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无聊中消磨,紧闭的门窗隔绝掉冷空气,静谧的墓园半山不见半点新年喜气。
姜米甜每天问璃姐八百遍时间,算着日子已经到正月初五。
眼睛再不好,就来不及了!
她半倚在床上焦心的想,直到被一阵香甜的气息吸引。
眼睛不好使后,耳力和嗅觉便格外灵敏。
“璃姐?”
无人应答,她知道,是冷长逸。
他总这样,神出鬼没,话不多,却很周到。
“冷先生?”轻声试探,终于得到一声‘嗯’。
“有好吃的?”姜米甜吸吸鼻子,小馋猫似的扬头,模样可爱极了。
她依旧没听见冷长逸回话,但摸到他推过来一个大盒子,上面绑有丝带。
“生日蛋糕!”姜米甜摸着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你做梦时说过。”
姜米甜挠头想:我现在不但梦里爱抱人,还爱说梦话了?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冷长逸扶她起来,姜米甜竖起耳朵,窸窸窣窣的声音,冷长逸似乎在摆弄蛋糕盒,不一会儿,她感觉有火光逼近。
姜米甜其实早觉得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奈何冷长逸说她没好,她就没好;
眼睛上的纱布,没有冷长逸的允许,不许摘。
好霸道,好不讲理的人。
姜米甜为此还调侃过他:是不是冷先生长得吓人,才不敢让我见?
冷长逸不置可否的笑笑,像默认。
可她越是这样,姜米甜越觉得他绝不会丑,顶多是普通长相。
“许愿,吹蜡烛。”冷长逸将桌子上的蛋糕推近。
让冷长逸给自己唱生日歌这事儿,姜米甜不指望,乖顺地照他指示,吹灭蜡烛。
“你还没许愿。”
“不重要了。”姜米甜苦笑。
如果许愿有用,妈妈怎么会突然去世,爸爸怎么会带回那对母女,日子又怎么会过成这样?
“从前的我那么骄傲,绝不会沦落到一个人在这里过生日。”
她自嘲一声,眼眶不禁湿润。
她想妈妈。
今天是她的20岁生日,真是个讽刺又难忘的生日!
“你还有我。”
姜米甜蒙着眼,她看不见冷长逸的表情,那种失而复得般的心疼,带着克制隐忍。
冷长逸伸手隔空摸摸她的头。
小心翼翼地呵护,饶是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不知为何,姜米甜的心理防线瞬间决堤。
她突然很想哭,又感动,又难过。
“呜呜……”就连刚认识几天的哥哥都在怜悯自己。
一时间,眼泪浸湿纱布。
冷长逸:“你别哭……”我心疼。
姜米甜:“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发誓,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下一秒,身子一歪,被死死按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姜米甜惊了一下,这人好神,难不成还会读心?
姜米甜没细想,也没抗拒他的怀抱,此刻,对她来说,冷长逸就像溺水时触手可及的浮萍,不能救命,却可以给她一丝希望。
“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她知道,这种时候说这话,煞风景。
冷长逸身体一僵,放开她,却依旧离她很近。
“要钱做什么?”
“我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我外婆家有点特别,在南方的山里,整个家族不通电话,我想借点路费,去投奔外婆。”
姜米甜没有解释,在这个时代,怎么还会有地方不通电话。
冷长逸也没有问她外婆家到底怎么个特别法。
姜米甜知道,冷长逸救了自己,照顾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但眼前别无他法。
“你现在的状况,的确只能依靠我。”
冷长逸的语气淡淡,似一杯白开水,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笃定,足以叫人解渴。
“是啊,所以请帮帮我,冷先生,求您。”姜米甜顺杆爬。
“我从不轻易为别人出手,真要我出手,就要跟我。”一辈子。
他惯会拿捏人。
这样近的距离,姜米甜甚至能感受到他略微急促的微凉呼吸,羽毛似的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她承认,她很想答应。
虽然她并没有问清楚要如何跟他,跟多久,以什么关系跟。
人总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才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姜米甜觉得,冷长逸这人不一般,他似乎非常善于洞察人心,又仿佛有什么魔力,三言两句就能蛊惑自己。
“我想好了。”她点头,有些话,不必说得直白。
忽然地靠近,又叫姜米甜一阵心慌。
他,又近了,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说的跟,是想要我……整个人!
姜米甜紧张到舔嘴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期待发生点什么。
只是,打脸来得太快,眼前忽然的光明,叫她恍然:冷长逸只是想替她摘掉眼睛上的纱布。
冷长逸轻语:“我们的事从长计议。”
姜米甜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眼睛早好了。
取下纱布后,姜米甜适应一阵才敢睁眼。
只一眼,瞄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又让她秒变结巴。
“谢……冷……先生。”
一见入魂,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一见……姜米甜心乱,她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藏在镜片后,莫名有种熟悉感,深邃的眼神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浑身过电似的一股热流瞬间抵住她怦怦乱跳的心。
这男人真真砸在自己心巴上。
姜米甜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个重度颜控!
冷长逸先打破了暗涌:“现在还在年里,要投奔你外婆,机票和火车票恐怕都不好买。”
“不急,我要先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姜米甜缓过神来,看向枕边的手机,目光灼灼而坚定。
小尸昨天已经清醒,是时候行动了。
“好。”冷长逸追随她的目光看向手机,微微挑眉,顺着她说。
“不问我去干什么?”
“想说,你自然会说。”
姜米甜心中一暖。
“冷先生,明天下午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可以。”
相视一笑,有特别的默契在流淌。
也许,姜米甜是对的,他们真的一见如故。
第二天下午,姜米甜和冷长逸下山。
并肩走后,半山木屋旁,出现两个人。
璃姐和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瘦高男人。
璃姐换下棉衣裤,穿一件剪裁得当的冬装旗袍,尽显腰身,肤白貌美大长腿,与前几天土里土气的村口大姐完全不同。
正一脸艳羡地望着二人的背影:“二少是铁树开花?还是枯木逢春?竟对一个人类丫头鞍前马后,丝毫不怕辱没自己的身份。”
见身旁的人只笑不说话,璃姐用肩头撞他:“白龙,你笑得跟朵花似的干什么?”
白龙努嘴示意:“琉璃,你瞧,马上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