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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浸在夕阳中

发表时间: 2022-11-17

“兰塔,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月亮吗?”兰塔也仰起了小脑袋瓜,看着天空。

“对,两个月亮……怎么会有,两个月亮?”

“很正常的,叔。每次集会的晚上都会出现两个月亮,每次都这样。”兰塔毫不在意的说,“明天就会恢复成一个的,不用担心,我们先吃饭吧,叔,我都快饿死了啦——!”

饭桌上,一家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梅不停的纠正着孩子们吃饭时的坏习惯,孩子们则开心的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

王向乐回想着两个月亮并辉的诡异画面,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阵不好的预感,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每次集会,晚上都会出现两个月亮呀?”

一种难以言说的神色在大根和梅眼中一闪而过,大根放下酒杯,带着一点酒意笑着说:“这个真不知道。反正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家都习惯了。或许,是神的力量?”

“神?你们信奉的神是……”

“伟大的神明,派蒙。”

“派蒙……我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刚知道你们有集会,你们是多久举办一次呀?还是说……每年固定的日子?”

“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大根给王向乐也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们的历法,分为四个周期,每个周期有13个星期。每13个星期里会有两次集会,具体的时日,由族长推算了再告诉大家。”

“族长推算……你会推算吗?”

“噗,我只喜欢打猎,不喜欢推算……”大根说。

特里及时补刀:“爸爸,你明明就是不会啊……”

“嘘!嘘!嘘……吃饭吃饭,光说话,饭都凉了。”大根催促特里。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吃完饭,回到房间里,王向乐一头栽倒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大根说的神和历法。孩子们在隔壁说笑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却格外的心烦意乱。

他翻了个身,好方便自己透过窗户观察天空。

他久久的凝视着天空中的两个月亮,渐渐地,他感觉自己沉浸到月亮的光辉里了,似乎是进入了一片灰暗的混沌。

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微不可察,他感觉自己又睡着了。

有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求救声、火柴燃烧时的噼啪声……突然,一声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伴随着尖刀刺入肉体时闷闷的声音响起,王向乐惊得浑身一颤,视线里随即出现一滴鲜红的血液,血液在视线中一闪而过,发出“邦”的一下声响。随后,无数滴鲜血滴落,像极了一场血雨!

每一滴血都掷地有声,层层叠叠的声音,就像是暴雨天气时,在雨中放置了一块巨大的铁板。

突然,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消失了,周围陷入死亡一般的寂静。

王向乐松了一口气,庆幸噩梦终于结束了。

可是刚安静了没多久,一股灰色的浓烟就飘进了视线。这股烟在视线内逃窜,很快就填满周围所有的空间。

目之所及,厚重浑浊。

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越来越响,匆促的脚步声、拍打声、人们的喊叫声、叹息声、笑谈声、哭泣声……甚至还有远处某户人家掸除灰尘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风一样呼啸着,来了又匆匆离开。

“……这,怎么睡这么沉啊?王向乐,醒醒……吃饭啦!下雨啦!太阳晒你的翘臀了……”

在大根的呐喊和摇晃中,王向乐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附近还有梅的声音:“你看看他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会叫不醒呢……”

“醒了,醒了,已经醒了。”大根扭头回答了梅,又看着王向乐拧紧了眉头:“你怎么了?睡癔症了?傻了?”

王向乐半晌才回过神,使劲搓了搓脸:“幸亏你叫醒我,天哪,我做噩梦了,太难受了......”

“你梦到了什么?”

“嗯......很奇怪,不太好说......”

“那就留着路上说吧,快起来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打猎。”

“啊?你不是放弃我了吗?你知道我不擅长啊……你就不能自己去策马扬鞭吗?”

“走吧走吧,还是两个人更有意思。”

……

他们肩并肩走进树林时,大根突然笑起来,说:“看你的脸色好苍白,到底做了什么梦啊,有那么可怕吗,王小姐?”

“......拔剑吧,根小姐!”

“你知道我姓白……”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梅呆呆地站在门口,眼底堆满忧伤。

他们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大根也不急着打到猎物,就真的像个老师一样教给王向乐在林中打猎和生存的技巧。

至于王向乐面对猎物时的心慈手软,大根看的直挠头。

接下来的日子,大根经常硬拖着他一起去打猎,完全不管他的浑身酸痛,叫苦不迭。

风和日丽的下午,王向乐奉梅之命把满身泥巴的阿布和特里捉回家。当王向乐牵着两个“泥孩子”的手经过礼堂附近时,发现之前那个经常坐在荒草堆里自言自语的疯老头儿,被捆在了礼堂门口的石柱子上。

他低垂着脑袋,依旧神志不清的嘀嘀咕咕,像是唱着什么歌,声音悲悯而哀伤。

在墙边晾晒茶叶的几个大婶,一看到王向乐,就立马亲热的拉过他:“喔唷,干什么去了这是?看他俩这一身泥。”

“那边的泥坑,他们一群孩子在那里堆城堡,全都弄成这样了……呃,那边,他怎么了,怎么被绑在柱子上了?”

“他偷东西了,被处罚呢。”一个大婶说。

“偷东西?”

“是啊。好像是偷了族长的什么书。不知道偷了干嘛,据说那些书都是用什么美索不达米亚文字记录的,他又不认识……”

“诶,有可能认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忘啦?他们妈妈……”另一个大婶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们?是指疯老头和谁啊?

王向乐刚想问清楚,族长突然像鬼魅一样出现。

他胖胖的身躯移动到茶叶旁,摸了摸,似乎很惊喜:“哎呀,这些茶叶真漂亮!”

那几个大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容满面的纷纷附和:“是呀,今年阳光好,雨水也好……”

梅一边帮阿布和特里洗澡,一边训斥他们的调皮。兰塔在旁边扇风点火:“你们俩那么大了,能不能让妈妈省点心。”

大根和王向乐被指派去洗那些满是泥巴的衣服。蹲在河岸的石头上,王向乐感慨说:“大根,我发现村民们好像接纳我了。最近他们对我特别好,以前不都是不爱搭理我,不咸不淡的吗。”

大根搓洗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的,就是担心做错了什么,被村民怪罪,也给你们带去麻烦。现在好啦,我心里也轻松多了。”

“咱俩要是一家生的兄弟俩该多好啊。”大根闷着头洗衣服,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王向乐眼眶一热。

王向乐还没感动完,大根突然站起身,扶着腰说:“好啦,我的洗完了。你慢慢洗,洗完了顺便帮我也晾上,我先去喝一杯啦。”

王向乐:……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夜空中的那两轮月亮。自从集会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夜空中都会高悬着两个月亮,另一个月亮没有像大家说的一样消失,反而变得更亮了一些。

除了王向乐,村里的大人们似乎都不在乎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大根对此也只是说:“唉,管他呢,可能过几天就会好了。”

村里的孩子们倒是对王向乐知无不言,但他们确确实实不知道“双月”的更多事情,自然也就无法告诉王向乐更多。

夜晚,王向乐躺在床板上,浑身酸痛,正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大根明天不会又拉着他去打猎。

不远处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家人的说话声和笑声,同时还有少女唱着什么的声音。少女美妙的声音让他的思绪猛地收回,他突然想起今天在河边洗完衣服,刚要转身走开的时候,那个叫贝卡的红发女人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他。

贝卡很消瘦,面容带着几分病态,但她那一下撞得很用力,差点把端着大木盆的王向乐撞倒了。王向乐一句“你还好吧?”还没说出口,她就眼神躲闪的慌忙跑开了。

只留下王向乐楞楞的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她该不会是故意撞我的吧……是我做错什么得罪她了吗……不对,她在撞我的时候,好像用力扯了一下我的口袋。想到这,王向乐坐起身,从椅背上拿过外套,竟真的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小小的、扁扁的鹅卵石。

借着月光,王向乐清晰地看到石头上有一小块暗色阴影,像是一滴什么液体滴落在了石头上,又顺着石头的纹理稍稍蔓延。

鬼使神差的,王向乐把石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窜进了鼻腔。

竟然是一滴血!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会有流血,会有危险吗?

王向乐把石头紧紧攥在手心里,凝视着夜空。两轮月亮的光辉在此刻显得那么的诡异。

总感觉,这平静下,有什么东西在默默涌动。

不安的一夜显得那么漫长,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子,王向乐一睁眼就立马从枕头下拿出那块石头,他清晰的看到,确实是一滴血,凝固在鹅卵石上,已经氧化的接近黑色。

是真的……

要去红房子那里找贝卡吗?可是她既然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暗示,如果直接堂而皇之的去找她,会不会连累她也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王向乐找到了阿布,把他拉到一边:“阿布啊,我问你个事,你……别给其他人说我问过你啊。而且,我这是正经事,你不要误会我啊,是正经事……”

阿布一头雾水:“叔,你说话怎么变得跟我爸爸一样了?你就直说就行了。”

“呀,小屁孩,怎么跟你叔说话呢?”王向乐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继续说:“是这样,就是那个叫贝卡的女人,红色卷卷的长头发,我找她有点事。除了红房子,在哪里还能找到她?”

阿布思考了一会,说:“别的地方……她们倒是有自己的房子,偶尔回去一趟也是被允许的……但是她们通常都一直住在红房子里,几乎不会回去。”

“为什么呀?”

“她们那些原邻居很嫌弃她们,对她们很不好。”

“是这样啊……”

接下来的两天里,王向乐抓住所有的空闲时间在村里闲逛,一直刻意盯着贝卡的踪迹,希望能和她创造一次“偶遇”。

但贝卡深居简出,和红房子里其他的女人一样,很少露面。

只有一次,贝卡逆在橘色夕阳里,正踩着一个小梯子摘枇杷果,她旁边也没有别的人。

终于有机会了。王向乐心脏狂跳,刚想上前搭话。

“哎,王向乐,现在有事吗?”有几个路过的村民给他打招呼。

这几个村民浑身沾满泥土,抬着一只半大的野猪,拿着一堆打猎的工具,应该是刚刚打猎回来。

“没事,我闲的难受。”王向乐笑的很灿烂。

“哈哈哈,正好,来来来,和我们一起烤野猪吃,来……”其中一个村民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王向乐拉到他们几个人中间。

走了几步之后,王向乐回头看了一眼贝卡,贝卡也正好扭过了头,和他对视。

她浸在夕阳中,穿着米白色的长裙,腰身纤细,赤脚踩在小梯子上,旁边的枇杷果树硕果累累。有风吹动她卷卷的长发,和枇杷树枝叶。

“真的……好美。”王向乐心脏漏跳了一拍。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的宁静就被一阵吵闹的打骂声打破。

王向乐刚刚洗完脸,远远地站在河边的石头上,看到在人头攒动中,一个瘦小但丰满的女人被反绑了胳膊,正在人群粗暴的推搡和谩骂中艰难前进。

有人上前撕打她,拉扯她的头发、衣服,她的上身已经快要全裸了,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骇人的伤痕,新伤叠旧伤,像是穿了一件棕黑色荆棘编的上衣。

她数次被围观的人打倒在地,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她就像麻木了一般,始终低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要被押到礼堂处死了。”王向乐听到声音一转头,贝卡就站在他旁边,“她的丈夫总是打她,对她还不如对一条狗好呢。那个男人呐,一旦心情不好就把她打的皮开肉绽,好几次她都差点被活活打死。她受不了啦,昨天晚上就趁她丈夫喝醉酒睡着的时候,把她丈夫勒死了。脖子一整个儿都被勒断了,只连着一点青黑色的皮肤了。鲜血流的到处都是,一直流到了大门外……”贝卡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点点笑意平静的讲述着,就好像在说一件趣事。

“鹅卵石……你已经猜到了吧。快逃走吧,他们要杀你。”贝卡的眼睛环视着四周,表情、声音,都如同冰块一般。

“谁?为什么……”

“村民,献祭。你再不走就没时间了。想办法,悄悄的逃走……”说完,贝卡就直接转身走开了。

王向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在瘦小女人被押着进入礼堂的时候,绑在柱子上的疯老头突然发狂一般大喊:“……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

恶人乃像糠毗被风吹散。

那日临近,势如烧着的火炉。凡狂傲的和行恶的必如碎秸。

在那日必被烧尽,根本枝条一无存留。

当审判的时候,恶人必站立不住,罪人在义人的会中,也是如此……”

众人对他不予理会,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王向乐发现,疯老头虽然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但是肚子却变得更鼓了。

很久以后王向乐才从贝卡那里得知:疯老头有严重的肝病,他的肝脏一直在越肿越大,但他宁愿痛苦的病死,也不愿意参加集会。

入夜,两个月亮的光辉像是一盏路灯,照亮了村子里的小路。当王向乐走进红房子的时候,他并没有预想中的羞耻和紧张。

“我想找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这么高,平肤很白。”王向乐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坐在门口藤椅上的老妇人,富态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多大的?你说的那种样子我们可是有好几个呢。”

“看着比我小一点。”

“哦……我知道了。还有比你小很多的,要不要?”

“不用了。就比我小一点点的那个就可以了。”

“好嘞,跟我来。”老妇人说着站起身,王向乐才发现她是个跛脚。

她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王向乐紧跟在她的后面。

红房子内部,一间间小屋子像一个个鸽子笼,狭窄逼仄的视角让人压抑的难受。空气中充满了那么多的碳酸气,充满了汗水和叹息的气味,十分污浊。

老妇人把王向乐带到一扇小门前,王向乐递给她一小袋米,她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玩的开心。”就转身走开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贝卡穿着一件皱皱的棉麻布裙子,正忙着取下湿透了的床单。

看到王向乐,她脸上满是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磕绊的说:“你,你帮我抓住床单那一头。”

王向乐照做了。

床单挺重,好像湿帆布。他们抓住床单的两头使劲拧了又拧,它才恢复了正常的重量。

贝卡转身把床单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晾起来,王向乐看到她消瘦的后背已经磨出了血。

晾好床单,他们两个并肩坐在粗糙的木床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你,有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是来找我睡觉的吧?”贝卡笑着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献祭的事?”贝卡把声音压的很低。

“嗯……为什么是我,我,明明**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来找我多危险啊,还不如直接逃走。”

“我这一辈子,受尽了罪。就好像我是一个靶心,他*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往我身上砸……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我不能是幸运的那一个?为什么这种事全都落到我身上……”王向乐的声音因极力的控制而颤抖。

贝卡淡淡的苦笑了一下,往王向乐身边挪近了一点。她微微仰起脑袋,靠近王向乐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只是,这个故事有点长,有点恶心,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这个村子是被诅咒了的。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已经数不清多少代了,起初是一群被流放的人来到了这里,后来又来了另一群人,他们带着不同的文化,也不知道来自哪里。好几百年了吧,两群人互相通婚,血脉之间越来越近,最后就经常出现叔叔娶了侄女啊,丈夫的姑姑是妻子的小姨啊这种。这是违背伦理的,也是不被大自然允许的。

大自然的惩罚就是,在这里降生的孩子有很多很多都带有可怕的畸形,甚至生下来就没气了。所有畸形的、残缺的孩子都被认为是不详的,所以一生下来就会被活生生的丢入沼泽地。

而那些看上去健全的孩子,也几乎都带有各种各样的隐疾,他们长到一定年龄就会发病。现在你看到的所有成年村民,其实都患有各种各样的疾病,忍受着疾病带来的痛苦。

很久以前,自然的这种惩罚使村子陷入绝望,几乎要覆灭。一片哀嚎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自称得到了神的指引,可以解救所有人。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被疾病折磨疯了,可当他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而没有一丝痛苦的神情,没有流一滴血时,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他缓缓地把匕首拔出来,血肉摩擦着刀刃,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匕首完全拔出的时候,他的皮肉外翻,胸口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洞。透过那个小洞,人们甚至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景物。而他依旧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登时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脚下。

按照他的指示,人们修建了礼堂,雕刻了他梦中见到的神,推举他做族长,杀了一个不幸被选中的孩子做祭祀。村民们吃掉了那孩子的肉,喝了那孩子的血,过了一夜,村民们在晨光中醒来,发现疾病真的奇迹一般消失了。

族长说,村民们承接了那孩子的生命力,那孩子并没有死,他还活在大家身上。可笑吧?

那时候人们疯狂的欢呼,举办庆典大肆庆祝新生。庆典没完没了的举办了十几天,宰杀了超级多的牛、猪、鸡、羊、兔子。举办庆典的地方,泥土都被牲畜的血弄得乌七八糟,黏答答的了,骨头和内脏堆在角落,吃剩的食物也倒在角落。几乎每隔大半天就要把那些东西“哔哔喇喇”的烧掉,以免引来π鹰啄人的眼睛。

只可惜他们都高兴的太早了。庆典还没结束,他们一个个的又都生病了。他们的面孔泛起了紫红色,活像乌龟的嘴脸,手脚也不断的抽搐,几乎不能正常行走。

所以他们又一次跪倒在礼堂里,许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他们身上的疾病消失。

族长又主持了一场仪式,果然让村民身上的病痛消失了。

后来,一切就像是缔结好了的契约,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人,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集会,每过二十年就要选出一个孩子作为祭品,一直持续到现在……”贝卡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有一层雾气,她看着王向乐的眼睛,继续说道:“上次集会,族长宣布找到了根治的方法,他说有一个预言:会有一个人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结束村民们的基因缺陷……你知道了吧。这件事无关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而是他们要为了他们自己,牺牲你。”

……

半晌,王向乐才缓缓开口:“祭祀……还有多久举行?”

“十二天。”

“大根和梅知道吗?”

“知道。”

“他们……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只知道,集会结束后,族长特意把大根叫到了一边,聊了很久。至于说的内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贝卡握住王向乐冰冷的手,“就算……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们。大根夫妻俩是善良的人,只是这件事太难选择。一边是你,一边是全村人的彻底治愈。况且,他们还有孩子,如果违背族长,他们的孩子……”

“嗯……你呢?为什么帮我,万一他们报复你……”

贝卡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我希望他们全都痛苦的惨死。”

“我……还是要谢谢你。”

“还有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你把我看作了一个人。”贝卡笑着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