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米甜彻底昏过去。
不知是何缘故,久违地,她又做了那个梦,那条大蛇;
已有四五年,没梦到那光怪陆离的场面,她一度以为自小困扰自己的梦境,不会再出现。
梦中,她仿佛旁观者,又似亲历者,眼见幼年时正午睡的自己,被一条勉强才能环抱住的大蛇吵醒;
蛇头有海碗那么大,耷拉在她小小的肩头,亲昵的磨蹭;
它,说话了:
“乖,等我来找你……”
不辨雌雄的奇怪声音荡在耳边,再后来的话听不清了,可梦中画面带给她幼小心灵的冲击,却足以震撼;
她甚至清楚记得大蛇的腹部,一楞一楞地肋骨连接处的鳞片,坚硬的触感,散发着淡淡荧光。
“呼!”
姜米甜醒来时,浑身还在痛,却感觉温暖舒适。
有人替她擦了身,换了睡衣,给她的眼睛上了药,蒙上纱布。
是哪位好心人?
眼睛看不见,刚想撑起来,忽然,一只温凉的大手按住了她。
“谁?”她肃然紧绷。
挥手出去,没挡到人,却好似摸到空气中什么滑滑凉凉的东西。
那人不作声,继续动作,掀开她的上衣,紧跟着,她的腰上微痛,又一凉。
对方在给自己上药……
姜米甜了然,看来命不该绝,对方不是坏人。
可是,这种无情地直接掀人衣服上药的方式,叫人脸红。
回想一下,幸亏她没有冬天穿衣服里面直接真空的习惯。
对方的手又往上去,她急了。
“别碰我,我自己来!”
挣扎中,又被按住,旁边传来悦耳的女人的声音:
“妹妹,你浑身的伤,经不住这么扭来扭去。”
“谢谢姐姐……我自己可以。”
姜米甜疑惑,眼睛虽看不见,可她总觉得如果正给自己上药的人是说话的姐姐,声音的方向有点不对。
这间房里,似乎还有第三人。
但她没说,她现在无家可归,又是个瞎的,怎么想都是配合一点的好。
一声轻笑:“救你的是先生,我只是收了钱负责照顾你,你可以喊我璃姐。”
说罢,想了想又道:“你看不见,怎么上药?知道药膏抹哪儿吗?清楚多少用量吗?还是我来吧。”
姜米甜哑口无言,这位璃姐,嘴巴挺利索,可手法非常‘粗鲁’,就不能理解人家也会害羞吗?
对方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上半身抹的差不多后,又不打商量,簌的扯下她的睡裤,只剩小内内;
温凉的手指尖不经意扫过她的大腿,姜米甜霎时握紧拳头。
空气中,飘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又似幻听。
接下来,是细致的上药,反反复复,轻柔和缓。
说实话,不管给她上药的人究竟是不是璃姐,姜米甜都觉得对方绝没有冒犯自己的意思。
但奇怪,她就是非常紧张。
冬日里,甚至渗出微汗,被药膏擦过的皮肤,都仿佛被火燎过般发烫,可那明明是冰凉的药膏。
“璃姐,你说的救我的先生是谁?他在吗?”
想要打破尴尬,又想探寻究竟,姜米甜憋了半天才问。
璃姐顿了一会儿说:“先生出去了,来,把药喝了,睡一觉,会好得更快。”
璃姐似乎不想多说,直接给她怼上一碗药。
姜米甜心大,就着对方的手喝了。
很快,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奇怪,她从来没有在一天中两次梦到那条蛇;
而这一次,梦中的她和以往不同,她长大了,不再是小不点。
梦里,她很热,抱着大蛇,恨不得把手脚都缠上去,温凉的触感,让她舒服。
“嗯,别动。”半梦半醒时,她无意识将手指在大蛇的腹部剐蹭,还嫌它乱动,没让自己抱舒服。
原本坚硬的鳞片,慢慢改变了触感……
“啊!”
下一秒,忽然清醒。
自己抱着的哪是大蛇,分明是个身材爆好的男人,摸到的也不是鳞片,而是腹肌。
瞬间,有东西直冲大脑。
刚想坐起来,却被按住肩头,稍微一带,又栽回柔软的床。
姜米甜:“你……我……”
她被平生第一次抱着一个男人睡了一觉这事儿吓到,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开口,声音镇静,莫名带着几分蛊人的低沉。
“你发烧了,我来看你,被拉住,你死活要抱着我取冷。”
对方说得干脆,不容置疑。
“大概这样可以让你的体温降低,舒服点。”
他甚至还有点委屈,仿佛自己被占了便宜似的在告状。
说完,不带一丝留恋的起身下床。
姜米甜咬着嘴唇,摸摸额头,的确还有余热,他说的是实话。
他应该就是璃姐说的救自己的那位先生。
竟然给救命恩人留下‘Y求不满’的初印象,姜米甜恨自己为什么会发烧?
后半辈子换个星球活会不会好点!
“对不起。”姜米甜emo道。
幸亏她看不见这一幕,看不见就权当自己的face还在。
“没关系。”对方很快回答,好似就等着这句。
“我叫冷长逸。”
说完,姜米甜只听见一阵略微仓促的脚步声出去。
冷长逸仿佛一刻不想停留似的逃了。
姜米甜旋即撅起嘴不满道:“这是瞧不上我,溜之大吉?”
她甩了甩脑袋,将少女的那点奇怪心思抛开,摸摸索索去找水杯。
冷长逸逃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看也知道,自己脸颊发红,口舌发干,现在只想喝口凉水压压惊。
她伸手摸到桌上,没摸到水杯茶壶,却碰到一个温凉滑腻的东西,好似是个圆环。
还没来不及细摸,就被刚进门的璃姐鬼叫似的喝止:“住手!”
姜米甜嗖地抽回手,下一秒就被璃姐拉过手去反复查看:“没事吧?”
“什么事?”她不明所以。
璃姐啧啧道:“这银镯子碰不得,我昨天无意中碰到它,手背立刻像被尖牙咬了一口似的,痛得飞起。”
“啊?”姜米甜半信半疑。
璃姐努力点头,姜米甜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她的后怕:“后来还是先生给了我一盒药膏,抹了才没事,你要干什么就喊我,别到处乱摸。”
“我渴。”姜米甜如是说,脑子还在想刚才碰到的银镯子。
姜米甜丝毫不怀疑璃姐的话,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离奇物件,听过的怪人怪事,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那个女人和那个野种,才议论自己是个能看见脏东西的怪胎。
她只是好奇:如果银镯子真那么邪乎,为什么她碰了却没事?
璃姐转身出去倒水,姜米甜缩在床上,这回不敢乱动了。
用手摸了摸眼前的纱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好想看看那个镯子。
她正想着,却不知,桌上那个通体银光的镯子,正化作一条拇指粗细的小白蛇,顺着桌面滑下,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