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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缘序

豆丁小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许家独女音华,十岁时父母双亡,少年郎因为救她也在同一年撒手人寰。有一老僧曾说她‘余途坎坷,终难成愿!’而及笄之年的音华却犯了难,有一直默默将她放在心上的程家公子;和一心向娶她为妻的萧家儿郎。到底谁是老僧所言,能破她命格许她一生安乐的‘贵人’?

主角:萧霁,许音华   更新:2023-03-10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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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霁,许音华的其他类型小说《音缘序》,由网络作家“豆丁小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家独女音华,十岁时父母双亡,少年郎因为救她也在同一年撒手人寰。有一老僧曾说她‘余途坎坷,终难成愿!’而及笄之年的音华却犯了难,有一直默默将她放在心上的程家公子;和一心向娶她为妻的萧家儿郎。到底谁是老僧所言,能破她命格许她一生安乐的‘贵人’?

《音缘序》精彩片段

许家独女音华,是许家老爷许从柏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只单单从取名一事便可见一斑。

许从柏唯恐自己是胸无点墨的商贾之人取名闹了笑话,取名时不说翻遍书籍更是遍请文人学士前来商讨敲定。后来携妻子去佛陀寺还愿时有个老僧曾卜卦言“除非得遇贵人,否则余途坎坷,终难成愿”一番求教便又定下‘愿安’为字。归家之后又听得家中老仆说了些“取个贱命好养活之类的话”又取了乳名“丫丫”只求女儿一生顺遂安康,福乐绵延。偏偏老天不开眼,让许从柏在音华十岁时被水匪所害,其母伤心难度一根白绫随夫而去,可怜音华失去双亲一夕之间成为孤女。自有那黑了心的叔父族老谋夺家产,险些将音华卖给年逾花甲的刘太守做妾。幸得姨母大舅眷顾,才免遭此难。

再说音华过了那伤心阶段,行事果断直接联合当地县令以半数家财相许,得其庇佑。其族老心知此番必无功而返。气的跺脚直骂音华“许家若家败皆汝之过”,音华充耳不闻,只挺直腰杆对曰“不破不立!”待音华此事一出,各大说书人便将其编成故事侃侃而谈。一时间赞扬之声不绝于耳。也有族老叔父买通的说书人批判她处事不计后果太过狠辣什么不孝不仁的流言遍地开花。

而音华初初听闻时拍胸庆幸,当时还好有姨母姨父出谋划策,舅舅舅母上下打点,只是也很花了不少心血才勉强在许家站住脚跟。一切尘埃落定后给姨母大舅各去了一封信言前表后,两人的回信出奇的一致,大意都是:往后天塌下自有他们冲锋陷阵,又谆谆教导父母不在应当自立自强,不以外物悲喜的话。音华深谙于心,将父母的身后事处理的条理清晰。在姨母大舅赶到临安县时又恸哭一场,头七百日在两人的帮助下更是办的风光无量。一时间“娶妻当娶许家女”的话在临安县广为流传。

只是后来倒真是应了那老和尚的话果真是‘余途坎坷,终难成愿!’

连幼年相识的少年郎也在同一年撒手人寰!

那音华又该何去何从?端看这娇娇儿的大小姐如何决断?

正好似岁月如白驹过隙,又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间许家大小姐正值及笄之年,可巧又遇上了那那看不顺眼的冤家,又能否成就一段佳话?那过去的恩怨种种又当如何处置?看许家大小姐凭一己之力光耀门楣,以娇娥之身应对政堂诡谲!

好了,从何去何从后边都是攒的字,它要求1000字,看着可能有点拗口又别扭,但是没办法,我实在编不出来了,不过不影响后续情节发展,本书还是有看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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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啦,这也是凑字数的哦!

妈耶,可终于攒够了——绞尽脑汁啊


临安县是江南东道杭州府一座商旅重镇。正值中秋佳节华灯初上,到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灯笼挂了个满街。

闹的、笑的娃娃,掩面而笑的闺阁小姐,挟妻,友相游的老老少少,只看得处处是人,吆喝声不绝于耳。

不同于街上的喜气洋洋,江家府邸偌大一个宅院竟连个笑脸也没有。寻着踪迹来到东院的主屋,小厮放轻了脚步快走,仆妇丫鬟各各拿手帕掩着脸哀哀戚戚的抽咽。忽听一声喝斥“都闭上你们的烂嘴巴!乌泱泱的惹人心烦,哭的早了些!”

寻声望去是江家的当家主母大夫人江吴氏,伏在江家家主的肩膀上揩着眼泪。右后方站着个年轻妇人低头不语,可细看过去却发现其嘴角上扬极其讥讽。

此人是江家庶长子的妻子江王氏,心想“哭的早?只怕也就在这一时半刻了!”面上还得做出伤心模样。又拿眼瞄了一眼丈夫,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只在心里暗骂这个不争气的。用手肘轻轻一捅,见丈夫看了过来遂挑眼一瞪,忙的使眼色。

江止正窃喜着,收到妻子的暗示忙回过神来,连忙做出一副擦眼泪的样子,心里却暗暗不平。

嫡母多年无所出,无奈给父亲抬了两房妾室具有生养。母亲争气才让自己比胡姨娘的一双儿女早出生了三年。可恨自己自幼苦习孔孟之道,就为自己图个出路。

只因为胡姨娘的儿子是个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他再大一些父亲便让自己学习打理家业。本以为这江家迟早是他的,结果嫡母不知拜了哪路神佛竟一朝生了个儿子!哪怕病恹恹终日没个好的时候,就因为占了个嫡的名分嫡母便撺掇父亲断了他的学业,让自己只管学习理家。

尤是如此还不够,又将家中产业三分之二各划了在嫡弟江书和庶弟江顺名下。可恨江书生来聪颖,读书又用功能哄得父亲欢心,什么得脸的好事都是他的还拉着江顺打压他,将自己活活的架空了。

现在提起江家人人只识江书,无人再记得他江止!还‘江家少年唯江书可成大才’我呸!简直无耻!江止,呵!令行禁止吗?可真是个好名字!再看看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江书只觉得浑身舒坦。眼角一扫只看见大夫人恶狠狠的瞪着他。心底暗暗发笑也不争这一时之快,只低头不语。

大夫人自是看见了江止夫妻的小动作,只觉得怒上心头。又想想自己的儿子大夫已经说明儿子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只觉得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一时间又悲从中来一声声只能喊出“我的儿啊”。

这边厢江书悠悠转醒只看得父母泪眼婆娑站在床前只能张张口喊声“爹、娘”只见娘亲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江书的手。

“儿啊,娘在呢,娘在呢”

江书也不禁伤感“爹娘不必为我伤神,我自我自幼便是个药罐子,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

大夫人闻听此言只觉得心如刀绞,若不是汪姨娘那个贱人设计,自己又怎会早产,连带着书儿胎里不足,生下来就病歪歪的。只恨那贱人做事周全,竟没抓住把柄!

正在伤心时只见丈夫在旁说“书儿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总是能……”剩下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爹娘万不要为孩儿伤了身体,只是孩儿不孝,再不能随侍左右了。孩儿这身子能伴在爹娘身边一十又五年,已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话江书又狠狠喘上一口气道“爹!娘!我想见一见音华,她可来了?”

大夫人听这话只恨不能咬死许音华,若不是她书儿又怎会落水呛了肺腑?又怎么会早早便撑不住疗伤之苦伤了根本!可一看看儿子那充满希冀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她来了,为避嫌家中小厮男仆将她安置在了东花厅,娘这就差人去请”。


这边大夫人即刻差丫鬟去请许音华。

而音华在东花厅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知道江书哥哥身体不好,当初又耍的什么小性?害得他缠绵病榻如今更是越发严重。

这半月来自己是佛教、道教都拜遍,什么娘娘菩萨都求遍,也不见江家哥哥有好转,只愁的食之无味,夜不安寝。今日未时一刻大夫人便差人来请,只说江书哥哥病情反复想见她一面,自己急急忙忙往江宅赶。

只见江家仆人来来往往,有心差使白术打听一番心里却明白只怕江伯母早早便让下人三缄其口。果不其然,仆从全都闭口不言唯恐犯了忌讳。自到了江宅就在这花厅等着只等的喝茶的杯子都被攥的滚烫!白术心知江家公子是自家小姐心尖尖上的人也不敢触霉头只能说些“小姐宽心”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门页吱呀一声,就见江伯母的贴身大丫头青织推门而入道:

“许姑娘,夫人请您去东院。”

音华连仪态也顾不得了跟着青织紧赶慢赶到了东跨院。一见东跨院人人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样,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放轻了步子进到里间先给江家各位见过礼,才缓缓向塌前而去。一眼望去只见心上人面无血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心脏被揪的泛酸眼睛瞬间就蒙上了雾气,只站在榻前不说话。

江书已经气若游丝,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来了!”

又转头看向双亲说“爹,娘,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音华说,我……”

话没说完江大夫人就到“我们这就走,书儿先省些力气!”用帕子按住了眼睛领着一屋子人哗啦啦出了主屋。

白术看了看这情况实在放心不下便放缓了脚步退远些,可终究没敢出屋子。

音华见江书看向自己,那眼神有恋,有爱,有不舍,眼泪不争气的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砸在锦缎的被面上。

“你别哭,我不舍得!我最舍不得你哭了,听话!”

音华听了忙压住了抽噎声只听着他说话“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承诺过给你一个家,如今却再也不能了。”音华听了哪里还能再忍住“书哥哥,是我……”

江书轻轻摇了摇头。

“我自生下来就是这副样子,不怨你!音华---我自两三岁时奶嬷嬷就告诉我,我娘不得父亲宠爱只有我这一个依仗,为此我想尽办法博得父亲欢心。什么功名、乖巧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父亲偏疼我也只是我在外头挣足了脸面,这个家里到处都是面具,只有你能让我感到一丝丝温暖,该我谢谢你的!我知你重情义可你不必为我耽误你的青春,也不必为我恪守那迂腐的礼节——咳咳咳!旁人若以此诋毁你,你只需说我们并未过三书六礼,你要好好的活,咳!只当——是替我多看看!知道吗?”

音华的眼泪滴落在江书的手背上那泪珠子像带了剑锋似的,戳的音华心脏生疼

“不,不,,不该是这样,会好的,都会好的!……”

江书攥住了她的手拍了又拍“音华,我这身子不成了,打我出生起就泡在药罐子里,什么金贵的人参鹿茸吃了个遍,偏方里的水蛭、蛤蟆都试过。我知道,我不成了!咳——咳。音华—,记得我说的,别伤心。给我讲讲以前吧,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音华抹了抹眼泪,跪做在塌前,把江书的头伏在她的肩膀上

“好,好,你仔细听着可别漏了,我是再不会去重复的,你可要记牢了!”

音华强扯出一个笑容才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们初初相识的那天,我女扮男装去书院偷听夫子讲课被抓了个正着。你替我解围送我下山,还给我摘山果。

你说:小姑娘这可是男子学院,下次可别来了,得亏没遇见坏人,回家可要好好拜拜神仙!”

我当时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说“你”了。

然后你说“你什么,装扮的太拙劣。也就能骗骗老眼昏花的夫子,那家儿郎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还打着耳洞?”

音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明明是在告诫我,可说出的话怎么都像是调侃。我气得踩你的脚,

你说:那家的姑娘这样蛮不讲理,

我说:是“赵钱孙李家的”

你又说:“记住了是,周吴郑王说的别再女扮男装了,小心被拍花子的拐去了!”

结果下山的时候你居然摔倒了,你那天穿了景泰蓝的圆领袍上头都是土,我还笑你呢。你气的转身就走,怕我一个人不安全又折回来,顾忌着男女大防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嘴里不知道念些什么。一边念,一边看路,摇头晃脑的样子活像个书呆子。”

江书好像也记起来了似的苍白的嘴角透出笑意

“是啊,那时候真是有些傻气,咳咳咳!”

音华忙顺了顺江书的背“不妨事,你接着说吧。”

音华看江书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还有啊…”

江书看着音华好像说不完的样子,只觉得最好的也就不过如此了。视线慢慢的模糊手不自觉的顺着音华的璎珞珠串滑下,微微的,有些凉……江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

“音华,我在不能护着你了,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

只可惜音华并没有听到,与此同时去年同音华猜灯谜得来的一对并蒂莲花灯“俶”的一下,火焰骤然熄灭。

音华正在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你还一本正经的说:我等闲是不骂人的,可你实在蠢得像头猪,这样明显的局也看不出来……”

感觉到江书滑落的手,音华只觉得喉头像被用糠塞住了似的,割的生疼,再也发不出一丝言语。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江书的头,哭到红肿的眼流下最后一点泪水。最终认清现实的音华轻轻的把江书放回塌上,把江书蓬乱的头发归拢到一起,就好像他还会再醒来似的。

音华只觉得双腿灌了铅一般,抬起千斤重的步子向外间而去,一个晃荡直直的倒了下去。

白术慌忙将音华扶起

“小姐当心,您可得万自保重身体,这也是江家公子的心愿”

屋外的大夫人听到动静直接窜了进来,看看靠在白术身上的音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与音华四目相对时那目光晦暗不明,可音华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恨意。

江夫人攥了攥手又看看躺在塌上的儿子只觉得头晕目眩,青织走上前探了探后向江夫人摇了摇头,确定儿子已不在人世江夫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竟就那样哭晕了过去,然后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音华只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江家宅院。抬头看看天,月亮高高的挂在上头,周边繁星点点,还有街上喜庆的灯笼点缀,那么圆,怎么又那么冷呢?

马车只一会就到了街上,音华只觉得脑袋坠坠的疼,想的尽是过往前尘眼泪又无声的落下。

白术见状只紧紧握着音华的手,不敢多说话唯恐又触了小姐的伤心事。

音华僵直的坐在软垫上一动不动,直到觉得脊椎有些酸疼才略略理出些头绪:临安县只怕呆不长久了,江伯母向来心思深,只怕轻易放不下,满心的怨气怕也要记在自己头上。

这三年来自己与江伯母面上客气的紧,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总觉得别扭的很,江伯母速来不大看得起自己是商贾出身,说话做事总让人觉得有些别的味道!

再有就是江府近年来铺子生意并不很景气也要想办法回笼,也算偿了心里的歉疚。江伯母斗小妾管内宅是一把好手打点铺子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自己的陪嫁也打理的没什么生气,江伯父又是个万事不管的,只好多多帮衬些。

旋即又想到姨母的来信——京城是个好地方繁华非常,忙起来也就没空胡思乱想的了,只是需要好好的筹谋一番了。

音华又定定的看了会街上的万家灯火闭目思忖:“江书哥哥,你看,我听你的话了,我会好好的,连着江家我都会照顾的好好的……”


五年后。

阳春三月晨露未净,天空还蒙蒙的卷着一层白雾,连太阳都还是清冷冷的,京郊桦树林的官道上却有一辆轱辘辘的马车急急的向南方赶着,车里的人还在不停催着

“快些!再快一些!”

马车的外观稀松平常,可里边的物什却彰显着主人的非富即贵。

端的是蜀锦料子绣暗纹缠枝花的迎枕、坐垫;乌漆的小几连上头放果子的小碟都是钧瓷的。

当中端坐着一位芳龄不过十五六的姑娘,正值好奇活泼的年纪她却与旁人有些不同,目光总带着宠辱不惊的沉静。

只见这姑娘身着寇梢对襟,配海棠两侧绣着牡丹含露式样的襦裙,又搭着青碧色的披帛。

这样鲜嫩的装扮却在满室的肃穆下并不显得轻快。

再向上瞧

一双纤纤柔荑上是一对缠枝鎏金缀和田玉的臂玔,左手腕上边还有一个很素净的羊脂玉镯子,摩挲的温润柔亮应该是常年佩戴的倒和那玉臂玔相互辉映了。

那女子项戴圆环坠金锁,耳挂镂空花生金珥铛,那铒铛总共不过一节小指长短精致非常,其中还有颗绿豆大小的红珊瑚珠子随着马车疾驰骨碌碌的转。

这少女高梳双刀半翻髻左右各插上一只镶玛瑙的鎏金素钗,点翠嵌珍珠流苏步摇,细细打量一番正是临安县许家小姐许音华。

音华这时已初初长开了些,白皙清透的鹅蛋脸薄薄上了一层脂粉又细细描了远山眉,捧起额间一点丹阳照水花钿,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空灵清澈。

两片丰腴的嘴唇也稍点了些口脂,是明丽又不失端庄的长相,因着年纪还尚小便又多了些娇俏。

马车内还有两位丫鬟打扮的姑娘。

大的不过十六上下———正是白术。

小的也有十三四岁名唤茯苓是个武婢,身上着单系青灰暗纹圆领袍。蹀躞上还挂着镶宝石的精巧匕首做装饰还着直耳幞头,好一副干练模样。

在马车后头还跟着三个骑马随行的精壮男子,两个略通武艺的充做护卫,另一个则做小厮打扮。一行人只顾快快赶路,车夫更是将马鞭抡的飞快,只见得两旁树影斑驳,马蹄哒哒不停。

音华坐在马车内心急如焚,一天前留在临安城的掌柜寄出的信上说自从江书病逝.江止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收拢江家产业,江大夫人有心扶植江顺跟江止争,可江顺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

一来二去反倒被江止占去不少便宜,再加上丧子之痛终日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也没了力气打压江止,只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江家老爷更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性子,现在这江家家主也是朝不保夕,因着是江家内部的事自己留在临安城的人手也不好帮的太过点眼,所以江家情势急转直下!内忧外患让江大夫人一下子病在榻上且病情来势汹汹。

音华与江大夫人虽并不亲厚.可她终归是江书的母亲,接到信后连忙收拾行装规整账册,等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偏偏已经宵禁,只好等明天再出发。这才一大早片刻不停的向临安县行进。

要说这京城也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那可真是坊间街巷随便揪出一个来不是达官显贵也是家有薄资,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且关系网错综复杂!

一个小小的干果铺子就算不是哪位京官的产业,也是有势力相扶。以至于在临安城足足筹谋了两年多才在京城有稍稍立足之地,就这还是沾了姨母的福气。

外祖家中有一子二女,均是外祖母所出。大舅舅心系仕途却没有多大的发展,为官十三年至今也只是个正六品宣州绥安县县令!好在为官清廉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又不缺花销倒也乐在其中。

大舅舅为人耿直不懂变通,纵使颇有政绩也被上头压了下来多年未有迁动,舅母常为大舅舅的脾气操心生怕他又得罪了人。

大舅舅却说“做个芝麻小官乐得清闲,有事自有上头的担待,祸及不到我,我只管做好本分就是。再说了,当初娘子若不是看中我是个实心的,以我当初那不上不下的身份娘子又怎会嫁与我呢?”

大舅母一听这话直羞得两颊绯红:“你贯会说些浑话与我听”好在大舅母是个和乐性子几次下来也就想开了。

只可惜大舅舅因大了姨母三岁自小便送去学堂熟读圣贤书,又四处求学一心考取功名,并不常在家,与姨母也不常常见得到。

倒是大舅母嫁过来后和姨母母亲相处的很好,姨母常常在音华面前夸舅母说家里那样大的家业却是个爽朗性子,让人看着就舒服。

舅母是家中独女,可是并没养成娇惯的性子。家里是经营首饰头面,绫罗绸缎起家的,其他的领域也有涉猎,早在太爷爷那辈就将名头打了起来,家里没什么特别的物什,就是钱多!

所以大舅母平时待人接物十分大方,认为只要钱能摆平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只有一件事让她曾苦恼非常,那就是成亲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纳的一房小妾也无所出。大舅舅倒是并无不满,只说缘分未到。终于在成亲的第七年生下了儿子取名许修缘,说是修来的缘分。

而姨母是娘亲的胞姐,大母亲六岁,自小便对母亲多加爱护。当初外祖为了两个女儿的亲事还特意到京城榜下捉婿,亲自挑了两个人品贵重的后辈。

姨母嫁到了姓秦的那个书生手里,孕有两子一女手下两房小妾被收制的服服帖帖,只有一位钱姨娘育有一女。

而母亲却不愿意和那位孙举人定亲,说不愿就这样和一个陌生人扯上关系要找个自己欢喜的。

外祖气的直哆嗦,可母亲是老幺又伶俐可爱自小就是捧着长大的,也不舍得逼得太紧。最后在母亲绝食三日的抗议下告终。

母亲后来与父亲相识,倾心相许,而父亲也从商,外祖想让女儿嫁个有功名在身的,父女两谁也不肯让步,只闹得互不来往。直到自己出生在姨母大舅舅的安排下关系才渐渐缓和,重新走动。

不过母亲与父亲也确实恩爱非常,至少自己家里是没有小妾的!

父亲待母亲十年如一日,哪怕被人说惧内也毫不在意,奶奶有时立立威风父亲也是百般相护.从中斡旋,母亲当时在临安县可真是人人艳羡。

而姨母与大姨夫虽是父母之命可也过得相敬如宾,姨母又有主见姨夫曾直言姨母是他的贤内助,对姨母颇为敬重。因着姨母果断聪慧也得婆母欢心秦家中馈在嫁过去三个多月后就移交到姨母手里,是极体面的当家大娘子!

而姨夫则专心仕途终于在天宝十二年的春闱榜上有名,一次登科,荣登一甲探花!辗转做了九年的外放官,吏部考绩连续七年评优,脑子又活络终于再两年前调任京都任长安县正五品县令,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音华初入京都姨夫可是给了不少助力。不过姨母对自己暗中帮助江家的事颇有微词。

其一自己已经及䈂京城之中知道临安县的人不多,为以后考虑当要避嫌;

其二姨母向来看不上江家,只觉得除了江书一家子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尤其是江伯母一边看不上我的出身一边又惦记着许家的产业又当又立十分做作。

音华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可终究过不了心里的坎,所以江家的事也是能帮就帮。

秦大夫人也知道外甥女重情义觉得愧对江书,音华命苦又自小老成也仅有这一件事任性了些,索性天塌了还有自己和哥哥撑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自己这次回临安县可不单单是为了江伯母,她还没有那个分量!说起来江书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更重要的是为了一个传言,一个能毁了她和江书之间所有情意的传言……


车夫已经换了两匹马,连音华都吃的干粮垫肚子,一路片刻不停终于在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洛阳码头。

音华戴上帷帽¹下了马车白术给了车夫两个豌豆大小的金锞子道

“你这便回秦府将小姐去临安的事和秦大夫人说一声,就说小姐有些分寸,还请她不必忧心,此去是了结一些旧事,待回了长安再向她请罪。”

那车夫得了两个金锞子连连点头“好嘞,姑娘宽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黄昏时分洛阳码头的景色极美,天空是榴萼伴着赪霞晕染开来的颜色,西斜的太阳像是黄丹色的染料把周边宝相花纹的浮云渲染成朱柿一般亮眼的。

你来我往的人群喧闹之极,大碗茶的摊子十几步之间就有一个,炸春卷的.烤胡饼的.耍杂技的哪里都满满的围了人。这般景色下的大运河显得那么慈祥静谧,好一幅国泰民安的景象!

这边音华让三个家丁先行定好南行的楼船和休憩的船舱,打听到还有一会才能发船,就带着白术和茯苓一起到长街再置办些东西,主要是兑些咸丰柜坊²的凭信,身上只用带些散银,方便也安全些。

音华速速兑好凭信朝码头赶去,白术面露难色的说道“这儿离码头还有段距离,船家一时半会也发不了船,不妨喝个大碗茶歇歇脚。”

茯苓却并不赞同“这里鱼龙混杂,还是早早到船舱再歇息吧,以免多生事端。”

音华看白术暗暗捶了捶后腰知道她是累的狠了,想着整整赶了一天的路歇一歇也无妨。

“就歇一歇吧,等一下再找张家兄弟汇合。”

遂找了一个摊位坐下来要了三份大碗茶。刚刚坐在凳上小憩就听见隔壁桌坐着的三位青年男子议论纷纷

甲:“你们听说了吗明日卯时朝廷指派的钦差大人要替天子巡授呢!”

乙:“害,我当是什么呢!都忙了两天了,那么大的仪仗不是瞎子的都知道!”

丙:“不过,我倒是听说巡视是假,暗访盐价高居不下是真!”

甲:“有什么查的还不是当地商人囤货抬价,不过有官府的常平盐在怎么盐市还会溢价呢?”

丙:“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官商勾结朝廷两次派人去巡查都压不下来”

乙:“那这次就能压下来了?”

甲:“这次的钦差大臣可不一样,是先帝时就在朝为官的元老了最是刚正不阿,乃是当朝大理寺少卿周士骞以明察秋毫传名朝堂!”

乙“那可是从四品上的大官啊!可这查盐价为什么不找户部啊?”

丙:“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户部之前连去了俩人呢,愣是没查出个结果来,还被圣上训斥了一番足足停了一年的俸禄,剩下的那些精似狐狸,都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谁愿意接这烫手的差事?。”

甲:“不是,这些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丙:“这风言风语的传了几天了,你们还不知道呢?管他真的假的也不耽误咱们乐呵不是!”

乙:“这倒也是,喝茶喝茶!”

音华听到这不由哂笑,人果然都是爱八卦的,据说这周士骞与原配夫人鹣鲽情深,育有三子各个聪慧伶俐。

不过这与音华又无甚相干,歇了片刻就带着白术茯苓回了船舱。

经过行梯时看见一个背影极挺阔的男子与船老大搭话,只听见他说什么“有些急事要到宣州一趟,还请快些行船”之类的话。

不过抬眼的功夫就施礼告辞,音华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男子的背影:垂条幞头绑的规规矩矩,宝蓝色飞鹤盘松纹圆领袍还搭着黑色皮革护腕走起路来稳健潇洒倒有些儒将的味道,束着约三指宽的黑色腰带更是衬得身高体长、宽肩窄腰,不必看脸这周身的气质也必是世家公子无疑。

音华上前问船老大何时开船,船老大道

“刚刚那位公子已经催过了,这便启程。”

音华点头道“好,多谢先生,烦请先生差个小厮引我们入船舱。”

船老大应声“那是自然”

立即有一个小厮上前不动声色瞄了一眼音华身后的三名护卫“请跟我来。”

引音华一行到舱门口“就是这。”

白术递给小厮一个拇指大小的银锞子道“劳驾了”

正待进入船舱隔壁的舱门就打开了,那位挺阔的男子走出,身后还跟着年方五十上下的长者体态圆润但气质十分华贵,大有上位者的威严,而那男子在旁十分恭敬。

两厢对视音华在幔纱之下隐约能看到男子星眉朗目,鼻梁高挺也是个俏公子的模样。

音华先施一礼以示尊敬,男子亦回一礼.音华微微吹起面纱定睛细看了一番而后进入船舱。

再说这男子这边见音华礼数周道、举止端庄,只认为应当是哪位世家小姐便在不多想,转身站在老者身边。

周士骞见萧霁如此恭敬便调侃到“你不必如此拘谨,只管拿出那拦人的胆色来”

一听这话萧霁倒面带羞色颇为不好意思。

周士骞见状捻着胡须又笑着进了船舱,萧霁不明所以只能又跟着进去。

要说起这拦人的典故还得从五天前说起。

当时周士骞还未接到南下查盐的任命,想去一味居打打牙祭,却被一个年轻后生拦住说有事相商,便在一味居开了厢间。

一进房间那后生就跪了下来。

“周大人!南下查盐价的事只怕圣上会指派您去,还请给晚辈一个建功的机会”

周士骞赶忙将人掺起“你先坐下,慢慢说。你怎么知道圣上会指派我呢?如今可并未有圣意下达。”

“此番户部连去两位大人都未能将盐价查清,容晚辈说些得罪的话,户部官员各各老奸巨猾自是不会揽下此事。而大人掌管刑狱又以细察入微著名是再合适不过的!”

周士骞点头“你能洞察到这也算不错,你说要我给你建功的机会那你有些什么看家本领,会使什么兵器”

萧霁有些奇怪“大人怎知我是武将?”

周士骞捋捋胡须笑道“四指之下、虎口之处具有硬茧不是会武是什么?若不是在朝为官又怎会对朝政了然于胸?”

萧霁十分佩服周士骞的眼力“大人果真名不虚传!”

周士骞摆摆手“欸?就不必客套了,先说说你吧。”

萧霁先拿了一颗花生米用内力弹出,那花生嵌入门板而不碎内力可见一般。

“晚辈善使长枪,刀剑也粗通一些”

“有些什么看家本领?”

“轻功不错,善用回马、及飞蛇擒龙枪。”

“好!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晚辈萧霁,字止雨,现任右威卫备身之职。”

“萧霁?家中长辈还有何人?”

萧霁闻言暗了暗眼色“家父也曾任此职,名讳萧猛。”

“原来是萧大人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大人识得家父?”

“与令尊有过几面之缘,令尊也是个两袖清风,不染尘物之人呐!。”

萧霁想想他爹那大嗓门子,只觉得汗颜“家父的确性格直爽些。”

因为萧猛已逝世两人自觉跳开话题,畅谈许久才各自散去。

后来果然是周士骞领命彻查盐价之事。只是领命时周士骞提出护卫要自己挑选。

皇帝笑到“你个老狐狸,只怕是又看中哪个后生了吧!”

“皇上圣明,这长路漫漫总要挑个合眼缘、对脾气的用起来才得心应手!不过陛下,河东道虽产盐自是有猫腻,可盐价最高的却是江南西道的宣州只怕这里的水更深呐!”

“好!朕任你为黜陟大使³代天巡授察查吏治,赐尔便宜行事之权,另遣金吾卫随行,所到之处如朕亲躬。爱卿务必要将这其中缘由给朕查清!”

周士骞跪礼而退“臣,遵旨!”后来自是挑了萧霁不言。


就这样坐船行了四五日,船家说再有两天便到了宣州,要停船采买些用品每人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下船逛一逛。

好容易能上岸踩踩地缓一缓,音华便让张家三兄弟远远的跟着,有想置办的东西只管去买,可以只留一个随行。

音华和白术茯苓东走走西逛逛自不必说,只是在回来的时候的看到船周边和厅堂里多了些东张西望的人不由暗暗奇怪。

萧霁这边自然有所察觉“大人这些人怕来不是找您的吧,只怕要有麻烦了。”“怕的就是他们不来!”

“大人早于官船先行出其不意我能理解,可咱们为什么要去宣州?这官船明面上是巡查河东道,怎么这里也有杂碎?而且为什么要将咱们暗访盐价的事泄露出去?”

“止雨啊,津门盐价虽高居不下可最高的是江淮地区,至于泄露吗,我不说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了?心知肚明的事索性来个敲山震虎!他们若是不动起来咱们怎么找到破绽,这破绽不就来了。他们如果不派人搜查过往船只.我只怕还要犹豫一下,可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现在我敢肯定这江淮地区有鬼!”

“可是官船走永济渠,咱们在通济渠不能及时赶回来不就穿帮了吗”

“呵呵呵!穿帮就穿帮无妨的。我让宏泰随官船北上就是因为他过目不忘且心思细腻,这查账的苦差就交给他吧,原宏泰可是我的得意门生.他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两日就到宣州了,我们也要准备好打一场硬仗!”可这船内早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了!

再后来到了宣州的时候已接近傍晚周士骞和萧霁自然下船找旅馆入宿。

茯苓很是为难“小姐咱们真要跟着他们?可是……”

音华只说这是个机缘便觉得茯苓有些啰嗦可也不想苛责

“再多嘴可就扣你的月薪了!快点跟上!”

茯苓便再不开口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当前锋,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音华白术一个对视但笑不语。

在周士骞踏入旅馆的那一刻,那两双阴毒的眼睛对视一番

“这真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人?”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两人气度不凡,若不是,自然无事,要真是他们 咱们却没查出来,到时候就等着脖子上留个碗大的疤!你去放信鸽,我继续盯着!”

萧霁进了包间连忙将房门关上。

“大人有杂碎盯着咱们!”

“止雨,我还在长安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说宣州刺史贪腐且点名其来源是盐市溢价,外面那人不知是敌是友就让他先盯着,这个时候应该已和上峰取得联系,切勿打草惊蛇!”

“是!”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突然有一班衙役说搜查匪徒冲进客栈气势汹汹直直向他们居住的包间而来。

周士骞站在窗前抬眸冷笑“哼哼,来了!是敌!”

衙役踹门而入假意搜索一番,有一个衙役头子十分嚣张的冲周士骞和萧霁说话。

“麻烦两位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士骞按下萧霁握剑得手道:“这位军爷,不知我们法犯哪桩,律犯哪条,要带我们走啊!”

那衙役头子很不耐烦的样子:“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话!”

周士骞心下不忿,捋捋胡须冷笑。

“军爷今天要是不说清楚老朽是断不会跟您走的,无故羁押民众按律可是要削职下狱的!”

衙役头子见是个硬茬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你!我们搜查匪徒,现在我怀疑你有嫌疑!”

周士骞依旧不为所动“哦?敢问军爷是何时出现的匪徒啊?”

衙役头子又趾高气昂起来“就是今天!”

周士骞见状直接撩袍子坐下,慢慢悠悠倒了一盏茶。

“不瞒各位大人,我们二人今天刚刚才在这宣州落脚,又哪里会是匪徒呢。”

衙役头子见周士骞如此作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你说是就是!谁能证明啊?”

音华正苦于搭不上话,这白白的好机会送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

“我能!”

音华来到门前掷地有声。“我和二位做的是同一班船,我能证明他们刚刚下船。”

衙役头子眼见着差事完成不了哪里还有好语气“这有你什么事?速速退下!”

音华见他如此无状也不和他客气“这位军爷好大的官威,无凭无据就羁押民众不算,还当堂轰走证人,是视我大周朝律法于无物吗!”

衙役头子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你!你!”

周士骞可没有好性和他周旋,就坡下驴道“军爷要执意带我二人走,烦请带我们去司法衙门,老朽要公堂申辩。到时就麻烦姑娘做个认证了。”

这可不就顺了音华的意,拱手而笑“那是自然!”

衙役头头一看这一唱一和的情况心知万万带不走人,万一这人再不是上头要找的呢?且上峰明令不可将事情闹大,要真闹上司法衙门只怕无功反而有过,只能再找机会了!

思及此陪个笑脸弯腰施礼道“是我考虑欠佳,叨扰各位了,对不住对不住。敢问两位是来宣州做什么的?”

周士骞才懒得顾全他的面“自然是做些生意糊口饭吃!”

这句话将那领头的噎的不轻,可也只能赔礼“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又指挥手下的喽啰“走!到别的地方搜搜!”

萧霁见音华出现在此地疑窦丛生,出言试探“许姑娘不是去杭州吗,怎么会在这?”

音华也不绕圈子坦言相告“萧公子,说来唐突,我是跟着你们来的。”

“哦?许姑娘为何要跟着我们呢?”周士骞捋捋胡须发问。

音华避而不答“周先生即是来做生意怎能没有银两傍身,这是小可区区敬意还望笑纳。”

说着递出来一个五万两咸丰柜坊的凭信。

周士骞瞄了一眼心下惊骇便有些不虞,直接将凭信直接推了回去:“许姑娘的敬意太大了些,我不能收!”

音华大喜传言为真面上却不动声色“凡事自是有因有果,家舅任宣州绥安县县令。我在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但有差使必当倾囊相助。”

说罢又递出一枚蝴蝶形状刻字玉佩,施了礼转身离开。

萧霁如同那丈二和尚“大人,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周士骞捋捋胡须“她猜出我的身份了。”

萧霁大为吃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周士骞沉了一口气“是啊,我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却让一个女娃娃猜出了身份,惭愧啊!这女子也真是聪慧!”

萧霁却不大明白“可她给咱们银子,说那些无头无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士骞看向萧霁不由勾了勾嘴角“凭信是示好之意,玉佩是信物应是能调动她在此地的银钱.势力,又提到她舅舅在宣州绥安县是说有不便之处尽可差使,言外之意是说事成回京后还请提携一二。”

萧霁惊于音华的坦诚可又有些不痛快“这算盘竟打的这么长远!”

周士骞倒不觉有他,甚至觉得音华这样可比那些见不得人勾当坦诚的多!

“应当的,这可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又将玉佩给了咱们也就是银两、人手随便支取,这还不值当换一个锦绣前程吗?”

萧霁虽赞同这话可到底还是心有芥蒂“话虽如此,可这被算计的滋味总归是不好受”

周士骞看萧霁那矫情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银两也许还派的上大用场。快,连夜启程前往绥安县!”

萧霁一时没反应过来“啊?现在?”

周士骞郑重其事的吩咐:“路上在解释,来不及了,这就出发!另外,外边的尾巴也要处理干净!你联系一下虎威、徐达让他们赶快带着官印明旨和卫队前往绥安县,顺便调查一下这位许姑娘的底细!”

两人直接备了两匹快马披星而行。

再说回当晚二十多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悄悄向周士骞的包间摸去对着塌上的人影就戳了过去,连攮了两刀觉得不对劲一掀开被子借着月光一看“头儿,不是那老头,是小五子!”

领头的一把拉下面罩踩在脚下“他奶奶的,他们跑了!追!”是白日里想羁押周士骞二人的衙役头子。

“头儿,往哪追啊?”

“蠢货,你不会先找个会画画的描出画像?多多调些人手像四方寻找!”

“你,把掌柜的提来”

掌柜的脖子架着刀吓得瑟瑟发抖“各位好汉爷想要什么尽管拿去,还请饶小人一条贱命”

“我问你今天住在这间房的人去哪了?”

“他们到这没一会就退房了,两匹快马往西边去的。”

“多谢了”那衙役头子说着手下用力,那掌柜的脖子就豁开了口子。

钦差大臣,也不能挡主子的路!一只信鸽往宣州府衙的方向飞去……


这边周士骞和萧霁已经连赶了两天的路。到驿站换了马匹又稍作调整。

萧霁一大口茶咽下“大人,咱们为什么要去绥安县?”

“这盐价跨度如此之大,必然是形成了利益链,咱们在宣州寸步难行,不如另辟蹊径。”

“况且我很好奇能教养出许姑娘这样后辈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许姑娘能直接推荐她舅舅说明他也颇有几分能耐!”

“光有告密信是不够的,卫队还没有跟上来在绥安或许能多查到些蛛丝马迹!对了,许家小姐跟上来了没有?”

萧霁应声“嗯,我一路留了标记,不过她们人数多,自然慢些。”

周士骞点点头“我们接下来慢些走等等她们,别出了什么意外”

“好!”

“这两天风餐露宿的辛苦你了,现在还早些等会我们到周围看看,今天先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

“是!”

再说音华这边挑明身份后就差张大和张二快马加鞭各给舅舅和姨夫送去了一封信,信中说明了情况还叮嘱舅舅吩咐手下人如果有见到手持玉佩的陌生人,一定要全力相助。

只盼着姨父那边也能早早收到信件再添些助力!

只可怜自己从没如此长时间骑马,两条腿都磨破了皮,也只能咬牙忍着。

一路上没敢走大道,吃干粮,睡破庙,那里头还有老鼠!

音华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一路都是咬牙硬抗着,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加快速度,天黑之前一定要赶上他们。”

好容易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他们标记的驿站,直累的话也不想说。

刚巧萧霁从里面出来看到音华“许姑娘这么快就赶上来了!欸,怎么清瘦了不少?”

音华一听这话瞬间想起一路上吃的苦,恨不得给萧霁一棒槌,不咸不淡的笑笑就进了客栈。

萧霁也察觉到音华冷淡的态度,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原因,暗道这姑娘家家的还是娇气的很。

这边音华累的洗澡的功夫便睡着了,白术将她喊醒,将她快快洗完,音华便蒙头大睡。

天还灰沉沉的,音华的窗外站起了一个人影,咚咚的闷响把音华吓了一跳,茯苓瞬间弹坐起来,将短剑抱在怀里。

“是谁!”

萧霁站在窗户外转过身去“是我”

“萧公子?”

音华身着中衣一听有男子声音连忙披了件衣服,

“许姑娘,快快收拾行装。宣州那边有人追来了。”

“我和周大人昨晚排查周围,发现有一里地外有小股敌人,我虽已把他们全部击杀,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快快启程进绥安县。”

“大人已先行去了绥安县,我特来告知。”

“好,还请萧公子稍等片刻。”音华也不啰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在马背上。

“白术,你和张三走官道快马加鞭去绥安,茯苓跟我走,驾!”

萧霁随后骑马跟上,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下暗暗盘算——这次交手的人招式杀伐狠厉,看起来更像江湖中人,可他们所用的武器却是军中所制,大人果然没算错,果真是一场硬仗!

一路上音华跟着萧霁七拐八弯的走了一天终于到了绥安县城外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萧霁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有办法“许姑娘只怕要委屈一下你……”

音华最终知道了是什么委屈,那萧霁从包袱里掏出从农家买来的旧衣裳和竹篮递给她和茯苓示意她们装扮上,自己也穿成农夫的样子挑着扁担。

萧霁看音华连麻衣粗布都能穿出几分贵气来,不由有些担心。

音华看着那粗糙的衣服知道这是要乔装也就没说什么,本以为这样就行了,结果萧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盒黄黄黑黑,像和出来的泥巴掺了锅底灰的东西递给音华。

看音华一脸嫌弃的样子,萧霁面带愧色。

“没办法,以防万一,没有农妇还白嫩嫩的”

音华咬牙在脸上抹了一点就听萧霁说“太少了,没遮住!”

音华有些愠怒“你怎么不抹啊?”

萧霁倒回答的十分直白“我本来就不是白生生的,用不着啊”

“……”

音华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住胸口,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快些,我们还要赶紧进城。”音华只能硬着头皮上。

谁知道萧霁又在地上抓了一大把土荡掉上边的大颗粒留下细细的一层递过来。

“这是?”

“你脸上涂的那个东西干的太慢用它遮一遮,情况紧急你就先将就用一下吧!”

音华却再不肯动手,气的连仪态也顾不得了“你欺人太甚!”

萧霁本来就心机如焚惦记着周士骞的安危,见她又慢吞吞的矫情火气也上来了。

“你吼我也没办法,那个什么叫茯苓的不也用了?”

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跟一个女娇娘较个什么劲?这种娇小姐只怕连口硬馍馍也没吃过,更别说以土覆面了。

音华听见这话转头一看茯苓果然都收拾停当,咬咬牙破罐子破摔一样抓起土就朝脸上一通乱拍。

萧霁一看音华这样更是愧疚,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面赔不是,再看音华就总感觉别扭,看一切没什么问题了挑起扁担就朝城里走。

音华见萧霁自顾自走了 只能跟上,心里却骂萧霁没有一点君子风度。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人盘查。待到平安入城音华想起盘查时的对话就心生闷气。

那衙役问他们干什么的?

萧霁说进城卖些农产。

衙役又问“她们是你什么人?”

萧霁指了指音华和茯苓“这是小人拙荆,那位是小人的妹妹。”

平白被占了便宜!

音华看了一眼萧霁抬脚便往前走。

萧霁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人家还有些不自在,见人直接往东走便问“你去哪啊?”

音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去找我舅舅。”

这可把萧霁吓了一跳,连连找借口拦住“等等,先找到周先生问明情况再说。”

音华是一点都不想看见萧霁的脸,耐心已经告罄“萧公子尽管去找你的周先生,就此别过!”

萧霁一想她若是这副模样去见绥安县令,只怕会产生些不必要的误会,耽误了大人的大事就不好了!况且自己总是要赔个不是,便道:

“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坏人,你那武婢也只会些花拳绣腿,只怕不能护你周全!”

见音华不为所动,心想若她当真如大人分析的那样独撑门庭,想必是看中脸面的人又道“你就这个样子去见你舅舅?”

音华闻言脚尖生生停在原地,如同被订住了似的。

萧霁见状趁热打铁“先找个铺子买些体面衣裳,在找个客栈梳洗一番,在去找你舅舅不是更好?”

音华觉得言之有理只能边用帕子擦脸边跟着萧霁。

萧霁和周士骞已经约好在什么地方汇合,径直朝西南方向而去。

沿着标记东拐西绕终于在周士骞指定的客栈找到了人。

萧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大人,你可还安然?”

“我一切都好,你怎么样?”

“卑职一路平安!”

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周士骞才瞧见站在后头的音华

“这位是……许姑娘?”

音华无奈只能咬牙答应“正是小可。”

周士骞见音华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下了然:定是萧霁干的好事!

可也不能当众下了他的脸面,只好道声“许姑娘一路辛苦了!”

音华深知个账找个人的道理对周士骞也十分客气“多谢大人挂怀,小可还要去府衙看舅舅就不多叨扰了。”

“许姑娘请自便!虎威,你护送许姑娘回去。”

音华可不想就这幅鬼样子回去“多谢周先生好意,我随身带着武婢,就不劳烦您了,小生告辞!”施了一礼后便退出了房间。

萧霁看音华又回到那端庄优雅的模样,心里暗暗思忖这许姑娘莫不是有千面?

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人,这些天可有什么进展?”

“我已和绥安县令表明了身份,他表示愿全力配合。”

“而近日宣州那边派人到西部各县巡查我们的下落,可巧宣州司马来了。”

“他与绥安县令颇不对付,依绥安县令之言此人心黑手狠,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收些孝敬,我看可以从他下手,虎威、徐达他们也已经到了。”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请君入瓮!今晚就动手!”

“可是大人咱们并没有实据啊!”

“绥安县令许煜不满那司马已久,暗地里搜集了不少罪证桩桩件件都是死罪!我与许煜打过交道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心为民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官!”

“哦!对了,给你引见一下那两位就是虎威和徐达,现任金吾卫中郎将之职,是此次钦差卫队的正副队长”

萧霁转头一看门外正进来两人样貌平常却步下生风,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

周士骞又抬手转向萧霁“这位就是我的随身护卫萧备身”三人便互相见礼。

周士骞又问“虎威徐达,让你们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大人,那位许姑娘名叫音华,年芳十五岁。十岁时父亲死于水匪之手,母亲自尽!”

“许姑娘是家中独女。其舅舅自入仕以来先任绥安县丞,五年前升县令再未有过迁动,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还有个姨夫姓秦是天宝十二年的探花,吏部考绩曾连续七年得优!于两年前升任长安县令。两人对都许姑娘十分疼爱,许姑娘在父母去世三年后迁居长安。”

“嗯,下去吧。”

萧霁啧啧称奇“大人,真让你猜对了!她真的父母双亡,独撑门庭!”

萧霁便对音华有了几分敬佩,思忖片刻又暗怪自己没脑子竟忘了赔不是!便更觉得对不起音华,就将这事记在了心上。

周士骞可不知道这各种曲折,只捋着胡须叹气“这身世也是坎坷的紧,真是令人唏嘘。”


再说回音华收拾妥当便去拜访大舅舅一家,刚刚来到门口就看见舅母身边的小丫头玉芝在门口东张西望。

“玉芝,你在看什么呢?”

“表小姐,你终于来了!老爷自收到你的信就盼着你来呢!”

玉芝上前衔住音华的手,“前几天府上来了个老先生拿着你的玉佩来拜访老爷,在正厅谈了好长时间!那老先生走后老爷说你这两天就会到,夫人便派我和珊竹轮流守着大门,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快快随我进府吧,夫人都等急了。”

“好,走吧!”玉芝直接便将人领到了许大夫人所住的梧桐院。

许大夫人正和祝姨娘挑做袜子的花样子,听人来报说玉芝已经领了音华朝这边来了,直接把手里的几个花样子递给祝姨娘

“今天就到这,你先退下吧。”

祝姨娘屈膝应了声“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许大夫人便在梧桐院的会客室内等着,还不忘整理一下仪容。

音华由玉芝领到梧桐院,将将到了院门口就见大舅母迎了出来一把领了她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去屋内说些体己话”

大伯母是圆嘟嘟的小脸,偏丰满的身材,自打生了修哥就更添丰腴,自成一种珠圆玉润的美丽。

乌溜溜的杏仁眼、秀气的鼻子,嘴巴是长挂着笑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坦。

灰青色绣团花纹大袖衫配正红满绣宝相花的齐胸襦裙,灰青色腰带上还有牡丹缠枝的纹样,外加青矾绿的披帛更衬的人雍容华贵。

许夫人拉着音华转圈看了半天。

见她梳着螺髻,束着刻喜上眉梢的甜水玉发簪,耳挂琵琶明月珰,手上绕着红玉髓串成的长珠串。身着碧青间合欢色蜀锦印海棠的诃子裙外加珍珠白的披帛,显得人玲珑娇俏,更符合一个刚及笄女孩子年纪的打扮。

“音华这样一打扮真是漂亮极了!怎么清瘦了许多,可是路上慢待了?”

因为在京城需要打理家业,以防镇不住手下的管事,不能露出小女儿的一面,所以平时音华都是大方端庄的打扮。

而在舅母这可以不用端着气度,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岁前受尽宠爱时的日子,因此打扮也偏娇嫩些。

忆起往昔一时间眼眶微红,许大夫人一看音华眼睛红了以为她真受了委屈。

“音华别哭,跟舅母说说怎么回事,舅母替你做主!”

“没有,大舅母带我这样好,我高兴”若真是让舅母知道自己糊了泥巴在脸上,只怕要活撕了萧霁的皮!

“你个傻孩子,你这样可人,我怎么舍得不对你好!”

两人正叙着话就听丫鬟来禀报“夫人,老爷来了!”

音华和许大夫人连忙去迎,刚刚走到院门就听见一道浑厚温和的声音“莫要出来了,小心吹着冷风。”

“老爷你也是糊涂了这都三月中旬了,哪还有冷风?”

“哎呀,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音华见大舅舅穿了件石青色连珠纹的常服圆领袍,脚蹬六合靴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未待说话就听大舅舅问“音华,这一路可还妥当?”

“一切都好,舅舅宽心!”

音华听出了弦外之音,舅舅是在问她跟着钦差大人这一路可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说宽心,只怕舅舅只说了自己要来,并没有告诉舅母这其中波折。

果然舅舅听到自己这让说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还预开口就听见门外有一道娇娇女声嗔道:“音华妹妹来了也不通知我,母亲这是有了可心的,就忘了还有我们两个不省心的!”

还有一道稚嫩的男声附和“就是,就是!母亲的心变得可真快,都忘了还有我们呢!”

不多时便率先跳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葱少年,身长五尺有余身着寇梢坦右臂露素白半臂的圆领袍,蹀躞上挂着两根毛笔、水袋和一把短剑,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正是许修缘!

而后走进来一个身穿玉红配茜红坦领破群的女子,玉红胸口的坦领处横绣了荷蕊缠枝纹,中间用黑色绣牡丹的腰带隔开,下边玉红与茜红相间的裙身每一条都绣了不同样式的宝相花,外层还加了长长的璎珞挂饰相衬,既华丽又不失飒爽之气。

面容与许修有四分相像可又更加精致些,这便是大舅舅的长女年芳十七,名叫许玲珑。

具舅母说已经定了宣州司法参军的长子温长玉已经下了聘,婚期定在明年九月,这两年深居浅出准备待嫁。

大舅母一看这两个冤家来了只觉得头也大了“你也知道你们俩是个不省心的,我每天都得被你们气白一根头发。”

“娘,你说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照你这个说法,这么多年头发早就全白了,可我怎么没瞧见您的白头发在哪呢?对不对啊?阿姐!”

大舅母眼见着许修缘拆自己的台也不恼“修儿,有空在这打趣娘,功课可做完了?”

“娘放心吧,一点没落下,全做完了!”许玲珑听了这话在旁揶揄的笑,音华自然知道其中的典故也掩面笑起来。

“哎呀,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不许笑了!爹,你倒是帮帮我呀!”

许煜连忙摇头“这三人帮我那个都惹不起,哪还敢帮你啊!哈哈哈!”笑的比音华她们还厉害。

“你们想笑就笑吧!可只能现在笑,往后我也是大人了,总要给我留些面子!……”一行人就在梧桐院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还大有意犹未尽的意思,还是许氏夫妇心疼音华一路车马劳顿硬催着她去休息。

等音华被领到客房休息,茯苓就问“小姐,为什么一提到表少爷的功课你们笑的那么厉害?”

音华用白术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手“这是有典故的。大舅母成亲七年才生下修哥自然有些娇惯,后来开蒙的时候发现修哥竟然逃课,动过家法、讲过道理也不见什么成效,总是学不进去。”

“那后来呢?”

“后来大舅母就想了个法子,说只要修哥能做到一件事就允许他不读书,修哥自然答应。结果大舅母把修哥关在房间里,说他要是能半个月把麻姑献寿绣出来就不用再读书了,反之就要好好读书结果自然是不成的。修哥也输得心服口服。打那以后修哥再有逃课之类的举动,舅母就让他绣花样子,这些年下来不仅功课没有落下,连女红都颇有精尽。”

茯苓在旁边捧腹大笑“让表少爷绣花这种法子,也只有舅夫人能想的出来”

白术忙捂了茯苓的嘴“好了,先让小姐休息一会吧。”

音华轻摇了摇头“且等等,刚刚走的时候舅舅悄悄跟我说今天晚上会在府上擒人,又不想让大舅母知道,让我想法子把舅母他们带出府去。我们得赶紧把舅舅舅母送我的如园收拾出来,把女眷都接过去以防有什么变故!”

白术知晓厉害也不耽搁“是!我这就差人套马车”

“不用了,离得又不远,长福街是主街,过往行人那么多坐马车还没有走得快。”


音华和白术茯苓便起身往长福街。

“真不愧是大舅舅管辖的地方,已过了巳时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这长街就是比之京城也是不差的。”

眼看着就快到了如园,音华正沿途看着风景,突然迎面撞上一堵肉墙,一屁股墩在地上,鼻子也撞得酸疼。

白术连忙将她扶起来“小姐,快让奴婢看看伤到哪了没有?”

茯苓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哪个不长眼的,站在这里挡道?”

那人转过身来“我站这好好的,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许姑娘,怎么是你?”

萧霁看到音华这般小女儿的打扮觉得眼前一亮,就好像她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许姑娘,有种窥探到神女隐秘一角类似于成就感的东西浮上心头。

可是音华这边抬头就看见萧霁那张脸,只觉得气都不顺了,暗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语气就有些冲“萧公子真是好雅兴,周大人忙着查案,你还有心情在长街溜达!”

萧霁无故吃了排头也有些不悦“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我又没招惹你,真是不可理喻!”

音华一听这话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我不可理喻,我不是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早让人狠狠修理你了!”

萧霁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娃娃再三戳了面子,一时间火气也上来了“哟?还威胁我,找谁来修理我?你那三个护卫啊?再来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音华看萧霁那副欠揍的嘴脸肺都快气炸了“你,你简直蛮不讲理,我,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亏你还是世家子弟,却原来是这等毫无风度的世家子!”

萧霁一听这话早把什么涵养丢到一边去“呵,我毫无风度!亏我还觉得你是个端庄有礼的世家小姐,却原来也是个牙尖嘴利之辈!”

音华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眼看着人都聚起来朝这边看,又急又气。想想这连着几天受的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萧霁看着人群议论纷纷心里也越发着急,这女人果真是水做的,眼泪说来就来!

“唉,你不能讲不过我就哭啊,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你别哭了行不行?你得讲理啊!我也没欺负你啊……”

“止雨,这是怎么回事?许姑娘怎的还哭了?”

周士骞一从店里出来就看见乌泱泱围了一群人走到中央一看竟还是萧霁和许姑娘。

萧霁嘟嘟囔囔的说“我哪知道她怎么哭了?”

白术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萧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明明是你惹了我们小姐,怎么能叫你不知道!茯苓,快把小姐扶进如园,我去把人轰散了。”

茯苓也知道轻重,连忙掺了音华就走,临走还梭了一眼萧霁。

“止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霁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真是个呆子,对于女孩子来说声名多么重要,你竟然当着长街这样说人家,还不知道人为什么哭!快快随我跟上,给许姑娘道歉!”

萧霁觉得委屈极了无故吃了一顿排头还得给人道歉,可也没有什么法子只能跟上拱礼道了声“是!”

如园内。

周士骞陪着笑脸“许姑娘还请海涵,萧霁是个憨直的人,就看在他是个没脑子的.还请饶过他这一回。”

萧霁一听这话还想反驳被周士骞一眼给瞪了下去。

音华眼见这情况就知道是唱双簧来了,要说也真是可笑,本来自己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并没有哭出声都是萧霁那几嗓子把人招来的!

可音华丢了脸面,心里已经不痛快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眉来眼去,可也不愿被人轻瞧了去。顿了顿情绪便说

“周大人,并非是音华无病呻吟,实在是萧公子说的这些话太伤人,我是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以后在这绥安县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让我怎好就这样轻轻放过?”

“是,是,许姑娘说的有理,止雨,还不快给许姑娘道歉!”

收到了周士骞的眼色萧霁也不扭捏,上前就扑通跪在地上!

“许小姐,方才是萧霁孟浪了,在此给许小姐致歉,还望您不要跟我一个夯货计较,饶过在下这一回!”

音华没想到萧霁突然行了跪礼,着实吓了一跳,可事已至此也不好在追究,心中气闷也只能轻轻揭过。

音华也赶忙做足了姿态上前将萧霁扶起“萧公子快快请起,这实在是折煞我了。也罢,今天这事我也有责任,倒不好让萧公子无故受累,也请萧公子海涵我冲撞之言”。

这客套话说过了又想杀杀萧霁的威风,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萧公子我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仅原谅你这一回,下回烦请你说话也客气些!”说完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端庄模样。

萧霁听完这话都愣了,明明是你许音华先出言不逊的怎么倒成了我的错?可也只能将这些话咽下去,毕竟面子上得过的去,只能用眼神瞪着许音华,音华却连个眼角也没给他。

当然这些小动作周士骞是看不到的,还以为真的小事化了了,见状连忙做和事佬“既然云销雨霁,那今天这事就此揭过两位看如何?”

“周大人所说再好不过了”

“谨遵大人教诲”

这事便到此为止了但是又不能赔了礼就走,总要客套一番。

周士骞便问音华“这园子也是许小姐的产业?怎么?许小姐在绥安也有田产?”

音华也拿出气度来招待“小生在绥安并没有田产,这园子是舅舅舅母送我的及笄礼!”

周士骞大为吃惊,旁的勋贵之家及笄礼也就送些字画玉器什么的,这许家竟直接送宅子!

虽名叫如园可这房屋花园一样不少,布局景色看得出来是细心构思过的,不媚不俗很是风雅。

入园时隐约看到后头还有个荷花池周边还种了紫竹,更不必说凉亭小桥什么的。单单这会客厅的摆设就是简朴的奢华!楠木的桌椅、甜白的净瓶,连会客的茶杯都是邢窑的白瓷,还有上头的名家字画哪样单拿出来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好东西。

绕是周士骞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禁瞠目结舌,只觉得许家可真是富甲一方!这样的宅院说送就送,客套一番也不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辞。

而萧霁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许音华,见她扬起小脸一副警告的样子,那股子火气又翻涌升腾,心里暗暗说着十年不晚,早晚能制住你个小丫头片子,回到驿馆打了一套拳才算解气不提。

周士骞这边却不放心,怕许家是贪腐得来的资产又让虎威查了许家的财力支出。

最后得知许煜夫人的娘家曾是宣州首富,周氏又是独女,只单单她的陪嫁就是普通家族三辈子攒不下来的基业,更遑论周老爷没有立嗣子,弥留之际将家中所有产业都留给了唯一的女儿,真是八辈子也吃不完。

而这如园是许煜荣升县令时许夫人嫌官宅稍显破落,买了宅子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的,后来许煜觉得这园子太过奢靡,恐树大招风便没有住进去,搬到了官家府邸。

据说改建官宅的时候许煜一家在客店足足住了小三个月许夫人觉得满意了才搬进去,而这园子也就放着了。

后来许音华及笄夫妇俩一致决定要送份厚礼,就把这园子划到了许音华名下,这才放下了心。

音华一直忙着捯饬屋子,又尊舅舅吩咐将舅母、修哥和玲珑姐姐诓到了如园。

第二天才从舅舅嘴里得知当晚的事情有多惊险。

舅母知道后连连捶了舅舅好几拳,说了些“这样大的事情也瞒着,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和孩子怎么办?”

又说我不是那没见过风浪的娇小姐再有这种事情他们夫妇共同面对”之类的话把舅舅感动地直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什么的。

原来舅舅去请那宣州司马过府宴饮,那司马知道舅舅家富的流油,想趁机讹一笔大财便带了好些人手,都是背过人命官司的壮汉。

那司马刚刚进入县令府邸一干人等便被围了起来,周士骞一条条宣布他的罪状什么欺男霸女、强占良田,更是贪污白银近二十万两,真是恶贯满盈!

那司马认出了周士骞的身份,对罪行到是没有反驳。可是由做困兽之斗,指使带来的壮丁进行反扑,幸好有钦差卫队与之相抗,一时间温热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最后那司马自然是被擒住可周士骞问他盐价的问题和宣州刺史在此中扮演的角色他都一概不答。

周士骞让人搬出来十数种刑具!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还拒不交代,咱们就一样一样的试,看看还要不要为你的主子隐瞒!”

那司马登时吓得变了脸色

“周士骞!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滥用私刑!”

周士骞将茶盏重重一搁冷冷开口“呵!圣上赐我便宜行事之权,别说对你用刑,就是把你五马分尸也在这便宜之内!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也免了皮肉之苦,否则,定叫你血渐五步于这厅堂之上!”

那司马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原来宣州刺史曹文庸只让他负责抬高盐价和准备囤盐的仓库,给他一定的银两其他的并不让他插手。

据他所知仓库的囤盐并不是太多,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运走,至于运到哪他并不知情。“曹文庸是什么时候让你开始准备仓库的?”

“并没有多久,也就一年零十多个月。”

“每次运盐的时间固定吗?”

“并不固定基本上每隔两个月就会来人运走一些盐。”

“最近一次运盐是什么时候?。

“大约三天后”

“现在就带我们去仓库!若是有不实之处或是试图耍什么花招必定斩不饶,绝不姑息!”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听说周士骞找到盐仓足足等了四天,等运盐的人走了之后差了一个小队跟着,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卫队一举端了盐仓!并抓住了管理盐仓的头目,从他嘴里又得知,这些盐大部分都卖到了江淮地区他们联合官家指定的大部分盐号集体抬高盐价。也有部分卖给一些贩私盐的散户,每类人都有固定的渠道来买盐。

随后周士骞查封了盐仓又回到了绥安县调集人手。

这时候许煜提供了一条线索,说他与宣州长史方闵颇有些交情。

而半个多月前方闵突然来到绥安县跟他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问自己如果发现有人辜负圣恩行悖逆之事该怎么做?许煜追问下去,方闵却说是最近政务繁忙累糊涂了。

许煜当时虽心存疑虑却并未深究。一来能让一州长史如此忌惮那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凭自己一个小小县令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来就是为了家人的安危考虑了。

而这时许夫人知道音华被人当街惹哭了,直接让家丁备上家伙什就要去找萧霁算账!

许大人回府听说这事也气的不行可又不能任夫人胡闹,劝了好一会说人家是钦差大臣的贴身侍卫打不得,又说此罪等同于谋反才打消了许夫人的念头,可徐夫人尤是觉得不解气。

要知道她嫁来许家时两位小姑尚待字闺中大姑娘已知人事,万事都很冷静总觉得少了些亲昵,虽然相处的很好并未有过龉龌,可总是有些不方便。

可小姑就不一样了五六岁的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很投她的脾气,初入许府时婆母拿她立规矩小姑还会来替她打圆场。

后来小姑出嫁自己也是偷偷给了好些添箱,音华出生又重新走动起来更是好的亲姊妹一般,对音华的爱护一点都不比玲珑的少。

自己后来随夫上任全家怜惜音华的身世更是没人说过一句重话,自己心里捧大的可人怎么就沦落到让旁人欺负的份?因此非要给那萧霁一些颜色看看,我家音华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因此和丈夫派人叫萧霁请了来。许大夫人看萧霁的确气质卓然,至少这绥安县的公子鲜有能比得上的,可也不能因此就这样欺负了自家人,当她许家无人不成!

许夫人呷了口茶拿起乔来问萧霁“你就是周大人身边随侍的萧公子?”

萧霁也知道这回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更不能被人轻看了,也端端正正的回话“正是晚辈。”

许大夫人特意吩咐了请人的小厮不必给他好脸色,想来他也是猜得出来此行不是什么好事,饶是如此萧霁行事也是不卑不亢。

这倒让许家夫妇刮目相看,便又扯了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临走时许大夫人咬着后槽牙说“不错,你很不错!”

可萧霁却听出来了话外之意,又看许大人虽未说话,可那态度摆明了是一条船上的人,偏袒的不要太明显!

等出了许府萧霁才拍拍胸脯‘这篓子可是捅大了!’

真是按虎威徐达所说许音华受尽宠爱这回只怕京城的那一家子也得罪了!直骂自己的臭嘴没个把门的!可也就此倒是把音华记在了心上。

这边厢周士骞可是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个插曲,又想想许煜的话那方闵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想通这点周士骞马上命钦差卫队直奔宣州。周士骞一到宣州就把曹刺史押了起来,可这人是个硬骨头怎么都不肯开口。

周士骞边找到方闵问他知道些什么,方闵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倒是反问周士骞有没有收到一封匿名信,周士骞直接就乐了问方闵匿名信是他写的吗?

“正是下官。”

“你都写信给我了,又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呢?”

“回大人,匿名信里只说了刺史大人贪腐,我……这……”

“怎么?曹文庸还有别的情况?,不着急,你慢慢说”

“大人,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你也知道长史就是帮助刺史管理政务的,可就在半年前,刺史大人总是频频把我派出去不让我插手本州的事务,反而和司马方闵走的很近,起初我以为自己是什么事情得罪了他,只是有些气闷,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我闲来无事就去大运河附近溜达我在大约两个月发现有一些小舟频频在晚上驶入宣州境内,我又连着跟踪几日发现这些小舟次次都不用盘查就能通行,那必定是有刺史府开具的官凭路引。便将此事瞒下暗中观察,那些小舟运来的都是盐,可每次都并不多。我便一路查了下去,发现曹刺史竟然官盐私卖,还联合当地盐号集体抬高盐价!这才写了匿名信寄到京城。”

“那曹文庸还有什么情况?”

“半个多月前我发现刺史大人还笼络江湖人士为己所用,创立了名为鬼见愁的队伍足足有上百号人,皆是杀伐狠辣之辈!”

“所以你就去找了许煜?”

“是,说来惭愧,下官怕惹祸上身就没有再继续查下去。还请大人宽宥!”

“无妨,人之常情,方大人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方大人辛苦了!”

“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大人谬赞了。”

周士骞略一思索“曹文庸被羁押,你身为长史这宣州的事务就由你代行刺史之职。”方闵自然应是。

随后周士骞就密秘提审曹文庸:“具方闵所说你不仅抬高盐价、贩私盐从中渔利,还招揽江湖人士为己所用,这些你可认罪!我问你你贩的盐从哪里得来的?”

“哈哈哈哈哈!”

“曹文庸,你笑什么?是哪一桩哪一件冤枉了你?”

“不,我都认。我笑大名鼎鼎的周士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曹文庸,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你周士骞不是以明察秋毫闻名天下吗?想知道?自己去查吧!我左右都是死,你不会从我这里知道分毫的!”

“曹文庸!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的妻小呢?难道他们的死活你也不顾?”

曹文庸脸色变了变“周大人还是别问了,我不会说的,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将此案查清,我愿意给你做个人证。”

“曹文庸!你简直无可救药!”

曹文庸理了理胡须,手上的镣铐哗哗作响。周士骞知道从曹文庸嘴里套不出话来转身就要离开天牢又听见曹文庸说

“周大人!我只能告诉你这背后的力量超出你的想象!还是万万小心些!”

“多些曹大人忠告!我周士骞从来都是迎难而上!”说完步履匆匆出了天牢。

周士骞在刺史府衙来回踱步,不发一言。萧霁眼看着线索断掉不由着急。

“大人,现在案件陷入僵局,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盐的出处,我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就在这时虎威上前来报“大人,跟踪运盐船的小队回来了!”

“好!来的好啊!快快请进来!”

那小队的队长便进来回话“大人,我们跟踪那只运盐队他们并没有去卖盐,而是把盐扔到了河里!而后驾船北上,我们没有官凭路引,无法再继续跟踪。”

“扔到了河里?”

“是的大人,我们还捞了一袋盐回来。”

“快抬上来!”

那盐被抬上来后周士骞割开麻袋尝了一口“嗯?这是河东道的盐!”

“大人,你怎么知道这是河东道的盐?”

“止雨啊,河东盐池因位于黄河以东而得名是一个天然咸水湖,可是产出的盐带有很大的苦味,后来当地官员发明了一种在晒盐的时候引入淡水的方法,产出了一种苦味更小的盐,但是苦味还是能尝出来些。”

萧霁便沾了一点塞进嘴里“嗯!是有些许苦味。”

“虎威,马上飞鸽传书给宏泰问问他那里有什么进展。”

“是!”

“大人,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止雨,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这一路走来都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不正常!我们说要去绥安县是权宜之举,可就真在那找到了线索,抓司马、找盐仓,牵扯出宣州刺史,还有曹文庸雇佣的所谓江湖人士连他们的头被抓起来都没有露面,曹文庸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雇佣江湖人士,堂堂一州刺史手下有近万人的军队,那组织鬼见愁的目的是什么?”

“大人,记得我对您说过我们在驿站的时候不是与一伙人激战,他们的手法倒像是江湖人。”

周士骞摇摇头“那天如果不是我漏了踪迹只怕还交不上手,况且组织一个上百人的队伍就为了确定我们是不是钦差?袭杀钦差罪同谋反太小题大作了,也太冒险了!”

“还有一点很奇怪!”

周士骞和萧霁闻声看去“许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萧霁一看到音华头都大了,是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再给自己摆一道。

音华却十分坦然“偷偷溜出来的!”

一听她说是溜出来的萧霁简直要疯了!“你,这跟你并无关系,你来做什么?这是能胡闹的地方吗!”

音华也不和萧霁多费口舌“萧公子,你有证据证明我是来胡闹的吗?我带了人来的!”

周士骞见状连忙扯开话“哦?那许姑娘带了谁来呢?”

音华拱手施礼道“司兵参军!”

周士骞倒有些糊涂“许姑娘带他来做什么?”

音华莞尔一笑“周大人有所不知,这司兵参军专门到绥安县找您说是有要事禀报,我就把他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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