前骂道:“这老太婆死不足惜。”

林舒浅倒是笑笑没说话,这就是一个局,林舒浅醒来后就把刘嬷嬷干的事告诉了两个丫鬟跟林二蛋,然后放出消息把李嬷嬷引过来,直接关门打狗,不给她任何机会。

现在人已经拿下了,就等着审问她了,林舒浅可不相信这刘嬷嬷一个仆人无缘无故会残害主家,或是为财或是有人指使,总得有个原因。

很快林二蛋就把那昏死的刘嬷嬷拖出去了,看着少年的背影,林舒浅脑海里就浮现了原身二哥林朗的身影,因为林二蛋正是林朗身边的人。

去年林父有意让林朗娶京城李家小姐李素素,两家商议好,才刚告诉这两位当事人,第二天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离家出走了!

如今林朗跟李素素都走了快一年了,要不是二人时常有书信寄回,以李府跟林府的势力,早把两人揪回来了。想着这个长不大的二哥,林舒浅摇了摇头。

入夜,林舒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会儿相当于后世的七八点,她怎么会睡得着。不过林舒浅想着明日要出府的事就一阵期待,想了许久便也沉沉睡去了。


临安城是极富庶的,街道上商铺林立,酒楼遍地,小贩叫卖声连绵不绝,当真是人间天堂。

今日起得很早,林舒浅带着见春知秋还有二蛋就早早出府了,此时林舒浅刚逛了半个时辰,在这个首饰铺子里挑了好几支精致漂亮的发簪。结账时掌柜却连连摆手,笑眯眯地说道:“小姐您今日是怎么了?您只管带着首饰回去便是,府上会记账的。”

林舒浅有些茫然,知秋赶忙解释到这一条街的首饰铺子都是林氏的产业,林舒浅这才想起来这回事,看着这条长街上鳞次栉比的首饰品店,她对便宜老爹的财大气粗又有了新的认知。

几人又逛了许久,已是午时。

在见春的大力推荐下,林舒浅几人就来到了一栋名为“仙客来”的三层酒楼准备吃饭。

才一进门,就见那掌柜的笑容满面迎了上来,看这笑容的灿烂程度,林舒浅觉得这酒楼应该也是自家的。

一问之下果不其然也是林氏旗下的,林舒浅这会儿也没刚才买首饰时那么惊讶了,她随意点了楼里位置极佳的“雅”字包间,刚准备上楼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慢着!”

林舒浅一脸茫然地回头,只见两个丫鬟簇拥着一个粉面粉裙,打扮精致的官家小姐。

还不等林舒浅等人反应过来,那小姐便先开口道:

“这位姐姐可否将这雅字包间让与小女?小女今日有些事情必须要这包间,我看姐姐貌美心善,定会答应妹妹这个小小的请求的吧?若可以姐姐今日的午膳妹妹请了。”

那官家小姐笑得动人,只是林舒浅怎么看她都觉得不舒服。这女子,好话都让她说尽了,要是我不让这个包厢怕是就显得我不讲情面咯。

只是林舒浅从来都不愿意跟这种笑面虎搞什么弯弯绕绕的,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女子开口道:“怕是要叫小姐你失望了,我今日就是奔着这包厢来的,小姐你还是另找其他房间吧。”

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只是这官家小姐看着像是不乐意了,她直接不装了,眼神倨傲地指着林舒浅道:“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这包厢本小姐今日要定了!”

林舒浅不屑笑道:“哦?你能把本小姐怎么样?”

听到这话,那女子身后一个绿色衣裙的丫鬟凶巴巴地上前道:“你不知道我们小姐是司徒兰吗?我劝告你不要惹到不该惹的人!”

林舒浅是真不知道这司徒兰是谁,倒是还提着一堆袋子的二蛋上前解释道:“小姐,临安城姓司徒的大户只有知府大人一家。”

林舒浅听到知府的名号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笑着大声道:“原来是知府大人家千金,失敬失敬。” 而后神色一冷道:“但是这包间今天本小姐也是要定了!”

那司徒兰没想到眼前这女子如此不知好歹,顿时气得脸涨成猪肝色。

一旁的酒楼掌柜见这状况也是明白过来了,连忙准备上前说话,想在林三小姐面前刷刷存在感。

“司徒小姐啊,凡事理应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家三小姐先来的,这包厢理应归她,更何况这整个酒楼都是林府的,便是现在三小姐现在叫我把你赶出去,小人也是不会含糊的!”

说完这胖掌柜笑着看向林舒浅,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林舒浅向这掌柜颔首,喜得他连连点头。然后林舒浅才正色道:

“来者是客,掌柜的你且把司徒小姐安排妥当便是,若有人还不安分,那就轰出去,我林氏的酒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放肆的!”

这话就是说掌柜的你随便浪,有本小姐为你撑腰!

那司徒小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么嚣张的话,她挥着手就上前准备撕扯林舒浅。见春知秋忙见状忙上前护住自家小姐,见春还气鼓鼓的瞪着对面,颇为可爱。

而掌柜的见那司徒兰不识好歹,眼神一狠挥了挥手,然后几个小厮就从后面跑了出来,拽着那主仆三人往外扯,那司徒兰奋力挣扎还振振有词地叫嚣道:

“本小姐要撕烂你的嘴,你们放开我。”

“贱人,你给我等着……”

林舒浅只当是条恶狗在吠叫,没有给那司徒兰任何眼神,然后一帮人就慢悠悠地上楼了。

这雅间视野开阔景色极好,林舒浅坐定点了几道招牌菜后才疑惑问道:“这里不过景色有些别致罢了,那司徒兰为何非要这雅字包间不可?”

见春知秋整齐地摇了摇脑袋。

倒是二蛋答道:“回小姐,听闻奉旨前来点兵剿匪的钦差今日到了临安,临安城官场上下自然要设宴接待,这临安官场设宴的酒楼一直都是在我们林氏的仙客来,估计这钦差就在我们旁边的某个包间呢。”

林舒浅还是没懂,又问道:“这跟她要这包间有何关系?”

二蛋故作神秘道:“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次来的钦差可是我大楚燕王殿下,听闻燕王萧祁能征善战,威震一方,可谓是武功赫赫,偏生他又长得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可是京城里无数春闺小姐的梦中郎君。”

说完二蛋一脸艳羡地笑着,也不知是羡慕燕王的功绩还是容颜。

林舒浅总算懂了,这司徒兰怕是也被这什么王爷勾了魂了。

不过也不稀奇,有颜有钱还有权,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只是司徒兰一个知府之女估计是争不过那些京城贵女了。

这样的好男人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女的。

林舒浅暗暗想着。

很快店家就上菜了,几个特色小菜让林舒浅食指大动。她招呼见春知秋还有二蛋一起上桌吃,两个小丫鬟抗拒了一会后就接受了。

只是二蛋却死活不上桌,只说着主仆有别。

林舒浅也不勉强,只是觉得二蛋倒是个倔强的人儿。

几人吃得正香,外间忽然有些吵闹,似乎是对面包间的人出来了。

这仙客来的楼上包间皆不是完全封闭的,桌前一面屏风,外间出口并没有门,只有一层轻纱跟几挂珠帘挡着,甚是典雅。

此时林舒浅抬头望向出口,珠帘摇曳间见一身着玄色窄袖留云纹长袍,袖口处绣着金线,暗金腰带上挂着块白玉玲珑佩的男子。长身如玉,头戴鎏金冠,眉目凌厉,鼻若悬梁,薄唇微张,真是个妖孽般的男子!只是他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男人,林舒浅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这边萧祁刚结束接风宴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包间。他身后一个戴着半边玄色面具,身着墨黑宽袍的黑影连忙跟上,看不清身形,颇有些神秘。

萧祁正目不斜视地走着,大步流星,忽然他有感应似的撇头望去,就看到一张略施粉黛的素脸呆呆地望着他,黛眉星目,唇红齿白,气质温婉动人。

“还算小有姿色。”

萧祁心中点评着。

看着这女人的脸,萧祁有些意外,不过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他素来对这些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回过头,萧祁几步走下楼坐上奢华的马车就扬长而去了。

楼上的林舒浅才回过神来,就看见两个小丫鬟看着她偷笑,她有些窘,脸蛋微红,就忙催促着她们吃饭,吃完后几人就匆匆回府了。


可能是白日里逛得累了,晚上匆匆用膳后不久林舒浅就躺下了,她望着帷幔罗帐,思绪轻轻。

中午回府时林府管家说爹娘这几日就要回临安了,不由地心里一阵期待。她记忆里的林父是胖胖的,很和蔼有趣,林母则是个温柔典雅的母亲。

到时候我这个天外而来的灵魂会不会在他们面前露馅?他们发现我是冒牌的林家三小姐怎么办?林舒浅天马行空地脑补着与父母见面的场面。

想着想着林舒浅又想到了白天吃饭时见到的那个男子。

当真是俊美绝伦,气度翩翩啊,颜值都能超越很多明星了。嗯……就是看着有点凶,可能是个小狼狗!

他难道就是二蛋说的那个燕王殿下?叫什么来着?

林舒浅抱着被角笑得眉眼弯弯,很快就睡熟了。

——

深夜,明州城门。

“禀王爷,乙来信了。”

“查的怎么样了?”

“昌国县民范嘉近半年来在明州各大钱庄有多笔进项,总额达两万余两。其名下还新添两处大宅,田庄十余个,经查,这范嘉是昌国县令王纲的管家。”

“哼,一个县令就想打发本王?”

那被称作王爷的男子轻嗤道,月光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衬得他如那黑夜玫瑰一般。

“进城吧。”

能在这深更半夜进出城池的自然就是一路先行,快马加鞭赶到明州的燕王萧祁了。他领着一众侍卫很快消失在了城门口。

——

临安城的早市依旧热闹,天色尚早但禾丰街上已是人声鼎沸。而林府小院里却是安静无声,一片祥和。

只是这宁静的画面还没维持多久,院里就传来见春的大嗓门。

“小姐,朱少爷来找您玩儿了!”

“小姐,您起来了吗?”

这朱少爷就是朱小宝,他爹叫朱大宝。名字虽然起得有些草率,可这朱家也是临安富商,与林家是世交,朱小宝与林朗,林舒浅三人是一块儿玩长大的。

房间内,林舒浅抽出蝴蝶绣纹枕头就往门边甩去。

“本小姐还睡着呢,林见春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林舒浅大声呵斥,虽然眼睛都没张开。

“呀,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见春嘟着小嘴认错。脸上却没有一点认错的表情。

林舒浅还是很不情愿地起来了,任由见春知秋为她梳洗打扮,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美人儿就出现在了铜镜中。

今天是接见好朋友打扮的比较随意,一支雕花银钗,黑发盘起,洁白如玉的脸颊,扑一层淡淡桃花水粉,身着素白菊叶长裙,温淑的打扮眉眼间却有几分英气,真真是个美人。

快步来到前厅,朱小宝正吃着点心。头戴金冠,有点婴儿肥的脸白白嫩嫩的,浓眉大眼,一身象牙白色金丝华服,腰间有上好的羊脂玉佩,好一个富贵逼人的少爷!

朱小宝闻声立马起身,看到林舒浅后笑嘻嘻的就开口道:

“小浅你可算来了,少爷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不过也是我疏忽了,这个时辰你定是要赖着不起的,从小便是如此,是我自找没趣了。”

说完还嘿嘿一笑。

林舒浅一愣。

好个朱小宝!小时候的事儿还拿出来说,你小时候不仅赖床还尿床呢!

于是朱小宝就被林舒浅追着满厅堂打了,惨叫声传遍了前院。闹了好一会儿,林舒浅才揪着朱小宝的耳朵在一旁喘气,朱小宝则是连连认错。

朱小宝耳朵被揪得生疼,嘴上却是在嘀咕着:“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脾气,日后嫁人,也不知会苦了哪个……咳咳……便宜了哪个小子。

“你唧唧歪歪什么呢?”

“没……没什么!”朱小宝连连摆手。

“这个月我二哥可有书信寄来?”

林舒浅突然问起二哥林朗的消息。

林朗自离家出走以来,每月会寄一封书信回来报平安,只不过一直都是寄给朱小宝,这可气煞林父了,痛骂好几回小兔崽子有种就别回来了之类的话。

听林舒浅问起林朗的消息,朱小宝也收起笑容说道:“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以往每月最迟中旬小朗的书信就到朱府了,这月却迟迟未到,我本也不甚在意,只当他是有事耽搁了,可今天都二十九了信仍未到。我便急急赶来林府与你商量。”

林舒浅一听这话也是皱起了眉头。二哥虽赌气出走,但这一年来书信从未断过。且从后几封书信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二哥早就气消了,此时断了书信,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且林朗最近的书信里常提到一姑娘,言辞间对这女子是大为推崇,甚至奉为知己,就差谈婚论嫁了。不是林舒浅看不起自家二哥,她记忆里的林朗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可以说是非常单纯的。所以林舒浅非常担心二哥是被那个女子骗去嘎腰子了。

“小宝,你知道我二哥最近的信里常提到一个姑娘吗?”

林舒浅试探着问道。

朱小宝立马愤愤回道:“当然知道啊,小朗给我的信里面提到那姑娘好多次了,我看小朗就是被那女子迷了心了,竟然说要娶她!”

听朱小宝也是这么想的,林舒浅觉得八九不离十了,纵然那女子确实不是坏人,但林朗突然与家里断了联系,应该与她也有些关系。

林朗与李素素出走这么久,仅凭书信两家人可不会放心。只因两家的生意遍布江南,所以这两人去到哪里都是有个大概方向的。

刚开始两人到处跑,不过一直都是在浙地附近,最后一次传来林朗的消息是他到明州了。

不过李素素好像很是倔强,发现在自家的商铺里拿盘缠会暴露踪迹后就没再去过了,已经两三个月没了消息。

哪像我们林二少爷,离家出走了照样过的是少爷的生活,滋润得很。

离家出走只是林朗表达对包办婚姻不满的一种方式,让他隐姓埋名靠自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眼下既然知道林朗就在明州,林舒浅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去明州找一找他,反正如今家里父母都不在,甚是无聊,索性去寻一寻二哥。


林舒浅跟朱小宝提起自己要去明州找林朗的想法,他兴奋地表示也要同去,就匆匆回家请示他爹了。

朱小宝刚走,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林二蛋走了进来,望着林舒浅欲言又止。

“二蛋?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林舒浅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姐,我刚才听您跟朱少爷说我家二少爷是到了明州是吗?”

“对啊。”林舒浅回道。

二蛋一听脸色变了,沉声说道:“小姐,你可还记得昨日我说的燕王,他就是去明州剿匪,最近明州那边可不太平啊。”

二蛋这么一提醒,林舒浅也是眉目微皱,匪患严重到要朝廷派钦差去灭的程度,情况不乐观啊。

“无妨,我多带些家丁去,到了那里再召集我林氏旗下的人马,相信二少爷只要还在明州城就一定能找到他,二蛋,多谢你提醒了,你且先下去吧。”

二蛋面露担忧地回道:“是,小姐。”

林舒浅当即就吩咐下去,让下人准备明日出行的行李跟马车。

夜沉如水,林舒浅来到关押刘嬷嬷的一处小院,准备亲自审问她。

“哗!”

一盆冷水泼下,刘嬷嬷猛地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待看清来人后,就扑过来哭着喊道:“三小姐,奴婢错了,是有人绑架了我的儿子要挟我,是奴婢鬼迷了心窍才要害您,您饶了我吧!”

刘嬷嬷叫得撕心裂肺,林舒浅却没有任何同情她的意思,因为真正的林小姐已经被这个恶毒妇人杀害了。

林舒浅声调很冷地问道:“你说有人绑架了你的儿子,是谁你知道吗?”

刘嬷嬷赶忙又喊道:“奴婢不知道啊,他一直蒙着面,只说要我照他说的做就肯放了我的儿子!”

“对了三小姐,我听那人有些京城口音,我男人就是京城边上的,那人极力遮掩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林舒浅听完有些纳闷,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林三小姐有什么京城的仇家。也没多犹豫,她直接开口道:

“你为了你儿子就要害我,幸亏我……幸亏我命大,否则就要死在你的手里了,难道我不是我爹我娘的孩子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爹娘也会像你一样伤心。”

那刘嬷嬷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不好评判你的过错,但你害我是真,我便把你交给官府吧,自有国家律法来惩戒你。”

林舒浅言辞灼灼地说着,没有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林舒浅对着身旁的知秋吩咐道:“知秋,我记得那李嬷嬷的儿子才七岁吧,你派几个人去寻,寻得到就带回林府,寻不到便算了,就当是她的报应。”

“是,小姐。”知秋应声道。

如今此间事了,便等着明日出发去明州吧。

——

明州港是大楚最大的三座海港之一,大楚强盛,万国番邦皆来朝贡,明州城一时繁华无边。大街上金发碧眼的白人,黝黑的吕宋人,还有只能看到牙齿的昆仑奴比比皆是。

“嘭!”

“废物,一帮废物!”

明州驿站内,萧祁摔碎一个青瓷茶碗大发雷霆,矜贵的脸上满是怒容。

萧祁此次是奉旨出京督办海匪案。今年是嘉定三年,自楚皇改元嘉定以来三年间,北方没有战事,南方没有天灾,大楚一片风调雨顺。

偏生今年两浙沿海一带海匪勾结倭寇大肆进犯,烧杀抢掠,沿海渔民苦不堪言。

萧祁早已掌握了情报,来到明州后直接拿下了勾结海匪的昌国县令王纲,稍微拷打就知道了王纲竟私自将昌国县一岛屿租赁给海匪倭寇,更是纵容海商走私倭国。

朝廷开明,并不禁海,大楚海贸繁荣。而倭人狡诈,一边与大楚通商,一边骚扰大楚东南沿海,朝廷禁止与倭国通商的诏令已经明发天下好些年了。

通敌叛国的罪就够这王纲夷族了,更别说那些大大小小的罪名加起来。

萧祁知道一个小县令没有瞒天过海的本事隐瞒朝廷走私海运那么多年,还养匪为患,背后一定有手眼通天的人物。

只是这王纲承认罪行很痛快,问到他的身后之人时却是死活不招,这是要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了。

其实萧祁大可拿这王纲交差,可王纲背后之人,这种帝国的蛀虫万不能放过。

而这月下旬就是萧祁母妃淑妃生辰,若是这案件耽搁,怕是赶不回京城金陵了。

萧祁这才发了脾气。

下首的传信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罢了,回去告诉你们知府大人继续拷问就是。”

萧祁一阵叹息,这种硬骨头怕是审不出来了。

——

楚皇有十多个儿子,除了分封在外与尚且年幼的,在京的成年皇子只有四个。

萧祁就在其中,但他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七皇子萧祁十五岁封燕王,同年去往封地就藩。

燕地可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作为大楚边疆,常年战乱,人口不多,自然也没有多少赋税。

萧祁虽然获封的是亲王爵,但这也是因为他的母妃品级高的原因罢了。

淑妃与楚皇曾经倒是爱意绵绵,而今却是相敬如宾的样子。

可见母子俩并不得皇帝宠爱。

而萧祁就藩三年,与辽国大小战役打了十余场,鲜有败绩,军功赫赫,是燕境百姓口中的神威王爷。

可能是萧祁的军功太过扎眼,威望也尘嚣甚上,皇帝一道圣旨就把燕王召回京了,这如同圈禁般的生活萧祁已经过了四年了。

如今这牵扯甚大的海匪案无缘无故就到了萧祁的手上。办不好,少不了一顿斥骂,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也会减少。就是办好了,这案子背后利益牵扯的大人物也不会善罢甘休。

萧祁心中郁闷,骨节分明的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梨花木桌案,发出好听的旋律。

“萧十三!”

“属下在。”

门前光影浮动,走进来个黑衣劲装脸上带笑的男子。

他叫萧十三。

燕王有十近卫,都赐姓萧。

鲜少有人知道燕王还有四个暗卫,叫甲乙丙丁,至于其它的信息就更无人知晓了。

萧十三本应叫萧七的,不过撞了萧祁的名讳,于是萧祁随口改成了萧十三,没什么由来,只是顺口。

“王爷有何吩咐?”

萧十三笑着开口问道,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那么猥琐。

“安排一下,去用午膳吧。”

萧祁淡淡回应道。一脸嫌弃地别过头不去看这小子的脸。

“还是那家吗?王爷。”

“嗯。”

“得嘞!”

萧十三兴冲冲地夺门而去。

萧祁这才回过头。

要不是萧十三战场上杀敌骁勇,又是这近卫里面最有眼力见的,否则是不会被安排到萧祁身边随侍的。

不一会儿萧祁主仆二人的马车就停在了一间小馆子对面。

——燕客来


“燕客来。”

林舒浅主仆三人遥望着店内的人山人海驻足。

距那日准备着要来明州已经过了五日了,林舒浅朱小宝他们前日便到了明州城,一行人紧赶慢赶也花了三天才抵达,不过这次二蛋没来,林舒浅安排他去调查那个指使刘嬷嬷的人去了。

林舒浅他们下榻的客栈环境还可以,就是吃食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林舒浅今日决定寻个好去处吃饭。

朱小宝本来也是一起的,不过临时被他的一个明州朋友拉去叙旧了,林舒浅三人就在这家店吃饭等他。

这家店还是林舒浅刚才拉着个大波浪金发白人姑娘问的。

当时林舒浅看到这明州城街上这么多的外国人,灵机一动便想着找个外国人用英语搭讪试试,顺便问问这里哪家店好吃,然后找到这个金发姑娘试起了自己的塑料英语。

“excuse me !”

一开口那姑娘就捂嘴说了句欧麦噶,林舒浅也惊叹道还真是个说英语的。于是两人就叽叽喳喳的交谈了起来。

看得旁边的见春跟知秋目瞪口呆。

两个丫头还记得那日小姐醒来后站在床上胡言乱语,什么“老铁六六六”,“离了个大谱”,“我真的是栓口”,净是些听不懂的。一阵过后又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说什么“家人们,大无语事件”,“芭比寇啦”之类的话。

搞得见春跟知秋担心了许多天小姐这症状才好了点。

刚才看着小姐跟那外邦女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两人眉头一齐皱了起来。

小姐怕是又犯病了 !

直到几人来到了燕客来门口,两个丫头还眉头紧锁一脸担忧。

林舒浅则是没有看到两个丫头的表情,她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没听懂这金发姑娘说的地名,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两人就一直互夸对方漂亮,林舒浅词汇量不多,但是她知道一直说三口就行了。

然后那姑娘给林舒浅推荐了这家叫做“燕客来”的馆子,说的还是大楚官话,林舒浅又惊讶的叹道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

金发姑娘大概也知道林舒浅说的“普通话”是官话的意思,连连点头,两人又用官话寒暄了一阵。这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好家伙!金发姑娘这官话说的比林舒浅还溜!

主仆三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进了馆子,林舒浅想到刚才的对话低头轻轻一笑,这翩翩一笑却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余光一瞥就看到两个书生打扮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公子痴痴地望着她,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

林舒浅乐了,本小姐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几位客官稍等!”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喊声。

林舒浅疑惑回头。

“几位贵客可是要用膳?小店人满了,此时已没有席位,客官你们看是要打包还是?”

一小厮打扮的男孩一脸歉意地问道。

三人为了林朗的事情今天奔走一早上了,实在不愿劳顿了。

见春听了这小二的话一脸丧气,忙左顾右盼地看去。

“哎呀,那里有位置!”

见春指着一个方向兴奋道。

林舒浅往见春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公子背对着她们,占了一张大桌子,一个侍卫侧立一边。

正是萧祁与萧十三。

这家“燕客来”是燕人开的食肆,萧祁第一次来便被这家正宗的燕菜餐馆吊住了胃口。

林舒浅一喜,向这公子讨个位子应是不难的,我个现代人才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呢,于是便款款走去。

这边萧十三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了,下意识大手一挥,银光发亮的剑鞘差点拍到林舒浅的小脸上。

“你干什么,伤到我家小姐了!”

见春大声呵斥。

知秋也急上前护在小姐身前。

“这里有人了,几位另……寻……”

萧十三转身看见林舒浅,先是一愣,然后心里乐开了花。

竟又是个美人!王爷的桃花又来了!

王爷也是,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还不赶紧找个王妃回府,这伺候王爷梳洗、穿衣、打扮、用膳的琐事都压在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是怎么个事儿嘛!

这位小姐瞧着就旺夫,王爷娶了准没错!

呵呵,前几个女的你也是这么说的。

“十三,莫要冲撞了这位小姐!”

萧祁淡淡开口。

其实萧祁早就看见林舒浅了,从她进门的那一刻。

他还嘀咕了一句:“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嘀咕完索性调换了位置,坐到了对面,背对门口。

不料这姑娘竟还是跑到了跟前。

哎!

这该死的魅力!

“林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我对面吧。”人都来了,萧祁只好转过身略带笑意地说道。

这一转身就轮到林舒浅傻眼了。

“怎么是你?”

林舒浅没忍住,说完赶忙双手捂住了嘴。

萧祁则是清冷一笑。

“呵呵,又见面了。”

——

萧祁是认识林舒浅的。

从临安城那匆匆一面他就认出她了。

当年萧祁就藩出京,彼时辽国作乱,北地不平,朝廷派永安侯为主将,北上平辽,顺道护送萧祁入燕地就藩。

当时才十五岁的萧祁离京那天坐在华贵的亲王御驾里不住地发抖。

因为他就要独自前往两千里外的燕地。

没有母妃。

没有父皇。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突然不要他了。

胸口翻江倒海的酸涩和对未来的恐惧让他阵阵发抖。

这时候永安侯过来了,他重重拍着萧祁的肩膀说道:“燕王殿下莫怕,老夫护送你就藩,老夫也要在燕地待一段时间,有何事你尽管来找老夫便是。”

“以后有我!”

一句“以后有我”让萧祁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抱着永安侯大哭。

后面萧祁看到很多人来相送永安侯,一阵熙熙攘攘后永安侯欢喜地高高抱起一个黄毛丫头。

那丫头被举过头顶,萧祁看到了她哭得皱皱的脸,上面两串鼻涕泡挂着,还在马车里轻轻抽噎的萧祁都忍不住笑了。

“真丑!”

萧祁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嫌弃。

后来才知道那丫头是永安侯的外孙女。


“林舒浅。”

“王爷怎知小女名讳?”

林舒浅听得萧祁叫出自己的名字,一阵讶异。

虽然上次在临安自己失态,不过林舒浅也是个不扭捏的人,便在萧祁的对面坦然坐下了。

“你不也知道本王是谁吗?有何奇怪。”

“小女惶恐,燕王殿下的声名我略有耳闻。”

林舒浅呆呆地望着萧祁说。

“呵呵!”萧祁又笑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像寒了万年的冰川突然融化,邪魅摄人。

林舒浅有些不敢看,忙低下头。

旁边站着的萧十三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

王爷何时如此爱笑了?还主动邀人落座!看这架势王爷似乎还认识这位小姐?

“有戏,有戏。”

萧十三一脸坏笑地小声念叨着。

“本王与永安侯相交莫逆,曾远远的见过林小姐一面。”

萧祁轻轻地摆弄着修长的手指解释道。

林舒浅顿悟,哦,以前的事儿啊,那姐不太清楚,权装作认识吧。

于是林眯着漂亮的桃花眼接道:

“这样啊!王爷既与小女外祖交好,那我便斗胆将王爷当做朋友了。”

“如此甚好。”

这会儿萧十三的表情已经收敛了许多。

原来是永安侯爷的外孙女啊,怪不得。平日里王爷怎会让女子近他的身,又岂会说这么多句话,我还以为王爷开窍了呢!永安侯爷的亲眷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现在轮到见春的嘴巴张得老大了,她眼里还冒着小星星。

哇塞,小姐竟然认识王爷诶,还是那个特别厉害的燕王爷,又是崇拜自家小姐的一天,小姐真棒!

萧祁也是看在永安侯的面子上才跟林舒浅寒暄了几句。

对于这个从临安追到明州的林小姐,他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于是接下来两人无话。

林舒浅则单纯是害怕,第一次跟这么大的人物交了个朋友她心里怪激动的,只是她现在不敢多说话,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王爷,被诛个几族玩玩什么的就不大好了。

过了好久,林舒浅点的菜还未上,她在一旁坐立难安,这狗屁王爷也硬是不多说一句话。

后面实在尴尬,于是林舒浅主动发问。

“我看王爷用膳时眉头紧锁,可是有心事?”

萧祁没想到这林小姐会观察得如此细致,但公务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便含糊道:“不过是些琐事烦心罢了。”

“是海匪案的事吗?”林舒浅故意问道。

二哥的失联很有可能与海匪有关系,林舒浅自然要探探口风。

“遇到个嘴硬的,有点棘手。”萧祁鬼使神差地说出这话。

应是最近被案子搞得过于心烦了,本不该说的话竟脱口而出,不过此时心里话说出口,萧祁觉得一阵舒爽。

嘴硬的?哦,是遇到硬骨头了,审案子啊,我林舒浅看的刑侦小说可不少!

坐着一阵回想,把看过的刑侦小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舒浅这才轻声问道:

“殿下可否听小女一计?”

“林小姐还懂得审讯?”

饶是淡定如萧祁,此时也绷不住了。

你个春闺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能懂审讯之法?

林舒浅没有回答,笑道:

“想来王爷刀烧火燎的酷刑用了不少了吧。这种人定有死士一般的意志,肉体上的折磨对他已经无效了。”

“正是如此!”萧祁叹道。

“那就折磨他的心理,或者说灵魂。”林舒浅神秘笑道。

“这是何意?”

“就是蒙蔽他的五感。视、听、嗅、触、味。”

“不过也不必要彻底剥夺他的五感,只需准备一间暗室,让他见不到光,听不见声即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中不让任何人与他交谈,不出几日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便无法忍受了,我称之为感觉剥夺法。”

林舒浅说完都感到一阵背后发冷,咦,太可怕了,要做个守法的好公民。

萧祁听完若有所思,半晌才道:

“或可一试,多谢林小姐献策了。”

林舒浅此时却突然开口道:

“不瞒殿下,小女此次来明州是为了寻找家兄林朗。兄长不久前来到明州,与家里失了联系,近来明州又多盗匪,小女实在担心,这才从临安寻了过来。”

“不知殿下可否……”林舒浅小心问着。

这林小姐是永安侯的外孙女,方才又为我建言献策,现在她有所求,自然不能推脱。于是萧祁轻笑道:

“无妨,既是林小姐的兄长,便是本王的兄长,我会差人去查!”

话刚出口,萧祁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很有歧义,感觉像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似的。

“十三,此事交给你了。”

萧祁赶忙加话,试图掩盖尴尬。

“属下遵命!”

萧十三憋笑着领命,脸都涨红了,萧祁一记眼神扫去,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林舒浅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她面上笑笑,心里却是在腹诽:

这个燕王殿下,竟然还占人便宜,得亏我是个现代灵魂,不跟你计较,要不高低赏你一句登徒子,呸!

林舒浅面上笑容仍在,她也自动忽略刚才燕王的失言,淡淡说道:

“那就多谢王爷了,有家兄的消息还请转达到城东的双喜客栈。”

然后两人就自顾自地用膳了,又是一阵沉默,很快林舒浅吃好了,便开口道:

“今日多谢王爷赐座,天色也不早了,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萧祁回话,起身就领着两个丫头快步远去了。

“有趣!”

萧祁笑了笑说道,而萧十三也在一旁轻笑一声。

萧祁一听瞬间暴怒,这小子刚才笑本王笑得可开心了!于是怒斥道:

“你笑什么!”

“属下……属下有些内急,属下没笑。”

萧十三一紧张,谎话都说不利索了。

“亲王近卫,肆意嬉笑,有失体统,罚两月俸禄!”萧祁沉着脸斥道。

萧十三一听是罚俸,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我这月俸都扣到后年了,还在乎这仨月俩月?

——

林舒浅三人刚出“燕客来”大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朱小宝正好跑了过来。

林舒浅笑着轻轻拍了拍朱小宝的背,他气儿喘过来了,林舒浅才和知秋扶着他上了马车。

朱小宝刚上马车就迫不及待享用起了林舒浅为他打包的午饭。这一大上午,他就没休息过,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狼吞虎咽,毫无富家公子的气度了。

林舒浅也把偶遇燕王殿下并托他寻找林朗的事告诉朱小宝,听得他一惊一乍的。

很快马车就扬长而去了。

——

“燕客来”门口。

萧祁把刚才林舒浅一行人离去的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先拍拍背,再扶着走,好生照顾着,生怕累着了。

好一个林府小姐,光天化日与男子这般亲密,成何体统!想着刚才那林小姐与自己同席时细声细气,战战兢兢的,好似本王会把她吃了似的!

萧祁冷脸站着,不知是喜是怒。

萧十三觉着自家王爷的情绪不对,把头压得很低,在尽量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萧十三!”

“属下在。”

“没吃饭是吧,大点声!”

“属下在!!”

“去查查那个男子!”

萧祁冷声道。

“遵命!”

萧十三大声领命。

……

“算了不必了。”

萧祁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走远了。

萧十三忙不迭跟上。


已入秋许久了,明州城终于泛起凉意,一阵穿堂风拂过,双喜客栈的掌柜缩瑟了下身子。

中午几人回到客栈就各自歇息去了,林舒浅回房后拿出一块绢帕练习着她的绣工。

来明州的路上很是无聊,于是林舒浅就跟知秋学起了刺绣。没想到她竟有些天赋,第一次就有模有样地绣出了一朵红莲 ,几天来林舒浅乐此不疲。

此时还没绣多久便阵阵倦意袭来,她就躺下静静睡去了。

直至傍晚,林舒浅才悠悠醒来,此刻她坐在绣墩上,脑袋昏沉,浑身燥热,正不住地揉捏着太阳穴。

知秋很贴心地问道小姐是否要沐浴,林舒浅没开口,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

水烟氤氲的偏房内,粟米似的珠兰花漂在浴桶的水面,一节藕臂袅袅伸出,然后大片春色从浴桶中升起。

见春上前用沐巾将小姐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为她披上一件桃粉色宽袍。洗去一身烦躁,林舒浅心情都好了许多。

秋风渐起,窗前烛火摇曳。正端着一盅花茶品茗的林舒浅眉目紧锁,若有所思。

林家跟朱家在明州的产业很广,消息自然四通八达。来到明州那天林舒浅朱小宝就把两家在明州的管事召集了起来,寻找林府二少爷的事也吩咐下去了。

一顿午膳的功夫,林舒浅又幸运的得到了燕王的助力。

两方人马要在这明州找到林朗的踪迹也不算太难,正想着,知秋回来了。

因着临安城赶来明州剿匪的长江水师今日便要入城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明州城宵禁提前两个时辰,直至剿匪结束,于是知秋便赶着林舒浅沐浴的时候出去买晚膳了。

“小姐,有二少爷的消息了!”

知秋笑着跑进来。

刚回到客栈,留着山羊胡的客栈掌柜便叫住了知秋,递给她一封信。知秋一看信封就知道了这是林家明州管事送来的,忙跑上楼送信。

“二哥的消息?快拿过来!”林舒浅急急道,随即接过信拆开阅览起来。

越看,林舒浅的眉头皱得越深。

据信中所说,林朗上月开始出现在明州城,身边有一貌美女子跟随,两人同游明州城半月,形影不离,难舍难分,上月十五,两人最后一次出现在去往昌国县的码头,然后就没了消息。

今天官府刚张贴告示,昌国县令窝藏海匪,走私倭国被捕,林舒浅看到这里脸色一冷。

昌国县就是一片群岛,二哥要是被那女人哄骗到岛上去,茫茫大海上那还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林舒浅把消息也告诉了大家,几人在客栈内急得团团转,朱小宝更是大呼:“小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听得林舒浅一阵脸抽抽。

此时已然宵禁了,也无法出去,众人也只好等待明日出去寻林朗。

——

“阿嚏!”

潮湿阴冷的山洞里突然刮过一阵阴风,冻得林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眼前的林朗蓬头垢面,面上的胡须看着有些日子没刮了,一件应该是月白色的长袍,此时已经沾满泥污,隐隐能看到些金丝线反射着微光,脚上的云纹靴也只剩一只了。

“是谁在想我了?”

“绝对不是爹,爹他巴不得打死我呢!”

“应该是娘吧,娘他最宠我了!”

“已经一年没见到娘了,她一定很挂念我。呜呜呜……”

林朗自言自语着就呜咽起来,哭了许久林朗才低头一脸宠溺地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女子,虽然满脸泥污,但是也难以掩盖这女子清丽的容颜。

这山洞中像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突然!

山洞外一片吵闹声,火光四起。

林朗温柔放下怀里的女子,蹑手蹑脚地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

“如何了?

此时天边红日初升,房里还点着残烛,萧祁正在询问昨日夜袭海匪的情况,想来是一夜未眠。

昌国县令王纲早就把除了他幕后之人的所有事情都招了,所以昨天大军刚到,萧祁就下令趁夜直捣匪窝。

“已全部伏诛,在一山洞里还发现大批百姓,人员还在统计。”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半边面具上,这黑衣人汇报完情况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官兵夜袭敌营,全歼匪贼,还解救出了众多百姓,可谓是大获全胜,然而萧祁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肃穆矜贵的俊脸依旧紧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时萧十三突然跑进了厅堂中。

“王爷,捷报!捷报!”

“嗯我知道了。”萧祁冷淡回应。

“哦。”

萧十三知道自家王爷身边有几个神秘人,他也识趣的从不多问。然后他略作神秘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禀王爷,统计百姓身份的时候你猜属下找到了谁?”

萧祁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了!”

萧十三一惊,我跟王爷打什么哑谜啊!讪讪一笑,赶忙又说道:

“就是林朗啊,林小姐的兄长。”

听到这萧祁倒是来了些兴趣,萧十三见王爷脸色好了些,忙接着说道:

“刚开始下面的人给我说有个百姓自称是永安侯外孙,我一听,哟,是侯爷的外孙,这还了得!于是便亲自去看了看,一问之下这人竟真是林小姐的兄长林朗。”

昨晚山洞外火光四起,杀声一片,林朗偷摸着出去看了一眼,竟看到穿着大楚军服的官军!他知道有救了,便连忙退回洞中,等待着救援。

果不其然,大约一个时辰后就有官军进来把山洞里的百姓全救走了。

后来有人来问起他的身份,林朗知道这是官府要核实他们的身份好让家里人来接。他知道自己老爹的名号不够大,于是果断报出了外公永安侯的名号。

“找到林公子后我就好吃好喝招待着了,也遣人到双喜客栈通知林小姐了。”

萧十三补充道。

这就是萧祁喜欢任用萧十三的原因了,交代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要是换个别的来,怕是只会告诉你一声人找到,事办完了,就没二话了。

“办得不错!”萧祁也难得夸赞一次萧十三,然后萧十三就笑嘻嘻地出去了。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一夜未合眼的萧祁便也回房休息了。


临近午时,明州城里也开始喧闹起来。

林氏的一间商铺里,林舒浅一行人急得焦头烂额,几人天不亮就出了客栈,已经等了一上午林朗的消息了。

明州城内的消息已经来了一遍又一遍,而昌国县的人也传来消息了,都没有再发现林二公子的任何踪迹。

“如何是好啊,难道小朗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定是小朗身边那女子不怀好意接近他将他拐了去!”

林氏商铺里,朱小宝有些颓然地说。

“朱少爷您也别急,我们两家数百号人正满城寻找,如果二少爷还在明州,定是找得到的,或许二少爷这几日有什么事情没出门呢。”

知秋见朱小宝不似前几日那样乐观了,也是赶紧劝慰道。

见春则是一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你一定要保佑二少爷平安无事,我回去就天天给你烧一大炷香!”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林舒浅也是被见春这个临时抱菩萨脚的呆瓜给逗笑了,紧绷的情绪都消散了许多,几人就这样漫长地等待到了傍晚,直到快要宵禁了才不得不赶回客栈。

但依旧没有林朗的消息。

——

天在将夜未夜时最美,檐角下的乌鸫似也被落日迷住忘了回巢,直到晚霞散尽。

而双喜客栈那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此时正不时地向门口张望着,因为有位大人要找双喜客栈的贵客,掌柜的自然要亲自招呼。

初来明州林舒浅就包下了双喜客栈的所有上房,还一住就是许多日,要不这掌柜的会像个望夫石似的在这等着?

“哟,来了来了,大人,林小姐她们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几人,掌柜的赶紧对着旁边的年轻人喊道。

这年轻人正是前来传消息的萧十三。

白天他托人来过一次了不过人不在,于是他就想着自己再跑一趟,好好在林小姐面前刷一刷好感值,他有预感这个林小姐会跟他家王爷擦出火花。

此时门口的场面却有些好笑,林舒浅、见春知秋三人正有些费力地扶着朱小宝进门。

许是太累了,小宝在马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客栈后怎么都叫不醒。于是三人就扶着他进了客栈,人高马大还有些胖胖的朱小宝可难为三个女孩了,朱小宝的头还重重地靠在林舒浅的肩上。

萧十三跟掌柜的见状立马上前接过朱小宝送上了楼。

林舒浅就喜欢这样有眼色的人。

过了一会儿萧十三下来说起了林朗的事,主仆三人一听都喜上眉梢。

“二哥无事那真是太好了,劳烦萧大人跑一趟了。”林舒浅衷心地道谢。

萧十三连连摆手:“林小姐折煞小人了,这声大人不敢当,林小姐不嫌弃的话叫我十三就行。”

林舒浅低头含笑,然后从知秋那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递过去开口道:

“现在手上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香囊可以明目醒神,倒是有些作用,萧大人你且收下。马上宵禁了,明日我们再去接二哥,届时定奉上厚礼。”

萧十三看只是个香囊也没有推辞就爽快收下了,又寒暄了几句他就主动请辞了。

萧十三走后,林舒浅几人也各自回房歇下了。

——

回到驿站,萧十三就去向萧祁汇报起了情况。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萧祁听完萧十三的汇报,一脸平静道。

萧十三却是在一旁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祁疑惑道:“还有何事?”

萧十三平时可不会这样。

“禀王爷,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萧祁眉头一皱:“别浪费本王时间!”

“今日属下看见林小姐身边那男子靠在她肩上,两人甚为亲密。”

萧祁一时怔愣,然后恼火道:

“你跟本王说这个作甚!”

“人家如何与本王何干!”

“自己下去领十鞭!”

萧十三被吓了一跳,他只是为了王爷以后的幸福才多提了一嘴,好让王爷有些危机意识,没想到王爷反应竟这么大。

“属下遵命。”

不过他也不敢还嘴,转身就准备下去领责罚了。

“慢着!”萧祁突然开口。

“你腰间那是什么?”

萧十三一愣,随即取下香囊放在手中一脸笑意道:“这个啊,是方才林小姐赠予我的谢礼,不过一个提神的香囊罢了,属下便没有推辞。”

“什么?”

萧祁站了起来,冷峻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萧十三一看王爷这架势,立马就慌了,颤抖着开口:“王……王……王爷?”

萧祁一看萧十三被吓成这样,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于是语气缓了缓:“咳咳……只此一次,下次不可收授他人之物。”

说着很自然地从萧十三手里夺过了香囊。

萧十三出了书房许久,还是没有搞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王爷不高兴了。

就因为收了个香囊?不就是个小物件嘛!里面放再名贵的药材不过也就值几两银子罢了。

萧十三嘟嘟囔囔着走了。

——

厢房中,萧祁修长又有些粗粝的大手握着绣工精致的海棠纹香囊,一张俊脸清冷忧郁,正细细端详着手里的物件,一脸兴味。

不曾想这林小姐的绣工竟是如此了得,这小小香囊上的一针一线,排版布局都颇为讲究,可见技艺了得!

那朵绚丽的浅粉色海棠更是惟妙惟肖,萧祁心中如此想着。

要是萧十三还在厢房中,他定会告诉自家王爷这香囊大概不是林小姐所做,应当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的手艺。

在双喜客栈时萧十三可是看得清楚,林小姐腰上挂着个绣飞燕的香包。

那燕子绣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当时萧十三心中还一阵偷笑。

那个应是林小姐自己所绣,可见她手艺并不出众。

飞燕香包当然就是林舒浅的作品,而且还是她最满意的一个作品,她在香包内装了些香料,时常戴着出门。

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能绣出这样的作品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对此,林舒浅没少自夸。

引得朱小宝一阵嗤笑。


“后生,这告示说了甚?”

早点铺子旁,一个佝偻老汉粗手指着印有朱红官印的告示大声问道。

老汉身边一个士子打扮,头戴方巾,身着粗布澜衫的年轻人随即秀气答道:

“官军夜探匪营,大破贼人,俘虏数千,枭首千余级,另解救百姓八百二十人,这一战大获全胜。”

“老伯,海匪被剿,以后我明州百姓有安生日子过了!”

老汉听到猖獗一时的海匪没了,也是阵阵激动,连连叫好!

——

套方锦花格的四方窗边,林舒浅凝眉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愣愣出神。

每次睡醒,林舒浅总是会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半天,无论起得早还是晚。

今天要去接林朗,众人都起的挺早,外间已经传来见春叫小姐起床的喊声了,林舒浅收敛思绪,乌黑的瞳孔也渐渐焕发神采 ,然后便任由知秋为她梳洗打扮。

林舒浅对发型的了解不多,从前也就扎个高马尾,盘个丸子头这些。

古人的发饰她更是一窍不通,脑子里知道怎么打扮,手却没学会。所以现在梳妆打扮她几乎全听见春知秋的,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打扮得过于复杂就行。

白玉留云梳轻轻划过,知秋拂起林舒浅的乌发,感受着青丝绕指柔,思绪有些远了。

小姐大病一场后就变得有些奇怪,言语怪异,行为浮夸就算了,现在穿衣打扮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极有主见,如今只喜欢些简单的打扮,梳妆全权交给丫鬟,不似从前那个精致的人儿了。

不过小姐也变得平易随和了许多。现在得空就与她们嬉笑,而且待人接物也大方了许多,从前小姐只与相熟的人有话说,遇到个陌生人便吞吞吐吐,恨不得把丫鬟推出去当林小姐。

不过不管小姐变得如何,只要还与我们亲厚,我就满足了。

不一会儿心灵手巧的知秋就把本就天生丽质的林舒浅妆点得更美了。

乌黑的长发被简单盘起,凝脂般的俏脸只上了一副淡淡的妆容,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细腻温柔。一身玉白色曳地流云织锦长裙,裙裾上还绣着点点春兰,这一身浅色系的打扮衬得林舒浅更加清丽出尘。

如那清水芙蓉笑。

不得不说知秋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林舒浅满意地赏了她一套新裙子。

见春一看急了。

“我的呢,小姐,我的呢!”

林舒浅故作严肃道:“你做了什么呀?你没有!”

“忙活半天你就端了两盆水,要什么赏赐。”

见春这下更着急了,连忙拉着林舒浅的手撒娇:“小姐小姐,我也是出了力的,您要赏罚分明。不然回去我姐姐定要取笑我没有赏赐呢,小姐小姐……”

知秋脸色微变,站在一旁默默鄙夷:我才没有这么幼稚呢!

林舒浅被见春摇得笑呵呵的,也不再逗她,柔声开口道:“好了好了,小姐逗你玩呢,你们俩都有新裙子,见春你别闹了。”

原来的林舒浅就对两个小丫鬟非常大方,现在的林舒浅穿越过来后又赏了她们许多衣裙,其中有几套是林舒浅只穿过一次就搁置一旁的。

衣橱里的衣服实在太多,林舒浅就挑了几件她们能穿的赏赐了下去。现在见春知秋已经可以半月不重样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府有三个林小姐呢。

主仆三人在屋内拾弄了半天,等了许久不见人的朱小宝就来催人了。

朱小宝今日起得很早,醒来就得知了林朗安全无虞的消息,激动地手舞足蹈,涕流满面,大喊苍天有眼,于是忙不迭催促林舒浅起床去接林朗。

催了两次,林舒浅也不再拖拉,几人很快就出门上了马车。

——

今日的萧十三很懂事的没有凑到自家王爷的跟前。

昨晚从王爷那里出来就先去领了十军鞭的大礼包,不过嘛也没被打得怎么样,现在还是吃嘛嘛香,照样能撅着屁股走路。

他们的规矩是只要不是被人押着去领罚的情况,基本上都是随便惩戒一下走个过场而已。无论是在军中还是王府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此时萧十三正在驿站内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林小姐前来,他笑着自言自语道:

“等会儿林小姐来我就亲自领着她去接林二公子。有林小姐在,王爷的脾气应该会好许多吧。”

萧十三一向认为自己看人的感觉很准,他觉得林小姐跟自家王爷就挺合适的很般配,或者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一定是这样的!

呵呵,只要是个女的萧十三都觉得她跟他家王爷很般配。

真替燕王殿下担心啊,指不定哪天就被个小侍卫卖给某个女人了。

萧十三又想到这两天提到有关林小姐的事时王爷怪异的举动,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很对,忽然他一脸得意地拍案而起。

“我老萧是何等人物!”

“哦?你是什么人物啊?萧祁凉凉的嗓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

萧十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朱小宝一路上都很兴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连一向叽叽喳喳的见春都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了。

林舒浅朱小宝都出身商贾世家,两家也不像那些士大夫家族一样极其注重尊卑有序,讲究男女大防。

所以几人是同乘一辆马车,这几日皆是如此。当然马车也是足够大。

一行人已经出来许久了,方才为了挑选给燕王殿下的谢礼就花了许多时间,这燕王殿下身份如此高贵,给他的谢礼自然要慎重选择。

一个王爷定然是不缺金银之物的,在这明州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相送。

真正有价值的宝物肯定是有价无市的,林府里的珍宝倒是有许多,不过这一时之间也来不及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方苦寻下,林氏旗下一个古董店老板给几人带来了惊喜。

有个老者家中遭了灾,急出一块上好的徽墨,这是一块顶级的徽墨,这么一大块拿出去绝对是有价无市。

作为文房四宝的墨,高雅就是它的代名词。作为谢礼送出去正合适。

准备好谢礼,几人就匆匆赶去驿站了。

——


明州西城的一座雅致小院里,一树树开满了花朵的金桂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芬芳,一时间满院飘香。

桂花树下,林朗正跟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并肩坐着。两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好不自在!

这就是朱小宝口中“拐”了林朗的那个女人了吧。

不过现在看这情况,到底是谁拐了谁还不太好说。

那夜在山洞里,被掳掠的众多百姓一看官军来了,有救了,一个个便横冲直撞地往外跑去。

黑灯瞎火的,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林朗与这女子竟被冲散了。林朗大骇,但也无能为力,不过反正匪贼已灭,等待机会再询问官军消息就是了。

后来报了身份后林朗就托人去找这女子,昨晚两人才见到面,眼下正情到浓处。这女子还不知道林朗的真正身份,只知他是与家中不和愤而出走的富家公子,此时正抬眼看着他,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

林舒浅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方才一行人去到了明州驿站,萧十三殷勤地领着林舒浅见到了萧祁。

与尊贵的燕王殿下同坐,林舒浅怎么都有些不自在,两人没话找话寒暄客气了几句后林舒浅就献上了谢礼。

林舒浅自认为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已经很贵重了,可燕王殿下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

自林舒浅一进门萧祁的余光就瞥了她好几次,他觉得这林小姐今日打扮得还算养眼。

没怎么听林舒浅说了什么,萧祁忽然听到她要送礼,马上回过神来眼睛一亮。

就是个顺水人情罢了,送什么礼啊,不过既然是人家林小姐精心准备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感恩之心,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

只是这女人送什么不好送块墨?本王一个戍边的武将王爷,也不常写字,不缺这点墨,还不如送些有用的物件。

比如她腰间那个荷包本王瞧着就挺不错的。

——

林舒浅还在想着刚才燕王的反应,这狗屁王爷不会因为礼物不合心生气了吧!

正想得入神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小朗!”

这突然飞出去的人自然就是担忧了林朗许久的朱小宝。

朱小宝一进院子看到自己的朗哥完好无损的样子,忍不住冲上了前,一把甩开了林朗旁边那个碍事的女人,紧紧抱住他道:

“朗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听说你可能被匪贼给骗了去,就直接赶来明州找你了。”

“这几日小弟是茶饭不思,整夜整夜的失眠啊!”

朱小宝看着很伤心的样子,不断地擦着眼睛,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身后众人听到朱小宝的一番“哭诉”,都是一阵无语。见春更是对着朱小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这朱少爷真是说谎不带脸红的,明明昨晚上还睡得很香呢,呼噜都传到我们房间了。

而且这几天他一顿吃的东西那是比我们三个姑娘加起来还要多,还茶饭不思呢!可能一个白眼不太解气,接着见春又做了个鬼脸。

林朗刚起身就被自己的好兄弟紧紧抱住了,意外之余也很是欣喜,连连安慰着朱小宝。

只是林朗被推开的那女子现在一脸错愕。

这个胖子是什么鬼?把我推开也就罢了,你现在抱着我的心上人冲着我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林朗很快推开了还在唠叨的朱小宝。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永远是用他那张停不下来的嘴来表达情绪。

林朗早就看到林舒浅了,他没想到来接他的人居然是小妹。他很高兴,那些年为小妹背的锅没白背。

于是他就对着林舒浅张开了双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林舒浅一看这架势懵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还是知秋凑到林舒浅耳边轻轻提醒道:“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着二少爷撒娇吗?”

啊?我是这样的林舒浅吗?

为了不露馅,林舒浅随便挤出几滴眼泪张开手跑上前。

“二哥,浅浅好想你!”少女发出婉转凄厉的哭腔。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林舒浅,你不去拍戏真是演艺界的遗憾啊。

林舒浅头埋在林朗的胸前,如此想着。

“为兄也想你,小妹。”林朗真诚地说道。

林舒浅一句“二哥好想你”让林朗再也抑制不住一年来对家人的思念,哭着喊道:

“为兄想你,”

“想大哥,”

“想娘”

“也想……”

突然林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林舒浅。

“小妹,不会是爹派你来抓我回去的吧?”林朗眼角还泛着泪花地问道。

话题转变的太快,林舒浅愣愣地看着林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二哥的奇葩脑回路直接让她沉默了。

林朗见她不说话,急了,忙又说道:“小妹,一定是爹派你来骗我回去的对不对?”

“我不回去!”

“我绝对不回去!”

“我就是死也不会娶那李素素的!”

林朗怒吼着喊完便跑过去紧紧抱住了李素素。

此刻的李素素早已石化当场。她任由林朗抱着,呆呆地说道:

“我……我就是李素素。”

“啊?”

林朗没反应过来。

“木公子,我就是李素素。”

“我曾跟你说的与家里不和是他们要逼我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李素素小声解释道。

“你是李素素!”林朗很激动地大喊。

“那我要娶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娘子,我绝对不会娶那李素素的!”

林朗这个呆子,反应过来了,又好像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荒唐话了。

李素素深情望着她傻傻的“木公子”,泪流满面地笑着。

——

李素素是李家最小的女儿,自幼多病,八岁就被送到蜀地一个杏林圣手那里养病,去年十六岁身体才完全康复被送回李家。

回来后不久家里就张罗起她的婚事,爹娘做主将他许配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十二岁身体好了很多以后先生就经常带着她云游蜀地。

如今李素素早就是个可以独自闯江湖的女子了,她一个人到处游历,最后来到明州,遇见了她的“木公子”。

而林朗离家后一路吃喝享受游山玩水来到了明州,遇见了他的“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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