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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日常、权谋、种田】慕凡曾幻想着,未来某一天可以亲历俄国历史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变成历史,变成那个女皇
主角:叶卡捷琳娜 更新:2022-11-25 0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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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卡捷琳娜的其他类型小说《成为叶卡捷琳娜女皇》,由网络作家“李潇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变身、日常、权谋、种田】慕凡曾幻想着,未来某一天可以亲历俄国历史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变成历史,变成那个女皇
1759年,圣彼得堡夏宫。
“万能的主啊,愿您给予她驱散疾病的力量。”
慕凡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的是刺绣窗帘,窗外寒风呼啸。
床边站着一个牧师模样的人,他闭目低头,虔诚地念着俄语祷文。
这是在哪?
幸好自己是俄语专业学生,听起来不算很难。
房间也变了样子,繁杂精致的天花板,镶着金边的窗户,洛可可式的精致大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我不是在家吃火锅吗?
那袋肉丸子过期一个月了,吃完就感觉肚子疼。
慕凡又喝了两罐啤酒,然后晕乎乎地倒在沙发上,渐渐失去意识。
可现在,自己却躺在一个充满女生气息的欧式卧室。
他想掀开被子,可是四肢无力,指尖阵阵发麻。
这感觉就像是刚跑完一千米体测。
蓬松的枕头垫在脖子下,整个身体仿佛漂浮在棉花糖上。
“搞什么啊,我头发怎么这么长,上周不是才剪过吗。”
慕凡无意间瞥到自己的双手,我的天,发生什么事了,手变得纤细白皙。
很快他发现另一件事,自己的身体也大变样了。
这是一个女生的身体。
门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牧师没有注意到醒来的慕凡,他转身走出房间。
天空灰蒙,贵族女眷们守在门外,她们轻声祈祷着。
慕凡努力坐起身子,胳膊上缠着绷带,放血疗法让身体几乎透支。
胸口一阵撕痛,他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肌肤触碰的时候,就像一阵电流经过全身。
很快脸上就泛起红晕,自己显然还没适应女人的身体,依旧会感到害羞。
“嗡”的一声。
回忆如潮涌来,叶卡捷琳娜的童年如走马灯一般浮现。
这个可怜的太子妃,徒有一个头衔,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一周前,亲法派的贵族密谋除掉叶卡捷琳娜,转而让皇储和法国公主联姻。
御医在亲法贵族的授意下,秘密给叶卡捷琳娜下毒,导致她吐血昏迷。
然后刻意使用放血疗法,确保她身体彻底虚弱。
毒杀快要成功的时候,慕凡来了,他的灵魂进入了一个可怜的身体里,从而获得新生。
现在朝堂上暗流涌动,亲法派欲除之而后快,皇储彼得也不喜欢她,女皇伊丽莎白的密使暗中监视她。
这局面可谓是惨不忍睹。
作为一名穿越者,作为一名俄语专业的学生,俄国历史大局观是自己仅有的优势。
高中时偷看的俄国历史小说终于派上用场了。
慕凡会心一笑,这牌不难打。
他很快有了一个思路:暗中培养自己势力,对外装作白莲花,等女皇死了再展现自己的野心。
这路子太眼熟了,无非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改编版。
“放松,就当是一个游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叶卡捷琳娜。”
慕凡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挪动身体,正要下床的时候,双腿无力地软了下去。
糟了,高兴过头了。
“咚——”
像西瓜掉地上一样,摔倒声引来门外人的注意,侍女们迅速推门走进来。
“殿下!”
侍女们跑到叶卡捷琳娜身边,她们扶起柔弱不堪的太子妃。
红衣女仆脸上写满狐疑:“你们照顾好殿下,我去找御医。”
窗外寒风更加凛冽,叶卡捷琳娜望着女仆的背影,她攥紧蕾丝衣袖。
很快,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中年贵族大臣心事重重,他们大步走到门外,面色渐渐沉重。
“殿下,御医和几位伯爵到了。”女仆轻声说道。
御医走在最前面,几个伯爵在后面打量着叶卡捷琳娜,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她的情况。
看样子毒害太子妃的计划失败了,和法国联姻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殿下,恭喜您恢复健康。”御医不情愿地撑着笑脸。
之后几天,叶卡捷琳娜一直在屋里休息。
宫里渐渐有传闻,太子妃可能毒坏脑子了,连贴身侍女都忘记了,她的俄语口音变得愈发奇怪。
此前太子妃的生母涉嫌间谍罪,已经被伊丽莎白女皇赶回德国,此生不得踏入俄国领土。
甚至有人说太子妃行为举止不像女生,用词也离奇起来,比如“插座”、“充电器”,侍女们也不知所云。
宫人们最终达成共识,一定是毒药的后遗症。
可惜伊丽莎白女皇下令停止调查“中毒事件”,真相自此被掩盖。
“你们都是最勇猛的战士!”
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皇宫草坪上,皇储彼得正在训练他的“战士”,身旁跟班连连奉承,“皇储殿下真是当元帅的料。”
“真的吗?哈哈,我想成为下一个腓特烈大帝。”
彼得穿着一身普鲁士军装,乍一看有模有样,不知道还以为普鲁士军队打进宫里了。
这位皇储俨然在cosplay,他是一个精神普鲁士人,童年在普鲁士生活,也算半个普鲁士人。
他懦弱、优柔寡断,且疯狂崇拜腓特烈。——伊丽莎白女皇,1754年11月31日。
“楼下在干吗?”叶卡捷琳娜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坐起身,下意识伸手寻找手机。
“殿下,皇储殿下正在训练士兵。”侍女扶起叶卡捷琳娜。
“这样啊。”叶卡捷琳娜闻言尴尬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缓一缓睡意。
“殿下,您不舒服吗?”侍女轻抚着叶卡捷琳娜的后背,关切地问道,“要用早餐吗?”
“嗯。”
起床过程繁琐漫长,侍女们端着温水站在一边。
单单洗脸就用了两盆温水,之后擦手用一个毛巾,擦脸时侍女又拿来一个新毛巾。
洗头发时,身边站着三个侍女,一个负责倒水,一个负责按摩,一个负责擦干。
洗漱用具极尽奢华,全都是精致瓷器。
坐到梳妆台前,侍女在她胸口涂抹玫瑰水,两个侍女为她穿上束胸衣和白色长筒袜。
袜子没过脚踝时,心底感到莫名的兴奋,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束胸衣绳子每收紧一次,她就觉得难以呼吸一次,绳子系紧时,她几乎快窒息过去,身体不能有大动作,否则呼吸就会跟不上。
这优雅不要也罢。
她站起身,仆人为她穿上裙撑,铺上一层衬裙,然后是天蓝色丝绸外裙。
戴上一对蓝宝石耳坠,配上一条细钻项链。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心底感叹道:“好美啊,大学期间要是能谈个这样的女朋友,那得多开心啊。”
想到这,她晃了晃头,不行,现在已经是女儿身,不能胡思乱想。
四个女仆忙前忙后,这才完成整个穿衣过程。
“为太子妃殿下让路!”
这是醒来后第一次离开房间,她踩着一双蓝色缎面高跟鞋,不安地向大厅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幸好裙摆很大,可以遮住她紧张的步伐。
“我妈要是知道这事,非得打死我,儿子变成了女生,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生儿养女了……”她心想道。
现在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女皇的监视之下,目前还是要注意言行。
用完早餐后,叶卡捷琳娜走出殿外,她无意打扰彼得皇储的“演练”,只是站在花坛旁沉默许久,想到未来的工业发展,这才回头对侍女说:“我想去一趟科学院,准备一下吧。”
侍女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头,转身跑向马房。
叶卡捷琳娜独自走到林荫道上,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侍女们很是不解,太子妃大病初愈,出门要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科学院。
倘若叶卡捷琳娜的灵魂还在世间,想必也是一头雾水。
只不过,现在叶卡捷琳娜体内的灵魂,是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优秀青年学生。
那些穿着刺绣礼服的贵族,她一个都不认识,见了面反而容易出岔子,倒不如去一趟科学院,反正都不认识,就当交朋友了。
这也是为以后做准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至于理由她也想好了,就说自己喜欢地理,想聊一聊欧洲地理。
对此她可一点都不虚,好歹地理考了满分。
正午时分,在树林边缘的一处湖畔,枯黄的秋叶缓缓飘落,叶卡捷琳娜轻轻咳嗽一声,风涌进车门缝隙,冬的脚步近了。
马车停在科学院门前,女仆搀着叶卡捷琳娜走下车。
“欢迎太子妃殿下,我是科学院院长洛波维奇。”
“您好,我是慕......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露出微笑,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她没有任何贵族架子,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有着超越时代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殿下,外面风大,赶紧进屋吧,我们为您准备了热茶。”
洛波维奇领着几位院士走在一旁,大家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表情也踌躇起来。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工作。”叶卡捷琳娜打破沉默。
“殿下客气了,你能来这里,是我们科学院的荣幸。”
议事厅里挂着一幅欧洲地图,桌子上摆着几摞科学著作,窗台上放着一个地球仪。
绘图台上放着未完成的俄罗斯地图,一旁鹅毛笔的墨水还没有干。
“殿下喜欢这张地图吗?”洛波维奇好奇问道,众人一齐望向未完成的俄罗斯地图。
“是的,如您所知,我刚来俄国没多少年,一直住在圣彼得堡,对俄国的地理不太清楚。”叶卡捷琳娜微笑道,一阵风吹动窗帘。
“殿下,您若不介意,那就让我为您介绍俄罗斯地理吧。”洛波维奇说道。
此时的俄罗斯和普鲁士剑拔弩张,双方并未因为联姻而保持和平。
两国觊觎着波罗的海和北欧霸权,只是碍于普奥矛盾与联姻,暂时没有开战。
白发院士介绍着俄国矿产,沿着漫长边境线一直说到远东。
听到贝加尔湖畔时,叶卡捷琳娜心中一惊,歌词差点就唱出来了。
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一身天蓝色洛可可裙,端坐在那的叶卡捷琳娜连连点头称赞,“贝加尔湖一定很美。”
她的心绪回到2017年的盛夏,因为写曲子赚了些钱,一个寂寥的人只身前往贝加尔湖,在湖畔酒馆喝了些酒,品尝了当地的炖鱼。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思乡,思念那个三百年后的故土。
几位院士看太子妃若有所思,大家便放低音量,许久叶卡捷琳娜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大家的眼神。
“您在思念孩子吧。”白发院士捋了捋胡子,“那个眼神我见过。”
“孩子?”叶卡捷琳娜疑惑地望着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于是微微颔首。
五年前,叶卡捷琳娜生下一个男孩,也就是历史上的保罗一世。
孩子一出生就被伊丽莎白女皇抱走了,并且禁止叶卡捷琳娜去探望孩子。
不知为何,脑海里并没有这段记忆,这反倒让她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保罗住在女皇的宫殿里,这样算下来,叶卡捷琳娜已经三年没见到保罗了。
历史上这对母子关系不好,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好起来。
“对了,院士先生,您是研究什么的?”叶卡捷琳娜岔开话题。
“回禀殿下,我是研究火药技术的。”白发院士答道。
叶卡捷琳娜若有所思,这是前装填时代,火帽还得再等五十多年,更不用说后膛枪和纸壳定装弹。
可惜自己只是个文科生,没有手搓核弹的水平,只能指引科学院的研究方向。
不过这些技术暂时还不能告知科学院,这个技术必须为自己所用。
更何况沙俄工业基础不好,就算研发出科技,短时间也没法大量生产,反倒容易造成技术外泄。
眼下伊丽莎白女皇还活着,她的军队还用着前装填的滑膛枪。
“我的天,火药呀,真吓人,请你原谅,我不喜欢火药,甚至害怕它。”叶卡捷琳娜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她轻轻摆了摆手,嘴角露出无奈的笑意。
她清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手里必须有一批忠诚的军队。
尤其要控制禁军,这支力量可以在关键时刻改变局势,亦或力挽狂澜。
“殿下,您喜欢农业吗?”戴眼镜的秃头院士开口道。
“喜欢,我看过很多关于田园的油画,也读过很多田园诗歌,农业一定很有趣。”
叶卡捷琳娜故意提到油画和诗歌,今天的谈话内容应该会传到女皇耳朵里。
院士介绍起现在的耕作方式,以及开垦面积。
至于存在的问题,他万万不敢说。
叶卡捷琳娜越听越有想法,以至于连连点头,这次来科学院大有收获,她深入了解了区域规划的重要性。
当下的俄国,大量土地被浪费,实际耕种面积屈指可数。
“原谅我学识不够,虽然没听明白,但不妨碍我尊重您的研究。”叶卡捷琳娜站起身,她心如明镜,只是嘴上不能说。
要不是女儿身限制着,她真想找个实验室研究后膛枪和化肥。
周围几人见状也赶紧站起来,众人一脸不安,生怕刚刚农业院士的发言触怒皇室。
......
当天下午,圣彼得堡皇宫。
“陛下,太子妃早上去了科学院。”密使站在御案前,不安地看着伊丽莎白女皇。
“她去那干嘛?”伊丽莎白女皇没有抬头,仍旧忙着签署面前的文件。
“太子妃问了俄罗斯地理,后来聊了农业。”密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期间一个院士提到了火药,但是太子妃很害怕,连忙岔开了话题。”
“哈。”女皇轻蔑一笑,得意地摇了摇头,“女人都害怕火药,只有男人才喜欢那玩意。”
“是的,陛下,有位院士提到了保罗殿下,您看......”
“你派人警告那个院士,不要妄谈皇室的事情。”女皇停下手中的鹅毛笔,她的目露狠意,“保罗的事我自有安排,你继续监视叶卡捷琳娜,有什么事立即向我报告。”
“是的,陛下。”
随着萨克森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奥地利、法国、瑞典、西班牙和萨克森爆发了战争。
如今沙俄的赋税已经高得离谱,国库没多少钱支持战争。
显然,帝国没有做好开战准备。
另一边,普鲁士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投入到这场欧洲大战。
腓特烈下笔中欧,目光却落在俄罗斯上。
他的战略思想十分明确,平定欧洲战事,然后趁机东扩。
“所以你们都不支持战争?”
伊丽莎白女皇站起身蹒跚两步,她隐约觉得腹部胀痛,这些年她的腹痛愈发严重。
“别斯杜捷夫伯爵,说说你的看法吧。”
“是的陛下。”年迈的阿列克谢站起身,他明白这一仗非打不可,“普鲁士一直想统一德意志,一旦他们平定欧洲战事,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我们,所以即便没做好准备,我们也要参战。”
“说得很好。”女皇话音刚落,一阵腹痛让她几乎不能站立,幸好手里有根手杖。
夏宫,贵族们坐在草坪上野餐,孩子们肆意奔跑着,祥和气氛俨然没有战争气息,更看不到世间的苦难。
秋日的阳光倾洒在林荫大道,叶卡捷琳娜独自散步。
“俄国军队很多年没打过仗,训练也跟不上,女皇身体也越来越不行,看样子皇冠迟早会落到彼得头上。”
“彼得这样崇拜腓特烈,难怪全军士气低迷。”
“想吃火锅,要是有一包火锅底料就好了。”
叶卡捷琳娜自言自语着,不能吃火锅的感觉太糟糕了。
鸟儿飞过花坛,落在她面前,树叶轻轻扬起,微凉的风拂过脖颈。
迎面走来两个大臣,他们神色紧张,一直在说些什么,走到叶卡捷琳娜面前时才停下脚步。
“殿下。”两位大臣俯首行礼。
“你们好。”叶卡捷琳娜微微颔首,心里一阵嘀咕,这两人是谁。
“殿下,这位是阿普拉克辛将军。”左边的大臣似乎想起什么,“对不起殿下,听说您有些失忆,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别斯杜捷夫,女皇的总理大臣。”
“殿下您好,我是阿普拉克辛。”老将军弯腰摘帽行礼。
这个将军乍一看很富态,是一个慵懒的老好人。
“你们好。”
话音刚落,草坪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孩子兴奋地玩着手帕。仆人端着一瓶酒,女贵族们慵懒地品尝甜点。
“你们来夏宫干嘛?”
叶卡捷琳娜转过身,看到两人神情,隐约觉得战火将至。
到处都在传言,说普鲁士即将对俄罗斯宣战。
“我们来和您商量一些事,如您所知,普鲁士要东扩了。”别斯杜捷夫轻声说道。
“殿下不必担心,我们有三十万大军,一定能击败敌人。”阿普拉克辛将军附和道。
“没事,有你们在,我不担心。”叶卡捷琳娜一声叹气,“可这事和我商量没用,你们得和女皇商量。”
“殿下,请听我说。”别斯杜捷夫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接着说,“女皇昨天下午昏迷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
“她身体越来越虚弱,考虑到彼得皇储对普鲁士的倾向,一旦彼得皇储继位,他势必会要求停战。”
别斯杜捷夫看了看周围,悄悄递给叶卡捷琳娜一封密信。
“所以呢?”叶卡捷琳娜接过信,周围一片寂静。
密信上写着一串名字,都是曾经密谋毒害她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议和派的人。
“所以我拒绝冬季出兵。”
阿普拉克辛将军并不是畏战,他打心底不信任彼得皇储,一旦冬季出兵,万一女皇驾崩、彼得登基,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彼得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人,他可以是一个剧作家,也可以是一个小提琴演奏家,唯独不适合当皇帝。
你不能指望一个精神普鲁士人去打普鲁士。
“殿下,请您相信,我们都希望俄国取得胜利,所以希望您能从中斡旋,尽可能拖延出兵时间。”
别斯杜捷夫苦笑一番,他太渴望这场胜利了,作为这一仗的主导人,他希望通过军事胜利恢复自己的地位与声望,因为政敌家族是议和派。
“别斯杜捷夫,我支持你的想法。”
叶卡捷琳娜把密信藏进袖子里,她明白这是对方抛出的橄榄枝。
现在女皇身体愈发不行,朝中又有人递来橄榄枝,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和您说实话,我和阿普拉克辛将军是故交,这次推荐他担任总指挥,也是基于友情。”
别斯杜捷夫意味深长地说着,言下之意就是您可以相信这位将军,他也是自己人。
叶卡捷琳娜自然明白话外之意,她点了点头,顺势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个事:“对了,有件事得拜托你们,彼得皇储一直想当军官,我担心他能力不足,怕他一个人处理不好军队事务。”
叶卡捷琳娜没什么担心,她希望借这件事进入军队。
“这没问题,等女皇陛下苏醒,我们就和她说这件事。”别斯杜捷夫清了清嗓子,他发现了重点,“我建议您也进入军队,和彼得皇储一起,免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女皇陛下会同意吗?”
“会的,您放心。”
别斯杜捷夫明白各方的心思,他语气很确定。
原因很简单,一旦彼得进入军队,那么宫廷很多权力就会落到叶卡捷琳娜手中,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
通过宫变上位的伊丽莎白女皇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一定会让叶卡捷琳娜一起进入军队。
从而保持宫廷权力的平衡。
“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叶卡捷琳娜轻声笑起来,举手投足间愈发女性化。
正聊着莫斯科的美食,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
来者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普鲁士军服,佩戴着大使勋章,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出头。
“殿下,我们先告退。”
两个大臣识趣地离开了。
普鲁士大使弯腰行礼,他浑身充斥着军人气质,即使穿着厚厚的常服,依旧能感受到健壮的肌肉。
当然叶卡捷琳娜不关心这些,毕竟取向没有跑偏,作为男生的灵魂,依旧是异性取向。
“殿下你好。”大使语气很严肃,让人感觉威不可赦。
“你好,不知有何贵干。”
叶卡捷琳娜边说边向前走,她望着路旁的花圃,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想必您也知道两国之间的关系,明年这会两国可能已经开战了。”大使向前迈一步,正视着她,“和您的祖国。”
叶卡捷琳娜依旧漫不经心地走着,她听着这些话,始终沉默不语。
如果是在玩电脑,早就一波宣战打过去了,只可惜这不是游戏。
“殿下,俄国女皇犯了一个大错误,她不该秘密监视您。”大使见她没反应,接着挑拨离间。
“很抱歉,我无意评论这些事,女皇有她自己的想法,谢谢。”
叶卡捷琳娜望向大使,心里一阵冷笑,这些宫廷破事自己很清楚,用不着他一个普鲁士人来提醒。
不过德式俄语口音挺有趣的,和自己华国口音不相上下。
“殿下,我这有一封您母亲的来信,您不会拒绝吧......”
大使拿出信件,手悬在半空。
他皱着眉头,不清楚这位太子妃何时变得这样冷漠。
“您要知道,这件事是被禁止的,她犯了间谍罪。”
叶卡捷琳娜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接下信件。
她不想因此被牵连,转身临走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的孩子保罗是俄罗斯皇位继承人,我和他的立场一样,请您不要试图拉拢我。”
转身离开后,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些日子自己的心态在慢慢变化,对外人来说,自己正在变得“正常”。
“您真不想收下信件吗?”大使追问一句。
叶卡捷琳娜一声冷笑,并未作答。
对她来说,这封信没什么意义,一旦被人发现信件,反倒会招惹麻烦,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不要闹幺蛾子最好。
这一夜她想通一件事,自己虽然和保罗没什么感情,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亲生母子”,以后还是努力培养他吧,别让他成为历史上的样子。
“殿下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别斯杜捷夫端着甜点走了过来,他伸头看了眼大使的方向,只看见一个烦闷的表情。
“没什么。”
秋意渐浓,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远山的树林渐渐发白,草坪上只有孩子们的欢声,以及女贵族的私语。
清晨,天色蒙蒙发亮,微凉的秋风从地平线吹来,萧瑟景象让人不免心意低沉。
叶卡捷琳娜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与此同时,皇储彼得还躺在情妇怀里,他已经多年没碰过叶卡捷琳娜,甚至公开诅咒过她。
两个人徒有夫妻之名,甚至有人猜测皇储曾经参与毒害太子妃,但是没有证据。
彼得恨她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为了反抗女皇的包办婚姻,另一方面是文化不对付。
精神普鲁士人和精神俄罗斯人肯定不对付啊。
彼得曾在外国公使访俄期间,当众羞辱叶卡捷琳娜,二人关系逐日恶化,势同水火。
她一点不着急,早晚得离婚,反正之前结婚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殿下,您醒了吗?”女官匆忙走进来,她焦急地跪在床边。
“怎么了?把床帘拉开吧。”叶卡捷琳娜睡眼惺忪地看着女官,她这才听到窗外的口号声。
“彼得皇储又在训练男仆了。”女官握住叶卡捷琳娜的手,水汪汪的双眸不停扑闪,她跪倒在床边,“除此之外,彼得殿下还要求我们学习德语,并且在宫里不能说俄语。”
叶卡捷琳娜笑了,她见过更荒唐的事,比起整活视频,彼得的行为已经很正常了。
在宫人心目中,彼得和叶卡捷琳娜都是普鲁士人,区别在于叶卡捷琳娜最近这些年才来俄国。
相较于彼得的精普与整活行为,大家更团结在叶卡捷琳娜这边。
她虔诚地学习俄国文化,善良地对待周围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印象里女官总是精神抖擞,此刻却也乱了神,估计也没料到彼得能干出这种事。
以前只是强迫大家排练剧作,或是扮演军队士兵,现在可好了,直接要求说德语。
这里是圣彼得堡,不是普鲁士啊。
“殿下,请您帮帮我们,大家实在是理解不了皇储殿下的想法。”近侍女官央求着,她叫索菲亚,是一位女伯爵,容貌美丽富有气质。
“嗯,他这次太过分了,我会和他说的。”叶卡捷琳娜打了个哈欠,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些年就听说过彼得的‘威名’,现在着实是长见识了,她并不是很想起床,深秋的清晨就应该躲在被窝里,享受着梦境的温存。
不过夜深人静时,一不小心碰到胸口,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自己仍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身体。
有时很想呐喊一声,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柔声细语。
“没事,放松,别怕。”叶卡捷琳娜抬起手,轻抚着女官的脸颊,“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访?”
“是的,殿下,阿普拉克辛将军的夫人想拜访您。”女官收拾一下情绪,恢复往日的平静,她对太子妃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叶卡捷琳娜刚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这名字也太长了吧。
“将军夫人会在十点钟抵达宫殿。”女官站起身,“殿下,您要继续休息吗?”
“几点了?”
叶卡捷琳娜坐起身,女官拿来两个大枕头垫在她身后。
“六点五十一分,殿下。”女官拿来一个毯子披在叶卡捷琳娜的身上。
“这么早,帮我拿一下《堂吉诃德》,我想看会书,八点半的时候再起床。”叶卡捷琳娜接过一本厚厚的小说,拿在手里很沉。
女官走出门没多久,又送来一杯咖啡。
“谢谢。”叶卡捷琳娜微笑道。
“殿下您客气了。”女官屈膝行礼,恭敬地退出房间。
一本十七世纪的小说,华文版读着都有些晦涩,更别提俄文版了。
待会要接见贵族女性,女生之间该聊什么话题,该八卦些什么,反正作为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脑袋已经快超载冒烟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半,侍女们按时走进卧室,她们屈膝行礼,接着便开始服侍太子妃起床。
当然了,这些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繁琐归繁琐,还是蛮有趣的。
“咚咚咚咚咚......”
楼下传来一阵军鼓声,听着让人心烦,丝毫没有杀气。
“索菲亚,把窗户关上吧,听着有些吵人。”叶卡捷琳娜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面容,不禁心动起来。
再说楼下的军鼓,节奏也不齐,听起来乱糟糟的。
军队要是听这个节奏,步伐早就乱了。
换好裙装,喷好香水,戴好首饰。
叶卡捷琳娜深吸一口气,她准备好面对将军夫人了。
会客厅外,将军夫人站在门旁等候着,她穿着一袭深绿色裙装,头发上系着一个蕾丝发带。
“该说些什么啊,直男尴尬。”叶卡捷琳娜想了一番,心里越发紧张,总不能聊文学吧。
将军夫人见到她,连忙屈膝,头都不敢抬。
“平身吧。”叶卡捷琳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事到临头反倒不紧张了。
走进会客厅,女仆们递来两杯咖啡,随后便退了出去。
会客厅大门缓缓关上,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只有她们两人,窗外秋风呼啸,不亚于十二月的凛冬。
望着墙上的巨大油画,繁缛的雕花墙壁,巨大绚目的水晶吊灯。
不禁让人感叹富贵奢华。
“殿下,听闻您之前失忆了,我再自我介绍一次吧,我叫伊琳娜,是阿普拉克辛将军的妻子。”
伊琳娜出身贵族世家,她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伯爵。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和将军差了三十多岁。
“你好。”
叶卡捷琳娜打量着她,不愧是大贵族出身,气质没得挑,举手投足都很端庄。
“上个月送您的那本《堂吉诃德》,您喜欢吗?当时您还没有中毒,我一直都很担心您,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
话音刚落,叶卡捷琳娜恍然大悟,原来书是她送的。
她翻看过写字台上的书信,有很多封都和伊琳娜有关。
通俗点说,她们是闺蜜。
“伊琳娜你太客气了,那本书很好看,早上我还在看那本书。”
叶卡捷琳娜笑着端起咖啡,她感觉到伊琳娜脸上的愁云,很显然有什么心事。
伊琳娜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她郑重地递给叶卡捷琳娜。
“殿下,这是我们家族以及家族部下的名单,他们都愿意忠诚与您。”
叶卡捷琳娜本想聊一聊小说,一看到名单,顿时来了兴趣,这就是投名状啊。
“您放心,我和我的丈夫也忠诚于您。”伊琳娜坐到身旁,她抿了抿唇,轻轻握住叶卡捷琳娜的手。
作为叶卡捷琳娜到俄国后的第一个朋友,伊琳娜一直尽心尽责。
如今宫廷即将剧变,伊琳娜家族考量再三,还是决定支持太子妃。
“我收下你们的忠诚,有朝一日会让你们得到回报。”叶卡捷琳娜把名单藏进袖子里。
明眼人都知道女皇快不行了,接下来的宫廷权力会落入彼得和叶卡捷琳娜的手里。
军队的态度分歧较大,宫廷态度却很明显,贵族们不喜欢彼得,因为他公开表示要改革农奴制、限制贵族权力,这势必会削弱贵族利益。
“我想我得去军队一趟了。”
叶卡捷琳娜站到窗边,深邃的双眸望向远处的群山。
“彼得又想加入军队了?”
伊丽莎白女皇苏醒过来,她眼眶红肿,脸颊苍白,接连的高烧让她愈发憔悴。
“是的,彼得皇储想担任营长。”
近臣换了副新毛巾敷在女皇额头上。
她倒在床上,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
御医说她有轻度中风,以后需要静养,不能再随便动怒。
“不行,他没那能力。”女皇嫌弃地闭上眼,对于这个外甥,她还是很清楚的。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彼得皇储惹人厌恶的原因。他不是女皇的亲生孩子,要不是因为女皇没有子嗣,皇位也轮不着他。
“让他去禁卫军当个连长吧。”女皇闭眼沉思,许久又说道,“让叶卡捷琳娜和他一起去。”
女皇还没糊涂,她知道自己身体快不行了,越是这时候越要提防叶卡捷琳娜。
不争气的外甥作不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叶卡捷琳娜可以。
只不过是一个连长,闹不出什么大风浪,同时能让叶卡捷琳娜远离宫廷。
转念一想,女皇只能无奈摇头,她胡思乱想了一会,要不废掉彼得的继承权,直接让五岁的保罗继位。
可再一想,她又觉得后怕,宫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贵族们的倾向越来越难以控制,五岁的保罗更对付不了他的生母。
“陛下,要不我们把太子妃给杀......”
近臣还没说完,伊丽莎白就怒斥起来。
“说什么胡话,我虽然讨厌她,但是小保罗离不开她,你难道指望彼得护他周全?我的皇室经不起血雨腥风了。”
女皇咳嗽几声,无助地看向窗外,秋叶飘零,只有阳光带来一丝温暖。
......
禁卫军军营。
叶卡捷琳娜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腰间佩着一把军刀,绝世容颜显得英气飒爽。
大厅里,众人正在进行剑术训练。
“皇储殿下,太子妃殿下,你们作为连长,之后得服从团长,也就是我的指挥。”团长站在一旁,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展现怎样的态度。
在禁军里他们是上下级,可对方是太子和太子妃,到底谁指挥谁?简直是块烫手山芋。
“你们在这里训练吗?”彼得看起来很兴奋,如同孩子收到心爱礼物一样,却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叶卡捷琳娜没在意这些对话,她打量着这些禁军士兵,都是有血性的战士。
门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队持枪士兵闯进屋里,几个禁军士兵下意识挡在叶卡捷琳娜面前。
“奥洛夫排长,你被捕了。”
为首的官员拿出逮捕令,正要把奥洛夫抓走时。
屋子里的禁军纷纷抽出剑,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你们是谁?”
叶卡捷琳娜走上前,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也是在保护这些禁军士兵,宣示自己的存在。
“我们是秘密搜查处的。”官员回答道。
“谁派你们来的?”彼得皇储走上前问道。
“秘密搜查处长官,舒瓦洛夫。”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舒瓦洛夫是女皇的宠臣,知名的亲法派、议和派,“毒杀计划”的主谋。
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搜查处的监狱。
“罪名是什么?”叶卡捷琳娜追问道。
“没有罪名,以后会有的。”
看到沉默的众人,官员嚣张地把奥洛夫带走。
几个士兵追到门口,到底还是目送他被押走。
士兵们讲了一下事情原委,奥洛夫睡了搜查处长官的情妇。
在这个时代,这事并不稀奇。
“我们得把奥洛夫救出来。”
叶卡捷琳娜这番话燃起众人的希望。
大家纷纷点头赞成,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扛枪打仗。
“我不知道,怎么救?”
彼得皇储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他没见过这样的局面。
“我有办法。”
叶卡捷琳娜眼神渐渐深邃,一只鸟儿落到窗台。
.....
天空飘下冬雪,深秋消失在最后一片落叶中。
白桦林静静地伫立在河畔,河上飘来船夫的号子。
叶卡捷琳娜坐在马车里,她摆弄着军装上的装饰。
“啊......”
叶卡捷琳娜扶着额头,一阵剧痛袭来,军帽掉落到地上。
回忆渐渐清晰,像一幅快速完成的拼图。
至此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所掌握的人脉,那些人名和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以前只是俄语专业学生,很多具体的历史细节,她也不清楚。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吗?”坐在对面的侍女连忙过来扶住她。
“没什么,头有些痛。”叶卡捷琳娜顺势倚在侍女怀中。
马车很颠簸,还是坐高铁舒服。
车窗外飘起鹅毛大雪,初冬尚且如此,很难想象深冬的景象。
“回宫...”痛感渐渐消退,叶卡捷琳娜稍微打了个盹。
回宫里换了一身银粉色裙装,披着一件貂绒披风,她匆匆赶往军事参谋部。
卫兵不敢阻拦,任凭她随意走进大厅。
“殿下,您怎么来了?”阿普拉克辛将军匆匆跑出来,他赶紧把太子妃迎入议事厅。
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窗台上的雪已经有三厘米厚
叶卡捷琳娜在议事厅转了一圈,她没有急着说明来意。
“殿下,这么冷的天,您还是待在宫里最好。”将军微微欠身。
“将军,您应该知道我和皇储成了连长吧。”
“是的,殿下,参谋部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我今早刚刚上任,就有人当面逮捕了我的部下。”
叶卡捷琳娜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兵棋,玩味地摆弄着圆规。
“谁这么大胆?”阿普拉克辛将军再傻也听出言下之意了,肯定是让他去救人。
“秘密搜查处。”
两人心照不宣,就这么默契地向外走去。
出了参谋部,下台阶的时候,叶卡捷琳娜难掩心中焦急,她不禁加快脚步。
“殿下,您慢点,下雪了,地面很滑,我都一把年纪了,实在是跑不起来。”阿普拉克辛将军气喘吁吁地跟着,“殿下,明天女皇会对普鲁士宣战”
“明天吗?”叶卡捷琳娜转身搀着他,一直这么快步走到马车旁,她轻抚着将军的手背,“时间紧迫呀,将军。”
“殿下您放心,为了您,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秘密搜查处的监狱。
阿普拉克辛将军走进黑暗的长廊,对于他的到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阿普拉克辛将军,您怎么有闲心来秘密搜查处?”
搜查处长官舒瓦洛夫走了出来,他很不耐烦,一心要惩治这个勾引情妇的年轻军人。
“舒瓦洛夫,我们长话短说,明天女皇会正式向普鲁士宣战,我需要这些战士保卫女皇。”
阿普拉克辛大义凛然地看着舒瓦洛夫。
他一直都反对冬季出兵,但是女皇似乎等不及了,任谁劝说都不听。
舒瓦洛夫也是老狐狸,他丝毫不关心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把那个年轻人交给战场吧,您将保住情妇的名节。”
将军这番话起了作用,舒瓦洛夫再也不能故作沉默了。
“您想干嘛?”舒瓦洛夫反问道。
“即刻释放奥洛夫上尉。”将军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想您是一个正义的人,在国家危难之际,不会为了一个情妇去报复军官,否则前线军队会有意见,毕竟这有些公报私仇。”
舒瓦洛夫没说话,他沉默地看向拷刑架。
......
禁卫军军营。
众军官失落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拿着烈酒无精打采。
彼得似乎不适应军营,早早得回了他的行宫。
就在众人意志消沉时,叶卡捷琳娜走进军官大厅,身后跟着奥洛夫。
众人一看到奥洛夫立即欢呼起来。
“太子妃殿下万岁!”
“感谢您救回奥洛夫。”
“向您献上忠诚!”
这些军官都是奥洛夫的兄弟、挚友,他们的友谊很深厚。
五个军官单膝跪在叶卡捷琳娜面前,他们说:“太子妃殿下,感谢您救回奥洛夫,他如果死了,那我们就揍他一顿。”
这番话逗笑了叶卡捷琳娜,她不禁回想起大学的几个室友,都是铁哥们,因此很能理解这份兄弟情。
“你们是一伙的吗?”叶卡捷琳娜笑着问道。
“是的,殿下,我们以后完全听命与您。”
战火如期而至,在冬日凛风中摇曳的更加炽烈。
叶卡捷琳娜在花园里摆弄着枯枝,侍女们拎着花篮跟在身后。
“真想打一局排位,也不知道段位掉到哪了,黄金?白银?”她心想道。
林荫大道传来一阵马蹄声,循声望去,信使匆匆跳下马背,直奔她跑来。
“殿下,最新消息。”信使站稳脚喘着气,“女皇陛下向普鲁士宣战了。”
“好。”
叶卡捷琳娜继续摆弄着枯枝。
冬雪停了下来,寒风阵阵,天色灰蒙,隐隐有下雪的感觉。
叶卡捷琳娜放下手中的枯枝,慵懒地把树枝扔进花篮,一言不发地坐到椅子上。
“阿普拉克辛将军已经去前线指挥军队,禁卫军也被调去了。”信使接着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叶卡捷琳娜抬起头,她对此有些惊讶。
禁卫军是最精锐的部队,军官都是贵族、世家的青年。
看样子这次是倾尽全力了,力求一举打败普鲁士的部队。
按理上说,军队应该提前部署,然后再宣战。现在的情况恰恰反过来,宣了战,军队才开始向边境部署。
“我们俄国已经四十多年没打过仗了,上次作战还是彼得大帝时期。”一旁侍女说道。
“难怪,要么就是参谋部意见始终不统一,延误了部署时间。”手中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叶卡捷琳娜在心里推演着战局。
耳边只有远处的扫地声,夏宫的花园安静下来。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瞬间融化成水珠,抬头望去,又是一轮冬雪。
侍女接过咖啡杯,众人跟在她的身后,缓缓走回宫殿里。
回到书房,叶卡捷琳娜取来一张空白稿纸,凭着记忆画下欧洲地图,多年《欧陆风云4》的游戏经验,这些地图早就烂熟于心。
沿着俄罗斯边境向西走,必须穿过波兰,这样才能进攻东普鲁士。
“殿下,有您的信。”
侍女走进书房,递来一个有蜡封的信件。
叶卡捷琳娜接过信件,她轻声念了起来:“多日未见,我忍不住对您的思念,今天下午两点我会在门外等您,若您不见我,我就等到深夜。——波尼亚托夫斯基”
波尼亚托夫斯基,二十三岁,萨克森兼波兰大公,自从五年前遇到叶卡捷琳娜,他就倾心不已。
“像是孩子在赌气,他到的时候先别让他进来,我想看一看,他究竟会不会等到深夜。”
叶卡捷琳娜笑了起来,不过想到他是波兰大公,还是值得一见。
以后俄国西扩需要波兰的帮助,事实上现在也需要。
......
下午两点,叶卡捷琳娜换上一身粉绿色缎面裙装,裙边缀着蕾丝,裙摆上匝着粉色缎带。
走到镜子前,双肩、双臂、双手都是那么完美,她身材高挑,甜美的笑容甚至征服了自己的灵魂。
“大公阁下,您现在不能进去,太子妃殿下不想见您。”
楼下传来女仆的声音。
叶卡捷琳娜站在窗边窃笑起来,她很期待这个年轻人会不会等到深夜。
“我给殿下写过信了,请让我进去吧。”波尼亚托夫斯基试图闯进去,却被几个侍女拦了下来。
“不行。”女官强调了一遍。
波尼亚托夫斯基踮起脚尖看向大厅,他趁侍女们不注意,从她们之间闯了过去。
女官没来得及拦住他,这一幕叶卡捷琳娜尽收眼底。
男生都是大猪蹄子。
不对。
她也是啊。
叶卡捷琳娜站在屏风旁,嘴角的笑容在嘲笑自己的立场,没想到已经开始习惯女生思维了。
“殿下。”
波尼亚托夫斯基跑进会客厅,他看起来风度翩翩、阅历丰富,可终究没褪掉孩子气。
他个子只比叶卡捷琳娜高一点,淡褐色的眼睛,女性化的瓜子脸。
“波尼亚托夫斯基,您可真无礼啊,不是说会等到深夜吗?”叶卡捷琳娜故作生气,她甚至不愿多看波尼亚托夫斯基一眼。
“请原谅我。”波尼亚托夫斯基走到她身旁,“我太思念您了,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叶卡捷琳娜面无表情,手里还在拿着那封信,“您就像一个孩子。”
这位贵族口中的青年才俊,此刻紧张地像一个孩子,他在意着叶卡捷琳娜的每一个神情。
“您默认了吗?”叶卡捷琳娜露出一抹微笑。
“我......殿下,我可以奢求您的一个吻吗?”波尼亚托夫斯基向前一步,他目光躲闪,很快又鼓起勇气。
叶卡捷琳娜愕然,她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这场面有点扛不住啊,得赶紧找个理由搪塞。
“您可真着急,很抱歉。”叶卡捷琳娜把信放到桌子上,“您在信中说会等到深夜,可是您没有做到。”
“我......我是太想您了,如果您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去门外候着。”波尼亚托夫斯基焦急起来。
他把叶卡捷琳娜的话理解成挑逗。
“没必要,您已经失约了。”叶卡捷琳娜抬起手,白皙的手背悬在半空。
这是她的底线,最多接受吻手礼。
“我的殿下,我永远爱慕您,请原谅我。”波尼亚托夫斯基弯下腰,他吻了一下叶卡捷琳娜的手背。
咦......有点接受不了啊,虽然是正常礼仪,要是换成女生吻自己,那该多好啊。
平心而论,作为男生的灵魂,深知对方心中燃烧的欲望。
她真想洗一下手。
“对了,波尼亚托夫斯基,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叶卡捷琳娜连忙岔开话题。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都行。”波尼亚托夫斯基似乎看到了希望,“回报是什么?”
“额...算了吧。”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放弃了,不要他帮忙了。
“别啊,殿下,我不求回报,只希望您能送我一根头发。”波尼亚托夫斯基进一步道。
“行吧。”
叶卡捷琳娜想办的事很简单,利用他在波兰的情报网,搜罗第一手战场信息。
她必须清楚军队动向,一旦宫廷有变,自己可以第一时间规划行动。
说完这些想法,波尼亚托夫斯基点了点头,“我亲爱的殿下,这些事太简单了。提醒您一件事,彼得皇储企图和您离婚,您得提早布局提防他。”
“殿下,女皇召见!”
翌日中午,叶卡捷琳娜刚野餐结束,女官便将女皇诏令带来。
女皇最近可以下床了,可是状态依旧没太多好转,站十分钟就得休息半小时。
叶卡捷琳娜隐约觉得有事,她赶紧回宫换了身淡黄色裙装。
阳光穿过微凉的林间,午后的天色渐渐阴沉,下午五点不到,夜色就会笼罩大地,傍晚时分通常会飘起细雨。
“殿下,您冷吗,我给您带了一条毯子。”女官坐在叶卡捷琳娜身旁,亲密的像一对闺蜜。
“不冷。”
叶卡捷琳娜看着白桦林,今天可能是要讨论离婚事宜的。
马车驶入女皇所在的霍夫宫,穿过百米长的大道,两侧的巨大花园迷宫映入眼帘。
“彼得皇储,我不建议您和太子妃离婚。”草坪一边,近臣语重心长地对彼得说道,“相反,我劝您和她重修于好。”
“为什么?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彼得不耐烦地转过身,当即出声反对,“我不喜欢她,也不爱她,我和她的生活格格不入。”
“您这样置气是白费力气。”近臣补充道。
“我不想见到她。”彼得叹了口气,“大部分是我的错,但我就是不愿意和好。”
“那您至少看在孩子份上,好歹装装样子吧,今天陛下召见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见一见孩子。”
近臣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不想再劝彼得。
听说昨天彼得大闹战争部,要求即刻对普鲁士停战,他的行为令在场军官感到厌烦。
堂堂帝国皇储,竟然因为个人喜好,强行改变国家策略。
与此同时,彼得私下搜集一些战争部的机密资料,悄悄送给腓特烈大帝,这行为和叛国无异。
这些事都被秘密搜查处看在眼里,很快写成报告递交到女皇手中。
“女皇怎么没在宫里?”叶卡捷琳娜犹豫地走下马车,始终盯着草坪的方向,她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面对。
草坪中间有一个白色凉亭,女皇的手杖就放在椅子上,不远处一个少年肆意奔跑着,几个仆人围在周围。
看着那孩子的侧脸,叶卡捷琳娜的心猛然跳动。
一种源自于回忆深处的力量催动着她。
她无法解释这种心痛与泪意,眼眶不自觉的酸楚。
即便是原本的灵魂消失,身体依旧保留着母爱的本能。
唯有爱和引力可以穿越时空。
叶卡捷琳娜强忍着酸楚,她竭尽全力回想开心的事,试图避开这种伤心情绪。
最终她放弃了,心中一直浮现出“小熊玩偶”的画面,那是曾经的叶卡捷琳娜送给保罗的出生礼物。
她什么都不在了,但没忘记爱他。
想到这,叶卡捷琳娜加快脚步,她选择接受过去的孩子。
心中很难理解这种感觉,为了安慰自己,只能强行解释成某种错觉。
“殿下,您慢点。”
别斯杜捷夫从另一边小路上走来,他走得很慢,年迈的身体晃晃悠悠。
湖畔刮起绵绵微风,叶卡捷琳娜难掩心中喜悦,她和记忆妥协了,就当是完成某个未完的心愿。
裙摆在碎石小路上摇曳,越是靠近,内心越是胆怯,不敢问保罗这些年的事。
问候的话语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欲说还休。
走到保罗面前,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剩下就交给回忆里的感情吧。
“您好。”保罗稚气地打着招呼,他看起来很乖巧,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请问您是谁?”
“我是你的母亲。”叶卡捷琳娜的双眸闪动着,眼眶闪着光,像蓝宝石耳坠一般璀璨,她抚摸着保罗稚嫩的脸颊,“祝你身体健康。”
“您为什么会流泪?”保罗好奇地望着面前的母亲,不解地望着她。
“因为你母亲太思念你了,她喜极而泣。”
身后传来女皇的声音,远不如往日威严。
叶卡捷琳娜这才注意到脸颊上的泪水,也不知道哪一刻流的泪。
她赶紧起身走到保罗身旁,第一次对别人屈膝行礼。
“陛下。”
“待会有事和你说,现在你先陪一陪保罗吧。”伊丽莎白女皇抚摸着保罗的额头,“看看你的儿子,他像个男子汉一样,成熟、懂事,他以后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俄罗斯君主。”
伊丽莎白自豪地看着保罗,宣示着自己的教育成果。
“可他没学会坐稳宝座,坐在椅子上时,总是晃着腿,东张西望。”女皇拿着手杖转过身,“你能教会他吧。”
叶卡捷琳娜抬起头,志在必得般看着女皇。
那目光如同站立山巅,俯视着天地万物。
云海翻涌,阳光倾洒在她的笑容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颔首屈膝行礼。
无需多言,尽在不言中。
“母亲,我们走吧。”保罗主动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叶卡捷琳娜的手。
叶卡捷琳娜的心砰砰直跳,被别人称作“母亲”,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他们走到凉亭下,保罗松开手,他尝试爬上椅子。
“要我帮你吗?”
“不用。”
保罗拒绝了母亲,晃悠悠地爬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此刻双腿端坐着,双手扶在椅把上。
他不在摇晃双腿,也不再东张西望,那双眼始终落在叶卡捷琳娜脸上。
“真棒。”
叶卡捷琳娜爱抚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小手。
他的小手很冷,真想帮他温暖一下。
“我爱您。”
保罗语气稚嫩,眼神十分真挚,即使多年未见到母亲,心中依旧保留爱与被爱。
“我也爱你。”
这语气自然真挚,叶卡捷琳娜甚至都没注意到这点。
“等我长大了,我要保护妈妈,我会练习剑术,把那些坏人全部消灭。”
保罗讲述这些年的有趣经历,夏日去树林中玩耍,冬天在花园里堆雪人。
他想学习绘画,这样就能记录下母亲的样子。
多年的分隔让他懂得珍惜,他太渴望得到母爱与父爱。
很快探望的时间结束了,女皇要接见皇储夫妇。
分别的时刻再度降临,如同以前那样。
“妈妈,别走。”保罗主动上前,紧紧抱住叶卡捷琳娜,“请您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不会忘记你的。”叶卡捷琳娜轻抚他的后背,彼此脸颊紧贴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帮你扫清一切障碍。”
保罗不愿松开手,女仆们竭力分开他们,叶卡捷琳娜最终还是松开手,目送他远去的身影。
这一刻,女生的记忆和男生的灵魂合二为一。
像是进化一般,整个身体同时兼备两份记忆,两份阅历,两份智慧。
当然,灵魂还是那个优秀青年。
回忆的力量在这一刻化作热泪,她攥紧双手,转身走向女皇的宫殿。
“我反对这场战争。”
保罗在女皇面前有些失态,他接受不了俄国军队向普鲁士发起攻击。
对他而言,普鲁士就是他的精神寄托,普鲁士是文明国家,俄国是野蛮的。
女皇没有理睬他,身旁的近臣拿出一份草拟的遗嘱。
“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死后,皇位将由保罗·彼得洛维奇继承。”近臣严肃地念着。
保罗瞬间没了气焰,他立刻安静下来,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个场面,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听到这个消息,他失落地低头,却没感到意外:“我想过这一天会到来,保罗还小,谁将为他摄政?”
“这不关你的事。”伊丽莎白女皇咳嗽一声,“这只是草拟的遗嘱。”
彼得心里一阵慌乱,难道由总理大臣别斯杜捷夫摄政?或是叶卡捷琳娜摄政?无论是谁,那都不是好消息。
他不明白,如果保罗继承皇位,那该怎么办。
贵族们肯定不会支持彼得,届时一定会把他扔进秘密监狱,甚至将其密谋杀死。
他的慌乱化作无名勇气,这道无名怒火冲昏了他。
彼得跑出宫殿,怒气腾腾地对身边人说:“我要给腓特烈大帝写信,我要和他结盟,我要成为精练的将军。如果我当上皇帝,我要把叶卡捷琳娜赶走,我要对丹麦宣战!”
“为什么是丹麦?我们和丹麦是盟友啊。”他的跟班有些惊讶,皇储怕不是喝醉了。
“我太了解丹麦了,我以前的老师就是丹麦人,他们歹毒阴险。”彼得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旁人只觉得他太过轻浮,说话一点都不沉稳,甚至有些独断专行。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治理俄国,不出一年,帝国就得崩溃。
近臣跑了过来,他最后献上自己的建议:“您还是和叶卡捷琳娜和解吧,军队已经知晓您的那些卖国行为。”
“什么卖国行为?你这是污蔑。”彼得甩了一下袖子,愤愤离去。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镶金的白色家具,绣着金线的窗帘,巨大的油画,贵气逼人。
舒瓦洛夫拿着一沓监视报告走进来,作为秘密搜查处长官、“毒害计划”主谋、亲法派,他始终想除掉叶卡捷琳娜,从而选一位法国太子妃。
当然,这也是为了他的政治声望。
叶卡捷琳娜能来俄国,很大程度上是他的政敌在幕后推动。
“陛下,我收到一份报告,叶卡捷琳娜最近在和波兰大公私通,不知道受谁指使,可能是她自愿,或是亲英派大臣的撮合。”
舒瓦洛夫语气很阴险,明面上在说私通,矛头直指亲英派政敌。
话里话外都在引导别人的看法,企图把叶卡捷琳娜和亲英派绑在一起,从而指控她过多干涉朝政。
“够了,我并不关心她和谁私通,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退下吧。”
舒瓦洛夫不满意地离开会客厅,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击政敌。
恰巧他下台阶时遇到了叶卡捷琳娜。
仅仅是一个照面,舒瓦洛夫就展现出他阴狠的气质。
......
叶卡捷琳娜走进会客厅,屋里有些昏暗,只有一扇窗透着光。
“陛下。”
叶卡捷琳娜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她心情复杂地扫视屋内摆设,总感觉没什么生活气息。
“你之前见了谁?”伊丽莎白女皇面色苍白,额头流着虚汗,呼吸幅度很大,她颤抖地翻阅手中的文件。
“波兰大公。”
叶卡捷琳娜没有隐瞒,对方既然问了,那肯定就是有什么证据了。
想必那些监视记录就写在文件上。
“我要提醒你,你已经结婚了。”伊丽莎白眉间露出狠意,“私通波兰大公,勾结其他国家,你是不是觉得我快不行了?所以开始展露野心?”
“并没有。”叶卡捷琳娜想起保罗的笑容,“您夺走了我的孩子,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哪还有野心啊。”
“你知道就好,我要警告你,不要干涉朝廷,否则我会把你扔进秘密监狱,让你一辈子见不到保罗。”
伊丽莎白狠狠警告着,她知道各方在蠢蠢欲动。
作为宫变上台的女皇,她明白手中的权力建立在贵族支持上。
而如今,贵族们厌恶彼得,他们反倒更加青睐叶卡捷琳娜。
“再见,陛下。”
离开宫殿,叶卡捷琳娜依旧后怕,自己手里的牌还是不够多,她需要团结更多的人。
穿过一个小迷宫,她遇到一个熟人。
“殿下。”
别斯杜捷夫在此等候多时,他此番是来给叶卡捷琳娜出谋划策的。
法国已经对普鲁士宣战,奥地利也开始出兵。
如今普鲁士陷入双线作战。
“殿下,鉴于女皇陛下垂危,我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眼下部队已经开拔,不出意外的话,军队将正面击溃普鲁士部队。”
“但问题很明显,那位彼得殿下似乎一心投降,他不断要求撤军,俄国交到他手里就糟了。”
“所以我们认为,只有您才能带领俄国走向辉煌。”
别斯杜捷夫谨慎地观察四周,他声音很小,两米外就很难听清。
“计划很好,但是要记住。”叶卡捷琳娜严肃地看着他,“我被秘密搜查处监视了,以后重要事情不要写在信里。”
“好的,我会派心腹去见您。”别斯杜捷夫看了看远处的枯树,“必要的时候,我会让第一骑兵团进驻圣彼得堡,团长是伊琳娜的大哥,想必他已经向您献上了忠诚。”
“伊琳娜的大哥......嗯,我已经收到他们的忠诚了。”
回想起那份家族名单,叶卡捷琳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还是不够,盟友还是不够多。
或许她有些过分谨慎,但是多年经验告诉她,充足准备总不是坏事。
“这周末我想为您引荐一个人,他叫帕宁,是我的学生,现任的宫廷总管、保罗的教师。”别斯杜捷夫笑着说道。
听到‘帕宁’二字,叶卡捷琳娜来了精神,这个名字太熟了,在俄国史上很出名。
“好,让他来吧,我在奥拉宁巴姆宫。”
“殿下不是住在夏宫吗?”
“嗯,但是冬天来了,我想换个地方住。”
奥拉宁巴姆宫位于郊外一个湖畔,叶卡捷琳娜以前经常住在这里。
大雪下了整整一周,大部分时候她都待在房间里,偶尔会在午后去花园里散步。
有时宫里会组织一些音乐会,她起初不喜欢这些古典乐,可实在是没有其他音乐,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周日下午,雪刚停没多久,风也弱了许多。
“殿下,帕宁阁下来了。”女官递来名帖。
“好,快请他进来。”叶卡捷琳娜放下手中的《吝啬鬼》,她揉了揉额头,眼睛有些累了。
古典主义时期的小说确实得耐心看,回想起来总有历史的厚重感。
书房门缓缓打开,帕宁惶恐地走进来,他之所以决定投靠叶卡捷琳娜,理由也很充足。
一方面,他追随老师别斯杜捷夫的步伐,另一方面,彼得曾公开表示:“我厌恶帕宁那个家伙,暂且让他管教我的儿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对儿子进行适当的军事训练。”
他的秉性和教育素养都很好,这决定他最终投入叶卡捷琳娜的阵营。
“殿下,您和传闻中一样令人倾慕。”帕宁摘下帽子弯腰行礼。
“帕宁阁下,您好,请坐吧。”叶卡捷琳娜回以微笑,她很想知道保罗的近况,却又不想表露出来。
窗外一阵风雪骤然吹过,奥拉宁巴姆宫一时风雪飘摇。
“最近两天宫里出了些事,女皇已经不能下床了,她现在进食都成问题。”
帕宁拿出一份摘录的战报,他详细汇报着最近战况。
这周没发生太大的战役,军队正在向波罗的海岸边开拔,准备攻下梅梅尔要塞。
攻下这座要塞,军队就能长驱直入东普鲁士,然后伺机进行战略决战。
“还有一件事您必须当心。”帕宁迟疑片刻,“搜查处的舒瓦洛夫最近在接触彼得殿下,他们肯定在密谋对您不利的事。”
这番话并不让人意外,叶卡捷琳娜也没有多做计较,只是微微点头。
“我以前在第三近卫军服役,有一批贵族部下,他们忠诚可靠,目前驻扎在莫斯科附近,之后我想办法说服女皇,把第三近卫军调来圣彼得堡。”
宫殿外大雪纷飞,白皑皑的山林让人惶恐,天地飘摇之间,人总是会感到迷茫。
帕宁深知,必须让太子妃坚定夺权的目标,一定得把她送上皇位,否则彼得上位后,他这一派系将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一旦情况有变,绝不能对敌人仁慈,必须斩草除根。
叶卡捷琳娜一言不发,只是盯住帕宁。
“另外有个情况得告诉您,陛下焚毁了草拟的遗嘱。”帕宁面色凝重。
“所以呢?”
“皇位还是由彼得殿下继承。”
......
霍夫宫。
情妇丽莎正在花园散步,她的脚小时候被鹿撞伤,因此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宫人们私下嘲笑她为“跛脚丽莎”。
她总爱讲笑话,不分场合地讲笑话,做事大大咧咧的,时不时抛出一些天方夜谭的话。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彼得就是喜欢她。
“丽莎。”彼得跑过去抱住她,“我现在开始监国摄政了。”
“恭喜你殿下。”丽莎闻言却没有任何松懈,反而面色阴沉,“你更得提防叶卡捷琳娜,最好能把她囚禁起来,这样您的权力才会稳固。”
“会的,等我继承皇位,我就和她离婚,然后立你为皇后。”彼得毫不避讳地说,丝毫不顾及身旁的众人。
这话明摆着就是希望伊丽莎白女皇早点去世,身旁这么多人,他却毫不在意,像孩子一样口无遮拦。
霍夫宫寝殿里,女皇瘫倒在巨大的金丝绒床褥上,她呼吸困难,身体虚弱,只能勉强说几句话。
寝殿内的众人沉默不语。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彼得推开侍卫,径直走进寝殿里。
他站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皇,双手交叉在胸前。
“不要再提你那个愚蠢的停战计划。”女皇声音微弱,却饱含愤怒,她哀怨彼得的不争气与懦弱。
殿内众人沉默不语,半晌,彼得调整情绪,他露出孩子般的委屈。
“我想和叶卡捷琳娜离婚,然后迎娶丽莎。”彼得不假思索地把话抛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都以为皇储和女仆是逢场作戏,没想到动真格啊。
“说说丽莎是怎么勾引你的。”女皇无奈闭上眼。
“我不想谈论这些,就算是把我放在拷刑架上,用烙铁烫我,我也不会说。”彼得认真答道。
“看来你是认真的。”女皇双手无力,甚至不能抬起来,她的愤怒此刻无处宣泄,“我不会同意的,我会派人检查她的身体,然后把她扔进监狱。”
听到这话,彼得愤怒地走到女皇身旁,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众人。
谁也不知道皇储会不会做出格的事。
倘若没了叶卡捷琳娜,彼得就彻底站在贵族集团的对立面了,如此一来,他的皇位也就很难坐稳。
“我恨你,我巴不得您现在就死,等您死后,我会把您的画像全部烧掉,把您的棺材送给腓特烈,让他尽情嘲笑您。”彼得甩开身后的人,“现在快了,等您一死,我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您的时间到了。”
女皇顿时无言,却也原谅他,把彼得当成一个熊孩子,就能理解他的行为逻辑。
话说回来,女皇现在也很无助,她已经控制不了手中的权力。
树倒猢狲散,现在宫廷上下人人自危,都开始为以后做准备。
深得女皇信任的搜查处,此刻也早已投靠彼得。
权力就像一堆沙子,当你抓不住时,就会从指缝间迅速流走。
“我会和普鲁士停战,并且和腓特烈结盟,您看着吧,我会亲手毁掉您的战略。”
彼得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可怜、悔恨的老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多言。
......
奥拉宁巴姆宫。
“保罗殿下今天上课很专心,听说我要拜访您,他特地给您写了一封信。”帕宁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他恭敬地递给叶卡捷琳娜。
“亲爱的母亲,您最近好吗?我昨天上了第一节美术课,很快就能为您画肖像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保罗”
窗外刮起风雪,书房安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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